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等苏云君嫁入韦祯府里之后再得到消息,已经是她长姐苏子衿难产而亡。
留下不足月的孩子,也没活过两岁。
如今看着阿姐,这些过去就像潮涌一般,回到苏云君的脑子里。
苏云君不由抓紧苏子衿的手,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让阿姐嫁给陈平。
她姐姐的夫君,即便不是人中龙凤,也一定要将姐姐捧在掌心如珍如玉。
十八章: 暗中谋划
苏子衿却不知道苏云君在想什么,只觉得苏云君拉着她的手越握越紧,竟是有些疼。
不由的开口:“二妹,你怎么了?”
苏云君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当下放开苏子衿的手。
见此,苏子衿眉头微皱拉住苏云君:“可是今日被吓着了?没事的,这不已经回家了么,以后姐姐都跟着你一起,不会再有事了。”
闻言苏云君看着阿姐一脸关切不由的失了神,我的傻姐姐,你可知道你即将要面临着什么啊。
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阿姐,哥哥可回来了?”
“恩,回来了,去了外院跟父亲说话,估摸着一会就要进来拜见祖母。”苏子衿见苏云君问苏邦彦,也不疑有他,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着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二妹,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苏云君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自己一卵同胞的哥哥苏邦彦的声音,当下悠悠的开口:“我若是要说哥哥的坏话,用的着开口么,在心里骂便是。”
她跟苏邦彦是一卵同胞,苏邦彦总是说他们兄妹两有心灵感应,所以以前小时候每次欺负苏云君都是用她在心里骂他的借口。
苏邦彦闻言知道苏云君在打趣她,直接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敲苏云君的脑袋:“几天不见,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啊!”
却被苏云君给躲开了:“哥哥,你再敢动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哭给祖母看。”
老夫人对苏邦彦还是很有几分威慑力的,果然一听到苏云君要去告状,苏邦彦顿时蔫了。要知道被老夫人知道苏邦彦敢欺负这姐妹两,轻则罚跪重责家法伺候,绝不会轻饶了他的。
“咱们好歹也是亲兄妹,没必要这样,对吧大姐。”苏邦彦靠过去,一脸讨好的样子。
只看的苏子衿不断摇头:“你还是赶紧进去吧,祖母念着你半天了。”
说完不再理会苏邦彦,拉着苏云君也打算进去,却看见跟在苏邦彦身后的卢远谨不由的顿住脚步:“松乔哥哥。”
卢远谨闻言点点头:“子衿,云君,我来给老夫人请个安的。”
说着走到苏云君身边,仿佛中午两人根本没见过一般,同苏云君打着招呼。
苏子衿见着卢远谨,不由暗地里戳了戳苏云君,苏云君只当做不知道。
老夫人看见卢远谨过来很是高兴,留了他晚饭,又跟苏邦彦说了会子话。
等从老夫人的留香居出来,已经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
华氏还是放心不下苏云君,跟苏广涛到梨苑来看女儿。
对于白天的事情,苏广涛已经早有耳闻。
看到苏云君开口说道:“云君,听说今日南门大街,是安乐公主的侍卫伤了你们的马车和车夫,到底怎么回事?”
苏云君听到苏广涛的话,心思急转。很显然现在对上韦皇后那边是不明智的。如果不是这次事情,她并不愿意苏家在现在对上韦皇后的势力。
可是如今她们已经与安乐公主结下梁子,想要息事宁人自然是不可能的。明日一早估计就有御史把弹劾安乐公主大街上纵仆伤人的奏疏,递到中宗的御案上,到时候韦皇后也会认为是苏岩砚指使御史参的本。
毕竟苏岩砚是反对韦后干政的,而反韦后党,一向瞧着安乐公主任性妄为很是不顺眼。时不时就会参上一本,韦皇后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烦透了这些御史。
苏云君想着,这事跟她撞上了,反正左右都避不开,到不如先说出来让苏广涛有个心理准备。
当下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包括寿春郡王路过救了她们的事情。
苏广涛了解了事情经过,只是安抚了苏云君几句,随后去了外院,苏岩砚从朝上下来也得着消息,此刻正在外院的书房。
华氏看着苏广涛走远,搂着苏云君泣不成声:“我的好女儿,今个可是吓着了,好了左右现在没事了。”
她今天自打听到消息开始,就一直悬着颗心,到现在也没放下来。
华氏虽然只是个后宅妇人,但并非是愚钝之人。
只是听着苏云君和苏广涛的话,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当朝最为得宠的安乐公主对上,这不等于是跟中宗还有韦皇后对上了么。
华氏知道,自己女儿今日这惊算是白受了,凭着安乐公主的秉性脾气,苏家是别想讨回什么公道了。
苏云君却是不知道华氏怎么想的,只以为华氏是因为担心她才这般。
若是知道华氏心里的担忧,她才无所谓,这一世管他将相王侯,只要敢招惹上苏家那就不要怕她苏云君的报复。
华氏在梨苑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这才被扶苏请去留香居。
成郡王妃用完晚饭并没回府,而是留在苏府,老夫人安排她在荷香居的小院住着。原本她在娘家的居所,现在给了沈家姐妹。
即便沈家姐妹今日跟府里的老嬷嬷去永安寺替老夫人祈福上香,等到掌灯才回来。成郡王妃住到西苑去却也不太合适,最后还是老夫人发了话留在荷香居。
等安排好住处,成郡王妃就命扶苏去请华氏。
扶苏到梨苑的时候,华氏正跟苏云君说着体己话,见扶苏来请,华氏念着自己小姑子心里怕是有事,便嘱咐苏云君好生休息,这才又去留香居看成郡王妃。
等华氏走远,苏云君吩咐水华:“去取纸笔来。”
现在既然想要推翻韦皇后的统治,那她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保住陈唐皇室的实力,否则谁来跟韦皇后抗衡。
待水华取了纸笔,苏云君提笔在纸上书下:东宫有变,相王危机。
看着自己写下的八个字,苏云君不由苦笑出来,这字即便是落在苏广涛手里,他想必也是认不出这究竟是谁的字。
前世刚开始被圈禁的时候,苏云君也想过给苏家报信。可是总是会被韦祯发现,每次只要被韦祯看到她写的信,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以至于后来苏云君能把一封信写出好几种字迹,现在看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苦笑了一声,苏云君搁下笔,将写好的字条拿起来吹干,折好递给水华。
“明日出去,找个乞丐,给点银子让他把这字条送到寿春郡王府上去。”
十九章: 通风报信
水华闻言点点头:“是,小姐。”
说完便将字条收好,这才伺候着苏云君休息。
躺在床上,苏云君看着床顶的幔帐,或许是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一身着宝蓝华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眉头紧蹙,嘴里默念着:“苏二小姐?”
然后转身吩咐自己的随从:“把她抬上马车。”
“是。”几个侍卫闻言领命,小心翼翼的将只剩下半口气的她抬上马车。
随后马车在空旷的大街上驶过,一路驶进寿春郡王府。
等她再睁眼,就瞧着面前坐着一个老和尚,看着她直摇头。
就听见旁边有人问:“大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老和尚重重的叹了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没办法了,她中毒太深,加上一直被关在阴暗的地方,又身受重伤,已经回天乏术。”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老和尚跟下人一起出了屋子,只留下刚开始说话的人。
等了良久,他才慢慢的走到床边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这才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原来是寿春郡王陈景恒。
陈景恒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问了句:“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她想说她要杀了韦祯,杀了韦皇后,杀了沈家姐妹,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我想见我爹和祖父还有哥哥。”
陈景恒闻言点点头,只是看着她说了一声:“好。”
后来他真的说到做到了,领着她去了死牢。
死牢里苏云君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打断双腿,祖父已经不省人事,一卵同胞的哥哥年纪轻轻却是没了胳膊。她看着自己的父兄泣不成声,只听到父亲对她喊着,离开京城,跑的越远越好。
再后来的画面变得模糊,等她再看清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永安寺的禅院里。陈景恒坐在床边看着她,老和尚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大清。
就听着陈景恒让随从子充去后山的山脚下挖一处坟,然后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永安寺的后山。
她只记得永安寺的后山有着大片大片的梨树,正是春好的时候,梨花开了。风一吹纷纷扬扬的,落在眼睛上,让她再也看不清外面的颜色。
等苏云君醒过来已经是某时一刻,水华和明茶正站在屋子里,想着小姐之前落了水又受了惊吓,便没叫她想让她多睡一会。
苏云君却没想到这个梦这般长,当下坐起身来,才发现整个后背都已经汗湿完了。
自打重活一世,她一直梦到的都是父兄在街口被砍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梦到陈景恒。
想着或许是因为昨天陈景恒出手救了她们,日有所思这才夜有所梦吧,当下也不再去细想。让水华和明茶伺候着更衣,梳头,收拾好了带着明茶去正屋给华氏请安。
华氏也早就起了,不过瞧着眼下的乌青,怕是一晚上没得着好睡。
见着苏云君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眶,拉过苏云君很是心疼的喊了声:“云君,我可怜的孩子,平白让你糟了罪了。”
闻言苏云君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看样子成郡王妃把郡王府的事都说了,当下也不言语,只是回抱着华氏。
苏子衿毕竟还是年轻,这长途跋涉的从杭州赶回长安,难免睡得有些晚了。
等她过来,华氏这才领着姐妹两,去给老夫人请安。
成郡王妃早就起来伺候老夫人洗漱,等华氏到了,一行人在留香居吃了早饭。成郡王妃这才乘着苏家的马车回了郡王府。
成郡王妃前脚刚走,华氏也准备了份厚礼,让苏邦彦和管事送到寿春郡王府,亲自去谢过寿春郡王南门大街出手相救之事。
就在华氏这边安排着的时候,寿春郡王府门口跑来一个小乞丐,敲门说是有人给他银子让他来送封信。
陈景恒正坐在花厅看书,听到关键来报,眉间微动:“小乞丐?”
“是的,来的时候还说了,是有人给他银子让他来送信的。”秦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
闻言陈景恒却是点点头:“把他带进来。”
“是。”管家领命出去。
子充站在一边伺候着自己的主子,见状不由问道:“王爷会不会有诈,光明正大说是有人使了银子让他过来,这不是怕我们不予理会就撵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