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景恒却是笑笑,放下手中的书:“的确,不过到不是这个小乞丐,是让他送信的人,怕我们不理会才是。看来这封信,我是非看不可,让小乞丐送信的人,很显然并没什么避讳的。”
话音刚落,秦管家领着小乞丐进来。
一进门小乞丐就跪在地上,不等陈景恒问,直接开口:“回郡王爷,今个一早就有个人给了我一两银子,然后让我把一封信送到郡王府,还说只要说是有人使了银子让我送信的。王爷必然会见小的。”
说着小乞丐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信,递了上去。
秦管家和子充不由提起戒心,防止这小乞丐背后有诈。
见状,秦管家先伸手接过信确认没问题,这才呈到陈景恒面前。
陈景恒打开信纸,上面只有区区八个字:东宫有变,相王危机。
其他再无只言片语。
看完陈景恒面色微沉,看向小乞丐:“给你信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闻言小乞丐战战兢兢的回道:“是个姑娘,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在柳荫胡同那边。”
“柳荫胡同......”陈景恒看着小乞丐的模样,不似有诈,吩咐秦管家:“领他下去,先安顿起来。”
小乞丐没成想自己送了封信,不仅得着赏钱,还得了差事,顿时千恩万谢。
待秦管家领着小乞丐下去,子充这才开口:“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查一下?”
陈景恒闻言摆摆手:“不用,你去通知子都,让他查一下东宫最近在干什么,查完速速回报。”
子充闻言领命出去,陈景恒这才再次看向手中的信纸。
虽然刻意的模仿了前人张怀义的字体,但是还是带着几分女子的娟秀,这字条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只是柳荫胡同,靠着城北,那边多是文武大臣住所,即便是陈景恒也实在猜不出会有何人递出这封信。
细想无果,干脆不去想他,做回自己的位子上,拾起书刚翻了两页,就听着苏家来人了。
二十章: 兄妹合计
苏邦彦从寿春郡王府刚回来,就被苏云君派人给请到梨苑,说是找他有事。
他这刚从城南跑到城西,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被使唤,顿时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知道是苏云君找他,就是再多意见也没辙,只能先去梨苑。
一进门看见苏云君就开始嚷嚷:“我说二妹,你就不能让我歇歇么,上午给你跑腿去帮你谢恩,回来连口水都没喝着,就又被你叫过来。苏二小姐,您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没什么要紧的,本少爷我还得去温习功课,就不伺候您了。”
苏邦彦嘴上说着,身子却是很城市,直接坐到桌子旁边。
苏云君正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梨树吐着花蕊,听着苏邦彦的话,顿时笑了起来。
她这哥哥比自己只不过早了一步,但每次跟她说话,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总跟大她三四岁的样子。不由失笑:“哥哥,我找你来是有正事。”
说着吩咐水华和明茶出去守在门口,这才坐下来,顺手给苏邦彦倒了杯茶。
“什么事?莫不是又看上什么香囊花样子,自己的零钱不够了,想让你哥我支援你一下?”苏邦彦开着玩笑,忽然想起来:“对了,前些日子我派人送来的蜀锦你可拿着了,里面有几匹是松乔去蜀地特地给你和大姐挑的,说那都是蜀地时兴的花样子,京城可没有呢。”
闻言苏云君这才想起啦,在定北侯府遇到沈清心的时候,她嚷嚷着的蜀锦。
若是前世,她或许还会缠着苏邦彦问,可是这一世对于这些她早没了兴趣。当下只是摇摇头,很是严肃的看着苏邦彦:“哥哥,我真的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前些日子我在姑姑家听到了一些消息,跟阿姐的婚事有关。”
一听到跟大姐苏子衿有关系,苏邦彦顿时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怎么了?”
“之前有次晚上我去找娘的时候,听到她和爹爹正在商量着阿姐的婚事,说是看中了荣国公府的世子陈平。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作声,后来在姑姑府上,听到厨房的婆子谈论,才知道。荣国公世子还没娶亲,家里已经是乌烟瘴气,成日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还在庄子上养了戏子。只是这事外人都没人知道,也是送鱼的鱼贩平日也常去荣国公府才知道的。你说若是爹娘不知道,把阿姐许给荣国公世子,这可如何是好?”苏云君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担忧的神色。
苏邦彦听了哪还能忍,当下站了起来:“那怎么成,我去告诉爹娘。”
闻言苏云君赶紧一把拉住苏邦彦:“哥哥莫要冲动,若是你现在去说与爹娘听,到时候爹娘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该如何说。”
“这......我自然不会把你卖出来就是。”苏邦彦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做事有些冲动,欠了考究。
苏云君却是摇摇头:“我哪里是怕哥哥说出我,只是怕到时候爹娘会说我们道听途说,平白的丫鬟婆子的话也当真就不好了。若是到时候爹娘去打听,并没有我们说的那事,肯定会觉得我们胡来,以后再有半点消息都听不着了。”
“那该怎么办?”闻言苏邦彦却是急坏了,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不能看着自己大姐就这么被糟践了。
苏云君拉着苏邦彦坐下,这才开口:“所以我才找哥哥商量这件事情,哥哥常在外走动,先去查查看是否属实,若是真的到时候说与爹娘听也是有凭有据。只是得快点,若是爹娘已经给阿姐定下这亲事,倒是候即便是退了,也是有伤阿姐的清誉。”
苏邦彦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当即应下,也不敢久坐,直接去了外院。
苏家因为老苏相公有荫恩,苏邦彦再过两年可以直接谋一个万骑守卫的差事,所以也没有硬逼着苏邦彦考取功名。
加上苏邦彦打小性子比较野,像极了他救救,没事喜欢舞刀弄棒的,就是坐不下来念书。
苏广涛看着自己儿子这不成器的样子,差点没被气死,好在老苏相公是个豁达的人,既然文不成那就武吧,再不行给点钱撵出去经商去。反正能养活自己就成。
也是老苏相公这么惯着,苏邦彦这才弃文从武,到也是有模有样的,跟着舅舅上教练场还打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老苏相公看了就更高兴了,平日里对苏邦彦管的也是相对自由一点,每日除了跟先生读书习武,大多数时间还是能在街上溜达一下的。
现在听到苏云君的话,自然是不敢耽误,上街上去吆喝自己的三五好友,开始着手。
苏云君也知道,荣国公想压下来的事,指着苏邦彦去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来。
不过是她现在实在无人可用,加上苏广涛夫妇要给苏子衿定亲的时候,也会多番去打听,只希望苏邦彦到时候能搅和一下,让苏广涛看出端倪。
就在苏邦彦走了没多久,苏云君让水华拿了本前朝的野史,靠坐在窗边翻了起来。
完全不知道外面朝堂上,因为她们昨日那一险,都快吵翻天了。
此刻含元殿的殿堂上,文武百官分为两拨。
一边是苏岩砚和王全中为首的反韦派,一边是宗楚客和韦温为首的拥韦派。
反韦派这边监察御史张硕,高举护牌对着中宗说道:“皇上无论家国天下,无规矩不成方圆,安乐公主大街上公然纵仆伤人,京城百姓已经怨声载道,若是皇上不能予以正罚,让京城百姓如何去想,让天下百姓又作何想。”
监察御史开口,随后哗啦啦跪倒一大批反韦派的官员,顿时宗楚客开口。
“公主銮驾所过之处,无论是官员百姓,本就该避让,才能显示皇室威严。安乐公主代表的不仅仅是公主本身,还有陈唐皇室的威严,若百姓连着这最基本的尊重避让都没有,那就是在藐视皇权。皇上未将这些愚民都一一治罪已经是皇上仁德,安乐公主又何罪之有?难道要容公主被平民百姓冲撞,有损皇家威严才是对的,还是在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皇权,不尊重皇上!”
二十一章: 庙堂之争
宗楚客这话一说,有些严重了。
原本义正言辞要中宗问罪安乐公主的监察御史,顿时噤声,谁也不敢接这话。
倒是有个七品小官,跪了出来:“回吾皇万岁,公主銮驾行经之地,京中百姓自然是该避让的,但安乐公主仆从不知所谓,打伤成郡王府的车夫,惊了马,险些害坐在车里的成郡王妃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从玉蝶上来说,成郡王妃乃是安乐公主的族婶。我陈唐泱泱大国,乃是礼仪之邦,安乐公主见到陈郡王妃,本应该行晚辈礼,可是公主并未停车,这已经是失了礼数。而且还纵仆打伤族婶的车夫。至族婶于危难之中,这在孝经中更是大逆不道。我陈唐乃是泱泱大国,各国番邦都以陈唐马首是瞻,安乐公主代表的不仅仅是陈唐皇室,更代表着陈唐的万里河山。此事让天下百姓知道许会念着,皇上宅心仁厚不忍处罚亲生女儿,但落在各国番邦的耳朵里,又将如何看待陈唐。还请皇上三思啊。”
此言一出,连宗楚客都没话说,的确此事可大可小,要知道现在长安境内,除了陈唐的百姓,还有许多番邦商贩。事情传到番邦,到时候就不是处罚不处罚的事了,可是把脸丢到国外去了。
中宗听着两边吵过来吵过去,只觉得脑袋都疼了,心里也明白都是自己太纵容安乐,才会导致现在这局面。
当下挥挥手:“安乐身为公主,却疏于礼教,从今日起,禁止安乐公主私自出宫,并罚减去实封六百户,在宫内静思己过。公主府的宅子也收回入库,等何日公主改过自新,再出宫另起府邸。”
中宗这就是打算减了安乐的封赏,收了她的府邸,算作是对安乐的惩罚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说实话这处罚若是放在别的公主身上还真不重,最起码也得是降爵,夺了公主的封号。可是放在安乐公主身上,却是已经很重了。
要知道处罚了安乐公主,就等于变相在警告韦皇后。
所以听到中宗开口,反韦派也不能咄咄逼人,当下跪着山呼万岁:“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朝刚散了朝,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就得了消息。
安乐公主气的,伸手直接把前朝的古董青花瓷瓶扫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吓得一边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母后!”安乐公主砸了花瓶还不解气,跑到韦皇后近前。
闻言韦皇后眉梢微挑:“怎么,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还要本宫去帮你找你父皇求情?”
安乐公主没想到这次连韦皇后都这么生气,当下也不敢说话。
韦温父子看着安乐公主,觉得她这次有点太胆大妄为了,就不说有没有打伤成郡王妃的车夫,单单在京城大街上如此纵仆伤人,那些御史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韦皇后却是冷眼看了安乐公主一眼:“裹儿,平日本宫和你父皇事事依着你,纵容你,不过是心疼你小时候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头,没曾想你现在是连脑子都没有。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太让我失望了。”
安乐公主看着韦皇后竟然说出这番话,顿时吓得呆坐在地上。
韦温见此,对着安乐的宫女喝道:“还不快扶公主回去休息。”
闻言宫女战战兢兢的,扶着安乐公主回寿康宫。
等安乐公主都走了,韦皇后遣退下人,这才看向韦温:“今日朝堂之上都是有哪些人要问罪安乐?”
“监察御史张硕,还有个七品的的小官,平日里没怎么见过,好像是外放回京述职的。其他都是平日话比较多的几个御史。”韦温仔细想了想,还是对那位穿着七品朝服的小官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