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一出来,boss夏弘新打了个嗝——吓得。
陶嘉月算是有本事的了,能让她这么低声下气开口的……这得闯了多大的祸啊!
“你先等等再说,我去拿药。”夏弘新扶着沙发就站了起来,准备进卧室拿药。
陶嘉月一脸茫然,随即明白过来boss是什么意思,连忙拦住了他。
“没没没,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你别框我,我这几年心脏不好。”
“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对您也就一句话。”陶嘉月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又将他拽了下来。
“那你别给我整那些虚的,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陶嘉月一抿唇:“当年我进事务所,是因为沈绎心么?”
如果沈绎心能通过boss给她推荐房子,那么是不是还推荐了实习名额。
·
当年老师说有一个容和事务所的实习名额,班上推荐了三份名单过去,其中就有陶嘉月。
在那三份里,有两份都是男生。
虽然说男女平等,但在某些领域,各个老板之间还是有自己的性别倾向的。比如说码代码的一般喜欢选男生,做文秘的一般喜欢选女生。而在律师这个行业,站在顶尖的、出色的,绝大部分还是男性。
所以陶嘉月在这份名单里,一开始就不占优势的。
但是最后传过来的消息,这个实习名额就是陶嘉月的。
当时班上还有人传这里面有门道,说是陶嘉月贿赂的老师所以才得来这个实习资格的,那三份里的一个男生干脆当着全班的面,说陶嘉月贿赂老师。
陶嘉月当时就甩了脸色:“要是贿赂能换名额,我肯定去。只不过比钱,我相信你比我大方。”
后来的人再怎么说,陶嘉月都不管了,专门准备实习去了。
·
夏弘新大概没有料到是这么一个问题。
他愣了几秒钟,带着几分怨艾:“就这问题啊?”
听到这句话,陶嘉月大概也就知道答案了。
“确实是沈绎心,这事吧,前阵子秦勋也来问过。”出卖一个队友也是卖,出卖两个队友也是卖,再说他们也没要求过保密,所以夏弘新卖起来也十分理所应当,“当年你不是有个案子被警方当做嫌疑人嘛。后来沈绎心就找了我,推荐了你。当时我以为你们至少也是个朋友,你刚来那几天我就旁敲侧击了几下,结果你压根就不认识他。”
当初秦勋说过,没有他,陶嘉月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走到今天的地位。
要是换一下,似乎也成立了。
没有沈绎心,她连进容和事务所都是一个问题。
其实,真的差不多吧。
·
从boss家出来,陶嘉月感觉身体猛地被抽空。
就连上班、看文件的念头也没有了。
沈绎心早就知道,秦勋也知道,唯有她不知道么?
一路走走停停,最后选了一家曾去过几次的清吧。
她想打电话问一问沈绎心,可是却也不知道如何去问。
问什么呢?
清吧安静,没有几个人。
陶嘉月要了一杯酒坐在角落里听歌手唱歌,唱的是一首民谣,一束光洒在弹着吉他少女身上,带着几分恍若隔世的味道。
还没等安静听完这首歌,手里的酒杯就被人抢了过去。
陶嘉月顺眼看去,竟是秦勋。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这句话,陶嘉月就想起来了。
这清吧最开始还是和秦勋有一次无意间走进来的,秦二公子自然不喜欢这么清汤寡水的调调,来过那么一次后就不来了,反而是陶嘉月,工作上遇到一些想不明白的问题,她就喜欢坐在那儿听着歌,任凭思绪到处飞。
而此时站在这清汤寡水的清吧里的秦勋也是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耸拉着脑袋将抢过来的酒杯又还给了陶嘉月。
两个人各有心事,可又没人开这个口。
秦勋坐在旁边没一会儿就开始抓耳挠腮,任凭秦二公子此时心情低落,但是大概是个天生多动症儿童,怎么都闲不住,他先对着酒保讽刺了一句:“你们家这是什么酒?掺水了吧?”接着又捂着耳朵问,“唱得这么难听,怎么也好意思?”
酒保凭着顾客至上原则没怎么搭理他——也可能是懒得搭理。不过刚刚唱完民谣下来的少女,大概年轻了些,经不住这么一句,冷哼一声:“怎么你行你唱?”
秦勋被堵一句来气了:“爷又不是来卖唱的!”
少女拎着吉他就冲了过来,别看人小小一只,吉他举过头顶就冲着秦勋过来了。
秦勋倒也不怕,身子一点点都没有摇晃一下!
少女的吉他落在秦勋脑袋上几厘米,眼看着经常用来吓唬人的把戏今天竟然没有成功,少女有点郁闷,嘴里骂了几句,眼神瞪了几眼,就被酒保拉走了。
经理是个有眼力见的——因为他总去Dex,一眼就认出了秦勋,连忙过来左一句“秦二公子”、又一句“秦二爷”的叫着,活活像古代青楼里面的老鸨,好不容易才把二世祖的脾气压了下去。
陶嘉月坐在旁边,原本郁闷万分的心情,被这么一闹,反倒是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秦二公子哪是个怕事大的主,又是一顿臭骂经理,连着这清吧的装潢设计都骂了一遍,最后还打听了一下幕后老板是谁,说改天要当面和人家说说,这清吧的品味不够啊!
经理被吓的立马哆嗦着问:“秦二爷,您说想改成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
秦勋似是真的认真想了一下,又郑重其事道;“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为什么本喵最近没什么戏份!你是不是把本喵忘记了!
薄凉:咕~~(╯﹏╰)b奴才不敢!这不是不敢打扰您和楼上泰迪约会么
中秋:滚!我和那傻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薄凉:……那你干嘛抢它吃的?
中秋:……
☆、第60喵
秦勋闹了半天突然觉得没趣, 手挥一挥让经理赶紧滚。
”别啊!秦二爷您再说道说道,我好从中吸取精华啊!“
“精华个鬼!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回来……”话说道一半,秦二公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面孔,愣是没把话说到底,眼神狠狠地瞪了过去。
经理:“真的不再说道了?”
秦勋:“滚——”
经理立马遁了。
没了戏看, 陶嘉月坐在旁边摇晃着酒杯, 顿觉得无聊。
秦二公子本来闹腾一下, 心情好了很多, 可是又被那突然浮现出来的面孔打了个七八散,又跌倒了谷底。
但凡人心情不好,他总想找到一个人比自己更不好, 似乎通过这样的比较能够得到某种安慰一般。于是秦二公子将目光移到了陶嘉月的身上:“你心情不好?”
陶嘉月点了点头:“就是有点郁闷。”
“郁闷什么?说出来让爷乐乐。”秦勋又开启了吊儿郎当模式。
陶嘉月在内心揣度着说还是不说,最后决定还是别了, 与其说给秦勋听, 还不如直接问问沈绎心来的痛快。
陶嘉月:“你先说你怎么心情不好?”
“爷说了自己心情不好么?”秦勋满脸的不可思议, 仿佛在质疑陶嘉月的智商。
陶嘉月伸手虚点着秦勋的脸:“这儿, 这儿,这儿,用加粗版的毛笔写在这了!”
秦勋:“……好吧, 爷就是这么表里如一的人。”
说完秦勋大口喝了一杯酒,开始断断续续的和陶嘉月讲关于黎乐的二三事。
从初遇开始,到后来酒吧滚床单,出国离开, 娃娃机,鸠占鹊巢,电影院看电影,一点一点的、事无巨细的讲起。
秦勋讲着讲着突然发现自己和陶嘉月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是作为朋友更适合,她出现在他的人生里,无时无刻不在帮助他解决问题,比起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其实还是陶嘉月付出的更多一些。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让她离开了么?”
“是她自己要走的行么!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她离开?!”
“可是她给你暗示了,你也没有留她……”
“谁会留一朵食人花在身边啊!你知道爷那段时间变成酒店常客了么!都因为她有家不能回!”
“可是你还睡了她。”
陶嘉月句句都被秦勋反驳,以为自己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明明是她睡了老子好不好!”秦勋实力反驳。
“你明明看出来她不想走,你也明明知道她喜欢你是不是?”
“喜欢我?呵,怎么可能!再说就算她喜欢我我就要接受么?喜欢爷的多了去了,多她一个还真不算多!”
“……可是你也喜欢她。”
“别逗了,更不可能!就她那样根本不符合我的审美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秦勋自己都心虚的低头喝了一口酒,又对着酒保叫喊着再来一杯。
作为一名律师,陶嘉月当然不会容忍自己在辩护这件事情上输了的。
她脸色一沉,刚准备展开豪言壮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陶嘉月瞥了一眼,陌生号码。
一般陌生号码归类两种,一种是推销东西的,一种是客户。
可是偏偏今天的陌生号码,是第三种。
“是陶嘉月么?”来人说话有点急,也不太礼貌。
陶嘉月“嗯”了一声。
“我是市公安局的赵平,今天晚上沈绎心在市局帮忙审讯犯人的时候突然遭到攻击,犯人挟持沈绎心逃跑,目前下落不明,我们想请你过来一趟。”
手机立马落地。
·
市局并不远。
陶嘉月和秦勋一起过去的时候,距离打电话只过去十五分钟。
赵队正在调派人手,对讲机不断地响着,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索,全面追捕嫌疑人以及解救人质。
陶嘉月坐在招待室的椅子上,慌神地回答着赵队提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赵队说这些问题有助于解救人质。
“你放心,沈绎心很聪明,也很懂得心理。他一定会给自己找到逃脱的办法,所以我们现在要知道,他最可能会怎么做。”
“如果他没找到逃脱的办法呢?”陶嘉月问。
赵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陶嘉月:“不会的,你要相信他。”
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
秦勋给他哥哥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遍这里的情况。
挂了电话后又过来安慰陶嘉月:“没事的,我哥也派人出去了。再说了沈绎心那小子那么聪明,你要相信他!”
相信他?
陶嘉月当然相信他。
可是相信不代表放心。
这个时候什么实习、什么租房,陶嘉月统统都从脑子里格式化掉。
如果沈绎心回来,她将绝口不提这件事。
她真的相信他啊。
陶嘉月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赵队已经带着人马出去搜寻,办公室里还剩下几个文员不停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整个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陶嘉月对着其中一人说道:“我要看沈绎心被劫走时候的录像。“
·
沈绎心原本在审讯室里询问犯人的详细信息,将对话颠来倒去反复询问,终于发现破绽。
正当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犯人突然挣脱开手铐,拿起一只圆珠笔抵在了沈绎心的脖颈间,手法十分娴熟!
可是视频中的沈绎心,没有惊慌,没有错乱,一点反抗都没有,若不是摄像头不能记录呼吸是否平稳,陶嘉月简直都要认为这是一场沈绎心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等等……
预料到?
陶嘉月将鼠标点击进度条,倒退回去,再暂停,放大沈绎心的面部表情。
她利用自己所学的那么点微表情知识,反反复复放大再放大的研究这个表情,但是她又怕是因为自己带入了个人情感所以导致判断不准确,又将这个图拍了下来,发给之前教过自己的微表情专家。
在陶嘉月的不停催促下,专家很快就回复了陶嘉月相关信息。
这张面孔上,没有惊恐,没有惊讶。
什么都没有。
正常人来说,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除非在面部动过手术整过容,影响部分肌肉的动作,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既然沈绎心是个没整过容,会说会笑的大活人,那么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犯人的手铐被挣脱掉,他故意带着一根圆珠笔进去并且大大方方摆在了桌子上,他亲自将自己送在了这个危险的位置!
为什么?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么做?
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局里的任何人,孤身犯险?
·
门外几分喧闹。
陶嘉月透过半掩着的门缝看到老阎王沈寻平和顾芩站在外面和市局几个领导谈话。
与其说是谈话,不如说是吵架。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很多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的领导都不得不爬起来观察事态的发展。
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陶嘉月又否决了之前的想法。
沈绎心并不是故意犯险的,他很清楚沈寻平有多不喜欢他从事这份工作,一旦陷入危险,第二天他将要面临的便是老阎王的一顿狂骂,以及失去工作的可能。
既然如此,在这之中一定有什么细节,是陶嘉月忽略掉了的。
秦勋推门进来,端着两杯热咖啡,一杯递给了陶嘉月。
“沈叔叔可真有气势,站那儿就把市局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滥用职权、乱走程序,竟然让沈绎心这种编外人员单独审理案子。”
“单独审理?”
“按理说这案子就不应该是沈绎心来审,他没有这个权限。听说是赵队下了班之后还硬拉着他过来帮忙的。”秦勋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又一股脑的说给了陶嘉月,低头看着电脑上的录像。
所以说,沈绎心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会接触这个案子。
那么,他也没有时间找到队友。
可不可以假设为,沈绎心在审理案子的过程中才发现嫌疑人有可能解开了手铐,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立刻向监控反应这个问题?
在明知道自己有危险的情况下却不站出来说,要么来不及,要么就是站出来也得不到帮助?!
“沈绎心在审问的时候,当时在监控的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