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疲惫的没有一丝力气,但宫长乐还是打起精神,双眸透出一抹刀刃般的锋利。
第三百二十四章 生死未卜
黑衣挺拔的李侍卫缓步而入御书房,随即行礼:“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你且说说查到的情况。”宫长乐的语气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侍卫顿了下,接着缓缓汇报:“属下等人连夜调查,依旧没有查到其余可疑之人。只是在昨夜,属下从谢府一个家仆的手中查到这个。”
说着,他就将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呈在了手上。
一旁的小太监会意,连忙把宣纸呈到了宫长乐面前。
宫长乐拧着眉,来不及多问,立刻打开宣纸。
不大的纸张上只有短短的九个字。
“云衡,皇家寺庙,杀无赦。”
落款是一个独特的印章,上面还映出清晰的“晨”字,显然是……
宫长乐倏然捏紧了宣纸,直把它攥的完全看不出样来。
竟然是付宁晨!
“那个家仆查到身份了吗?”强自压住怒火,宫长乐面容冷淡的继续发问。
李侍卫欲言又止:“在昨夜,那个家仆已经服毒身亡了。”
看来是怕行迹败露,所以提前闭上了嘴巴。
宫长乐冷笑一声,压抑的怒气更重:“即刻把付宁晨带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
似是被宫长乐罕见的怒气吓到,李侍卫一震,连忙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宫长乐面无表情的模样未变,手指用力的几乎陷进肉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云衡……你现在究竟在哪。
或许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付宁晨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只是他神情散漫,似是并不把宫长乐的勃然大怒放在眼中。
“微臣见过公主。”他微微行礼,修长的紫色锦袍衬得他更加俊美,线条细致的下颚在光线下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付宁晨!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宫长乐怒不可遏,手指全部攥紧。
付宁晨勾唇一笑,笑意却是没有达到眼底。
“不知微臣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公主如此大怒。”
宫长乐的美目直直的盯着他,没有一丝表情:“你私自派人追拿齐国之人,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付宁晨唇上的弧度渐渐变浅,直至全部消失。
“公主,云衡乃齐国皇子。现在两国交战,我等自然是要为大梁考虑。若是捉拿了一国皇子,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不战而胜。”
宫长乐越听越怒,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付宁晨,你是为了大梁,还是为了你自己,本宫清楚的很。”
若是真的为了大梁,又岂会轻易伤了云衡的性命。
现在,他就只是想要云衡的性命罢了!
付宁晨沉默的没有再说话,而是目光深邃而又幽远的看着宫长乐。
“公主,那人是敌国皇子,臣等捉拿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付宁晨!你简直放肆!”宫长乐腾地站起身,目光森森如冰。
付宁晨冷笑一声,语气却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失落。
“殿下,您如今袒护包庇他,不过是因为私心罢了。作为大梁长公主,殿下应该以社稷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而不是为了区区男女私情,就罔顾天下万民。”
宫长乐倒是不知付宁晨居然有如此强硬的一面,竟然丝毫不与她相让。
想至此,宫长乐并不退缩,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付宁晨面前,然后冷然一笑:“你说你是为了社稷百姓,又为何不敢让本宫知道呢。本宫虽然惦念往日情分,却也不是不知善恶之人。你如此欺下瞒上,本宫又如何能放过你。”
付宁晨倏然一笑,唇角的弧度冰冷而无情。
“殿下,你可以用这样的话来欺骗微臣,又怎能骗的了自己呢。殿下心里所想的,和微臣又有何不同,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或许是被付宁晨这般态度激怒,宫长乐咬紧下唇,扬起手臂倏然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响彻在御书房。
几个宫女太监顿时吓得面色煞白,然后纷纷跪在地上。
付宁晨目光渐冷,但依旧看着宫长乐,似完全没有将那一巴掌放在心上。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本宫要治你欺下瞒上之罪!”宫长乐清冷的目光闪过一丝起伏,但很快恢复镇定和冷漠。
付宁晨又是一声冷笑:“殿下,微臣可是戳中你的心事了?”
宫长乐面无表情的没有理会他,刚准备下令将他给带下去,御书房外就传来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嗓音。
“公主,焕王来了。”
焕王?
宫长乐的理智还未全失,想到焕王的身份,她强自压下怒气:“让他进来。”
小太监匆匆退去,没一会,焕王就穿着一身朝服,大步跨了进来。
“王叔。”宫长乐颔首示意。
焕王轻叹一声,目光深深的看着她道:“长乐……”
可没等焕王说完,宫长乐就冷声打断道:“王叔,此事长乐已有决断,王叔不必多言。”
焕王被宫长乐的话一堵,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义父,这件事和您无关,宁晨愿一力承担。”付宁晨淡淡的语气没有起伏,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宫长乐。
宫长乐怒极反笑,令人发寒的目光紧盯着付宁晨。
“来人!”
她冷淡下令,语气让人不容反驳。
顿时,七八个侍卫就从御书房快步而入,然后将付宁晨包围其中。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似乎一触即发。
“公主……”焕王连忙又唤一声。
宫长乐并未理会,刚想要让侍卫直接把付宁晨带下去,一个身穿紫纹官服的男人却快步走了进来,眉头紧皱,不怒自威。
“殿下。”
“舅舅。”宫长乐一愣。
来人正是谢淳,他不着痕迹的与焕王对视一眼后,就缓步走到宫长乐面前,然后贴着她的耳侧小声道:“殿下,付宁晨不可定罪。”
宫长乐眉头一拧,语气又开始不悦:“他以下犯下,如何不可定罪。”
谢淳几不可见的瞥了一眼焕王,然后压低声音,只能让他和宫长乐两个人听见。
“焕王势力庞大,不可小视。近来因为两国交战,京都不太平,殿下切勿因小失大。”
宫长乐一顿,眉头也越拧越深。
谢淳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京都各家势力本就繁多,若是没有焕王平衡中和,只怕会引起大乱。
深吸一口气,宫长乐渐渐冷静下来。
付宁晨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执意定她的罪,只怕会被焕王作上文章。
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宫长乐又岂会让自己失去最重要的依仗。
刚刚……的确是被心绪蒙蔽了理智。
缓下情绪,宫长乐冷淡的眸子不再对上付宁晨,而是抿唇一言不发。
谢淳看出宫长乐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于是不再言语,而是退到了一旁站着。
焕王拧眉瞥了一眼谢淳,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付宁晨依旧挺拔着立在那里,俊美的轮廓冷峻而细致。
“公主,可想好如何治微臣的罪了?”他淡淡的开口,像是要火上浇油,丝毫不顾焕王的眼色。
宫长乐冷冷的看他,半响才缓缓道:“来人,将付大人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众侍卫齐齐领命:“是!”
付宁晨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宫长乐竟然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谢淳。
“付大人……”侍卫们面面相觑,并不敢上前动手。
付宁晨淡淡的又看了宫长乐一眼,还没走出御书房,就听她在背后缓缓道:“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付宁晨的身子一僵,许久才有所动作。
宫长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疏离的表情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很快,御书房就传来闷闷的敲打声。
付宁晨一声不吭,任凭那些棍杖落下。
焕王拧眉没有言语,而是又跨步走了出去。
一夜未眠的宫长乐此刻才感觉到深深的疲惫,挥退众人后,就独自一人进了内殿。
……
宫外,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车厢内,付宁晨冷漠的表情像是被冰霜覆盖。
焕王坐在一旁,长叹一声才道:“宁晨,长乐她……”
话未说完,付宁晨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薄淡的唇角露出一丝俊美的弧度来。
“义父,宁晨知道您要说什么。只是宁晨心意已决,自不会就此放弃。”
焕王苦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又是缓缓道:“宁晨,以你的身份地位,又何必在此委屈自己。只要你想要的,义父一定帮你。”
闻言,付宁晨深邃黑沉的眸子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亮,随后,他轻笑一声,声音醇厚而迷人。
“义父,我想要的就只有她。”
从当初第一眼相见时他就知道,此生,他只想要她。
焕王无奈,却也知不能轻易改变付宁晨的想法。
“宁晨,你会后悔的。”以今日宫长乐的态度来看,她对他,分明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付宁晨冷哼一声,目光森森的想到一个人。
长乐之所以对他如此,完全是因为云衡的缘故。
只要没了他,长乐自然会发现他的好。
所以……云衡不能留。
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死未卜
宫长乐不愿意再看到云衡受伤害,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这个付宁晨成功。所以,叫人去将付宁晨派去追杀云衡的人全部给拦下来了。
并且让手底下的人去探听一下,云衡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当时赶到的时候,人早天已经不见。现也不知道是安好,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宫长乐也是寝食难安,一天不得到云衡的消息,她一天就没有办法放心下来。
派出去的人也已经好几天,这一日,忽然回来了,秘密到后宫来见她。宫长乐着急地问道:“情况如何?见到他了吗?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回公主,属下无能,没有找到云衡皇子,不过一路上都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云衡皇子去别处的迹象,属下想,云衡皇子可能是已经安全回到了齐国。”来人回答道。
宫长乐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这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回去齐国应该是他唯一的办法。你们没有继续去追踪吗?”
她的属下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如今两国正在交战,齐国防守森严,我们无法进入,所以到了边境也就回来先行复命了。”
想来也是,现在正在这种敏感时期,边关等地域一定是严加防守,谨防奸细的。宫长乐也不责怪于他们,只是说道:“既然没办法进去,那就算了,你们就在安全地带活跃,一旦知道了关于他的消息,立刻回报我吧。”
“是,公主殿下。”来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回应着退下去了。
宫长乐有些疲累地靠在了软榻上,心里想着,但愿你真的相安无事地回到了齐国,但愿你一切安好,并无意外,否则,你叫我再拿什么来承受?
如今,齐国跟梁国大战正酣,只怕以后再无机会相遇,她不免有些难过,可纵然是没有办法再见,也盼望着他安好。
另一面,因为之前的事情,付宁晨本来就差点被宫长乐对付了,好不容易保住了,为避免他出现什么样的意外,焕王便直接将他软禁在了家里。
不允许他出门半步,要是再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只怕谁也保不住他了。
只是虽然是被软禁在了家里的,付宁晨的消息依旧很灵通,宫里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听说了宫长乐为了云衡做的事情。
付宁晨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就知道,宫长乐是忘不了云衡的,一定会找这样的机会再去接近他,再次相见。不管怎样,他都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宫长乐真的要杀了他,也是在所不惜的,想到这里,付宁晨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去见了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