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渝抬头望天,日头正毒。
“这个时辰,他应该在码头做工。”林思渝沿着四周找了一圈,没有见到苏念徽的身影,想等到傍晚,自己再出来找他,到时他一定在这里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少,时间赶不及,明天更三千以上。
☆、报平安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百里微的身影还在火炉旁,依旧是蹲在地上的姿势,还在慢悠悠的摇动着手里的扇子,来往的旁人见了,也没一个上前去搭话,只见十米开外,无人近身。
这时的固北王百里微,还在原地嘀咕:“为什么没人来看药煎好了没……”
“本王只负责扇火,并不知道药好了没。”
“来人啊,给本王看看药煎好了没。”
“来人啊……”
这咕哝声,半米内都不一定有人能听得见,更别说是十米以外的地方……
咕噜咕噜……药水翻腾的声音,火炉的热气热腾腾的扑在百里微的脸上,汗水随着额头划过脸颊最终汇聚在下巴滴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子莫怎么还不回来。”
“你找楼先生有什么事吗?”林思渝重新回到院中,接下了百里微的话头。
百里微扭头看林思渝,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只见她额上覆一满层薄汗,明媚大方的模样,百里微有片刻失神……
“药煎好了没?”林思渝没注意百里微的表情,低头查看炉里的火苗是否正旺。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没?”百里微轻声问林思渝道。
说到此处,林思渝注意用鼻子嗅了嗅,立马脱口而出道:“药糊了!完了完了!”情急之下,林思渝伸手去拿药罐的盖子,却被烫了手。
“嘶……”触及盖子,林思渝条件反射性的收回手,迅速把手指含在嘴里。
“怎么了?”百里微不解,也想伸手去掀药罐的盖子。
林思渝见之慌忙一把拍下百里微的手,“烫!”
一巴掌,百里微收回的手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百里微默默的把手拢在了衣袖中。
“这女子,手劲咋那么大……”
林思渝找来了手帕,小心把药罐抬离了炉火,把煎好的药一一倒进碗里。
“药煎好了,真是劳烦王爷您了。”说罢,林思渝小心抬着药进到了房中。
林思渝挨个给病人们喂药,病人们也很配合,只是有年岁小些许的孩子还是不肯喝药,嫌药苦,杜大夫李大夫也没闲功夫去哄小孩喝药,这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前来送药的林思渝头上。
林思渝也没哄小孩的经验,面对不喝药的孩子,她也束手无策。
药碗递到一个孩子的面前,那孩子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却仍旧倔强得不肯喝药。药碗被推到一边,孩子转眼不看。
“我们把药喝了好吗?喝了药病才会好。”林思渝温声道。
“……”
“要不我喂你?”
“……”孩子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看林思渝。
林思渝手抬着药碗,顿在半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把药喝了。”杜大夫看不下去,出口劝了那孩子一句。
“……”
“我要去找我爹娘,爹娘不在我不喝。”
可能是看在杜大夫年岁比较大,头上有些许花白头发的缘故,且这几日都是由杜大夫和李大夫两人在照料最严重的病人,孩子也比较眼熟他们,知道那是长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说出不肯喝药的原因。
杜大夫手中动作突然停顿,看着孩子的眼神逐渐深邃。
“我要娘喂我……”孩子鼓着腮帮子,即使面色难看,这副样子看上去也很可爱,可不知怎地,林思渝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从杜大夫的脸色来看,只怕是这孩子的爹娘,已不在人世。
莫名的心酸,病魔夺走了他爹娘的命,如若他再不喝药,病魔也会将他一起带走,就像那个孩子一样……
林思渝又想起了那个最后躺在自己怀中的孩子。
这种事,林思渝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乖,我们把药喝了,病好了就能见爹娘了。”林思渝强迫自己露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真的?”
“真的……姐姐怎么会骗你呢?”话音颤抖,可这不谙世事的孩子,怎么能听得出来林思渝话里隐含的深意呢……
他乖乖喝药了,只是依旧对这苦涩的药汁是难以下咽,小口小口的抿着,可这是药不是糖水,越抿越苦,好几次,男孩都说他不喝了,说他以往喝药她娘亲都会给他备好一块桂花糕。
男孩说他好久不曾吃过桂花糕了,自从爹娘来到这里后,日子艰难,能饭饱已是知足。
他说他很想念桂花糕,有桂花糕就能吃药了,他说他更想念爹娘。
林思渝说:“乖乖喝药,喝完了,就上街去给他买桂花糕吃。”
“那我能见爹娘吗?我乖乖喝药。”
林思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勺药汁吹凉了,递到小男孩嘴边,一勺接一勺。
这样的孩子屋里还有几个,有的是孤身一人,有的有爹在身旁,有的是娘在身边,好歹有人陪着,同为病患,可是他们的脸上,除了病痛折磨显现出来的面色,能看出来,他们在家人的陪伴下,表现得很坚强。
喂完药,林思渝收拾了药碗,擦擦手说是要给小男孩去买桂花糕。
一个人拾到着出了收容所的门,日头往西沉了不少。
“院里的孩子每人一块,我得多买点。”脚步不停,林思渝一人朝东大街去了,顺便去笑看堂看一下老掌柜的,给他老人家报声平安。
买桂花糕的摊位何其多,即使是这城中收容所内此时正时疫横行,但是对于东大街的商贩来说,完全不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健康,东大街依旧是商贩云集。
买桂花糕的摊位何其多,哪家的桂花糕好吃,林思渝不知道,如若问她哪里的糖葫芦好吃,林思渝估计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在哪儿。
徘徊许久,林思渝选定一家站定。
为何是这家,因为这家牌匾上写了,老字号三个大字,门前这时辰,顶着烈日,还有人排队等着买,那就一定错不了了,林思渝断定,他家的桂花糕一定会好吃。
轮到林思渝时,店里的好些糕点已经卖完了,林思渝要了不多,够孩子们分的了,把余下的都买完,林思渝想后面排队的就没得吃了。
年轻的小伙子动作迅速的把桂花糕打包好给林思渝,又接着迎接下一位顾客。
转到笑看堂,今日前来抓药的人不多,堂中没什么人,老掌柜的还在案前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我回来了。”林思渝还没踏进笑看堂的门,里面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在医馆内的伙计们见林思渝进来,纷纷上前来询问林思渝的身体状况,林思渝一一安抚,道自己已经没事了,这次前来就是来给你们报个平安的,收容所内的情况可以控制,不用担心。
说完这些,林思渝朝着老掌柜方向去了。
“丫头你坐。”看样子老掌柜的手上比较忙。
林思渝在案前站定,等着老掌柜的忙完手中的事。
“收容所内情况怎么样了?”
“在可控范围内,疫情可以控制。”
老掌柜的点头,继续道:“丫头你是有多拼命,搞得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思渝鲁莽了……”
“你这孩子……”
“嘿嘿嘿。”林思渝尴尬的笑了笑。
“这种事情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你是大夫,如果自己的身体都顾及不好,怎么去医治病人?这样不但帮不到半点忙,你反而还会成累赘,让别人来照顾你。”
“思渝知错了,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还有……”
老掌柜的停下手中的事,“这样我这个老头子会被你吓死的,我又进不去,不知道情况,你和蠢丫头,也不替我外面的人想想,你是想担心死我。”
“嘿嘿嘿。”林思渝吐了吐舌头。
“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让掌柜的你担心,这次真是抱歉!”
“傻丫头……”老掌柜的拍拍林思渝的手背道。
“回去吧,那边的事重要些,这里有我在,你和杜大夫李大夫好好医治那边的病人,务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好的。”林思渝接口道。
作过别,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迎着夕阳,林思渝踏上了回收容所的青石板路……
转过街角,步行不远,林思渝一眼就望见身体隐在墙角处的苏念徽,熟悉的身影,一身疲惫的样子,忽然间,林思渝有些心疼,以往的他一定也是这样,每日都在门外的墙角下等自己,等自己给他报个平安,等他回去给思量村的大家传达平安,原来,不知不觉中,日子已过去那么久,而自己身边的人,也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对自己的情况时刻关注着。
憋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林思渝走向前去,道:“嗨,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久等了各位。
☆、又见苏念徽
那人逆光而来,看不清她的面孔,可苏念徽一眼就能认出,现在正向着自己走来的是林思渝,那个许久不见也不请人捎个信回来的孩子。
“你没事吧。”苏念徽走近林思渝,久违的这句话说出口。
“我无大碍,害你们担心了。”
“村里的长辈们很担心,我们在外面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怕你有个什么长短的。”
复述试的语气,林思渝甚至都听不出,这话里,哪里有半点担忧之情。
“我没事,你回去给村长们报个平安,等里面稳定我就能回去了。”
两人站在收容所门口,原本人就寥寥无几的门前,这两人的存在由为显眼。
“嗯……”苏念徽点头答应。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
苏念徽还在沉思,并没有要移动脚步的意思。
“那我走了,麻烦你一定要给村里说我很好,很安全,完全不需要担心。”
“嗯……等等!”苏念徽在林思渝转身之际叫住了她。
“怎么了?”林思渝疑问道。
“十日之后我将随船商回大成,届时不能再留在这里,等时疫过后,你忙完,回去好好照顾思量村的村民们。”
林思渝听出,苏念徽的语气尤为认真。一瞬间疑问脱口而出:“你回去干嘛?”
“我随船商回大成,同我那一批的工友一起,据说成国要造大批量的船,衡量一下,收入很可观,我决定去。”
“就因为这个?”林思渝不解道。
“是。”
不便再问什么,林思渝知道,从自己遇到他的那天,林思渝就知道,苏念徽并不只是单单的受伤被逃难的村民们救起来那么简单,所以,林思渝尊重苏念徽的决定。
他说过他要报仇,林思渝只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平安归来。”
“放心。”
林思渝解开自己买的桂花糕,拿出一块递到苏念徽嘴边道:“喏,当给你送行了!”
拿下桂花糕,苏念徽把它还回了油纸中,“这是给孩子们吃的吧,留给他们。”
“我买了多的,给你一块不碍事,我看好多人排队,一定很好吃,你就吃一块,说了是给你的饯别礼。”
苏念徽在犹豫要不要拿……
哒哒哒哒……
苏念徽隐约听到,有马蹄的声音。
“吁……”一辆马车停在了收容所门前不远处,车上有一个马夫。马车装饰不俗,两人一眼就认出,马车家的主人绝非平民。
果然,只见收容所内出来几人,为首的,正是楼子莫。
“楼子莫先生……”林思渝脱口而出。
苏念徽在一旁没有说话。
两方人离得并不远,正巧,楼子莫也看到了林思渝,便走向前来。
“林思渝小姐。”
“你好,好久不见。”林思渝礼貌的向楼子莫打招呼。
“你好,请问,你见着我家王爷了吗?”
这么一说,林思渝知道了,原来楼子莫在找固北王,想必,那马车就是来接他回府的吧。
“中午我有遇到过王爷,可是后来我出来了,就没再见过他。”
“这样……”楼子莫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
“你在收容所没找过了吗?说不定王爷他还在里面呢,仔细找找。”
“没有,找遍了……”楼子莫眉头微蹙。
“这样啊……”林思渝小声说。
“要不我再帮你找找吧,除了收容所内我想王爷他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一定是和楼子莫先生你和王爷他错过了。”
也没别的办法,林思渝想,只能再找一遍,虽说口是这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固北王这么大个人了,去哪里没吩咐,不见了还要下人去找,难道他自己不会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