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太后的前半生——岳十九
时间:2017-12-23 15:42:27

  西西一笑:“你出生时也这个样子。”
  “那他为什么哭个不停?”平阳不解地问。
  已经是四个孩子母亲的西西熟练地掂起儿子的小腿:“他尿尿了,也饿了。”
  九岁的龙儿和七岁的靖儿看了小弟弟一眼,龙儿伸出胳膊学着母亲的样子抱了会儿幼弟:“他好小。”
  靖儿扫了平阳一眼:“以后你可别欺负他。”
  “哼,我才不像你。”平阳嘟嘴道,“我是姐姐,我会好好爱护他。”
  “切……”靖儿看着妹妹。
  黑夫在前殿处理完政事,刚走进关雎宫,就看到妻子和四个儿女。
  平阳一下子冲进父亲的怀里,兴奋地叫道:“爹爹……”
  黑夫抱着女儿在空中抡了几圈,逗得平阳咯咯笑个不停。黑夫看到一旁有些落寞的靖儿,也抱在怀中,笑道:“靖儿长高了,也重了许多。爹爹都快抱不动了。”
  平阳道:“爹爹骗人。你都抱得动娘亲,次兄没有娘亲高,也没有娘亲重。你怎么抱不动?”
  黑夫大笑,捏了捏平阳的小脸,又伸手给龙儿:“要不要让爹爹也抱抱你?”
  “不用了。”龙儿把头扭到一边,沉稳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黑夫揉揉长子的头,走到抱着小儿子的妻子前:“怎么样,乖不乖?”
  龙儿看父母又旁若无人地在低语,就拉住平阳,对靖儿道:“走,去长兄那,那边有好玩的。”
  平阳有些不舍,龙儿道:“宝儿不想给大黄玩了吗?”大黄是靖儿养的一条大黄狗。
  待三个孩子相携着出门,黑夫笑道:“转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
  西西仰起头,偎在丈夫怀里:“时间过得好快,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
  黑夫捏捏妻子的鼻子,又摸摸儿子柔软的胎发:“你们都是我的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天使,虽然没多少人看,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下面还有几章番外。
 
  ☆、平阳番外(一)
 
  
  所有人都说,我是父母最宠爱的孩子,虽然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我只是个女孩,但熟知我家的人都说,父亲对我的爱三个兄弟加在一块也比不上。
  长兄龙儿比我大四岁,次兄靖儿比我大两岁。长兄老早就跟着父亲一起处理政事,养成了不苛颜笑的模样。
  每次母亲见到长兄,都会叹气道:“少年老成,也不知道像谁。”
  可我喜欢长兄,不喜欢次兄。
  记得我四岁的时候,在院子里的沙地里堆沙堡玩,次兄抓了条绿黄相间的毛毛虫放在沙地上,吓得我大哭起来。
  次兄看我哭得厉害,反而大笑起来,又从一个木盒里倒出许多灰色的小虫子,围绕着我,爬得满地都是,我哭得更大声了。
  可那天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宫里,我再哭也没人帮我揍次兄。长兄听到了,过来狠狠教训了一番次兄,次兄捡起地上的虫子,朝我得意地伸了伸舌头,跑了。
  长兄过来把我拉回屋里,替我洗了手,又洗了脸,看我还一脸气愤,叫嚷着要告诉爹娘。以前每有这样的事,父亲都会把次兄狠狠揍一顿。
  可长兄却对我说:“妹妹,你要是这样,靖儿还会在爹娘不在的时候欺负你。你想想,是不是这样,每次爹娘一不在,他就会吓你?”
  我一想,就是,爹娘在的时候,次兄把好吃的给我吃,好玩的给我玩,可爹娘一不在跟前,他就以吓哭我为乐。前两天,我正坐在秋千上,他说要推我,却一下子把秋千荡得好高,差点儿让我摔下去,我吓得大哭起来,他才把秋千荡低了。
  “所以,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就告诉长兄。长兄会教育他。”
  我想了想,娘经常说,要听长兄的话,长兄一直和气,从不欺负我,有空上街的时候还给我带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就点了点头。
  “还有,你也要做姐姐了,”长兄道,“不可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做姐姐?”我疑问道,“是做巴姨家小弟弟的姐姐吗?”
  “不是。”长兄道,“娘亲要给我们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晚上,娘亲回来后,我又要让娘亲做我喜欢吃的奶淘,这么热的天,酸酸甜甜又凉凉地,非常好吃。可爹爹走过来,把我抱起,说娘亲怀妹妹了,不能再让娘亲劳累。
  “妹妹?”我问,“不是弟弟吗?”
  娘和爹对视一眼,笑道:“宝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我生气道:“都不要,也不要次兄,只要长兄。”
  “次兄又怎么了?”爹爹问。
  “他不好。我不喜欢。”
  刚好,次兄在帘外露了个头,被爹爹看见,一把抓了过来,问白天他和娘亲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
  次兄不吭声。爹爹生气了,扬起手要打他。
  娘亲拦住道:“靖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次兄摇摇头,却对娘亲说:“娘,你再生个妹妹吧。”
  “靖儿为什么这么想?”娘亲温柔地抱着次兄问。
  “你生了妹妹,爹爹就不会只疼宝儿了。”次兄道。
  爹爹看了看怀中吃了一嘴奶酪的我,笑道:“靖儿是不是觉得爹爹偏心了?”
  次兄不吭声,只偎在娘亲怀里。
  一会儿,次兄的奶娘叫次兄去睡。次兄依依不舍地走了。
  奶娘也来叫我,我吵着不走,要和娘亲一起睡。爹爹只好把我抱在榻上,唱着蹩脚的儿歌,哄我睡。
  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说话渐渐大声起来。
  娘亲道:“你太宠宝儿了,这样下去,怎么嫁得出去。”
  只听爹道:“怕什么,我的女儿嫁不出去吗?”
  娘叹口气:“你宠她,也不能毫无原则,你看靖儿都不乐意了。你不知道,有时候,靖儿故意捉弄宝儿,不就是因为你现在眼里大多只有一个宝儿吗?”
  “他是男孩,小的时候我宠他时,龙儿也好好的,怎么到了宝儿,他就不行了?”爹爹低声道,“比起龙儿来,他从孕中我都在身边守着,怎可能不疼他。这臭小子。”
  “他才六岁。”娘道,“以后宝儿哭时,你不能只听宝儿的,那样时间长了,难免会疏远你。”
  “好,我都听你的。”爹摸摸娘的肚子,“还生个女儿吧。”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怪不得次兄要妹妹呢,那样爹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疼我了。本来装睡中,也顾不得了,大哭道:“我不要妹妹,我不要妹妹……”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了我的哭闹,娘亲又生了个弟弟。全家人都很高兴,我最高兴,唯独父亲有些失落,却更疼我了。
  不知不觉中,我长到了十二岁。这一年,在九原的姨母生了重病,母亲本想亲自去探望她,可临出发时,又被诊出有孕。爹爹怕娘亲出意外,就让次兄带我一起去九原,代表他们二人去看望姨母。
  次兄已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我,可我还是不喜欢他。他不爱读书,整天只喜欢骑马射箭,还跟着祖父,与长安城里的其他少年斗鸡走狗,说要去做游侠。可长安城里有许多少女却喜欢次兄。我都收了好多要转交给次兄的荷包、香囊,还有玉带,比长兄收到的还要多。
  姨母与姨父淮阴侯韩信只生了一个儿子,长我一岁。可姨母身体弱,生了表兄韩瑜后,伤了身,便再没有所出。
  到达九原的时候,姨父和表兄亲自出城迎接。表兄见了我,不知是不是公主的威仪太大,他竟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姨母见到我和次兄,神色好了许多。本来一直躺在榻上,竟然能起来活动几步。她拉着我的手,又看看身后有些局促的表兄,不知为何,高兴得笑了起来。
  姨母虽然比娘亲还小,但看起来与娘亲不像姐妹,倒差了一辈似的。娘亲曾对我说,姨母第一次成婚时受了苦,还好姨父敬重她。还以姨母为例,对爹爹说将来要给我找一门好亲事。
  我才不想嫁人呢。长安城的那些少年见了我,除了笑,都结巴得说不出话来。爱骑射的不爱读书,爱读书的又不爱骑射,大多跟次兄一样,让人不喜。
  我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九原的天空与长安不同,到处充满了草地的清香,正是九月间,天高云淡,躺在草地上,能看到遥远的天边,还有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
  我高兴极了。骑着马在草原上欢快地奔驰,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次兄比我更甚,不知怎么说服了姨父和姨母,带着帐篷和护卫,同表兄一起,要去草原上射雕。我当然也要跟去。虽然爹爹从小疼爱我,但该读的书我读的比次兄要好,虽然比不上长兄。而且骑射上爹爹亲传,比次兄差不了多少。
  这日,我们三人,骑着快马,带着一众护卫还有休息时的用具,一起向草原深处进发了。
  表兄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他的骑术要比次兄好。次兄不服,他们两个边走边比,互不相让。
  当日下午,表兄和次兄射倒一堆猎物,却没有找到心仪的雕儿。可天气忽然阴沉起来,向导说最近几天会有雨,让我们先回程,改日再来寻找。
  次兄好不容易出来,不愿意回去。表兄更不愿意落后,也不同意。于是,第二日,雨过天晴,我们三人便一同出去继续寻找。
  果然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沟壑边高大的灌木上,卧了一只红嘴白头黑身的巨雕。次兄提议捉活的,于是他们两人争先恐后地朝着雕儿驰了出去。
  我在后面,紧紧跟着。可忽然肚子不舒服,大概是因为这两日肉食吃得多了些。等我去无人处方便过后,才发现两位兄长早不见了人影。而我……迷路了。
  我在原地等了他们半个时辰,还不见他们的踪影。禁不住有些焦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刚下过雨的草地刮起了狂风,我觉得自己要冻死了。便沿着记忆的路往回走。可草地上的景色都差不多,果然被向导说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又冷又饿,想起母亲小时讲的故事老马识途,便松手让马儿尽情驰去。不知是不是马儿也累坏了,天完全黑下来时,一人一匹马,还在草原上晃荡。
  远处传来几声狼叫,我吓得流了不少泪。可也知道,爹爹再疼我,这次是救了不了我了。还好身上带有肉干,吃了些,喝了些水,便打马朝来时的方向行去,但愿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吃人的动物,让我回到九原。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十二年来,我一直在爹娘的庇护宠爱下成长,连饿肚子都没有过,更不用说今日的事了。
  开始时,我边走边哭,怕招来狼,只能无声地流泪。身上背的弓箭只有十只,路上射兔子用了五支,还有五支,加上皮靴里的短刀,成了我保命的最大依靠。
  不知走了多久,我伏在马上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一声马嘶,接着就看到前面有两点绿光。一只狼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我和座下的马。
  
 
  ☆、平阳番外(二)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拿起箭,朝绿光处射去。没有射中,那匹狼已经朝马匹扑了过来。马儿受惊,带着我狂奔。我吓得抓紧缰绳,回头看,只见一片黑暗,还有呼呼的风声。
  马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忽然觉得手上黏黏的,举起手一闻,原来是血,狡猾的狼咬破了马的喉咙。鲜血的味道在草原上散发开来,只怕一会儿跟上来的就不会是一只狼了。
  我流着泪,拍了拍要死去的马,死命地朝远处跑去。不知跑了多久,我觉得自己要死在草原上了,身后不知何时还跟了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狼。
  钻到一处灌木丛里,我盯着不远处的那两只绿光,盘算怎样才能杀死它。
  恶狼远比我想得狡猾,它停了一阵,慢慢地朝我在的方向移动。我已无处可退,这灌木丛还可挡下狼的冲击,要是到了草原上,被狼扑倒后大概只有死的份儿了。
  我拿下身上的弓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朝外面射了一支。不知道射中了没有,下一秒恶狼已朝我扑了过来。
  我拔出靴中的短刀,准备作最后的抵抗。
  “爹爹,娘亲……你们快来救我啊!”最后时刻,不知怎么想起娘亲对爹爹说的话:“你太惯徽宝了,这样下去,以后可有她的苦吃。”
  再醒来时,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一下子兴奋起来:“爹爹?”
  黑暗中的人身体僵了僵:“公主醒了?”
  原来是姨父。我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被姨父一手抱着,骑在马上急急往九原城赶,旁边还有一行护卫。
  得知安全了,我一下子松驰下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九原城姨母的家里。次兄看我醒来,脸上讪讪地:“妹妹,你这次怪我的话,就咬我吧。”
  以前,我们二人争斗时,我打不过他,就会偷偷咬他。他总说我是小人。这次却主动让我咬,大概是吓坏了。
  “哼,”我扭头,“不理你。回去我要让爹爹好好收拾你。”
  次兄难得在我面前低下那总是昂得高高的头,低声道:“妹妹,为兄知道这次事惹大了,回家还让长兄教训我成不?你忘了,娘亲身体不便,你要是这时让娘亲知道,难免让娘亲担心。”
  我想了想,上次娘亲怀小弟时,爹爹恨不得把娘亲宝贝到天上,说娘亲受累了,不让我们打扰娘亲,这次,唉,为了娘亲,就原谅次兄一次。
  次兄看我不告状了,赶紧道:“妹妹,我和表弟得的那个雕,给你玩儿。”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我可不上他的当。小时候罢了,现在他的那套在我面前可行不通。
  次兄有些不好意思道:“姨父把表弟打了一顿,拘起来了,要把那雕儿摔死。那雕儿得之不易,害你差点儿失踪,要摔要打要出气,妹妹亲自出手,就别麻烦姨父了。”
  说到底,还是心疼那雕儿。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雕儿,以前听母亲讲什么弯弓射大雕的故事,心里也痒痒,便尽力压住心里的愿望,不动声色道:“你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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