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舒茵去王争家看毛毛,这三年来,王争终究还是放弃了离开学校自谋生路,按他的话说,他想做的事情拖太久了,到那个时间,却已经没有了冲动和干劲,所以离开学校这个事就被无限地搁浅了,这三年里他也找过女朋友,但都无疾而终,到现在,他仍然是单身,不过心态却平和了很多,毛毛这些年也没以前那么活泼了,可能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并不太愿意动弹了,不过有一样和以前一样,就是它的那双眼睛,仍然带着温润的光彩,看她的时候,眼里像有星星一样,对她比王争还热情许多。
柳舒茵乐意和大狗亲近,甚至很多时候,它的清洁和散步,都变成了她的工作,王争在发现柳舒茵给它洗澡没那么闹腾的时候,就将这个洗澡的事情交给了她。
这星期日的,王争在房间里打着游戏,他现在有点胖了,本来蛮标志的脸也圆润了一圈,看着有点福相,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几乎毫不犹豫地叫道:“茵妹来来来,快来,给毛毛开个罐头。”
柳舒茵开门进来,就看见毛毛蹲着电脑桌旁边,时不时地仰着脑袋,咬王争的袖子,“呜呜”地叫着。
“毛毛!”柳舒茵朝它喊了一声,大狗听见了,很快就放弃了王争,转身朝柳舒茵跑了过来,柳舒茵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对王争说,“好啊你,现在玩游戏连狗都不喂了是吧?”
“哪能啊,早上已经吃过了,它嘴馋嘛。”王争眼睛不离电脑屏幕地说。
“这个倒是……”柳舒茵看着眼前的大狗,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狗都这样,柳舒茵发现大狗对很多吃的都非常热衷,很贪吃,经常扒冰箱,即使将东西藏到床底或者柜子里,它那个狗鼻子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出来,然后偷吃。
“行了,走吧,带你吃好吃的。”柳舒茵说。
“汪!”大狗响亮地叫了一声。
柳舒茵笑了起来,“真拿你没办法。”她声音温柔地说。
除了王争,她是最宠大狗的人,几乎没办法对它做到严厉,她总是想起很久之前大狗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为她做的事情,她在做豹猫的时候,也去见过它,它仍然能认出自己,大狗在她心里是特别的,就像是一个童话般的梦,很美。
柳舒茵给它开了一个罐头,看着它摇着尾巴吃得欢快,她眸光温柔,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大狗为什么不是人,这样的话就能陪伴她更久,而不是短暂的十几年,因为王争和她对大狗的重视,所以每年都会带它去体检,虽然大狗比从前胖了许多,但要说毛病,却是一点都没有的,很健康,所以就纵容了它的偷吃。
喂了大狗吃的,柳舒茵就带着它去散步,现在她带它溜达的时间已经变少了。
大狗不是很愿意动弹,夏天它更愿意窝在阴凉的空调房里打滚,不过现在大早晨,柳舒茵拉拉它,它摆摆尾巴,就站了起来,她纵容它,它也纵容她,对她很顺从,很多时候,柳舒茵能察觉到这不是对主人那般的顺从,而是对小妹妹的那种顺从,大狗对她,仍然有着哥哥那般的宠溺,这样的认知叫柳舒茵的心底一片柔软。
大狗其实跟人没什么两样了,柳舒茵想。
带大狗散步完,柳舒茵将它带回了家,为了避免王争玩游戏玩起来忘记给它喂饭,她给它的食盘里倒满了狗粮才离开。
叶鸣舟大早上的,正在粉刷墙壁,家里其实不大,撑死了也就七八十平,住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也一样,以后要是有小孩的话,就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柳舒茵没想过买房子这个事情,这里有着很多的回忆,她是恋旧的人,不想换房子,而且这里离王争家也近,交通也方便,总的来说,其实还是很好的,当然,最主要的是,买房子压力太大了。
柳舒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动作,问:“只有白色漆吗?”
“嗯。”
“房间的话,就不用刷了,房间还好。”柳舒茵说。
“嗯。”叶鸣舟说。
“喂叶鸣舟。”柳舒茵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叶鸣舟停下动作,将卷筒放到油漆桶里看她,“有事?”
“我们生小孩吧。”柳舒茵冷不丁地说。
叶鸣舟僵住了,许久,他才说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生孩子吧。”柳舒茵故作轻松地说。
“怎么这么突然?”叶鸣舟问,大早上的,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鼓胀的肌肉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他的额角流下了几滴汗,顺着他的下巴滴到了地板上。
“别辜负这大好时光嘛!”柳舒茵笑眯眯说。
“…………”
“好吧,我是觉得,能早一点就早一点,趁现在我学习还不紧张。”顿了顿,她声音含笑,“而且我很想看看你当爸爸是什么样子。”
叶鸣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表情严肃起来,“胡闹!”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继续刷墙壁。
“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柳舒茵说,她看他不理她,从背后抱住了叶鸣舟的腰,“我是认真的,超级认真诶。”她重复道。
最主要的是,她只要想想一家三口的样子,就觉得很幸福,她还年轻,却比谁都想有一个家,真正意义上的家,她对这个,几乎已经是一种执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中,感觉还有好多啊,嘤嘤嘤,老叶这个缘由后面还会说到,他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个有些懦弱的男人,逃避这种思想主导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说到底,他只是年龄大,思想还跟个小孩一样_(:з」∠)_
☆、NO.78情侣照
关于生孩子的事情还是被叶鸣舟搁置了, 他觉得太快了, 对于他的不同意,柳舒茵也只好放下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柳舒茵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 还参加了一些社团,非常活跃。
她少女时期脸庞还有些婴儿肥, 看起来跟个孩子一样, 虽然长得好看,但这种好看是偏向孩子气的,并不太吸引异性的关注, 几年过去了,她的脸颊稍微瘦了一些, 长开了许多, 又因为其他原因,眉眼中带上了些许不属于少女的风情,一颦一笑之间便带上了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 她又那样爱笑,活泼又活跃,很难让人不关注,半个学期下来便有了很多追求者。
柳舒茵也不是没经历过被人告白, 甚至开学初期在女生宿舍下告白喊出来的名字也有了她一份,但是她都无动于衷,一个寝室的人都有些羡慕她。
“听说秦烨在歌唱比赛中和你告白了哇,你不是在场吗?什么感觉啊?”雅雅一边贴双眼皮贴一边问。
柳舒茵套好了靴子, 听到她的话,笑了一下,“这些人手段一套一套的,油腻腻的。”说着,她申明:“我有对象的。”
“是是是,有对象也不妨碍欣赏美色啊,秦烨那小鲜肉的颜你不喜欢吗?”雅雅问。
柳舒茵咂了咂嘴,想了想,“喜欢啊,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没啥。”
在平常的交谈中,寝室所有人都知道她男朋友比她大了十岁,都觉得不会很长久,年纪相差太大了,虽然说性格可能互补,但是年龄带来的代沟以后会出很多问题,雅雅甚至直接怂恿她投入学校里年轻青春和她还是同龄的小鲜肉的怀抱。
这个年纪的人都不是很能体会柳舒茵和她大了十岁的男朋友的感情,觉得相差太大,若只是五六岁那就还好,十岁那就太大了,这个年纪给她们的印象几乎都暮气沉沉的中年人,或许还有油腻,这种想象直到柳舒茵大大咧咧放出情侣合拍的头像才被打破,只是现在仍然避免不了这种刻板的印象。
柳舒茵在某一方面说得上是迟钝的,她一直没察觉到她们想要帮助自己脱离苦海的急切心理,对于异性的示好也都是处于逃避的姿态,这是她一贯的策略,能拒绝的拒绝,不能拒绝的就回避,这样便考虑到双方的面子,她是这么考虑的,直到无意中听到同社团的人在背后腹诽,喊她绿茶白莲花,她才惊觉,相对于异性缘的良好,她的同性缘一直处于红色预警的阶段,快半年下来,居然只和同寝室的女生说得上话了。
学校的苦恼也仅仅只是困扰了她那么一天而已,她总是精神满满,永远充满着活力,这样的人总能让大家喜欢并接近,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这也影响不到她。
无论是哪个在以前熟悉她的人,看到她现在这样的变化也会觉得惊异,在这个时候的她,已然和以往有了截然相反的表现,陈迅特意来到她学校的时候,便很快发现了她这个变化。
陈迅比在高中的时候长高了很多,也有一米八了,穿着黑色风衣的样子很帅气,他眼底的阴沉已经融化成了平静的湖,他见到柳舒茵的时候,想笑,但又没有笑,“矮矬子。”他说了一声。
柳舒茵在高中的时候没什么朋友,也就和陈迅一个人关系近一些,换班后的同学都只是泛泛之交,这是毕业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柳舒茵诧异于他的变化,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假装生气地说:“你才是矮挫子,我不矮好吗?”
陈迅笑了起来,他现在倒是常笑了,他凑了过来,“赏脸吃个饭?”
柳舒茵点头,两个人便到学校后面的小饭馆叫了一桌子的菜聊了起来。
陈迅和她的关系,大抵上有点战略友谊的意思,维系他们聊天的中心一般都是杨适,现在离那件事情已经快过去了半年,柳舒茵对杨适的恶感已经减少了很多,她就是这样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听到陈迅说起他,她还有些好奇,“他怎么了?”
陈迅脸上浮现了复杂的表情,说:“他现在倒是修身养性了。”
“啥?”柳舒茵不明觉厉。
“他去读了佛学院。”
“…………”柳舒茵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去当和尚了?”
“差不多,不太懂。”陈迅说。
柳舒茵半晌回不过神来,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其实这家伙也是个定、时炸、弹,自己去当和尚应该不会再过来找她了吧?
杨适的话题很快就被他们略过了,陈迅和她聊了一些近况,柳舒茵明显地察觉陈迅比在高中的时候还健谈一些,心情也是格外的愉悦,精神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在相处中她是有些怕他的,但他对她的态度又是温和的,她难免有些矛盾,这种有些奇怪的友谊居然也持续到了现在。
两个人吃完了晚饭,一起在街道上压马路,陈迅忽然说:“我现在一个人住了。”
柳舒茵“啊”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说:“那很好啊,一个人独立了,能做很多事情,也方便。”
陈迅沉默了一下,问:“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柳舒茵一个激灵,开玩笑说:“不会想追我吧?”
陈迅倒没说想还是不是,又说:“高中的时候,我爸妈闹离婚,闹到现在也离了,满十八岁可以不用管我,所以我现在一个人。”
这种话,不能说没有什么暗示,柳舒茵也不想假装听不懂,偶尔她会想,自己怎么就忽然那么招人眼球了,从一开始的杨适,到现在的各种追求者,连陈迅也来了,他们之中不缺好看的足够让人心动的人,但她却没什么兴奋和激动的情绪了,更何况心动,她觉得这辈子所有的心动和激情都在叶鸣舟身上了,已经再拿不出其他给别人了,“我有对象了。”这么说还不够,她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陈迅诧异地看她,确认她没有再开玩笑,便沉默了,“是谁?”
柳舒茵好像还嫌他受到的刺激还不够一样,眨了一下眼睛,说:“我哥。”
陈迅这下彻底睁大了眼睛,“谁?”他又问了一句。
“就是高中接送我的那个,我们早就结婚了,领结婚证的那种。”柳舒茵说。
陈迅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表情慢慢和缓下来,“是他。”他说着,笑了起来,“行吧。”
他的表情里失望的成分很少,更多的倒是轻松,这倒让柳舒茵有些看不懂了,“以后就不用我保护你了。”
他咬着字说。
“现在说这个倒肉麻的。”柳舒茵笑着说。
陈迅高中时期为何接近她,一开始也是觉得他是喜欢她的,但到最后他都是以他嘴里的保护者的身份在她身边,她觉得这种关系应该是不带其他成分的,现在却有些看不懂了,想这些太累,她懒得费这个功夫。
“肉麻吗?”陈迅眨了一下眼睛,笑,“或许吧。”
顿了顿,“不是和你说过,我跟他是一样的人吗?不过他比我坏多了,我至少还有幻想,不过你不用在意,我现在过得挺好。”
柳舒茵顿了一下,“过的好就行啦,别想那么多。”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陈迅这个人,就像她不了解杨适,不过杨适也没有了解的必要,陈迅的话,做朋友就够了。
走到饰品店的时候,陈迅忽然站住了,他跟柳舒茵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一个人走进了饰品店中,柳舒茵抬眼看了一下店铺的名字,心里想他不会是想给自己买什么吧?
想到这里,柳舒茵有些焦虑,不适,她也没猜错,陈迅出来的时候的确手里拿了一个礼盒,他不容拒绝地塞给了柳舒茵,说:“来的时候也没给你买什么,现在补上吧,别拒绝,朋友不是么?”顿了顿,“回去再打开吧。”
柳舒茵笑容有点勉强,她放到包里,说:“你买了什么?”
陈迅轻松地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应该喜欢。”
“…………好吧。”柳舒茵说。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陈迅才说要走了,“得回家拿东西。”他说。
柳舒茵给他买了些水果车上吃,送他上了公交车,看着他离开。
这是十二月的天气,温度降到了零下几度,柳舒茵很早就裹上了棉袄,肥大的衣服使她越发显小,不过再也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那只陈迅送给她的银镯被她放到了抽屉里,她小心地没让叶鸣舟看见,她知道虽然叶鸣舟表面冷静沉稳,但其实醋劲还挺大,他表达醋意的方式也不是那样明显,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发醋,表现出来的只是情绪不高,一般她还发现不了,但时间久了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