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邢嫣然跟着她一路沿通道走到了最底下,发现下面赫然是一个牢狱,发霉的铁栏后,有一个人影被吊挂在了墙上,手脚都拴着铁链,蓬头垢面的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
感到有人的脚步声接近,墙上吊着的人突然发出呜咽的嘶吼,浑身都开始奋力挣扎着,铁链发出乒乒碰撞的声音。
邢嫣然吓了一跳,因为此时她从那音色已经辨认出对方是个女子,但她却听不出她在叫喊什么。
“我割了她的舌头,她说不了话。”祁柒给她解了疑惑。
割了舌头邢嫣然睁大了眼,看着祁柒慢慢向铁栏走去,“每次都这么叫喊,不累吗”
她对里面的人说完,然后看向邢嫣然:“要是害怕的话站在那里看就行了。”
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铁栏的门,走了进去,邢嫣然看到那女人挣扎的更厉害了,担心祁柒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人伤了。
可祁柒显然一点都不害怕,她过去解开了对方四肢上拴着的铁链,女人直接从墙上滑落到地上,嘶吼的扭动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祁柒走到旁边拿了一杯水回来,倒在了女人的脸上,水流顺着流到了地上,这样倒了几次,水已经打湿了女人脏乱的头发,祁柒才放下杯子,走了出来。
门也没锁,邢嫣然提醒她:“你不锁门小心她自己跑出来了。”
祁柒却笑了,“她不会跑出来的,”回头瞧了眼地上呜咽着嘤嘤颤抖的女人,她继续说:“她的脚被砍了,手指也被一只只掰断了,她浑身上下有12处刀伤,我找人用药让这些伤口每天都会疼。”
“她想爬都爬不动,出不来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
邢嫣然摇了摇头,她也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能让祁柒使出如此可怕的手段对付的,一定与她仇怨深重。
“她是曾经的德妃,谢茗涓。”
邢嫣然是知道谢茗涓的,曾经的德妃,安王和宁乐公主的生母,谢家与肃王勾结谋反,谢茗涓涉嫌杀害祁家公子和贤妃,被皇上处置了,同族的全受到了株连。
可谢茗涓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一直都在舞兰宫里竟然没被任何人发现吗?
邢嫣然一时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祁柒像是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向皇上要了她的命,她就留着随我处置了。”
祁柒挑了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桌上还有水,她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端着就喝了起来,像是已经很习惯了这个地方。
邢嫣然却是不敢坐下的,地上的女人还在凄惨的嗡嗡叫喊,这牢狱里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让她都想吐,祁柒却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淡然自若的坐着喝水甚至嗑瓜子。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来这里,看着她的痛苦样子,我就开心了。”祁柒说道:“她怎么害得我身边的人,我就会以十倍百倍偿还她。”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让她痛不欲生的活着。”
她笑着,眼神里幽光狠戾毒辣,看得邢嫣然毛骨悚然。
后来邢嫣然每次想起今天在舞兰宫的暗牢里看到的那幕,都会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成为祁柒的敌人,这个女人最大的武器不是她的背景、不是她的受宠,而是在她那人畜无害的清纯外表下,冷硬到残忍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娘娘从来不是个良善之辈……
☆、娘娘怕寂寞
娘娘
正午阳光下的长廊,拖着长长的柱子的影子,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有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回荡在长廊里。
从舞兰宫出来,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邢嫣然却还是觉得有些冷,祁柒走在她前面,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你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你……不怪我”
祁柒轻笑:“怪你告诉了皇上本宫与勤王的事吗?那事只要皇上有心总会查到的,左右本宫清白着,没什么怕的。”
“你与勤王,真的……”
回头,祁柒看着她,笑得很温和:“如你对皇上,本宫对勤王也曾是。”
邢嫣然有些不敢相信,原谅她实在想象不到祁柒爱一个人飞蛾扑火的情景,这个女人太理性,这种事理应发生不了。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女人忘掉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
“爱上另一个男人,你自然就忘了。”祁柒看着她,调戏一般的又补充到:“不过这方法对你,估计是没戏的。”
邢嫣然哑语:“所以你也爱上了皇上”
祁柒耸耸肩,“小姑娘家的别总是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
“在宫里,这是最不配存在的东西。”
这句话说的很认真,“不过若是除去本宫和皇上之间那些恩恩怨怨,本宫还是很喜欢皇上的。”
“我做过生平第一次的浪漫给了别人,但是他把他的第一次浪漫给了我。”
那光彩耀人的人间银河,是她此生见过最绚烂的画面,饶是她心肠再硬,也在那瞬间就被打回了小女生的原型。
他是她的解药,让她忘了过去,他也是她的□□,从此恨他成为了心里过不去的坎。
“本宫若是真想收拾一个人,谢茗涓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本宫让你知道这些,就是还希望你剩下的日子好好过下去。”
“你要知道,这个宫里,除了本宫,没人会救你。”
“而本宫救你,是希望你为我所用。”
与邢嫣然说开后,对方没有让她失望,很快的走出了心结,身子好转后没事就爱往她这跑,简直想把她当知心姐姐。
祁柒对长得漂亮的姑娘一向特别有忍耐力,加上这姑娘还有心讨好自己,就更没理由推开了。
邢嫣然无疑是聪明有手段的,抛开了她过去钻的牛角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左膀右臂。
到了八月,距萧逸寒离宫已快一月多,祁柒却觉得好像过了很多年,哪怕她整天醒了吃,吃了玩手机,玩累了就睡反复的循环,她也没能回到过去咸鱼但很充实的生活。
好像心中缺了什么,做什么都会不满足,寂寞,祁柒蒙着头躲在被子里。
那一天下着雨,外面电闪雷鸣,她蜷缩在床上,很想有一个人能突然出现将她抱在怀里。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袒露自己的脆弱,她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以前身边有家人有朋友她喜欢一个人,现在可以一直一个人了却课望身边能有人陪。
她把自己缩在床角,抱着膝盖,头埋进了双臂里,肩膀微微耸动。
临川的皇家别苑里,此时也正遭遇着一场大雨,萧逸寒独自站在暗暗的房间里,听雷声轰隆隆的阵响,看闪电划过天空。
他的眉心笼罩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哀愁,久久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记起也是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祁柒在他怀里抱的格外紧,他当时还嘲笑她:“怎么,爱妃怕打雷”
她扬起脖子,小嘴一嘟,“臣妾才不怕。”
她的胳膊环上了他的脖子,脸凑近了他,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对臣妾来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了,打雷很催眠的。”
“那干嘛还紧搂着朕,嗯”他轻笑,宠溺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因为搂着皇上睡更舒服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入那如水的眼波,沉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又一道闪电哗的照亮了屋子,萧逸寒负手背在身后,叹息了一声。
七夕节那一日,祁柒让宫里的人简单的装扮了一下,每棵树上都挂上了彩灯,每条路上都有灯火照明,即便宫里没什么人,她自己看也想办的热闹些。
晚上的时候她在瑶庭湖上放花灯,湖面飘着许多各色各样的,有一只只纸船、一盏盏莲花、一颗颗桃子……
她捧着一盏鸳鸯花灯,蹲在湖边,把它轻轻地放到了水面上,顺着水波越划越远。
她向着远方望去,忽见天边升起几星光亮,然后越来越多的从她的四面八方聚到了她头顶上方。
是孔明灯。
许多盏明灯漂浮在夜空,好似成群的星星在闪烁着,天空与地面在灯光的辉映下仿佛融为了一体,就像置身在天上的星河旁。
“你笑我陪着你笑你哭我就在你身边逗你开心如果你生气不理我我就会厚着脸皮向你贴近……”
祁柒听到歌声,猛的转头,她不敢置信的捂上了嘴,萧逸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临川他……
“就在一起谁让我们相遇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相依 我会宠着你我会纵容你谁都不许说分离……”
歌唱完了,萧逸寒也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头凝望着他,目光里的柔情比满天的明灯还烂漫:“祁柒,我想你了。”
“让我回到你身边,好吗?”
嘤嘤嘤,玛德,这家伙怎么这么会搞浪漫,嘤嘤嘤,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的又被感动了!QAQ
湖边的树上彩灯明亮,湖里花灯熠熠生辉,夜空的明灯星星闪耀,拥抱的俩人紧紧的,温馨醉人。
当然如果后面没有接下来这样的对话——
“你怎么想出唱歌这种行为的,你不是不会唱吗啊啊啊,好羞耻~”祁柒双手捂着脸不好意思看他,耳根子都染上了红晕,脸烫烫的。
这种行为看剧的时候就觉得好肉麻,竟然自己也遇上了。
萧逸寒无语了:这当初不是你说,要是你生气了就唱这歌哄你他为了学这个可是……他一个皇帝难道不是更羞耻吗?
作者有话要说: 9、10号有考试,请谅解每天只能一更,考完会爆更的,谢谢支持(*  ̄3)(ε ̄ *)
☆、娘娘念亲人
日月转换,斗转星移,年华在匆匆而逝,再回首,宫里已是好几个春秋。
宁乐公主的及笄之礼很快就要到了,祁柒准备为她办一个格外隆重的,因为这次过去,她的燕儿真的长大了。
二公主萧靖媛,几年前已被封为“宁康公主”,去年就定亲了,等着到时间了就该嫁人出宫了。
明宗独宠贵妃,宫里十年都再没进过新人,可惜贵妃身子受了损伤无法孕育子嗣,皇宫里就那几个孩子也再为填新,自然会有大臣们不满。
祁柒偶尔跟他提过,萧逸寒却不甚在意,“那帮老家伙就是被惯的,神宗、怀宗和闵宗时皇嗣更少他们敢说什么吗?大幽是我萧家的,朕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他们说教。”
既然他都不介意,祁柒就更不介意了,她跟这几个孩子关系很好,早把他们当成是自己亲生的看待了。其实自己有没有骨血,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这十年中父亲和母亲有回来洛城看望她几回,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想她却也不能前来。
祁柒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对不起俩老人家,祁安走后他们失去了疼爱的孙子,宝贝孙女又无法再见到,可想而知会有多寂寞难过。
最让祁柒难过的是外公在三年前去世了,她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想到外公生前为她操的心,祁柒觉得自己这辈子实在是个不肖子孙。
大舅带着苏隶慢慢开始接手苏家的生意,小舅也准备辞官回江南安度了,苏家决定彻底离开天子脚下。
祁柒说不难过是假的,时光流逝,她和她的家人们都老了。
柳昭之在几年前就已经娶妻生子,陈季康这小子较顽劣些拖到二十五还不结婚,姑姑当时还担心呢,结果赐婚圣旨一下,不光姑姑,祁柒也懵了。
明宗将宁康公主许配给了陈季康,祁柒初时还以为他仍旧是芥蒂才这样指婚,跟他闹了一小阵脾气,萧逸寒很委屈的跟她解释,是宁康公主主动向他求的旨意。
这下祁柒愣了,她竟不知道宁康对她表弟季康有意。
问过之后才了解到,俩人早就情投意合了,陈季康拖了几年没结婚也是在等宁康长大,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成为弟媳,祁柒有些哭笑不得。
但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对俩人的婚事,祁柒还是很满意的。
季康还对她说,等娶了萧靖媛后,他们要一起去边疆陪祖父祖母,祁柒很惊讶,离开京都这么大的事,姑姑同意了
季康说,姑姑也一起去,这些年他父亲到底还是变了,家里又不止他一个孩子,母亲心里骄傲撑了这么些年,也累了。
祁柒很感动,祖父祖母那有人能替她尽孝了,她如何不开心。
她跟萧逸寒说及此事的时候,眼里还泛着泪光,让他们祁家绝后,是她此生最愧疚的事,萧逸寒的心里很复杂,这也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祁柒想守在父母身边尽孝的可能性是没了,就把所有的关心呵护都留给了宫里的孩子们。
四皇子萧靖宇一直还没封王,只是明宗在考虑等他大了就直接封为太子,祁柒却有所犹豫。
在她心中,孩子们都是好的,靖宇也是个出息又孝顺的孩子,将来也定会是个合格的君主,只是……一想到萧靖宇,她就不由自主想到了萧靖祺。
安王这十年在边疆迅速地成长,父亲在来信中不止一次的夸奖他,聪明又能吃苦,在军中已颇有声望。
祁柒从不怀疑,萧靖祺即使不做太子,也是最优秀的,但她时常也会愁眉不展,这些年时光将很多东西都冲淡了,她看开了,突然觉得自己对萧靖祺太冷酷。
那孩子无疑是最优秀的帝王人选,却因为自己而失去一切,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她当时确实好狠的心。
如果当年她还不能确保这孩子的安全,把他送去了边疆历练,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他回来了?
当祁柒心中升起来这个念想的时候,她就对宁乐公主说:“燕儿,你是不是很想见你大皇兄。”
贵妃娘娘想在宁乐公主及笄礼时让安王回京的想法,还是被许多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