错把青梅来嗅嗅(重生)——景淮
时间:2017-12-22 19:28:52

  宋闻礼说:“我这个人啊。”顿半饷,手放下,抬头对着他微微笑道,“以前什么都不怕的,也不怕死,直到看见你,阿孟,你知不知道遇见你之后,我就开始怕这怕那的了。”
  观孟眼底划过丝复杂情绪。
  “我怕你一个人。我走了的话,你不就一个人去照顾阿常了吗。”宋闻礼说得轻快,可心里却如同石头压过千重镜似压抑,“……我觉得阿孟你啊,应该找个长寿点的姑娘。”宋闻礼这么说。
  观孟放开她,咬牙切齿地问:“你确定要我找别的人?如果你确定…”
  宋闻礼咬嘴,却摇摇头,缓缓开口:“我身体不好,也不能给你生个孩子,我怕你会嫌弃。”
  “你真是个傻子,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你宋闻礼。前世不会,现在也不会。”观孟紧紧扣着她说,“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在做这种蠢事儿的话,我就把你丢掉喂狼吃。”
  宋闻礼听得半愣,直到脑子也无法思考的程度:“你说…………什么?”
  什么两世?
  你在说什么呀?
  “我常常在想,你记不起来也好。”他将轻轻指腹抵在阿礼心口,眼睛低沉沉地盯着她的眸子,微微笑了下,“不向你坦明也可以。”
  宋闻礼嘴巴动动:“你在说什么呀……阿孟,你是说,你也记得前半生那些的事儿,但那时候我并不认……”
  “那时候你不认识我,对吗。”观孟道。
  “嗯。”她脑子里一阵抽疼,断片样的情景再次浮现,她瞧瞧面前的观孟,再看看自己的手,顿半饷,姑娘呆滞地说了句,“可我好像知道你,那时候,我们真的见过。”紧紧抓住他衣袖,“你说是不是,我们见过?”
  “嗯。”观孟笑着。
  宋闻礼也笑起来。
  回来后,老林头一直没停下他那唠叨嘴巴,瞪她眼道:“你傻啊出去干啥,就算受气了也该找我商量商量,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很乱的啊,怪不得孟大人到现在脸色还没好起来。”再指指旁边自个的妹妹,“有啥心事儿也可以找阿欢商量,以后别出去,我们现在还没抓到几个犯人呢所以你个老婆子出去也是找死啊。”
  在旁阿欢一脚踩住老林头脚丫:“你说谁是老婆子呢,说话注意点啊,还有你这说话口气以后给我礼貌些,哥哥,之前很多人都和我说了你的这坏毛病,给我改改成吗?”
  老林头被踩得说不出话来。
  阿欢又瞪他眼,松脚:“出去出去。”
  于是可怜的老林头终于被放了一脚。
  阿董送来些补品,说是专门给她从西域带回来的好东西。宋闻礼谢言过后才问:“今天怎么不见舜辽爷啊?他寻常不是都会像小狗似的整天跟你后头吗?”
  阿董笑起来:“他啊。”
  “你说谁是狗?”从阿董身后冒出来的舜辽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问,“信不信我把你抛到海里去?”
  宋闻礼道:“咦,原来你在这儿啊?”
  舜辽爷道:“我一直都在好吗。”
  旁边阿董笑起来。
  几日后边疆外地进犯,徐子廉所担心之事终于发生,皇帝派遣将领出征讨伐维族,其中就有观孟,可他担心阿礼,阿礼却推推他道:“没事,我这儿有阿常陪着我呢。”于是二人暂时分别,可这一分别,便是半年久久。
  听说维族讨伐很是顺利,明国军心忠实奋勇杀敌,将那维族搞得连连败退,一路退至法斯河畔之时却被那处埋伏在此的明军一网打尽,军歌鸣鼓钟声之时,军队浩浩荡荡地归来,那是已过秋末,观孟踏马回来之时,一身银甲利刃,望看到了那头朝着自己挥手笑意晏晏的宋姑娘,于是长战半年,这位男人的脸上才初次有了笑意。
  不过好似伤了好几处,不光是脖子,连背上都有很多,然后她真和观孟赌气了一两日,只怪阿礼这肚子不争气了,又被孟大人那软话给糊弄过去吃了糖醋里脊。
  吃完后她才想起来,啊,我们冷战还没结束。
  然后接着冷战。
 
 
第071章 
  以前闻礼不懂,如今观孟给她说起来,原来他还是有段辉煌史的,她大概听别人说些的,可她想听阿孟亲口说出来才算是真事儿。你说阿礼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儿了?
  说起那时与阿董的婚事,宋闻礼还是颇为在意的,明着暗着与他对接好多次,观孟瞥瞥她,淡淡开口:“问这些做什么。”看样子极不愿意呢。
  阿礼抖抖眉头,叹口气:“你这样讲的话,老娘我也没办法了,说起来阿欢那处我已经好久没住过了啊,也不知道……”准备起身,却被男人一把力道拉回他怀里头,他闷闷出声:“你敢。”
  宋闻礼忍不住笑起来:“对了,我烧了姜汤水,现在拿过来给父子你俩热热身子啊 。”却被阿孟紧紧抱在怀里,挣脱不开,“您该松啦孟大人。”
  “我与阿董,那时候其实。”他顿半饷,先是将宋闻礼放在个舒适的位置上搁着,两人对视,阿礼便晓得他终于要开始讲先前的事儿了。“其实是假的。”
  “咦,假的的话……”
  “那时朝廷内乱,不得已想出的法子,连老林头他们都是瞒着的。”于是观孟蹭蹭她脑袋,额头贴着她脸颊,亲昵地再道,“我说了,你总该不气了吧?”
  宋闻礼顿半饷,点头:“那你再和我说说别的吧。”
  “别的?”
  “嗯,就是。你现在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宋闻礼朝他弯嘴笑笑,男人看着顿几秒,再正正开口:“我看到你,就会想起昨晚上的事。”
  宋闻礼脸颊立马涨红:“我,这事儿可以讲。”再支支吾吾片刻,点点头,“可以讲可以讲。”
  那边男人手撑下巴,眯着眼睛暖暖笑起来。
  他忽然想起那时候遇到宋闻礼,是个雪夜。
  道途执行任务却被对方暗算,一路走至间破寺庙藏了起来,为了不起注意,特意没烧烟起火。迷迷糊糊睡了半个时辰,却听得近处一个晃动人影,鞋倾轧草堆的声音。清醒后迅速拿起剑刃抵住对方脖子,这么低低咧咧的目光与其对视,嘴巴微微喘着粗气。
  “你受伤了。”是位姑娘的声音。
  再昏睡前,他想起那位大人交代的诸多琐事还未完成,还有阿董那边的事宜,果真是麻烦。他再睁开眼儿的时候,却发觉身子轻朗许多,火堆还在烧着,那边的姑娘,不如说是某家夫人来得贴切,彼时正添着柴火,她用一双深邃的视线瞧着他,同是落魄人,笑也笑不出来:“你醒啦?”
  他慢腾腾吐出“多谢”二字。
  再过半刻。那位女子或许是闲不住了,便开始自言自语,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吧。“听说皇城那边的李家被禁卫军封死了,那里的人一个也没逃出来,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也没活下来。而且外面正在下雪啊,肯定很冷。”
  “小公子你也是皇城里的人吗?”
  “看你这打扮铁定是个有身份的人呀。而且你还不说话,嗯,肯定是不想与我说话吧。”那位女子朝着火堆傻咧咧地笑笑,“我马上也得离开啦……”她喃喃,“也不能连累你。”虽是轻细的,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最后她被官兵追赶,死在了白梅林下。
  那夜,大雪覆盖周围,男人赶来的时候,女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却还笑着说:“没想到最后见的人,是你啊。”
  “欠你的,我会还给你。”这是他对这位句子说的第一句话。
  她愣半秒,最后眯眯眼笑道:“不用还,而且我快死啦。”再顿半饷,气息明显弱了下去,“我看你明明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样子看起来比我还要孤单啊。”
  那一世,好像唯独这女子看透了他。
  再醒来的时候,回到年少时。
  观孟知道命债这东西,是必须还给她的。
  却没想到这还过去,搭进了自己与那女子相守的后半生。
  老林头终于是娶了位心仪的姑娘,大家伙都叫她林嫂子,林嫂子什么都会,就算是宋闻礼这边肚子里的动静,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说宝宝需要什么的说得贼准确,托了福气,闻礼孕吐症状好很多,阿常常常说想要个妹妹,宋闻礼就问他:“如果是个弟弟,该怎么办呀?”
  “弟弟也没关系。”阿常低低脑袋,糯糯地说了句,“如果是弟弟,阿常就会想起阿福,阿福他,阿福是我的弟弟,他死了,在我面前,被坏人捅死的。”
  宋闻礼无言,将阿常抱在怀里。
  林嫂子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说边疆那边这么乱腾,也该停停了。不光光是我们这里,就连外国那些储皇,如今也难做,不过还好如今新皇登基后,余党清了不少。像阿常这些孩子的处境,铁定会减少许多。”
  宋闻礼对于林嫂子这番话,不得不又再次对其刮目相看起来,于是笑意隐隐地瞧着林嫂子道:“林嫂子见多识广,铁定是非同凡响的人。”
  “哎呀呀,这话可真真把我抬举起来了。”林嫂子笑眯眯的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平日里听得闲话最多,而且老林头他啊,最喜欢与我嘚瑟这些了。”林嫂子忽然想起来件重要事儿,“对了,姑娘你那药还没给你熬好呢,你与阿常玩着啊。”
  “多谢林嫂子。”
  “这话说的。”
  人说怀胎十月,正是女子虚弱之期。宋闻礼却是从头到尾的生龙活虎,可将阿董羡慕死,阿董说:“我怀那孩子的时候可和你不一样,吃得吐喝得也吐,你这肚子里孩子是不是比我那位还要好些,咱俩换一换如何?”此傻话一出,却被身后舜辽爷一记脑袋打。
  那出世的孩子是个小姑娘。
  观孟瞧着很高兴,连着几天都未曾停歇下来,众人都问这孩子叫什么的时候,观孟问她的意见。“叫子生吧,观子生。”宋闻礼道。
  算是怀念阿谢的一种方式。
  阿谢常常盼着闻礼能生出个外侄女儿来逗逗她玩,名字还要她亲自来取,如今想来,果真是命运太多不堪,物是人非这词,也是形容得一点都没错。
  “这才刚生下来,你就想着吃这些东西吗。”观孟好气好笑地瞧着她那副馋样子,捏住她嘴巴说着,“林嫂可是说了,这些东西现在不能沾。”
  “那不是...忍不住嘛。”阿礼说得极其委屈。
  观孟无奈扶额:“别用这幅样子瞧着我。”顿半饷,“倒不如可以让阿董来管着你,如今我来,也是没什么用。”
  “为什么?”
  “因为你一用这副样子看着我,我就拿你没办法。”观孟说得极其无奈,旁边的阿常被逗笑了,还一直说:“爹爹以后别和娘亲斗嘴啦,你打不过娘亲的。”
  阿礼说院内的白梅开了,她想去看看瞧上几眼,但这夜里风寒透着阴凉,观孟给她披了件衣服才抱着她出去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跑着出去,如今一点寒都受不得的,也怕她一脚摔了跟头。
  她凑近闻闻花香道:“咦,咱们种的这些梅花香气可香了。”阿孟顺着她,给她弄近了些:“是很香。”
  “嗯,好香啊。”她朝着男人咧嘴笑笑。即使观孟心底里通晓,她连嗅觉也失去了,这个道理。可他依旧还是顺着阿礼。
  心里的那么多苦涩,言不明也道不白。
  这于她于阿孟,时间都是一个屠夫。观孟已经是站在悬崖高处,剥削不起进退两难。这是观孟第几次害怕,也说不清。这一次两次的,道不明次数,最为清楚的一次,是前生,阿礼死在自己怀里的那次。
  “阿孟啊,我昨晚上给你画的那幅图怎么样?”阿礼搂着他亲亲昵昵地说道。再抬头望望天边,顿半饷,缓缓开口,“这天快要下雪了呀,要不然我今天再给你们三个画一幅如何?给你画个肖像画吧。”
  “昨日的那幅图?”他这才记起来,“啊,好像确实……嗯,好看,那是小黑啄米吗?”
  她的脸色很快垮下来:“那是猴子捞月。”
  观孟没忍住,旁边两娃娃也偷着笑起来。宋闻礼见这幅闹腾场景,于是憋气憋了好久好久。
  “今日我来给你画一幅如何?”观孟问她。
  “不需要。”
  瞧起来这位夫人还真生气的样子。
  她那憋气的脸色观孟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日后等他去了,阿礼她依旧会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却面对着咧嘴微笑起来,再用极其熟悉语调来唤他:“阿孟啊。”
  好希望能这样。
 
 
第072章 
  早前观孟为她买了专门打扮的发簪粉末,再变着法地唤醒她来亲自梳妆,起初阿礼的意思是用不着这些,毕竟也不太出去见人。可观孟这么回答:“这么漂亮的夫人,可不想被别人瞧见,在家里给我看看就好。”
  接着给她弄上花簪子,朝着阿礼笑道:“被我叫醒,是不是还没清醒?”
  她摇头,端详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半饷,宋闻礼缓缓开口:“阿孟,这样的事情,以后多做些好不好?”
  男人顿好久,声音压抑:“好。”
  得知那位宋姑娘重病缠身时,宴衡正在编造鲛族曲谱,手指尖轻轻拂过根根琴弦清脆低哑的声儿,顿时随着风音穿了远处谷底,她微微抬眼,便见那满是狼狈不堪的观孟大人,恭恭敬敬地于她面前单膝跪地,好像,她也从未见过孟大人如此落魄模样的,免不了好奇得很,朝着他弯弯眼睛笑道:“阿孟不如起来说话?按说以前你有事来求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大场面啊。”
  “她。”观孟喉口似乎是卡着块石头似的,难以下咽困以发声,这额前黑发遮住了他眼底全部阴沉情绪,宴衡微微拧起眉。他再说,“她。”却单只出了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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