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李暮夕
时间:2017-12-27 16:24:48

  方戒北倒没有这种成见,也从来不说人家的闲话。
  有一次路过厕所的时候听到两个信息工程系的低年级女学员在议论,说龚亮的未婚妻昨天刚来过,土里土气的,还没什么文化,长得也不怎么样,龚亮到底是怎么瞧上她的啊?是不是眼瞎了。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没准人家活儿好呢。
  后面越说越难听。
  他有点听不下去,去旁边的露天水池里洗手,水龙头刻意放得很大。背地里说人,到底是不光彩的,两人吓了一跳,马上止住了说话声,灰溜溜地跑了。
  龚亮后来和他一块儿去野外作训,无事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说谢谢他,其实他当时也是知道的,这些人经常背地里说小梅,但是嘴长在人家身上,他又不能给他们封起来。而且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把这些女的给揍一顿吧,只能那么忍着。
  被方戒北刻意打断了一次后,那帮女学员倒不怎么说闲话了。
  一是忌惮他,他这人作风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二是那些女学员,不少明里暗里都对他有好感,在喜欢的、崇拜的男人面前,总不能把自己卑劣、狭隘的那一面表露出来。
  女生啊,还是很要面子的。
  方戒北心里却不以为然。
  有些女生啊,表面上光鲜亮丽,心胸却狭窄又丑陋,不惮于用最恶意的语言去中伤别人,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妒忌。
  也许,她们也不怎么喜欢龚亮,甚至不认识,可看到条件比自己差一大截的女孩子过得比她们好、嫁得比她们好,多少也会生出些攀比的心。
  他是真打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人家搭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人,管你什么事儿?
  相不相配,只有当事人有资格决定。
  结婚证也领了,方辞舒了口气,把手塞到他手里:“回家?”
  方戒北说:“明天半个酒宴吧。”
  “听你的。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妈和我姐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咱们去个人就行。”他想了想,说,“我过两天就要回机关那边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吧,我帮你申请随军,报人事那边。”
  “好啊。”她又犹豫,“要办多久啊?”
  “正常来说,一两个月到一个季度吧。”
  “我的老天!”
  方戒北捏捏她的小鼻子,笑了:“我跟人事办那边的老周认识,让他给走个后门,两个礼拜就给你办下来,怎么样?”
  方辞眉开眼笑,过了会儿,又拧起眉。
  “又怎么了?”
  “去了你们那边的机关大院,我还能不能去上班做研究啊?”
  方戒北苦笑:“只是让你换个住的地方,你以为是让你去坐牢啊?”
  方辞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老师和叶教授都对她寄予厚望,拿回那材料后,她也参加了一个研究项目,虽然只是个打下手的,那可是半个研究人员了!半途废话的话,脸面上也过不去啊。
  ……
  婚宴办得挺低调,只请了特别熟识的亲朋和好友。方辞出来的时候,换了件红色的礼服,和方戒北依次过去敬酒。
  先敬长辈,后敬小辈,这是规矩。
  骆玉甫都来了,按着骆云廷的脖颈说:“看看人家小北,再看看你,你能别什么事儿都落后头吗?你老子我这张脸,在一帮战友面前都抬不起。”
  骆云廷吊儿郎当地说:“别的就算了,结婚生娃这种事情,您还要比一比啊?”
  骆玉甫气得板脸:“结婚生娃怎么了,这可是头等大事!你个兔崽子!”
  四下一片哄笑声。
  骆玉甫面子里子皮子都快没了,给闹了个大红脸。
  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方辞敢保证,骆云廷要挨打了。这不,骆首长这手,已经下意识去顺放在角落里的扫帚了,可手一碰到扫帚柄,似乎想起这是什么场合,又讪着松开了。
  徐阳没来,只是在微信里和她道贺,让樊真帮着把份子钱和礼物捎过来给她。方辞摸着礼盒,心里有些沉闷。
  到底是十几年的交情啊。
  他是她最好的哥们儿,拜把子的交情。
  樊真见不得她这样:“大喜日子,你可别哭出来啊,多不吉利。徐阳那厮就是矫情,别理他,回头我帮你揍他。这种日子竟然敢不来,真是找死。”
  “也别老说他,你跟展航那堆破事儿呢。解决了?”赵熙在旁边插了句话。
  樊真一噎,讪讪地噤声了。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方辞不明白:“你跟展航怎么了?”
  “没怎么。”樊真心里别扭,又烦,不想说,可方辞目光不依不饶,冷笑着盯着她,樊真只好松口,摆出不屑又故作豁达的神情,道:“年前他收购了飓风和嘉盛,现在是我老板。”
  赵熙又说了句风凉话:“还是前□□。”
  樊真一脚就踹了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熙就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不让他说,他还非要说,躲在方辞背后趁机搅合:“不止呢,我看那厮最近发春,还想跟你这个前□□再续前缘,发展一顿最新的□□关系。”
  樊真本来都熄火了,这下子,□□桶完全被点燃了,撸起袖子就冲过去。
  “丫你皮痒啊!别跑,小辞,你让开,你给我让开,今天我非揍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一场婚宴,虽然简单,却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第080章 新家
  报告打上去后, 上面很快就给分了新房子, 就在三号院后头, 两室一厅、不大, 但是很温馨。搬家那天,骆云廷带了罗大成和严律几人一块儿过来给他们搬家具,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
  完事儿后,骆云廷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下来,点了根烟:“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方戒北去厨房给他们泡了茶,一人一杯用托盘端过去。
  “不了团长, 我跟老严还有事儿, 下次再来看你和嫂子。”罗大成站起来,对他敬了个礼, 憨笑两声。
  “去吧,路上小心。”
  二人走了,还剩个赖在客厅里抽烟的骆云廷, 吞云吐雾, 坐得四仰八叉。方戒北冷眼看着他:“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骆云廷顺势接上去,搭住他的肩:“咱俩谁跟谁啊?”
  方戒北说:“把你手拿开,没得烟屁股烧到我身上。”
  骆云廷笑得没脸没皮:“烧了更好啊, 跟上面打报告, 给方大团长您换新的。”
  方戒北都懒得理他了。
  就是个喜欢没事找事的,某种程度上来说, 跟方辞一个揍性,典型的多动症, 半分钟都不能消停。
  “对了,小辞呢?”骆云廷问他。
  方戒北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我老婆你这么关心干嘛?”
  骆云廷还真被堵了一下。
  “别再打小辞主意,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骆云廷不干了:“你这话也太瞧不上哥哥了吧?简直都可以算是人格侮辱了。我再混账也不至于搞人家老婆啊?咱是干这种缺德事的人吗?”
  方戒北呵呵两声,摸了跟烟径自含嘴里。点上,吸一口。
  “难说。”
  骆云廷算是吃了个大憋。
  方戒北不时看一下墙上的挂钟,似乎是在等时间。
  “去接小辞啊?”
  方戒北这一次点头,没隐瞒:“人还在医学院呢,今天可能要加班。我做晚饭过去接她吧,也免得碰上晚高峰。”
  “还做饭啊?那我也不打扰你了。”
  “我送你。”方戒北掐了烟,去厨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电饭煲插上,回头到客厅捞了沙发里的军大衣就反手穿上,跟他一块儿出了大门。
  天气转暖了,厚的那套大衣已经收了起来,这会儿他俩穿的都是这个级别的军官才能穿的那种薄款无绒领的翻领大衣,从一堆巡逻兵里穿过很现眼。
  一帮人齐齐立正,敬礼,喊“首长好”。
  骆云廷不耐地摆手赶人:“去去去,又不是任务期间,还弄得这么风声鹤唳的,难得放个假都不让爷爷消停,心里都有阴影了。”
  方戒北低头一笑:“你是亏心事做多了,生怕哪天就被抓了关禁闭吧?”
  “怎么说话的?就你守纪律,就你有原则是不?”
  方戒北也不在意他的挤兑,心平气和地反驳:“那也不是,我只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骆云廷怼了他一通,刚刚平息了一点火气,就听得他又接着说:
  “除了你。”
  ——气得他差点岔过气。
  这人这一张嘴,怎么就越来越毒了啊?
  骆云廷郁闷地走了:“别送了别送了。”
  方戒北去了东门附近买了点菜,回屋后,简单烧了两个肉食,把蔬菜洗过后沥干就出了门。肉没关系,菜要是烧了,回来那就一团抹布了,以方辞不会做却极其会吃的挑剔性子,一口都不会下嘴。她有周期性的口腔溃疡,隔段时间就会爆发,原因就是不肯吃蔬菜。他以前给她买过几瓶维生素片,她嫌难吃,只吃过一个礼拜就不愿意坚持了。
  没办法,他只能记下她最爱吃的那几种蔬菜,做成她喜欢的口味,就盼着她能多吃一点。方戒北觉得,自己都要变成她的老妈子了。
  开车到了燕京大,正好赶上下班。他在人群里扫了一眼都没看到方辞,干脆熄了火停了车,找了一圈,终于在旁边的甜心幼儿园门口找到了她。
  她在和几个小朋友玩。
  三月份,乍暖还寒,天气还有些凉,这些小朋友手里却每人拿着两个冰棍,方辞看到就紧赶慢赶跑过来制止了,说会吃坏肚子了,不让他们吃。
  小朋友不买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红裙子女孩说,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作业要做卡纸拼图,用到棒冰棍柄。
  方辞:“你们买冰棍吃冰棍是为了拿到冰棍柄?”
  小朋友们点头。
  方辞弯下腰嘲笑他们:“真是笑死我了,那你们干嘛不直接把棒冰化水里?不是更快更方便吗?也不用吃这么多棒冰了,拉肚子可不是好玩的。”
  小朋友们摇头,齐齐指责她:“浪费是可耻的。”
  方辞的脸色不好看了。可不,方大小姐居然被一帮小屁孩鄙视了。
  她接过一个小朋友手里的冰棍说:“别小看人,姐姐帮你们弄冰棍柄。都看着,看着啊,一口就能解决。”
  结果却是是一口解决了,但是,她咬得太用力,一口把冰棍柄也给咬了下来。
  好好的冰棍柄——断成了两截,一截在她手里,另一半连带着还没融化的棒冰——在她嘴里。
  一帮孩子瞪了她会儿,忽然齐齐大哭起来。方辞顿时手足无措了。
  方戒北在不远处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没那金刚钻儿却非要揽那瓷器活儿,还喜欢耍宝逞能,最后总是搞砸,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真是把他的脸都丢光了。
  几个小朋友不依不饶,都惊动了幼儿园门口的老师。老师见过方辞,知道她是旁边医学院的讲师,好像还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的徒弟,所以一直对她很客气,刚刚看到她逗弄孩子也没管,她倒好,给他们来了这一出。
  不爽归不爽,老师只是绷着脸说话,语气还算和缓:“方老师,您没事儿了吧?没事的话,我就带孩子回去了。”
  “我没有欺负孩子,真的!”方辞徒劳地辩解着。
  结果,人家本来还一脸冷漠,这会儿都露出不屑的神情了。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瞧瞧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在这儿欺负孩子,欺负了还不承认。
  方辞有苦难言,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那女老师还跟她说,以后不要这样了,絮絮叨叨地教育了她一下。
  方戒北过去打断了她,解释了两句,阐明了来龙去脉。
  他气质很好,说话有理有据,且衣冠齐整,还穿着笔挺的军装,一看就给人信服的力度。他一句话,比方辞辩解几十句都用。这老师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道了歉,带着孩子回了幼儿园大门内。
  方戒北按住她肩膀,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少干这种蠢事儿。”
  方辞郁闷地垂下头。
  但她没狡辩。
  想起来,是挺蠢的。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见她情绪低落,方戒北失笑,又忍不住宽慰了一句,“回家吧,做了你最爱吃的东坡肉,这会儿应该焖得很烂很烂了。”
  “真的?”方辞的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方戒北连忙拽着她上了车。再待下去,恐怕会更加丢人。
  ……
  晚饭吃得丰盛,方辞一连添了三碗饭,以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他厨艺的高度赞扬。末了,说:“明天我要吃糖醋排骨,玉米排骨汤和油炸排骨。”
  “蔬菜也多吃点。”方戒北往她碗里夹小白菜,“别老是想着吃什么肉吃什么肉。”
  一让她吃菜,她就露出一脸菜色,佯装困难地打了个哈欠,还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我饱了。”把碗一推。
  方戒北拄着头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眼神不冷不热。
  方辞被她看得心虚,低头,默默把那小白菜咽了下去。
  “再吃点儿。”他又给她夹了三棵小白菜。
  方辞不情不愿地吃了下去。
  晚上睡觉,两人当然是一张床。这个季节,天气还很冷,到了晚上,外面气温极低,有时早上起来还会看到霜降。方辞洗完澡出来,他已经把窗户都关上了,弯腰在床边铺床。
  她把门关上,从后面抱住他,用鼓鼓的胸部蹭他的背,不怀好意地笑,笑得低靡,笑得可恶:“方大团长,软不软啊?”
  方戒北猝然转身,揽住她的腰就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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