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路：“……我那是喝醉了。”
卫阳似笑非笑看着她：“想了两天，就想出这么一个借口？太让我失望了。”
姚路不想跟他耍嘴皮子，要论说话下套，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看到垃圾桶里带血的药棉，心里一软，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过，有个问题，姚路还是想搞清楚。
“那个……仓库，你现在知道地址了，打算怎么办？”
卫阳有些惊讶，没想到姚路居然关心这个：“你有什么建议？”
姚路斟酌着说：“你不觉得，应该告诉警方吗？”
卫阳的表情逐渐消失，他神色寥寥地说：“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说完，他又往前两步逼近姚路：“不如你去说，你掌握的信息可比我多多了。”
所以他真的没有和警方合作？那他愿意花那么多钱来换这个消息，究竟是想做什么？
姚路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有点着急地说：“难道你不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应该……”
卫阳皱眉看着她：“应该什么？你不会觉得我用上百万换来的东西，会拱手交给别人吧？”
说到这，他忽然想明白了，一把捏住姚路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想不到，你认识的卫阳还是个正义骑士。”
“可惜我不是。”卫阳放开她，转身拿起东西要走。
姚路挡在他身前：“你打算怎么做？你不想扳倒陆建国吗？”
卫阳眉头深深皱起，段宁玉说的没错，姚路说话太大意了，这么下去，早晚得吃苦头。
姚路完全没意识到，她知道卫阳将来会送陆建国进监狱，又因为在心里觉得卫阳亲近，才会这样无所顾忌的说话。
如果卫阳将自己的计划都讲出来，只要他需要，姚路就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越是和卫阳相处，她越是希望两个人可以坦诚相待。
卫阳眉头深锁，盯着姚路，慢慢开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这种想法？扳倒陆建国，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陆建国对我有威胁吗？”
姚路语塞，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啊，所以才来问他。
卫阳伸手，顺过姚路头发，慢慢凑过去，柔声说：“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有等到姚路回答，卫阳及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她，已经用掉很多的耐心，真不知道要怎样她才会完全相信自己。
卫阳又说：“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可能我和你以为的不一样，但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感觉，姚路，我喜欢你，不愿意看到你为难。”
敲门声响起，赵叔的声音传来：“姚路，还不去锁门啊？”
姚路打开门，脸微微红。
赵叔盯着卫阳看了会儿，拍拍姚路肩膀：“赶紧休息去，女孩子老熬夜哪行。”
姚路看了眼卫阳，转身离开。
卫阳皱眉，看着赵叔，等他说话。
果然，赵叔说：“卫阳，你真忍心把人家小姑娘扯进你那堆烂摊子里？”
卫阳勉强一笑：“赵叔，我冤枉，怎么就不能是她自己非要闯进来的？”
☆、没钱了
姚路这一晚睡的十分不踏实，一会儿梦到段宁玉死在爆炸中，一会儿又梦到卫阳一枪杀死李三。
第二天上午天大亮了，她才昏昏沉沉地醒来，简单洗漱后准备回家。
走到大厅，赵叔叫住她：“今天晚上有个老板想加场比赛，大钢怎么样？”
姚路点点头：“应该可以，我回去问问他，等下给你电话。”
赵叔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又嘱咐一句：“打车回去吧，给你报销。”
姚路又是点头应了。
赵叔摇摇头，又想起最近几天没见到大钢，就问：“这两天没见他来练拳。”
姚路这回有点反应了，她皱眉想了想，那家伙几乎每天都来练拳，而且这两天也没催着要比赛，这一想，姚路才发现，好像有几天没他消息了。
终于觉得自己这老板真是失职，人家怎么说也是自己唯一的拳手，就算再不喜欢，也应该多关心。
回家的出租车上，姚路就给大钢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接，这下她心里有点不踏实了。
印象中，大钢是个很容易惹事的人，姚路很想跟他上一世的老板请教请教，如何管理这种不服分子。
刚下出租，就接到大钢回电。
姚路立马接起来，直接问他：“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不来练拳？”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大钢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上次比赛赢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姚路脚步停下，这声音听着不对啊。
她问：“你生病了？”
对方没回答，又问：“那钱什么时候能给我。”
姚路心头闪过不妙的预感：“我上次给你的都花完了？”
第一次比赛过后，姚路给了大钢两万块，其余的都放在拳馆账上，打算以后慢慢拿出来。
大钢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姚路说：“那我再给点，你在哪？”
电话那头突然断了，姚路愣了愣，收起手机，回到家。
到家后，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索性到对面敲门。
敲了几分钟，也没人来开门，姚路更觉的不安。
她再次给大钢打过去，这回响了几声，那头接起电话。
姚路上来就问：“你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等了一会儿，大钢报出一个地址，是个宾馆。
姚路马上打车过去。
在前台登记完身份证，姚路很顺利地来到大钢说的房间。
结果在门口敲了三分钟，也没人来开门，她刚拿出手机，还没拨号，门开了。
姚路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大钢一把拽了进去。
宾馆房间里灯也没开，窗帘拉着，姚路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里的全貌。
桌上是吃剩的方便面，床上乱七八糟扔着几件衣服，仔细看，衣服上似乎还有血迹。
姚路心里哀叹一声，扯过大钢打量。
果然，右眼眶一圈淤青，嘴角还有裂口，没结疤，渗出丝丝血迹，再往下看，胳膊上胡乱缠了一圈纱布，上面已经快被血渗透了。
姚路推开他，面无表情走到屋里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现在觉得有些疲劳。
“说吧，怎么回事。”
大钢看着姚路，没打算回答她，而是继续要钱：“我要我赢的那笔钱。”他说话时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声音有点变形。
姚路火了：“你才赢一场，能有几个钱！再说你要钱干什么？”
大钢粗鲁地说：“你甭管，我只要我那份。”
姚路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钱当然是要给你的，你如果着急，我最快明天可以给你凑齐。”
“你明天把钱送到这里。”
姚路：“……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毕竟咱俩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
大钢走到床边坐下，三下两下将胳膊上的渗满血的纱布摘掉，拿出一卷新的，开始缠。
姚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去，抢过那卷纱布。
大钢想躲，被姚路捏着受伤的那只胳膊按住。
这次姚路看清了，那是一条被刀砍出来的伤口，伤口很深。
姚路一边包扎，一边说：“你得去医院，这个必须缝针。”
“不去！”
姚路开始给纱布打结，用力一系，大钢发出“嘶”的声音。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你把人打伤了？要赔钱？”
大钢低着头，透着一股颓废，平日桀骜不驯的样子收敛不少：“赔不起。”
姚路大惊：“你……死人了？”
“没有。”
姚路心落下一点，虽然看他不顺眼，毕竟也认识这么些日子，总归不愿意看他出事。
“要赔多少钱？”
大钢瓮声瓮气地说：“要我一条胳膊。”
姚路愣了下，没有胳膊大钢以后就不能打拳了。
“那你要钱干嘛？想跑？”
大钢不吭声，这是默认了。
“你跑了，你奶奶怎么办？”
大钢垂着头不说话。
姚路看他那个样子，这时再怎么批评也晚了，还是得想办法。
姚路是真心不愿意大钢离开，押注卫阳打拳的事眼看着是越来越不靠谱，现在也就只有靠大钢实力获胜了。
再者，姚路也是真心心疼刘奶奶，一把年纪，儿子进监狱了，这孙子估计是支撑她的唯一支柱。
而且，姚路心里有点愧疚，她原本就知道大钢上一世是因为伤人入狱的，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他，都应该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
何况现在做了他的老板，理应对他多加关心，如果这段时间自己能及时回应他的信息，多留意他的行踪，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姚路问：“对方是谁？”
大钢抬头看她。
姚路不耐烦：“我好歹也有点人脉，总要帮你想想办法，难道真看着刘奶奶一把年纪一个人生活吗？”
提到刘奶奶，大钢就蔫了，他报出一个名字。
姚路在装大尾巴狼，她哪有什么人脉，只是想如果对方也是圈里的，通过赵叔多少应该能搭上话，到时候看看多赔点钱行不行。
姚路给赵叔打电话，对方答应帮她问问。
挂掉电话，姚路对大钢说：“穿好衣服，去医院！”
从医院回到家，赵叔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和对方联系上，而且还替她说话，对方愿意接受赔钱。
姚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赔款数后，脸一下就垮下来。
干脆赔条胳膊算了！
姚路算了下，把存在赵叔那所有钱都加起来，还差着十几万。
赵叔出个主意，让姚路做东请对方吃饭，饭桌上大钢诚心给对方道歉，不管对方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还口，也许钱上还能商量。
姚路把这个意思告诉大钢，大钢立马就拒绝了，他宁肯卸条胳膊也不愿意让人当众打骂不还手。
再说了，他的胳膊，是想卸就能卸的吗？有本事打一架看谁厉害。
姚路差点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了，还逞英雄。
不过她内心也不愿意吃这种饭，再想想刚刚挣到的钱，自己都还没拿到那，就这么没了，姚路心里真是堵得慌。
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保住大钢的胳膊，以后还能再赚回来，只是差这十几万到哪去凑？
正当姚路一筹莫展时，赵叔又来电话，对方居然愿意降低赔款数。
当着大钢的面，姚路高兴的一蹦三米高，这么一来，自己还能剩下七八万。
姚路忙问对方怎么会突然好说话了。
赵叔呵呵一笑：“这事那边也有责任，但是对方伤的重，而且比大钢有势力，不赔钱是不可能。不过这次你得谢谢光头，我电话打过去时，他正和那边一桌子吃饭，一打听和你有关系，就帮着说了几句。”
姚路一默，光头帮自己说话，自然是看在卫阳面子上，想不到绕来绕去，这人情竟然还欠他头上了。
但要让她咬牙坚持按原价赔……想想……舍不得……
这一天，姚路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最后算算自己还能剩下几万块，竟然还觉得有点庆幸。
而且经过这件事，大钢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姚路反思，说到底就是大钢太闲了，得给他找点事做。
大钢的伤口一周后拆线，只是距离能上台比赛，还有段时间。
姚路又把心思放在押拳上，先是卫阳打假拳，害的自己输掉四十万，然后是替大钢赔钱，再不赚点，就剩下的七八万，连场地费都要付不起了，老板当成自己这样，也真是给同行丢人。
自从上次和卫阳不欢而散后，姚路也开始留心其他拳手，但是连着看了几场，还是不敢出手，有卫阳上一世的比赛记忆，自己还能输钱，换别人胜算更小了。
想来想去，只能还在卫阳身上多留意。
这个周末终于等来卫阳的比赛，姚路先是和赵叔问清楚对手，确定不是新人，然后又跑去问小胖男道具没问题吧？
两个都得到满意答复后，姚路笑眯眯胸有成竹地对小胖男说：“我押卫阳八万。”
小胖男惊讶地问：“怎么就押这么少了？”
“……”一下就戳到姚路伤心事。
经过酒吧逃跑事件，和上次假拳事件后，姚路有点躲着卫阳，她总觉得，还差一点点，卫阳就要把一切都猜出来了。
于是今晚的比赛，姚路不打算观战，反正自己在不在对结果都不会有影响，而且这天是周日，她值完白班就可以回家了。
晚上八点多钟，姚路收拾东西打算离开，光头从大门进来了。
他是来给卫阳登记准备东西的，一眼看到姚路，眼睛一亮：“哎，真巧，一起吃饭吧。”
……每次见到光头，他都是这句话。
姚路下意识想拒绝，忽然想起，上次人家帮了自己忙，自己连声谢谢都没说，忙改口道：“真是巧，我正想为上次的事谢谢你。”
光头从善如流：“好说好说，那你就请我吃顿饭吧，正好我现在还饿着。”
姚路：“…… …… 好吧。”
等走进包间，姚路就后悔了。
卫阳正抱着本书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旁边还有玩着手机的小敏和瘦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