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朝守卫走。
还没走近守卫就驱赶道:“小孩子一边玩去。”
阴九渔没走,指指城门说:“我想出城去。我爹在坤州,我娘生病死了,我家里没人了我要去找我爹。”
守卫的表情依然没变,严肃地看着她又说:“死了爹娘去找乡邻,让乡邻带你去找村长,村长会帮你通知到州府,然后通知你爹。”
怎么这么麻烦?阴九渔咬咬嘴唇,装可怜说:“这位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我都走到这里了走不回去了,你就让我出去找我爹吧,呜呜呜……”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或许是看他可怜,守卫跟对面的另一名守卫做了个动作,那人转身朝城楼跑去。
不一会儿,守卫身后跟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下来。男人没有穿军装,穿的是蓝色长衫,看样子是名文官。
文官看着阴九渔说:“你的事我听说了,跟我来吧。”
“跟你去哪里?我不去,我要出城找我爹。”阴九渔不动说,感觉事情怎么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得多呢。
他听完认真地解释说:“你一个小孩子哪能随便放你出城,你把你的事情详细跟我讲了,我这边报到州府,再由州府派人跟你们村长联系。等联系上了你们村长了解了情况,再让人去坤州通知你爹。”
完了!阴九渔心里大叫一声,一开口还不全露馅儿了。
“那我不出城了,我自己回去找村长吧。”阴九渔赶紧说,先藏起来找机会再出城。
说完转身就走,可没走了几步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回头一看,那名守卫朝自己走了上来。
阴九渔一惊,拔腿就跑,可没跑了几步就被捉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阴九渔挣扎大叫,一用力,真从守卫手上挣脱了。拔腿就往前跑。
守卫被她大力挣脱没怎么反应过来,看了一会儿她奔跑的身影才回过神,突然大叫起来:“抓住那个小孩!抓住她!”
他边追边喊。
阴九渔正试图跑进小巷子里藏起来,却没想到大街上的人都抓贼似的朝她跑来,很快就被一群大人围住。没想到的这艮州的官民如此一心,阴九渔都要感动哭了。
束手就擒。
被抱起来带进一个房子里,那名文官又问她为什么要逃跑,到底家在哪个村,爹娘叫什么。
事已至此,阴九渔知道自己再隐瞒也没用了,只有一一回答。只是在被问道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出城去时,说不喜欢艮州雾天太多,听说坤州天气很好很少有雾天,想去那里瞧瞧。
这理由……文官哭笑不得,把她扣下,让人骑马去九村通知艮蛮牛。
三天后的中午,艮蛮牛匆匆赶来。
一看到她就冲上来抱起她激动地说:“三丫头!你可吓死爹了!”
阴九渔被他抱得紧紧的,勒得都快出不了气。尽管他想要个儿子,可对三个女儿也是疼爱有加,丝毫没有重男轻女。也算是条汉子。
就这么,阴九渔又被艮蛮牛领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要自己走路,可一双布鞋早已烂的不成样子,五个脚趾头就钻了三个出来。艮蛮牛笑了她几句,还是执意把她抱上,在城里买了双新鞋子,才让她下来走。不过走一段路又把她抱上,生怕她累着。
“三丫头,爹和娘还有奶奶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村子,还要去坤州呢?”艮蛮牛好言好语地问她说。
两人已经出了州府,走在空旷的原野小路上。
阴九渔想了想说:“既然你也问我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有一件事早晚必须去做,我要找一个人。”早点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哦?找谁?”艮蛮牛纳闷地问。
“一个大仁大慈的人,一个绝世无双的人。”阴九渔犹似自言自语地说,眼眶微微湿润。
“咱村儿以前有这人吗?你说说,他叫什么没名字,爹帮你打听打听。”
阴九渔摇摇头:“不必了,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我大概只有亲眼见到他才能认出他来。”
看看一头雾水的他又说:“谢谢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早晚都是会走的。”
听到这样的话艮蛮牛还是愣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看她虽然还是一脸稚气,可这话却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孩子随意说出口的。
艮蛮牛有点被吓到了,不敢再继续跟她谈论这个话题,换了话题说媳妇儿又怀上了,问她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阴九渔无奈地叹了口气,顺着他的意思回他说“弟弟”。
三天后,回到家。
一进门大着肚子的艮氏就提着一把扫帚走上来,抓住阴九渔的胳膊就是一顿好打,边打边骂:“你这小祸害精,老娘白养你了!你要跑是吧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往哪跑,我看你还跑看你还跑!”
“行了你这是干啥,别打三丫头了别气坏了身子……”艮蛮牛上去抱着媳妇儿护女儿说。
阴九渔知道她这口气是怎么都要出的,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打。更重要的是她此时心里绝望得厉害,挨顿打正好清醒清醒。
艮蛮牛把媳妇儿抱住制止住后就叫阴九渔赶紧躲回屋里去。阴九渔走后,夫妻俩又在屋外拌了几句才散去。
过了一会儿艮家老娘听说了消息回来,又拧了阴九渔的耳朵骂,还给了她脑袋两巴掌。阴九渔也不吭声,都受了。
晚上,同屋住的两名姐姐好奇地凑到她床边,问她州府什么样,是不是有大马车,还有很多卖糕点的。
“想知道自己去看,不要问我我要睡觉了。”阴九渔懒得跟她们废话。她很少跟两位姐姐说话,虽然她们的身体比她大了几岁,可心理年龄上却跟她差了十几岁甚至更多,哪里有共同语言。
两个女孩子撅噘嘴,冲她“哼”了一声,只有各自回床睡了。
这天后,艮蛮牛小心提防了她好一段时间,还吩咐两个大点的女儿帮忙盯着。却不知道阴九渔知道出不了城已经不打算短期内再行动了。
必须要等机会才行啊。
时光如梭,一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今年,阴九渔的肉身已经长到八岁了。身体还年轻着,可她的心已经熟到沧桑了。
她也仔细想过小公子的事。
一旦找到小公子,有三件事要办,一是保护他,二是追查在冥府杀害他的刺客,三是…… 让他幸福快乐地度过今世。
再也不能让他那样忙碌冰冷地过完这最后一世了。消失于天原界后将不会再有下一世,所以今生今世,一起无憾地潇洒度过吧。
若要实现这三个愿望,自己必须强大。因此阴九渔这三年来都坚持锻炼自己的力量,唤醒强大的魂力,甚至还要更强。
逐渐地,她的力气已经大到单手能推动三百斤的大石头。
这天,阴九渔又一个人在小山坡上锻炼,忽然一群小孩子蹿出来。
为首的男孩指着她大笑说:“快看快看,艮蛮牛家的傻三妹又在推石头了!”
因为这几年来阴九渔都不理乡里的人,也不做家务,一天到晚一个人到山上搬石头,村里渐渐有谣言说她是个傻子。
她从村里路过的时候,大人们看到她就交头接耳,小孩子看到她就喊“傻三妹”。阴九渔通通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朝山上走去。
早在她离家出走的那年,艮家媳妇儿终于生了个儿子,看得跟宝似的,愈发不待见她了。艮蛮牛还好些,艮家婆媳俩简直不把她当孙女,只要艮蛮牛不在家,就故意让她挨饿,不给她留饭。
幸好这也难不倒阴九渔,不给她留她就自己做,怎么也能弄一口饭填饱肚子。
小孩子这么一吆喝,其他小孩子都笑起来。
片刻还整齐地唱起来:“傻三妹,推石头,石头大,压扁她,扁成一只大王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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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
阴九渔无语地看着他们,知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肯定以后经常来捣蛋。
捡起一块石头举起恶狠狠地威胁说:“你们走不走?”
“你凭什么叫我们走,这里又不是你家的!”一名小男孩立即食指一挥下巴一抬义正言辞地说。
阴九渔瞪他们一眼,扔掉石头走到小路旁边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前,指着树说:“不走的人看清楚,这就是不走的下场!”话音刚落右手一挥。
“咔嚓”一声,树立即拦腰断下。
小屁孩们顿时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
呆了片刻,年龄最大的男孩子居然朝她走了过来。
阴九渔丝毫不退缩,盯着他。
男孩走到她旁边,仔细查看着断掉的树,还伸手摸了摸断掉的地方自言自语地说:“这之前就被撞断的吧。”
“当然不是,刚才它可没有断。”阴九渔抱着手说。
男孩蹙眉看向她,忽然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相信你这么厉害”说着就伸手要推倒她。
阴九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转,小男孩立即就被转了个圈背对她,然后阴九渔朝他屁股上踹一脚。一下子将他踹出去摔在了地上。
地上有不少被阴九渔打碎的石头,他摔下去的时候手按在碎石上顿时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一见到血,小屁孩立即大哭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就威胁说:“我要回去告诉我爹!”说着赶紧朝山下跑。
其他小屁孩也一哄而散,忙朝山下跑去了。
很快,艮蛮牛家的傻老三打伤人的事就在村儿里传开了。更好巧不巧的,手被割伤的这个小男孩是村长的儿子,这下算是闯大祸了。
艮家婆媳俩气得大叫大骂,简直恨不得叫她去偿命。艮蛮牛也很不高兴,任由媳妇跟老娘打阴九渔。
最后婆媳俩心疼地捉了一只鸡去看望村长家儿子,回来的时候简直都要心痛死了,又要打阴九渔。
阴九渔护住脑袋让她们打。她没办法独立,只能受着。
此后,艮家也不让她再去山上,还说要把她绑在家里,跟拴狗似的拴起来。阴九渔当然不干,说可以去帮艮蛮牛干活。
艮蛮牛力气大,在村里帮人修房子,做力气活之类的,不时还到邻村去做散工。阴九渔跟着他,各种力气活不在话下,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能抱起百来斤的石头砌墙,让所见者皆啧啧称奇。这么一来,倒是帮了艮蛮牛很大的忙。
又越发觉得女儿是自己的种了,这蛮牛一般的力气绝对是随自己。
这年入冬后,农活没了,修房子的人家也少了,艮蛮牛也换了另外的工种,去帮人杀猪。
天极皇朝的兵役制度很严格,每户人家都必须服兵役,不管家里有多少男丁,最后只保留一名。兵役期为五年。五年后如果没有战死可以选择回家,战死的自然就回不了家了。
这么一来,好多人家都没有男人。女人养了猪杀不了,只有请人帮杀。这么一来就出现了游走于各村的杀猪匠。艮蛮牛就是赫赫有名的杀猪匠之一。
艮蛮牛杀猪的搭档是同村的艮八斤,杀猪的时候艮八斤执刀,艮蛮牛在后面将猪控制住,很快就能把猪杀掉。两人已经搭档好几年了。
今年,杀猪二人组又要出发了。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能帮上忙。”阴九渔自告奋勇说。走的地方越是多越有机会碰见小公子。
艮蛮牛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自家媳妇儿说:“对,把这蛮丫头带上也好,她浑身力气肯定用得上。”
“她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孩子……”
“她那力气哪里是孩子,大人都比不过了。大不了她不去帮忙杀猪,就帮你们背东西不也用得上吗?再说了,你们去帮人杀猪都是有饭吃的,让她出去混口饭吃不也省得在家浪费粮食啊。”
艮蛮牛说不过媳妇儿,又看阴九渔一脸坚决的样子,只有无奈同意了。主要是这几个月来女儿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绝对是力气好手。
再说帮人杀了猪后,对方除了付钱之外还会送点东西,东西需要有人背,这孩子倒也用得上。更重要的是,怕自己走了她在家万一又惹事了。
冬月初头,阴九渔便和亲爹艮蛮牛还有老乡艮八斤一起踏上了走乡窜户杀猪的旅程。
他们先去了临近的八村,一个月杀了一百多头猪,腊月的时候回到家把钱和人家送的东西放下,又赶紧奔去了十村。
十村阴九渔去过,但并没有仔细看过所有村民,这会自然也要跟着去。她在八村杀猪的时候帮了不少忙,这次艮蛮牛也没有拒绝,继续带上了她。
十村挨着州府,相对富裕,养大肥猪的人家比较多。腊月才是真正杀猪挂肉的好时节,所以他们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十村。
在十村杀猪的自然不止他们这组杀猪匠,其他人也赚这个钱。不过十村每年的猪都多,生意也是好得很。
一头两三百斤的大肥猪,从猪圈里赶出来,赶到杀猪的长板凳旁边,两个男人一个抓住猪的两只耳朵,抱起猪的一条后腿,强行将猪按在凳子上。然后,后面的人死死按住猪的屁股和一双退,执刀那个左手按住猪脑袋,右手拿刀捅进猪的咽喉。
一把30厘米长的杀猪刀,从咽喉全部没入,猪惨叫挣扎,鲜血顺着刀如泉涌而出。
下面有一个大木盆接着,猪血流进盆里,凝固了呈豆腐状,拿刀划开成块就可以做猪血汤。
阴九渔第一次参加杀猪的时候也有点害怕,后来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哪里都是弱肉强食。
每次有人家杀猪都会来不少人围观,阴九渔也趁机寻找小公子的身影,然而,眼看腊月即将结束,还是没有发现一个长得像小公子的人。
阴九渔也想过,有可能是小公子还没有长大,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她以前没有见过,可能不太认得出来。可纵然如此,也是一件让人感觉十分沮丧和挫败的事。
腊月二十五,有猪要杀的人家基本都杀完猪了。杀猪三人组收拾好家什,在相熟的一户人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起去城里购置年货。
翌日,杀猪三人组一大早就起床进城。他们自然不是徒步,而是赶着艮八斤家的一辆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