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珂姐,你太抬举她了。”李芊芊啧了两声,丢了手边的餐巾,“就是一个野丫头,脾气差,爱惹事,仗着姥姥以前救过方老爷子就赖在方家不肯走,死皮赖脸,厚颜无耻。”
童珂觉得她说的难听,有点拉低档次,轻嗽一声:“别这么说。”
李芊芊还来劲了:“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她就是不要脸,长着一张狐狸脸,到处勾勾搭搭,当年要不是她横插一杠子,方戒北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她这话一出,童珂的脸色就变了。
她还没点自知:“狐狸精,不要脸!”
“不要再说了。”童珂难得出声呵斥她,脸色很不好看。
李芊芊扁扁嘴。
老何这会儿来敲门,准许进门后,整理了一下措辞,把对面那间包厢客人的意思传达到了。
虽然说的很好听,措辞各种谦恭委婉,但意思还是那样。
展航乐了:“老何,你啊,干脆就说明白点,别拐弯抹角的,不就是不肯换吗?”
老何一噎,讪讪地垂手站在那边,不说话了。
多说多错啊。
展航站起来,端了酒杯说:“那我就代表大家过去,会会这位朋友。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路子,这么不给大家面子。”
“你别惹事,和气点,要是人家不愿意,那就算了,看不看雨也无所谓,以后再来就是了。”见他不以为然,童珂皱了皱眉,又叮嘱了一句,“刚刚我打电话给三哥和四哥了,人一会儿就到,看到你这副德行,还不教训你?”
展航说:“你老把方戒北和骆云廷挂嘴上,我看他俩也就那样,比我高明到哪儿去了?不就去了中警局吗,说白了就是俩保镖。”
提起方戒北他就来气,转身出了门。
童珂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有点气。
什么叫保镖啊?那也得看是保护什么人。照他这说法,那卫戍师那帮子人还都是站岗的呢!这嚣张自大的性格,就该他吃点苦头。真惹到什么人,也是活该。
当下给自己慢慢倒满了茶水,也不去管他了。
……
被老何这么一打岔,樊真的心情就不好了。
“什么玩意儿?她童珂算什么,竟然敢吆三喝四地让我让位?前段日子抢我戏,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她抢你戏了?”
“就是《民国少奶奶》那部。她就是故意的,本来矫情兮兮地说不能演,档期不够,导演才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为了这部戏整整准备了三个月,结果快拍了,她又回来了,说有档期了。你说气不气人?平日装得跟仙女一样,骨子里什么样,咱们谁不知道?可笑她那帮脑残粉还把她当成个仙女。”
方辞虽然回来没两天,对娱乐圈这点儿事也略知一二。童珂和樊真是一个经纪公司的,叫“飓风传媒有限公司”,以影视策划和投资为主,算是本地颇有影响力的一家传媒公司。
不过,樊真就是个二三线小艺人,跟童珂这种炙手可热的小花旦压根不在一个档次,公司当然自然是优先把各种资源先给童珂,每每童珂挑剩了,才轮到樊真。
樊真这么讨厌童珂,也不全是方辞的缘故。
“她那个人就是装。”樊真和方辞大吐苦水,“每次拍戏都让经纪人买一大堆吃的喝的,连个化妆师和扫地的都要巴结一下。那些人压根不了解她私底下是什么模样,个个都当她是女神,气死我了。”
“那你呢?”
“我才不屑干这种事情呢,掉价。”
方辞无言以对。她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新闻,她和童珂一起拍一个广告,有个记者就在现场拍了一段视频,然后发到了网上。视频里,童珂帮着助理把矿泉水发给在场的工作人员,笑着跟他们问好,态度非常谦和,一点儿没有当红女星的架子。
反观樊真,不但没有帮忙,还一个人冷漠地坐在过道里玩手机。
这段视频一出来,网上的舆论一片倒,说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人品,原来樊真私底下是这样的,太冷漠了,在节目里装得一副关心别人的大姐大的样子,真是太虚伪了,怪不得不红,童珂才是真女神啊,有教养,人也谦虚。
然后又有人翻出童珂燕京大学的毕业照,好是议论了一阵,原来女神不止演技好、长得好看,还是高知识分子。之后又晒出了童珂探望孤寡老人、捐款的一些事情,原本对童珂没什么好感的路人都开始粉她,童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人气倍增的。
在这件事之前,童珂虽然红,也只是比樊真红了一点。当时,同公司已经有类型差不多的夏一冉,樊真走的是和童珂不一样的路线,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司都在犹豫究竟要力捧哪一个。
这件事出来以后,童珂人气大涨,之后又运气好,接了一部很不错的青春剧,立刻就把樊真拉开了距离。
公司的总监就此拍板——力捧童珂。
短短三四年,童珂就一跃成为当红小花,而樊真还在三四线游荡徘徊。
同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樊真能看童珂顺眼才怪了,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樊真头脑简单,当然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方辞却一眼就看出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哪有那么凑巧?童珂的学历、捐款这些事儿,之前半点儿风声都不露,却在同一时间被挖了出来,一看就是策划很久的。
不过,樊真输给她也不奇怪。
论城府和做人,十个樊真都不是童珂的对手。
这一点,方辞早就领教过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慢用。”方辞起身,拍了拍樊小妞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展航正从另一个拐角过来,不偏不倚,时机刚刚好,就这么和她打了个照面。
他先是一愣,然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有那么一点厌弃,眉宇间又有几分别样的情绪在翻涌,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方辞觉得,就他这表情变化,都可以去竞争影帝了。她向来不是个喜欢被动的人,主动打了个招呼:“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
展航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漠然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辞说:“就这两天。”
“干什么呢?”
“医生。你呢?”
“投资房地产,开了几家影视公司,赚点小钱吧。”他姿态挺傲的,有点不耐烦,似乎是不想跟她多说话。
他们俩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方辞点点头,丢了句“您忙”就离开了。
她转身一走,展航心里又不对付了,盯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没处发泄。
忍不住冷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女人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要说:
童珂,再让她蹦跶几章,拉足仇恨~掰掰手指,看看算账的日子~
没办法,节奏没法调了,凑合看看吧,尽量快点~
第030章 一场大戏
去完洗手间, 方辞忽然想吃酥糖, 发了条微信给樊真就下楼了。
樊真回了她一个“撇嘴”的表情。
方辞可以想象她此刻的无语。其实,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不过, 她这人就是说风就是雨,想到要干什么,马上就要去做,一夜都憋不了,不然今晚就别想睡了。
方辞去了胡同东边角落的一家店铺。老板是个五旬老者,在柜台里算账。
方辞上前叩了叩玻璃横板:“我要一盒酥糖, 原味的。”
整个西城区就这一家是正宗的, 方辞小时候很爱吃。老板闻言却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刚卖掉最后一盒。”
方辞有些意兴阑珊, 正要出门,身后有个陌生的男音道:“如果你喜欢,就让给你好了。”
方辞回头, 正对上对方微微含笑的眼睛。
是个和方戒北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也穿着一身松枝绿的军服,不过只穿了军衬,拴着武装带, 没有着外套, 显得整个人愈发高大挺拔,颇为英武。刚才他站在逆光的角落里, 所以方才方辞没有发现。
说着这人就走上前来,把手里一盒酥糖递给她, 目光却还停留在她脸上,毫不避讳,隐隐带着几分惊艳。
虽然这人举止颇为儒雅,但方辞很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像一匹狼盯住了他的猎物,姿态再温和,也掩饰不了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方辞见他气度非凡,往他肩上那两杠两星的章上瞟了一眼,又见他身后有个随员手里还提着礼盒,身份应该不差,虽然不喜,也不想得罪他,便冷着脸说:“不必了。”
转身就出了门。
骆云廷忍不住追了出去,只见她汇入了前往大宅的人流里,纤秀的背影一闪,不刻就失去了踪影。
那盒酥糖紧紧捏在了掌心,他有些怅然若失。
“您看什么呢?”帮他拎东西的小刘和店主的说完了话,走过来,有些怪异地往空荡荡的大街上望去。
骆云廷情不自禁地吁了口气,仍不舍得收回视线,屏息说:“看仙女。”
……
“不就是去买包酥糖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樊真看到她推门进来,疑惑地问。又见她手里空空如也,更是纳罕。
“别提了,碰到一个没礼貌的家伙。”走了那么长一段路,结果两手空空地回来,方辞的心情非常郁卒。
“还有人能在你手里讨得了好?”
“都说了别提了!”
樊真也不揶揄她了,给她夹菜:“来来来,多吃点儿,别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瞎生气。”
另一边,展航跟方辞在过道里碰了个面后,问了过往的服务人员,那服务人员就告诉他隔壁那间包厢是谁定的,他有些讪,在原地站了会儿又折返了回去。
这就好比战场开没开局,临战前,手底下却有个斥候急吼吼过来告诉他,不好了,将军,敌方统帅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啊,这仗打不得。
操!
这叫什么事儿?
关于他曾经追求方辞还被她拒绝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都不是个秘密。认识的人,还给他一点面子不给他捅破,不认识的,那是明里暗里都在嘲笑他。
碰到方辞,还不战而败这种事情,他是死都不会说出来的。太他妈丢人了!这就是耻辱!天大的耻辱!
有气没地儿撒,还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憋屈地难以言喻——这就是展航现在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所以,当李芊芊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的时候,展航无来由就发了一大通火:“你烦不烦?每次叫你来就事儿多,吃饱了撑的,说的就是你。”
李芊芊被他骂懵了。
愣怔了两秒后,这位公主病严重的大小姐拍案而起,当场就和他撕逼起来。
包厢里,一片鸡飞狗跳。
哪怕是童珂起身劝架,嘴里说着方戒北和骆云廷就要上来了,两人还是没有停战,你摔一个杯子,我砸一个盘子,战况越演越烈,就差掐着对方脖子闹个你死我活了。
……
另一边,骆云廷在人群里看到了方戒北和他那辆他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车,分开人流快步走到他面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戒北伸手:“托你买的酥糖呢?”
方才他在电话里跟他说的。
骆云廷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方戒北要去接的时候,他又猛地一伸手,缩了回来,宝贝似的掂在了手心里:“最后一盒了。”
方戒北以为他在讨价还价,笑道:“你要什么?不过丑话说前头,我这人穷,太贵重的东西可拿不出来。”
骆云廷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原本呢,这玩意儿我也不爱吃,不过这会儿,我倒是改变主意了。”
方戒北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骆云廷挨近他,神秘地跟他说,“刚才我在那店里时,看到了一个美女。”
方戒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别不以为然,这次这个是真的美女,绝对没有夸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还飞天遁地呢。”方戒北推开他靠过来的俊朗痞帅的笑脸,面无表情地拐入了胡同里。
骆云廷也不介意,朗声笑道:“嗳,方戒北,最近这几天对违章停车这一块抓的特别严,你那车还没上警备不挂警灯的,谁知道你这车哪儿的?被拖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方戒北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当事人都不在乎,骆云廷也不多此一举了,迈开大步子跟上了他。
方戒北这个人念旧、低调,就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车他也有,但常用的还是这辆烂车,还是好些年前买的,那会儿十二万就能买一辆,一直用到现在都没换,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这么讲究的人,漆也不换,有坑也不填,就任由它这么摊着。
几个发小私下里常拿这件事埋汰他,他也无所谓,照样我行我素。
一开始,两人刚到警卫局的时候,上面给安排过新车,四个字的特殊牌照,还上警备挂灯,而且是全新的车,跟他这辆破车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没法儿比。
可这人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就不要。
领导们都说,他这人看着斯斯文文又谦和的,骨子里可倔着傲着呢,也就没勉强。
骆云廷追上方戒北后,和他一块儿推开了门,然后就被包厢里的情景惊呆了,嘴角的笑容都没挂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场。
他抬手往里面一指一摊:“这是干什么呢?这欢迎仪式,有点特殊啊。”
满包厢的人都静了下来,脸色涨红。
只见五分钟前还干干净净、井然有序的包厢,现在就跟个菜市场一样,五层蛋糕已经轰然倒塌,奶油和巧克力糊了半个桌子,还有一半在李芊芊和展航的身上。
李芊芊的头发散了,肩带也掉到了肩膀下,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着展航。
展航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一大早做的造型已经完全杂乱,这会儿看着就像一个鸟窝,头上那个漩儿里还顶着半块草莓和一块饼干。
骆云廷是前段日子方戒北介绍给他们的,让他们喊哥,但到底还不是很熟,今天趁着给童珂举办生日宴会,顺便也庆祝一下他从京南调回来,本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现在闹成这样,实在是丢人现眼,一帮人杀了两个肇事者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