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权衡之下,当然是杨丞相这边的人居多了,他此时的心中早已是志得意满了,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就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了。
“早些放下兵器,便可饶你们一死。”杨丞相走到了近前了,正面着宫陵安等人说道。
他此时站在这勤政殿中,只觉得是自己最满足的一日,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他在圣祖一朝之时起于式微,十年寒川苦读才换来了一官半职,等熬过了十几年终于爬到了正三品的位置,圣祖已去,又换了先帝了。
可即便是在先帝一朝,那也是要在皇帝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他凭着自己的能力最终做到了一朝的丞相,可却还是处处受了辖制。
等到了新帝一朝了,便可更不好做了,无论杨家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任何的重用,甚至,连在深宫的孙女,也要受到牵连。家中也不知是费了多少的力气,才能让杨贵人免于殉葬的下场。
杨丞相有时候在想,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小心翼翼中度过的,连家里的人也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
可却不知,这宫家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狠,竟半点都不曾给过他们杨家机会,用之则捧,弃之如敝履。
这辈子,他也算是清明一回了,总算能找到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现在,无论是皇帝还是谢家,不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现在就论成败,丞相未免太过自信了。”宫陵安下意识地捏住了袖中的短剑,他虽不才,受不住这盛世江山,但也坚决不能受辱。
“毛头小子,到了如今了还敢大言不惭,你有何能耐坐稳这龙椅,就凭着你那半死不活的长姐么?”杨丞相抚了抚略带着花白的胡须,脸上尽是不屑的神色。
众臣一听到这话,心中便有些战战兢兢的,想起这些日子宫长乐都不曾上朝过,难不成是真的半死不活了?这其中,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晓的事情吗?
宫陵安怒极,但神色却并未显现,只是一脸的冷漠,“做不做得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人群里有些骚动,但却被宫陵安这坚定而决绝的声音给定住了片刻,不得不说,宫陵安或许真的是个天生的王者。
但却不知,这份王者的福气能够庇佑他到几时
杨丞相也有些恼怒,不肯再与他们废话了,直接就抬手,示意后面的士兵开始准备了。
宫陵安也命人都拉开了架势了,里头的大臣们尽管有些知识文臣,连半点武功都不会,这会儿也像模像样地拿了个刀剑出来护在面前了。
两方的局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正欲开战的时候,却突然听得外头传来洪亮的声音,“谁敢动手!”
众人一惊,看向这声音的来源,却见焕王从后面径直而入,跟着他的不仅仅是黑衣士兵,还有那一群正趴在围墙上拉开了弓箭的射手。
杨丞相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心中却想着焕王这个时候来,到底是为何原因?况且,自己的手早已去围了焕王府了,这王府之中不过一些侍卫,哪里能有什么能力闯出来呢。
总不能,是这焕王插了翅膀飞出来的吧。
“王爷,您来得正好,如今这毛头小子已是瓮中之鳖了,依本相看,您才是理应继承这大统之人。”杨丞相微微眯了眯眼睛,便转向了话头了。
这王位的诱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一旦焕王站在了自己这边,起码他也算是夺位的一大功臣了,日后在朝堂也能有立足之地。
况且,焕王本就是武将,以后这文臣之首可不就是自己了么,到时候哪里还会再受什么谢家的闲气呢,更不用被一个黄毛丫头和幼童辖制着了。
宫陵安和谢淳此时的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即便是焕王是真的来救驾的,可面对如此诱人的利益,焕王就真的能够半点不动心么。
焕王的神色不明,许是因为常年在沙场征战的缘故而染上了一层冰霜,让人看着便有些生寒。
焕王久久不曾说话,让杨丞相心中燃起了希望,没有人不会对皇位动心的,即便是焕王也不外如是。
所以说,今日这宫陵安和谢淳必是他的阶下囚了。
“丞相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或许本王可以好好考虑考虑。”焕王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罢了便定定了扫视了一眼。
“只要焕王愿意,本相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杨丞相朝着焕王拱了拱手,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现在的局势的确是焕王优先的。
宫陵安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谢淳却拉住了他。此时,焕王的想法只在一念之间,若他真对这皇位动心了,只怕无论如何也都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的。
倒不如,先冷静下来瞧瞧,这焕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焕王往杨丞相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头的人原本欲跟上,但焕王却制止了,只身一人上前了,“本王倒是有些事情想与丞相好好商量商量,不知丞相是否给这个面子了。”
杨丞相原本有些迟疑的,但见焕王是只身一人过来的,也没有带兵器,况且这周边也都是自己的人,他好歹也要拿出些诚意来,便也就象征性地往那里去了几步了。
等到两人还有大约两三尺的距离之时,便都自发地顿住了脚步了。
焕王嘴角的笑意不散,似是要说些什么,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个利索的转身便已到了杨丞相的背后去了,这手中的短剑也不知是何时抽了出来的,刚好就抵住了杨丞相的脖子了。
第二百五十章 :难产
杨丞相一惊,原本想要挣扎,但却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仿佛有丝丝的鲜血正在冒出,当即便不敢再动步子了。
但杨丞相毕竟是三朝元老了,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了,当即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正欲开口的时候却听焕王冷冷地说道:“让他们都退后。”
杨丞相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分明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那痛楚也来得更强烈了一些了。
“快,退后!”在这种时候,杨丞相也知道,还是保命要紧的,若是连这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争呢。
所有的士兵也都散开了三尺了,但却很快都被焕王的人给辖制住了,原本这些人还想要反抗的,可是杨丞相却已被抓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就在此时,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了一个穿着深黑色衣裳的小个子士兵,“快冲啊,兄弟们,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原本准备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的士兵们这下也都紧张起来了,直接就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形成了开战的架势。
杨丞相有些惊讶,但这小个子士兵却因为在跑的过程中头上的发带有些许的散乱,饶是她在脸上涂抹了一些黑灰,也有人认了出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失踪的杨贵人。
她原本是准备扮成宫女偷偷溜出宫去的,可没成想,这太后手底下的云紫做事还真是事无巨细,每个宫女和太监都要盘查一遍。
是以,她便只能先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士兵服装了,哪里能想到,刚好就碰上了杨丞相的人攻进了勤政殿了,她便阴差阳错地跟着进来了。
不过是挟制了杨丞相而已,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又还能又多少岁能活呢,倒不如用这一死来换后人的逍遥快活。
“逆女!住手!”杨丞相此时气得有些发抖了,这便是自己从小都疼爱着的孙女么,在最关键的时刻竟要舍弃自己的性命。
“爷爷,咱们本就是胜券在握了,如今为了您就放弃了,这岂不是太亏了么?你从小便教导过孙女,为人就是要敢拼,孙女便是向您学习了,抵死也要拼一把了。”杨贵人的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却气得杨丞相差点翻了眼睛晕过去了。
“王爷,爷爷的野心实在太大,可我却没有,您不妨跟我谈谈条件吧。”杨贵人此时为了活命,自然是要牢牢地抱住焕王的大腿的了。
焕王皱了皱眉,这一家子还真是乱,“时候到了。”
焕王这话刚出,后面的士兵便上前将杨贵人一行人给团团围住了,而那些士兵却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射手们的弓箭那尽数放出了。
靠在外头的几人都已倒地不起,里面的也有些害怕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求饶了,杨贵人似乎还是不死心,拼命地喊着让大家去拼命,奈何却无人肯再听她的话了。
她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对准了身边的士兵便是一剑,鲜血淋漓,红了她的双眼,可她却没有片刻的迟疑,刚准备要下第二剑了,却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就这么横在了自己的脖间了。
杨贵人当场就有些怂了,不敢再轻易动弹了。
焕王命人将所有的人都给带下去,并未砍杀杨丞相和杨贵人,这一家子的问题还是留着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焕王缓缓地走到了宫陵安的面前,行礼说道。
“皇叔免礼,今日之事,多亏了皇叔运筹帷幄,否则朕便要葬身于此了。”宫陵安如释重负,总算是解了这困了。
方才,杨丞相和杨贵人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宫陵安的心几乎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了,只要焕王一答应,那他们就是必死无疑了。
还好,焕王不曾答应。
这事情也算是结束了,在场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了,可没想到就在杨贵人被押下去的时候,她却突然抵死撞到了剑上,当场便死了。
宫陵安心中一惊,杨贵人十有八九是放蛊之人,她这一死,宫长乐所中的蛊又该如何。
“看好杨毅!”宫陵安狠狠地说道,如今怕只有杨毅一人才知道这蛊毒的事情了,若是他再死了,只怕宫长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
这一场风波过去了,可云相大师那里仍旧是没什么头绪的,这一箱子的医书虽有讲到如何解蛊的,可如今他们连宫长乐所中的是什么蛊都不知晓,自然是一筹莫展的。
宫陵安、焕王和谢淳也有些急了,直接就去牢房中严刑拷打了杨毅,杨毅那个老家伙倒是嘴不硬的,还没受几下鞭刑就全部都招了。
原来,这施蛊之人的确是杨家找来的,可后来却借因宫女之由给送到了宫里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便都是由杨贵人和那巫女所为了,杨家人也只等着看结果了。
事成之后,巫女按约定好的被送出了宫,又给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可杨贵人却交代了家中人直接将之杀了。
杨家人自然照办了,巫女死了,杨贵人也死了,宫长乐身中的蛊也就无人再知晓了。
宫陵安不信,让人继续给杨毅上了刑具,可无论怎么拷打,也都是这样的话了,再也问不出多余的来了。
谢淳和焕王也都相信了杨毅说的是真的了,三人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可奈何,宫长乐这一日日的不醒,众人实在是心忧,尤其是太后,命人找了这宫中所有关于蛊毒的医书,成日里便在宫中翻看。
前线战事吃紧,宫陵安原本想让焕王先去前线的,可奈何这消息还未下来,焕王府中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云桑难产了。
王府之中,早已有了大夫和稳婆在准备着了,可云桑这一胎实在实在是有些大,况且云桑本身年纪也小,自然不容易生产了。
宫陵安眼瞧着焕王为此忧心,便暂时将这前线的事情给搁置下来了。如今,援军和粮草都已到了前线了,有付宁晨在,也可以抵挡一阵了。
况且,如果齐国的内乱也是不断的,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焕王府。
云桑在屋子里疼得死去活来的,只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用完了,肚子却还是在一抽一抽的疼痛。
这嘴里的参片也不知含了多久了,没成想却还是没什么效果,云桑一度就要晕厥过去了,而在最关键的时刻,焕王却突然冲到了内殿去了。
这大嬷嬷怎么拦着也都是没用了,焕王怎么说也要来看云桑一眼,当他紧紧地握住了云桑的手的时候,云桑觉得仿佛又有些些许的力气了。
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将着急写在了脸上的男子,却可以在脑海里细致地描绘出他的模样。人都说产房污秽,而他贵为王爷,却还是为了自己和孩子毫不犹豫地进来了,这样的男子又让她如何能不珍惜呢。
云桑努力让自己清醒了过来,在一片汗水之中重新用了力气,便听得那边稳婆有些激动的声音,终于看到了孩子的头了。
云桑不停地在用力,焕王能感觉到自己手心的黏腻,此时竟不知是云桑的汗水还是自己的了,仿佛自己的整颗心都在随着云桑的呼吸节奏而跳动。
“王爷,外面来了位姓齐的大夫,说是能解王妃之难。”大嬷嬷原本是在外头守着的,可刘叔却突然过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一听刘叔坚定地说能解王妃之难,便赶紧去告诉焕王了。
焕王有些诧异,但想起刘叔做事向来都是稳妥的,便让带了人来了。
人到了之后,虽是特意带了面具的,焕王却还是听出了那声音,这不是云衡又是谁呢。
云衡之前收到了云桑的消息,说是有急事,便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了,没成想,刚到了王府竟赶上了云桑难产了。
好在,他从小学医便将云桑当做这诊治的对象,是以,对她的体质也很是了解,听得大夫和稳婆详细地说了云桑的情形之后,便拿出了一个瓷白的瓶子,取出一颗白色的丹药,直接用温水化开了,吩咐去给云桑服了。
若是云衡记得没错的话,云桑从小这身体便还算可以的,只是这孩子长得太好了,有些大了,这才有些难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