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路笑着接过来，“我不客气咯。”
卫阳见她吃的欢，也低头拿起刀叉，漫不经心地问：“东西交给段宁玉了吗？”
姚路正和一块龙虾肉奋战，下意识摇摇头。
卫阳又说：“没给就好，他还没有我可靠。”
姚路将那块龙虾肉放进嘴里，“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卫阳手下不停，淡淡说道：“卧底不一定就是好人。”
姚路想反驳：“卧……”
她突然停住，心思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两人在聊什么，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卫阳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刀叉放回桌上，目光锁定姚路，一字一句地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长夜漫漫
姚路一时说不出话，心思电转间，数个借口已经从脑中闪过，只是每个都不太理想。
卫阳看她那表情，这是又打算蒙混过关了？
他也不着急，探身往前，姚路下意识要往后躲，却见他抄起桌上的小盐瓶，往牛排上撒了点。
姚路：“呃……”
卫阳不慌不忙地切下一小块肉，用叉子叉起，安慰姚路，“你慢慢编，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
说完，将叉子上的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姚路俏脸一红，谎话还没说，就被戳破了。
她吃不准卫阳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段宁玉开始和他联手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姚路决定先祭五脏庙，这可是2688一人的晚餐，怎么也得吃到眼歪嘴斜才行。
卫阳看她重新拿起餐具，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着急，慢慢来，反正今晚谁也跑不掉。
敲门声响起，卫阳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那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手里举着瓶香槟，脸上带着猥琐的笑，“阳哥，这是三哥送你的，加了料，给你助助兴。”
说完，还挤眉弄眼的。
卫阳似笑非笑地瞅了他几秒，拿过酒，“帮我谢谢三哥。”
小青年还想往里探头，卫阳“砰”地一声关上门，差点撞他鼻子上，揉了揉鼻头，他低声骂了一句。
卫阳将酒打开，拿出两个杯子，倒上酒，放在桌子上。
姚路看到说：“我不喝了。”
卫阳没说什么，倒好后，将酒杯放到一边，不再管。
姚路嘴上吃着东西，心里也没闲着。
卫阳究竟是真的知道段宁玉身份了，还是在诈自己？
不怪她这么想，以前可没少在言语上吃亏。
她慢条斯理地用手掰着面包，一个个借口被否定，全都不满意哎。
……等等，凭什么自己要先做解释那？
姚路抬眼偷偷看了卫阳一下，他正拿着手机打字。
就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卫阳头也没抬，张口就说：“我和赵叔说一声，给你请假。”
……竟然忘了告诉赵叔。
姚路心里掂量了几下，决定死不承认，她一边掰着面包，一边装作不经心地说：“段宁玉怎么会是卧底，他都跟了陆建国那么多年了。”
卫阳笑了，“对啊，我刚猜到的时候，也这么觉得，还好你帮我确认了。”
姚路手一顿，心里飚了句脏话，我什么时候帮你确认了？！
但是卫阳这人，对自己的判断一向格外有信心，他若是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什么，你再怎么抵赖也没用。
而且这还不够，卫阳又接着打击姚路，“还有，早跟你说过，说话小心点，段宁玉跟了陆建国那么多年，这你都知道？难不成是你学姐告诉你的？”
姚路咬牙切齿。
卫阳的视线扫过桌面，问道：“这面包不好吃？”
姚路低头，就见桌子上一堆掰成小块的面包碎。
她深吸口气，将手中的面包扔掉，这也太他妈憋屈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卫阳心里是憋着火的，她宁可相信段宁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到现在还想抵赖。
只是看着她那模样，这火又发不出来，不上不下，吊的难受。
偏偏这时有人往枪口上撞，敲门声又响了。
卫阳和姚路谁也不动，门口那人一遍不行又一遍。
骂了声“操”，卫阳跨着大步打开门。
还是那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这次他两只手各捏着一只避‘孕’套，贱兮兮地说：“三哥怕你这儿没有，特意嘱咐的，不知道你用哪个合适？”
卫阳扫了眼，还他妈给尺寸选择的！
他很温和地笑了笑，拿过大尺寸的，说：“想的真周到……对了，你等我一下。”
转身关门，留那小青年在门口等着。
很快，卫阳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那瓶加了料的香槟，他冲莫名其妙的小青年笑了下。
紧接着，动作极快地伸出手，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顶到墙边，将手中的酒瓶倒塞进他嘴里。
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后，那人才反应过来，不等他挣扎，卫阳就松开手，把酒瓶子扔进对方怀里，小青年下意识抱住。
卫阳面无表情地说：“你再敢敲门，老子就把你拉进来干了！”
姚路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竖着耳朵听外面叮叮咣咣的声音。
火气发泄掉一些，卫阳面色如常地回来了。
姚路忍不住往外探头，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别看了。”卫阳将手里的套套扔到桌子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姚路扫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玩意，她立马不言语了。
说起来，孤男寡女的，自己又打不过他，偷偷瞄了一眼卫阳的脸色，好像还挺平静的……
她慢慢开口：“我觉得，咱俩老这么互相试探不好，有什么话还是应该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卫阳点点头，“那你说吧。”
……哎哎？为什么就该我说那？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卫阳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段宁玉是卧底？”
姚路清清嗓子，“其实……”
卫阳走到她身前，一只手顺过她的头发，将那扎着马尾的发绳扯掉，果然还是顺滑的披肩发摸着舒服。
姚路闭上嘴，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卫阳叹气，漆黑的眼里有种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直视她眼底。
“姚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吗？”
姚路想了想，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不知他指哪一句？
“你说，‘卫阳，我确实相信你，也请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是说过，那时候……姚路有点心虚，低下头，卫阳却不让，他的手握住她后脑，微微用力，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姚路，我发誓，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你现在能不能相信我？”
姚路并不是想说谎，只是真相太匪夷所思，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也是一样的吧？
卫阳很有耐心，安静的等着姚路开口。
姚路往旁边让了下，离开他的掌控，小声说：“我相信你，只是事情太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我们就一件一件说吧。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噗……这是什么神转折啊？？
姚路视线不小心落到桌上，那里摆着一只套套，满脑飘过少儿不宜，她马上连连摇头。
卫阳一笑，“我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多，你先洗个澡放松一下，等下别太累。”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更加少儿不宜了。
卫阳无奈，“总统套房啊，小姐姐，你上浴室看看去。”
姚路打开浴室的灯。
浴室和卫生间是分开的，而且整个房间有两套卫浴系统，互不干扰。
浴室里有一个巨大的按摩浴缸，里面已经放满热水，正随着最低速的水流波动，热气蒸腾，浴缸对面的墙上还有一套影音系统，可以躺在里面泡着澡看着片。
浴袍也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厚厚棉棉的料子。
姚路顿时心生向往，在这冷呼呼的冬夜，跑个热水澡简直不要太舒服。
纠结了几分钟，她决定体验一把总统套房的奢侈。
卫阳确实不着急，他自认为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所以不想把姚路逼的太紧，希望她能在轻松舒适的氛围里，将心事告诉自己。
更何况，长夜漫漫，总要有点事做。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两杯香槟，若说一点私心没有，这是骗人的，不过他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等姚路舒舒服服地穿上酒店提供的睡衣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卫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回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姚路乖乖巧巧地坐了过去，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个大果盘。
“我让客房送的，你看看还想点什么？”
电视上正在放一个国外的老电影。
姚路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看过。
电影中，男主角穿越到七十年前，和年轻时的女主角相爱，情正浓时，男主角又回到七十年后，只来得及给垂垂老矣的女主送终，好在片尾，男主又一次穿越到七十年前，和女主相守。
卫阳也洗过澡了，头发已经半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姚路有点意外，卫阳居然也会看这种爱情片，她侧眼瞅了瞅身边人。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枪林战雨的。”
“只要电影好看，我都喜欢。”
他凑近姚路，闻着少女身上的馨香，捏起她一绺头发在指间把玩，柔声问道：“你会不会穿越回去？”
☆、摊牌
姚路吓一跳，“当然不会，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反应直接又自然，卫阳眨眨眼，“难道我竟然猜错了，你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姚路无言以对，两人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对视了会儿，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卫阳偏头思索，“大概是因为，这样才能把一切解释通。”
姚路不说话，等他继续。
卫阳笑，用手一下一下梳理她的长发，缓缓开口。
“我一直查不出你的消息来源，谁会在提起陆建国时，只用本名？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证件、法院判决书、新闻媒体这些官方材料，才会这样一本正经。而且你掌握着一些重要的信息，但与之相关的细节却一概不知，比如，你说仓库在宝山路十七号，真到了那里，你又根本不认识。”
卫阳停下话，求证似的看着她。
姚路明白，他并不需要求证，他是想听自己说实话。
过了几分钟，她慢慢开口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重生和做梦真是很像，谁知道自己那三年多，究竟是做了一场梦，还是重新活了一次。
姚路思绪飘远，好像在回忆别人的事。
卫阳不说话，双手扶着她肩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继续动作轻柔地梳理长发。
姚路说了父亲怎么破产欠债，母亲怎样住院，自己到拳馆打工，也将自己知道的陆港集团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这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搬开了。
“我还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一睁眼就回到了三年前。”
卫阳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原来我还欠你一条命。”
姚路笑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说完，转头看卫阳，“你又是怎么知道段宁玉是卧底的？难道你们要合作了？”
卫阳低头，她离自己好近，近的连额头细细的绒毛都能看见，这么近……不亲一下太对不住自己了，他飞快俯身在那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也不确定，就想试试你。”
姚路都来不及脸红，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便懊恼起来，每次都是这样……
卫阳安慰她，“因为你在我面前太放松，我才能每次都得手，不是你疏忽。”
姚路不服，嘀咕：“你说的也不全对，我还知道一些新闻没说的事。”比如还有一个仓库，新闻上可没说。
卫阳勾起嘴角，“嗯，那应该是我告诉你的，对吗？”
虽然不是卫阳亲口告诉自己的，但确实是赵叔从他那知道的，才会传到姚路耳朵里。
姚路的沉默，卫阳就当是默认了，他有点欣喜地问：“咱俩是不是很亲密？”
姚路笑着摇头，“一点都不亲密。”
卫阳垮下脸，“怎么可能，我又不会随便对人说……”
姚路不想让他继续往下猜，打断说：“那现在知道段宁玉的身份，要不要跟他合作？”
卫阳语气不悦，“要不是他没我帅，又有老婆孩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姚路无奈，“我是有点可怜他，当了这么多年卧底，最后还没有好结果。”
“牺牲未必不是好结果。他从学校毕业就来陆港集团，用了十年爬到陆建国身边，做过些什么，他心里清楚，别人也清楚，那双手早就不干净了。”
姚路听到这话，心里更难受了，“他也是无奈。”
“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孩子多可怜……他老婆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
“如果是我，就不会结婚生孩子。”
“……不是谁都能那么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