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霏抿了下嘴,过去与水沂濪靠在一起坐着,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劝说的,她都已经劝过,都没用。
除非谁能让沈昀那个人渣改变,可这不可能。
这下,容不霏也没心情吃东西了。
水沂濪突然看似无异样的一拍桌子,中气十足道:“吃饭吃饭,昀哥哥又不是第一次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总有一天昀哥哥会属于我一人,快吃饭,吃完继续逛会就回家。我这肚子不宜太过劳累。”说着她就先一步低头大口进食。
纵使如此,容不霏依旧没心情吃了。
水沂濪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别这副死人脸,快吃饭!”
容不霏不想影响水沂濪的心情,只得拿起筷子看似挺有兴致的往嘴里扒饭。她这个人有一个习惯,若是心不在焉的吃饭,总是会忘记吃菜,这次亦是如此。
水沂濪看到她这副德行,不由想起之前沈修珏往她碗里扔葱骗其吃菜的那次,眸中划过浓烈的羡慕。
容不霏不知道有易容妆这种技术的存在,水沂濪却是知道的。
如此,倒是更令人羡慕了。
容不霏正是出神扒饭之际,耳边传来筷子落地声,水沂濪微微呻·吟音。
容不霏立刻侧头看去,见到水沂濪捂住肚子,五儿扶着其慰问:“王妃这是哪里不舒服?”
容不霏赶紧放下筷子:“水水怎么了?”
水沂濪清楚的记得生老大时的感觉,嘴角终于勾起幸福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隐忍的痛苦:“霏霏,我家闺女要出生了。”
容不霏吓的一哆嗦,不知如何是好,急道:“天哪!那现在怎么办?”
水沂濪笑道:“无碍,一时也生不出来,也不会一直都疼,你们二人缓缓扶我回去就好。”
“好好好……”容不霏忙站起身与五儿扶着水沂濪在许多人的瞩目下缓缓走出了酒楼。好在她们是在一楼,倒是免了下楼的麻烦。
叶鹫与九月盟里来找他的骨干人物本来也想来这家酒楼吃中饭,不料却见到容不霏他们,他眸露惊讶,便迎了过去:“可需要帮忙?”
容不霏抬眸见到之前还被沈修珏削的满身伤的叶鹫,只觉得惊讶无比:“你不是受伤了吗?”
叶鹫毫不在意道:“皮外伤,不足以对我造成严重影响。”话虽这么说,他的脸色却明显是苍白的,看来又把伤藏在衣服底下,让人看不出。
这时,水沂濪却大声痛呼了起来:“好痛!”这明明才刚开始,竟是比生老大时疼的更快。
容不霏吓了一跳,赶紧对叶鹫道:“水水要生了,你帮帮忙可好?”
“好!”当下的情况由不得叶鹫顾及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抱起水沂濪就飞快地朝悦王府的方向跑。
水沂濪转头拜托身后快步跟着他们的容不霏:“霏霏,记得……帮我找……昀哥哥……”
☆、第071章
水沂濪的肚子疼的非常快, 到悦王府时,已是难以再忍受了。但她却还是说现在没到时间, 在容不霏去找沈昀之后又派了一批人出去。
叶鹫施用轻功带着容不霏去了所有沈昀可能去的地方, 也问过许多相关人, 却愣是没有沈昀半点消息。她还发现近段时间沈昀并没有找过其他任何女人, 如此她不由想到那个祁怡怡, 心觉莫不是他一直与那祁怡怡在一起?
经过迅速的调查, 她与叶鹫找到了祁怡怡的家中,得知祁怡怡前几天离家出走了。
总之他们就是找不到沈昀,若非之前遇到他, 她绝对会以为他已经出城了。
后来他们遇到了辑命, 便拜托辑命全权负责去寻人。未免水沂濪孩子生了却没个亲近的人在身边,她赶紧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时,沈昀与水沂濪的儿子沈珂忆, 以及沈昀的母亲, 唯一的老太妃井氏也在。
按算,井氏该有五十岁左右,因保养的好, 也才四十来岁的模样。她是沈修珏的爷爷夙成帝, 在近晚年安定了初成之大夙天下后,纳的唯一一位妃子, 其年纪与夙成帝相差甚远,所以沈修珏才有这比自己大不了几年的皇叔沈昀。
井氏不是个有架子的贵妇,仪态端庄而不失亲和, 眉晕间的恬淡说明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她见到容不霏回来,立刻迎了过来,急道:“可找到王爷?”
容不霏摇了摇头:“没有,已经让人继续去找了。”她去到床边握着水沂濪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水沂濪脸色苍白道:“继续找,左右……都是在昆南城。”
容不霏点头:“嗯!已经让辑命继续去了。”
听到辑命去了,水沂濪安心了不少:“好,辑命去了好,辑命很厉害了。”说着她的肚子又开始疼了,不由隐忍的闷哼起来。
井氏在一旁劝说着:“水儿啊!咱别管他来不来,只管生,只管想着腹中孩儿好吗?”对于自己那个儿子,也只恨自己从小就将他给惯坏了。
水沂濪一边呻·吟一边固执道:“我要等昀哥哥……昀哥哥……”
沈珂忆在一边暗暗抹泪,他什么都不懂,但知道娘亲很痛,娘亲要爹,可找不到爹。他从小都跟在井氏身边,从不知道爹娘是如何相处的,这是他第一次讨厌爹。
井氏看出宝贝孙儿眼里的不平,连忙抱着他安抚:“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小珂别多想,昂?”
沈珂忆泪汪汪的点头。
他们等到几乎天黑,水沂濪的肚子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实在是不能等了,所有人都七手八脚慌忙的劝说着。可水沂濪依旧有气无力,脸色苍白的固执说:“昀哥哥……昀哥哥……”
产婆实在是急的不轻:“这可如何是好,孩子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不让出来可是很危险的啊!”这里是王府,若王妃与腹中孩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会没命的。
井氏这么一听,忍不住搬出长辈的架子将话说重了些:“水儿,为了那臭小子,你是想不要孩子的命了?”
“孩子的命?”水沂濪已是满头大汗,神智也跟着有些模糊了,“闺女,我的闺女……”
容不霏在心里恨死了沈昀,恨不得拿着刀将那混蛋给砍了。他若不能珍惜人家,为何还要娶人家?为何要让人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容不霏不懂生孩子的事情,却是懂得将话往重里说:“你快生吧!不生孩子会死的,严重了就会一尸两命,到时你们母女两个都见不到沈昀,永远都见不到。”
“孩子……昀哥哥……不能死……不能分开……”水沂濪模模糊糊的有了使力的意思,接而突然大叫起来,“啊……”
见她终于肯配合了,产婆就赶紧将其他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听到里头惨烈的叫声,容不霏只觉得心痛极了。想到在这个水沂濪最需要沈昀的时候,沈昀却不在,她不由嘟嘟囔囔起来:“沈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沈修珏不是好东西,沈昀不是好东西,沈之夕不是好东西。”
除了沈修珏那不亲的堂弟沈含秋。
井氏听到她这么骂,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连忙劝道:“姑娘这骂谁都没关系,骂谁王府都能护的住你,可皇上就骂不得啊!姑娘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讳且破口大骂呢?”
容不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了。
一直没有走的叶鹫眸色微动,突然问起:“你很讨厌沈家的男人?”
容不霏没有说话。
叶鹫:“这些人你都见过?”
容不霏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鹫不知想到什么,默了一瞬,突然道:“若追妻也是沈家的人,那你还会与他在一起吗?”
容不霏闻言身子微僵,抬眸看着叶鹫:“你想说什么?”
叶鹫紧盯着她这副如踩住她哪里般的模样,瞳孔微缩,意味不明的道了声:“没有什么。”
容不霏也没再提这个,只是道了声:“谢谢你帮忙送水水回来。”
叶鹫:“不谢!”
容家。
沈修珏关着房门在屋里利索的批着断天送过来的那一摞奏折,突然莫名打了个喷嚏。
断天连忙道:“陛下可是受了凉?”
沈修珏淡然的轻刮下高挺的鼻尖:“大概是我媳妇骂我了。”
断天:“……”他都怀疑,若是容不霏骑到陛下脖子上揍陛下,陛下也不会有半点怨恨,反而笑呵呵让她揍。
只要抱的美人归,其他都不是事。
断天看着那摞每次送过来都比上一次要多的奏折,心有忧虑道:“陛下,清都那边怕是有些急了。”
沈修珏倒是觉得无所谓,随意道:“嗯!该快些带阿不回去了。”
☆、第072章
戌时中, 水沂濪如愿的生下一闺女,开心之余, 辑命给她带来的依旧是找不到沈昀的消息。
面对着纵使虚弱不堪, 却依旧不肯睡, 只是侧身逗弄着清理的干干净净, 裹在襁褓中的女儿的水沂濪, 都只是一个劲为她如愿生了个女儿而开心, 没有一个人提沈昀。
但都明白的很,水沂濪此刻看似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是黯淡无光的, 甚至透着绝望, 以及很难从她眼里看到的疲惫。
后半夜,井氏带沈珂忆离开了,容不霏依旧还在陪着水沂濪, 包括趁杂人都离开而进了房间的辑命。
辑命望着自己捧到手心疼的姑娘儿被沈昀糟蹋成如此模样, 心头泛起强烈的酸楚,他闭了闭泛红的眼眸,声音低哑道:“水儿, 都这样了, 你还要留在悦王府么?”
水沂濪无力的笑了笑:“不然呢?”
容不霏坐在床边看着放在水沂濪旁边的皱巴巴的小婴儿,明明是如水沂濪所愿生了个闺女, 可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这……又多了份牵挂啊!水水更难离开沈昀了。
辑命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带你走,包括两个孩子都一起带走。现在沈昀肯定想不到你会离开, 这是离开他的好时机。”
他一直在等她,一直在。他苦练一身武功,为的就是哪天水沂濪死心了,他可以随时带她走,而沈昀拦不住。
水沂濪没有回应辑命的话,只是幽幽道:“我想,肯定是我多年如一日的霸占着昀哥哥,给他其他的女人,甚至是娶回了王府的侍妾送药避子。这从来不顾及他人意愿,只顾及自己的自私行为惹出报应了。所以我得改的,我得学大方的。我不能让我的过错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我的孩子该受父亲的期待,该被父亲疼爱的。”
容不霏突然站起身,想说重话,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我在王府陪你吧!”据说产后容易得郁抑症,她得留在水沂濪身边防止意外发生。
水沂濪扯唇笑了下:“好!”
城东有一处花团锦簇的园子,园子里百花环绕着一起阁楼。这个园子名唤繁锦园,是沈昀新入手来金屋藏娇并逍遥快活的。
阁楼里,祁怡怡端着自己刚泡好的茶搁在桌子上,从椸架将沈昀下午脱下的红色大氅拿下,缓缓走到一直窗前站着的沈昀身后动作轻柔的为他披上。
沈昀只是出神的望着外头娇艳的花朵,不由想到府中水沂濪那张比任何女子都要艳丽的小脸。她明明长着一张可以勾尽天下人的容颜,却从小跟在他的身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
思此,他难免有着想回去的冲动,可想到那丫头竟是为了别的男人难得不顾及他的感受,他就心觉狂躁不已,狂躁的想去把辑命给杀了。
祁怡怡端过来一杯茶递给他:“快四更了,王爷站了这么久也累了,该是歇息会了。”
沈昀却是没有动,也没有接过祁怡怡手里的那杯茶,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句:“你说,我给水儿的教训是不是该够了?”
祁怡怡怔了下,垂眸掩下眼底的异色,柔声道:“作为一个妻子,该是万事以夫为重,王妃着实不该为了别的男子惹王爷不快。”
被祁怡怡这么一说,沈昀更是有些来气:“这么说,这些惩罚是不够的?”
祁怡怡:“王爷心里有杆秤就好。”
沈昀终于回过身,懒懒的倚着窗台打量着眼前的看似柔顺的祁怡怡,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挺聪明。”
祁怡怡实在是不知道他所说的聪明是指什么,也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是什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沈昀将背上披着的大氅拿了下来,准确的扔在了椸架上:“你说的倒也是,水儿这次确实犯了大错,本王得好生罚罚他,最好能让她与辑命断绝来往才好。”
祁怡怡低着头,没敢再煽风点火。
沈昀走到祁怡怡面前:“给本王更衣。”
祁怡怡脸蛋红了红,伸出白嫩柔荑解开了他的腰带,缓缓脱下了他的衣裳并有意抚摸上他看似清瘦却精实的胸膛。
沈昀握住她的胳膊,淡道:“本王今晚没心情,睡吧!”
祁怡怡只得失落的收回小手,娇滴滴的抗议:“王爷,我们在一起好几天了,王爷却不曾……”
沈昀抚着她的小脸,柔和了声音:“急什么?本王说要你,便就会要你。”
祁怡怡不敢再多说什么,怕说多了倒显得太不矜持了,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伺候沈昀单纯的睡觉了。
上了床,沈昀却是辗转反侧,总觉得特别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睡在他身侧的祁怡怡担忧的问起:“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睡吧!”
“嗯!”
悦王府。
次日一早,容不霏打着哈欠梳洗好自己就去了水沂濪屋里。此时的水沂濪还没有睡醒,大概是为了能有奶水,才不得不强压着对沈昀的思念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