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云君这才被惊醒,反应过来笑着道:“没说什么,即便是以幽州为条件,只怕临淄王也不能全信我们,所以怕有诈。既然如此便就去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作壁上观,哥哥放心便是。”
苏邦彦心知苏云君是极有心思的,自己说什么怕也没用的,便就只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哥哥就陪你走一趟,只要有哥哥在,定然不会让人伤你半分。”
苏云君闻言笑着点点头。
既然他们现在有这个准备,那自然苏岩砚华乾也都是知道的,接下来的这几日,整个苏家和华家都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老夫人由华氏和苏思妍陪着,坐在留香居的暖阁里,看着苏思妍打着络子,老夫人长叹一声:“只怕没几日安宁的日子可过了。”
闻言华氏忙宽慰到:“娘,您就别担心了,左不过还有爹他们在前面挡着,就算再怎么打也进不了咱这后院来的。”
老夫人却是强笑了声,随后嘱咐华氏:“蓁娘,你派人去卢家一趟,让子衿和松乔这段时间去外面躲一躲别因为他们的贪得无厌被牵连了,伤及无辜可就不好了。”
华氏闻言脸色不由微微的变了变。
苏云君这次可是跟邦彦是要亲自参与,老夫人这个时候却让苏子衿和卢远谨出去躲躲,还能怕被谁牵连,还不是怕被这件事牵连。
老夫人向来疼苏子衿多些,知道苏子衿嫁给卢远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就更觉得是苏子衿委屈,若不是松乔心在苏云君的身上,子衿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所以现在连带着瞧苏云君,也是有些不喜了。
可是对于华氏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先不说子衿,就是云君做的一切是为了寿春郡王,却也是为了苏家,要不然她也断不用跟韦后对上。只是这话华氏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只能应了声:“知道了,会派人去跟子衿说的。”
苏思妍却是冷了脸色:“娘,您这样要让云君和邦彦怎么想?就是他们不想,你要让邦彦媳妇怎么想?盼儿如今还怀着苏家的骨肉,现在要起事,邦彦和云君自己要亲自前去不说以身犯险不说,您这边让子衿出去避一避。知道的说您心疼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不管云君和邦彦,随他们危险,只管让大丫头躲难。如今这件事卢家没搀和进去不说,就算事败怎么也算不到卢家的头上,您该是为云君和邦彦好好祈祷一下平安才是。这两个孩子这般冒险,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苏家,为了这一室的安宁,若是他们不去冒险,韦后登基能放过苏家,能放过卢家吗?”
闻言老夫人撇了撇嘴:“云君这是给她未来的夫家谋利,自然是要担些风险的,子衿可是半点好处没有落着......”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苏思妍和华氏知道,她还是把苏子衿和卢远谨的事情怪到了苏云君的头上,才会这般的不喜苏云君。否则也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老夫人脾气向来犟的很,既然这件事她算在苏云君的头上,便轻易不会改变。
华氏和苏思妍也只能由着她,叹了口气,刚想嘱咐老夫人莫要在苏云君面前说这些的时候,就听着丫鬟喊了声:“乡君来啦?”
华氏和苏思妍不由抬起头,就见着苏云君穿着藕荷色的对襟小袄,外面披着粉白色的披风从门口进来,赶紧止住了话道:“怎地现在过来了,刚刚听丫鬟说外面还在飘着雪呢,赶紧进屋子暖暖。”
苏云君微笑着过去,给老夫人请了安,随后顺着老夫人的脚边跪坐下来替她捏着腿:“想着祖母一到下雨下雪的天气,总是会腿疼,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闻言老夫人嘴角扯了扯:“不碍事的,都是老毛病了,以前你姐姐在家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没事喜欢过来,给我这个老太婆捏捏腿,现如今你们都是要走了。”
说着看着苏云君若有所思。
华氏和苏思妍不由的深吸了口气,深怕老夫人接下去会说什么,好在老夫人也是有分寸的,只是说了些子衿以前没出嫁在家里的事。
等过了晚饭苏云君等人都回去,老夫人这才从里间的柜子里取出两个锦盒。
百合看着不由得问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老夫人把锦盒打开,随后将一个锦盒中的几张银票放进另一个盒子,又多添了两件首饰,随后将盒子收好,把多的递给百合:“明个,你把这个送到卢家去给子衿。另外一个等云君出门的时候给云君,云君和子衿不一样,她嫁给寿春郡王,吃穿住这些自然是不会短了她的,子衿是在卢家,总不能伸手跟公公婆婆要钱的,就把这些银子都给她吧。”
百合看着点头应下,心中却是忍不住叹息。原本说老夫人对待府里两位小姐,更偏器重乡君多些,现在因为大小姐回来哭过几次,说了大姑爷心中一直还惦念着乡君,老人家被哭的软了心肠,就将这些全怪到乡君头上,觉得她不该跟自己姐夫之间生了私情。即便她瞧着也觉得这对乡君太不公允了,只是她不过一个丫鬟,也就只能看看。
苏云君却是不知道这些,每日除了照常去请安,就是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第五日约定的时间,傍晚酉时,她便和清明换了一身男装,去寻苏邦彦。
两百章: 临时起意,天不由人
苏邦彦正在屋子里陪着周盼,见着苏云君过来,也站起身来,安慰周盼:“你早些睡,为夫去去就来,若是晚了莫要等。”
周盼哪里放心的下,站起身来把苏云君和苏邦彦送到门口,替苏邦彦整理好衣服之后叮嘱道:“你男子汉大丈夫皮糙肉厚的,若是受些小伤小痛的也没什么关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苏邦彦闻言不由眉头微挑:“夫人,感情在你眼中我还没有妹妹重要?你不是应该一句三叮嘱,让为夫注意安全么?”
周盼却是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你是征战四方的男子汉,这点事有什么好叮嘱的,若是失败了自有我陪你赴刑场。妹妹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受了伤留了疤如何是好。”
说着不再理会苏邦彦,转身看着苏云君道:“知道劝你没用,一定要当心,即便是为了爹娘我们,为了郡王也断然不能以身犯险。”
苏云君瞧着周盼眼中满是担心,不由笑着道:“盼儿你就放心好了,有哥哥护着我,还有清明和表哥在,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周盼看着苏云君和清明一声男装,良久叹了口气:“我给你们留了饭,等你们回来,云君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见着周盼拉着苏云君满脸的担忧,苏邦彦却是一脸的苦色:“媳妇儿,我才是你夫君,你还不赶紧拉着我叮嘱两句。”
说着还一把将周盼拉着苏云君的手给拽了过来,也不管是不是当着苏云君和丫鬟的面,直接将周盼的手放在自己手上,看的周盼哭笑不得,倒是缓和了些情绪。
苏云君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只得出声打断苏邦彦拉着周盼喋喋不休:“哥哥我们该走了。”
周盼这才将苏邦彦推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等看着苏邦彦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唤了声:“夫君!”
“怎么了?”
“妾给你温酒,等你归来!一定要安全回来!”周盼说着眼中闪着泪光。
苏邦彦见此顿住脚步,直接走回去,将周盼揽在怀中:“你跟孩子在家好好等着,夫君很快就回来,带着妹妹平安归来。”
周盼闻言重重的点点头,再也忍不住,吩咐秦嬷嬷将他们兄妹两送出门,自己转身折回了屋子。
看着兄嫂如此,苏云君却是心中微暖,无论多少人看着,都挡不住他们对彼此的心和爱,这便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跟临淄王约定好是在城北的四喜胡同的宅子里碰面,那边是离禁院北门最近的地方,在那边做据点指挥不是最合适的,却也是眼下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
等苏云君和苏邦彦乘着青蓬小车到胡同口的时候,就见着陈隆基身边的家奴李宜德正站在胡同口,看见苏云君和苏邦彦忙迎了上来,恭敬的说道:“乡君,王爷已经到了,还请乡君随小人进去。”
苏云君跟苏邦彦对视一眼,下了马车,随着李宜德进屋内,就见着陈隆基带着张暐和韩凝礼,刘幽求与崔日用王崇晔此刻也在屋子里,普润则是站在门口,看见苏云君过来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乡君。”
“大师有礼了,里面请。”苏云君客气的回礼,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进入屋子。
陈隆基见着苏云君也提前到了,顿时站起身来:“还以为乡君要晚些才来,未曾想竟然这般早。”
“反正坐在屋子里也是等,过来也是等,也无事,便就先过来了。”苏云君闻言应道,和苏邦彦分别落座。
就听着陈隆基说:“也是,乡君现在过来到也好,本王打算换个地方,这边离禁院确实还有些距离,实在不太合适前线观战。”
闻言苏云君眉梢微挑:“临淄王打算换到何处?”
陈隆基还未开口,却是韩凝礼开口道:“王爷觉得禁院统领钟绍京家中最为合适。”
说着满屋子的人顿时都看着苏云君。
钟绍京身为禁院统领,住所也是在禁院之中,正对着禁院北门。过了北门便就是韦后和上官昭容所住的寝宫,如果说四喜胡同院子,离禁院最为接近的话,那钟绍京的家则是离皇宫最为接近。
如果当真能以钟绍京的家为据点,自然是最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皇宫内的动向。
只是此次政变,钟绍京并未参与,这个时候韩凝礼却提出要去钟绍京家。
苏云君不由看向陈隆基:“王爷的意思想要去禁院总监钟绍京的家中?”
“本王是有这个想法,不知乡君意下如何?”陈隆基看着苏云君,双眼含笑却是目光坚定,很显然他这是已经决定好了。
苏云君见此笑道:“王爷心中既已经有了定数,那还问我做甚。”
闻言陈隆基道:“素闻钟绍京与乡君关系匪浅,我等若是冒然去他府上,只怕钟绍京不会答应,所以还想请乡君出面,一同前往,说服钟绍京借府一用。”
苏邦彦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王爷......”
刚要反对却是被苏云君打断了,陈隆基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更换地方,一是因为禁院便利,第二还是为了防她,将这个聚集点透露给了旁人。陈隆基是个有野心有计谋的人,现在会这么考虑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有将苏云君当做外人提防,让人很是不悦。不过毕竟是政变权力之争,谁又能真的信得过谁。
“既然王爷这么决定了,那云君便就跟着王爷走一趟,只不过此事并未提前告诉钟绍京,所以他是否答应,怕还是两说,还请王爷做好准备。”苏云君说着转身,清明替她将白色的鹤毛大氅披好,当先出了屋子。
陈隆基则是领着其余的人,从屋子内跟着出去。
四喜胡同的院子,离禁院虽然是近,却还是有一段距离,好在天色已黑,路上巡视的军兵也有些懈怠。一行人很快避过军兵,一路到了禁院钟绍京的府邸。
已经是到了戌时一刻,钟家早已经是熄灯落锁都睡了,陈隆基亲自上前去敲钟绍京的门。
门房听到声音,站在门后隔着大门问了一句:“外面是谁?”
闻言陈隆基轻声的说道:“是本王和广昌乡君,快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临淄王和广昌乡君有事登门拜访,请你家老爷前来开门相商。”
门房大半夜的自然是不敢贸然开门,现在什么世道,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听着临淄王到了,也不敢怠慢,立马小跑着去后院禀报钟绍京。
钟绍京正与夫人歇下了,听到门房来报,说临淄王跟广昌乡君在门口,顿时睡意全无。
“没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要开门,就当做没听到!”钟绍京对着门房吩咐了一句,随后翻身坐在床沿上,急的大眼瞪圆:“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