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个人背叛在先,还主动将她的消息透露出去,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不是吗?
莱茵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回想着过去,那时候她偷溜到镇上玩,在骤雨时躲到卡兰的咖啡店屋檐下,从此认识这两人,他们记得那时的日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这些美好的记忆轮播到最后,是二毛的墓碑和伊路米带血的脸。
这就叫活该,做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何况这是她的“考试”,不允许有任何扣分项。
“一路走好,达卢。”
屋外阳光正好,走出阴暗的巷子,外面一片热闹,有美食节的气氛带动,什么减价促销、街头表演,都集中在了一起。
没急着出去娱乐,莱茵反倒是退回一步重新埋进小巷的阴影里,突然说:“你们两个,谁去善后?”
她身后却没有人。
“不用担心我的考核,我自己有分寸,先把那个仓库处理掉吧,毕竟是旅游区,吓到观光客没必要。”
一个青年的身影凭空出现,离莱茵后背有两米的精准距离距离:“孜婆年去处理了。”
“居然是孜婆年,家里很担心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意外吗?”莱茵有些自嘲地勾勾手指绕着假发玩,转过头看到青年的时候略有些惊讶,“你是……梧桐?”
现在的梧桐已经有资历来执行善后保护工作了?
白桦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混到这个份上,梧桐上头压着的人就不多了。
“您知道我,是我的荣幸。”
梧桐至始至终都不抬头,表现出很恭敬的样子,把视线聚焦到地面。莱茵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在意,揍敌客家也没有强制仆人自贱身份的习惯。
对主人要用敬称,态度在符合规定内绝对服从,不能有任何冒犯。这样的前提下,具体行为态度却是随意的,用什么自称都没关系,言行像白桦那样散漫点也没事儿。
他既然自称是“我”,那必然是高傲的人,但态度这么毕恭毕敬,让莱茵在轻微的不适应里,确定了这是个极度严谨守旧刻板的人。
“这样也好,你的形象比孜婆年适合出现在大庭广众,等会儿你陪我去逛逛美食节,有些东西要买。”
“遵命,莱茵大小姐。”
莱茵按照糜稽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私房甜点屋,还没推门进去就闻到了甜蜜的香气,以及,念。
店主大概也是个放出系,蛋糕店门口附着了念力。别说念能力者稀少,少的只是在猎人协会里登记过的“职业猎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低等的念能力者一抓一大把,比如达卢那种不知道从哪里半道上强制开念的。
何况从感觉上来说,这家店里的念已经不算很弱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家店这么有胆子,揍敌客家的二少爷要吃蛋糕还只能等节日庆典,一般人早被揍敌客名字吓破胆了。
“算了,我不想进去,梧桐,节日特供蛋糕,可以的话,两个。”莱茵说着从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里,找到放着联络手机的暗袋,拿出通讯器,小小的一只,像过气十几年的小灵通一样的通讯器,然后按了一条短信。
聚集在监视器前的一家人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糜稽的手机上。
“糜稽,莱茵和你说什么了?”基裘开口就断定短信是莱茵发过来的,时间凑得刚好,监视器那头莱茵才刚按了发送。
糜稽认认真真地把短信看了两遍:“大姐要征用我一只Insebomb-III。”
席巴用狮子般的眼睛,很有分量地看了二儿子一眼:“说通用语。”不知道你妈妈听不懂英语吗?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英文编号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昆虫携带炸、弹课题,大姐给我提供了很多想法参考,不过理论的东西她帮不上忙,一直到最近才算完成……”
“说重点,糜稽。”祖父桀诺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过程都不重要。”
看到父亲越发没有耐心的表情,糜稽抖了抖脸上的肉肉终于说了重点:“大姐要用‘蝴蝶火焰’解决最后一个目标,让我务必全程监视保证目标死亡。”
“‘蝴蝶火焰?’”基裘不明所以地打开折扇,指着上面的刺绣蝴蝶,“你是说蝴蝶?”
作为曾有“女王”之名的流星街人,基裘在有了孩子以后开始学习克制自己放肆的掌控欲,连说话语气都努力保持温婉,但因为保持地太刻意,反而在优雅中透出诡秘来,而且很容易破功。
比如说在得到肯定答复以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脸部有点扭曲,嘴里的话都是不成词的音节。总之,非常非常神经质。
不过家里人早就习惯她这个样子了,糜稽继续解释道:“大姐提前把信息素抹到了目标身上,现在我放特殊培养的蝴蝶出去,蝴蝶就会落在沾有信息素的地方,微粒炸、弹就会爆炸,因为爆、炸后特殊效果是‘燃烧’,所以暂时定名为蝴蝶火焰。”
“这种蝴蝶有多大?”席巴爸爸问。
糜稽用手比划了一下。
桀诺和儿子想的是同一个问题:“这么点大的蝴蝶,能带多少炸、药,烧得死一个人?”
能力被质疑,糜稽瞬间爆炸了:“爷爷!你怎么能怀疑我的作品!整个Insebombs系列已经全部通过测试了,你们太不了解最前沿科技的发展了!”
“你啊。”桀诺有点固执守旧,不是很能接受年轻人对科技产品的依赖。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依靠实力,干脆利落迅速地达成目标,这种曲折的行为他不太习惯。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爷爷!”
“糜稽,怎么能这么和爸爸还有爷爷讲话!”基裘捂着脸声音又拔高了,“妈妈不是这么教你的!”
虽然整张脸都扭曲着,基裘其实心情还是愉悦的,礼数不是她自己想遵守的,但作为揍敌客家主母,作为未来继承人的母亲,有些规矩不得不做,做不好是性格问题,做不做就是态度问题了。
当年进门孜婆年作为礼仪老师就是这样教的,有什么不满也是这时候结下的梁子,一个是正规训练的老仆一个是野惯了的流星街人,一开始几乎是要全武行。
自己真是个好媳妇,基裘妈妈愉快地想,在孩子面前不光顾及丈夫的脸面,连公公的脸面都会顾及到,一定能好好教导孩子们,作为个好榜样。
“对不起我错了。”糜稽有一大特点就是脾气上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是认怂也很快,道歉特别利索,也还好他是走技术宅路线,这样的脾气不至于闯什么祸。
伊路米漠然地看着一家子闹腾,深刻觉得再这样下去没准会坏事,家里人在大事上依靠武力很少出问题,但小事上很多时候都不够缜密,便出言提醒:“糜稽,把莱茵要的炸、弹放出去。”
这一点绝对要管,现在的揍敌客,还有很多问题。
“哦对对对,走太远就不好追了。”糜稽在一大片监视屏幕下最小的那个里,远程控制,放出了一只蝴蝶火焰。
莱茵肯定是对这个目标进行了标记并一直在持续关注的,带着炸、弹的蝴蝶没出巢多久就捕捉到了信息素的位置,慢悠悠飞过去,这种速度让人非常着急——由此可见不适用于远距离袭击。
而且,目标在城郊,刚好处于这个镇子,揍敌客家的最外围一个监视器下,她要是再往外走,就监视不到了。
[“咦,蝴蝶?”]
追着蝴蝶火焰而去的还有一只蜻蜓形的,能指定热感应源的无人监视飞行器,它拍到了一个走在镇外石头小路上的女人。
[“怎么回事,你很亲近我呀?”]那个女人伸手去碰蝴蝶,却没碰倒,艳丽的凤蝶绕了个圈,落到了她的鼻尖上。
[“你慢悠悠地飞,都到了,我等的人怎么还没”]
然后突然炸开。
相较于声音,糜稽做的这款微粒炸、弹在视觉效果上冲击更大,和一般印象中的爆、炸完全不同,它像是一个□□,光芒刺眼,但照亮的范围并不大,因为是在鼻尖爆、炸的,致盲效果非常突出。
整个监视器屏幕里都是刺目的闪光。
然后火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理论上说,在身体的任何部位着火,一开始都是很好熄灭的,但因为是脸部所以能让人瞬间失了分寸,何况糜稽做的炸、弹效果的确很好,在一瞬间火势就扩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那个女人手里拎着皮箱,显然很宝贝里面的东西,至死都没有扔掉,一同卷进火焰里,火烧了很久,好在石头不易燃烧,周围也没有枯草,火势没有蔓延,烧焦这个人之后就慢慢熄灭了。
“这个人的身份确定吗?”桀诺问。
糜稽说:“当然确认了,我们一直盯着呢,就是大姐几年前去山下认识的那个,叫卡兰。”
桀诺捋捋胡子:“哦,是认识的人啊。”
基裘妈妈摇着折扇,注意力已经偏到下一个议题了:“这次想给莱茵宝贝女儿买蝴蝶风格的衣服呢,啊呵呵呵~”
席巴仿佛又看到忙碌的服装师和无数崭新的服装饰品,不想说话。
“合格了。”
伊路米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 险些把正文放进了有话说里我可别不是个智障→_→
昨天发现破20了贼开心,然后大半夜发现24收藏了,尤其现在破25了,很开心,所以本来这章6000 又想拆成两部分的,结果就不拆了,假装自己加更了√
其实也就是,这个考试副本结束了
接下来,把正文里没出来的,被我修掉的梗放出来
伊路米:我先说,这家里可别不都是傻子吧,聊着聊着放炸、弹这种正事就忘记了,估计只有我一个是真脑子。
莱茵:讲真的,妈你不觉得这个题目,真的跟考驾照时候科目二那个语音提示很像吗:“考试结束,正在上传成绩——成绩合格,请回考试中心打印成绩单。”
莱茵:还有一件事,我说了我是个很假很假的傻白甜,发便当这种事其实我也很心痛,但是还是得发,家里盯着呢,这锅揍敌客负责。
其实我这个题目是随便打的,为了配合猎人的题目格式打的这种题目,但是结果发现,真的很难凑三个关键词→_→,打完我才发现和科目二的语音提示……我这种科目二考了四次的人,对“成绩合格”这四个字执念很大啊
大半夜突然突破30收藏????发生了什么……好的,明天也有6000 !√
内容微调
☆、房间X观念X初次伏线
既然考试合格,那就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了,按照席巴的意思,小孩子还是应该最大程度开发自己的可能性,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不妨玩一会儿。
说白了就是散养,除了端正大纲、日常教学以外,别的一律放开。这样的观念可能跟席巴自己小时候被全方面严格管教有关系。
多亏基裘妈妈死死地抓着教育,而这一代的老大又是伊路米这样学无止境尽善尽美的好孩子,否则指不定下面乱成什么样。
但是桀诺没有对席巴的教育方法指手画脚,有部分原因当然是因为爷爷疼爱孙子,更多的则是由于“孩子要有父母来培养”的习惯。
尽管他自己不是很适应伊路米和糜稽的发展风格,却暂时不会阻碍。
事实上,揍敌客若是一个不接受多种风格,墨守成规的家族,早就毁灭于故步自封,正是因为不同的教育达到了发展的目标。
何况大方向不错,总出不了什么岔子。
于是桀诺爷爷最先离开总控制室;接着是嘴里不停碎碎念的基裘妈妈;最后是给了二儿子一个勉强算得上肯定眼神的席巴爸爸。
糜稽早就习惯家里大人对他某种程度上的忽视了,虽然是个才满五岁的孩子,他心里知道,没有战斗天赋使他在家中的地位一度尴尬。
倒是伊路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发明还不错,继续加油。”
相较于家里多依靠念力解决问题的大人,伊路米粗浅了解过前沿科技,他看得出二弟巨大的发展潜力,所以鼓励完之后还打算留下来看看糜稽别的发明成果。
刚好这个时候,莱茵打了个电话。
糜稽的手机亮了一下,来电显示正是莱茵的名字。
“大姐,有什么事情吗?”
莱茵打电话的样子还在监视器上,她在一家奢侈甜品店里,电话用肩头夹在耳朵边,手上利索地刷卡,买了很多小蛋糕小点心,全部安放进特制的便携保温箱里,脸上的喜悦里带了一点洋洋得意。
[“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东西,我现在在‘喵骑士’,这个季度上新了不少新甜品,你有看中的吗?我刚刚给伊路米全部带了一份,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糜稽非常想说其实大哥就在边上,你不如直接问他。
本来只是心里的调侃,谁知伊路米仿佛听到他在想什么,直白地说了声:“喜欢。”
妈呀吓死宝宝了,你真的是大哥本人?糜稽一脸【我受到了惊吓】的表情,飞快地冲手机听筒喊了一嗓子:“不用给我带了,谢谢大姐。”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倒是伊路米本人对弟弟的反应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糜稽?虽说做杀手很忌讳被情绪影响,但在安全环境里,对家人坦率一点不是常理吗?就像你一直很情绪化那样。还是说你其实对表达喜爱有一点障碍?”
“不不不我是以为大哥您对表达喜爱有障碍,但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你其实很坦率。”
伊路米闻言拖长了音调嗯了一声,糜稽马上改口:“我是说大哥教育得很有道理,我平时不够坦率。”
“能认识到错误是好事,以后改进。”伊路米再次拍了拍糜稽的肩膀,离开了总控制室。
糜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但想到伊路米不同寻常的坦率态度,他还是有点在意: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梧桐,你把卡给这一家,我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