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不动,基本上没人出得去,更进不了任何人。
霍金珠被挤在中央动弹不得,在她翻着白眼就要窒息时,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衣领一个用力就将她一把给提了出来!
“呼呼……”霍金珠简直如获新生般大口呼吸着,睁着大眼睛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胡昊冷着脸一边拨开人群,一边提着霍金珠挨到一旁的电梯壁上站着,而他自己就贴在她身后护着,不让任何人挤到她。
霍金珠费劲地想回头去看一眼身后那个对她伸出援手的好人,可胡昊的手却禁锢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回头。
看不到人,但察觉到身后威猛逼人的气息,霍金珠只得面壁思过那样站好,真诚道谢道,“谢谢这位大哥……”
胡昊低头看着她的发旋,没好气的白了她脑袋一眼。
坐个电梯都差点要被挤晕,这么笨的人以后要是没了他,她该怎么活?
一想到这里,胡昊心里忽然就升腾起一股喜悦之色,或许……她还是需要他的吧?
电梯关上后,站在按键最近的人就开始按楼层,电梯里一时传来各种噪杂纷乱的声音。
“5楼谢谢!”
“17楼!”
“8楼8楼!”
霍金珠偏头用眼角瞥到没人按12楼,她连忙开口道,“12…12楼谢谢…12楼!”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了,掺和在杂音中根本没人理会。
最后还是胡昊伸长了手过去摁了一下12楼。
又是身后的好人…霍金珠又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到了12楼后,胡昊率先像猴子似的窜出了电梯,躲在旁边一株大绿化植物后面,没让霍金珠发现他跟来。
霍金珠一回头发现刚才帮她的人不见后,只得遗憾地出了电梯。
沿着骨科走廊一边走一边看着房门号,最后她进了1206那间病房。
胡昊连忙跟上,然后佯作经过时往里面瞄了一眼,退回来再瞄一眼,又经过瞅一眼……
然而当看清楚里面那个吊着石膏腿躺在病床上上的人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忍不住暴跳了起来!!
丫的那笑得一脸狐狸相的不就是他宿舍对面的同班同学兼他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邓登天吗!?
邓登天长了一张温润如玉,斯文俊秀的脸,但却有一副极其欢脱的性格,曾经还得过‘全班笑容最灿烂之帅哥’的称号。
此刻他见霍金珠来了之后,立刻放下手机,先是深情款款地对她唱了一句,“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然后他才一脸欢喜地笑眯眯道,“珠珠儿,你终于来了。”
霍金珠眼皮颤抖了一下,随即脸带歉意地把保温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不好意思啊,我这次熬汤熬得有点晚了。”
邓登天目光追随着她,声音温和道,“没关系,虽然肚子真的很饿,但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霍金珠尴尬地笑了笑,动作熟稔地把汤装进碗里端给他。
胡昊横眉竖眼地趴在门外,透过窗眼神罗刹般阴沉地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心里又一次掀起了巨浪,各种费解的念头涌上心头,无一不是邓登天跟霍金珠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送汤给他,她真给他戴了绿帽吗等等…
邓登天喝着霍金珠带来的汤一脸享受,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喝一口就赞美一句,“好喝。”
“非常好喝~~”
“比鲍鱼海参汤还要好喝……”
霍金珠额头滑落几根黑线道,“这只是普通的猪骨汤。”
“嗯,味道鲜美至极。”
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赞自己做的东西,霍金珠脸上划过一抹不好意思的羞红,看得邓登天的眼睛一时闪闪发亮,也看得门外的胡昊差点就要破门而入时,她突然问道,“对了,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
“这个…估计还要半把多一个月吧。”邓登天一边喝着一边淡定道。
“还要这么久?”霍金珠吃了一惊。
“是的。”他语气一转,又叹息道,“我左小腿粉碎性骨折若是养不好会留下一辈子后遗症的……”
闻言,霍金珠脸上顿时划过深深的惭愧。
其实她认识邓登天的经过真的是…很无语。
就是上次她去胡昊学校看见他载着一个女生回来,伤心欲绝地哭着跑开时,一不小心就在校道拐弯处仗着惯性的冲劲把一个无辜的男生给撞飞出几米之外碰上一棵老树后,就把人给撞进医院了……
那个男生就是邓登天。
待手忙脚乱地将他送进医院后,人家虽然伤成那样也不要她赔医药费,不用她照顾,只希望她偶尔能煲点汤带过来给他补补,本就无比内疚的霍金珠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所以这些天来她几乎每天都给他送汤……
这次也不例外,霍金珠带汤过来只是待了一会,跟他说了会话后就离开了。
邓登天含情脉脉地目送她离开,意犹未尽地又把剩下的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了之后,见左右没人了,便把石膏腿放了下来,虽然走路还有点一撅一拐的,但行动还算自如地换掉衣服准备离开病房。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影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就给扔到了床上!
“邓登天!你好大的狗胆子,居然敢挖我墙角!?”胡昊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怒气冲冲道。
邓登天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耗子,怔了一下后就笑了,眼梢微微挑起,“胡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呀…”
“怎么样,看到自己曾经的妞如今这般温柔体贴地照顾我,你的心是不是又醋又塞呢?”
胡昊看着他那张狐狸脸就想狠狠地打他一顿,“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闻言邓登天不但不惧,反而笑得更得意,“打得断就尽管打,打完了,珠珠儿再过来照顾我个一年半载何乐而不为?”
胡昊捏紧了拳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说!你对她到底有何企图?凭什么让她给你送汤!”
“企图?男人对女人你说还能有什么企图?”
邓登天嗤笑了一声,他忽地反手格挡掉胡昊揪着他衣领的手,淡定自若地站直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温润的脸上带丝嘲讽,“胡昊,我只想跟你说,自作孽不可活,你不珍惜的人,自然会有人替你万般珍惜。”
“你说什么?!”胡昊阴沉着暴风雨一样的脸色,怒道,“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晚了昊子。”
邓登天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带笑的语气却万分笃定,“一切都晚了…”
以前霍金珠满心满眼里全是胡昊,他没有任何缝隙可钻,可如今终于有了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像他这种一出生就能一步登天的人,怎么可能会白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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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天来,庄桥的公司几乎是开足了马力在集中生产那个邦特顿国际发展有限公司下的外贸大单,除了他自己偶尔去监督一下外,这个单全程由庄青昙跟进,所有细节和事项都由她一手去跟对方谈妥,庄桥给予她很大的信任度,毕竟像这样的大单她若是不细心谨慎对她就一点好处都没有。
一切都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只不过对方要求的出货时间很紧张,自己这边原本固定的面料商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提供十几万米的布料。因此,庄桥就不得不接受了邦特顿公司指定的一家面料商,比普通面料高出一倍的价格购进所有生产所需的布料,分几次支付了上千万的面料货款。
一时间公司的流转资金几乎要彻底空了,其他订单更是无法正常生产,导致目前只能专攻那个外贸大单,不过届时一旦完成那个单,所赚的利润也是非常可观的。
由于庄青昙这段时间来忙得不可开交,姚欣一直找不到任何机会,只得耐心等待着,直到过年的那段时间里,大家都回来吃饭的那几天。
于是,当庄青昙喝到一杯掺和了安眠药成分的奶茶时,她的嘴唇几乎是刚沾到一点就尝出来了。
她吃过安眠药,甚至吃过比这个分量还要重的。
安眠药磨成粉融在水里略带特殊苦涩的味道,即便那杯奶茶加了很多糖冲和,但细心品尝的话,还是明显能察觉到其中的区别。
庄青昙端着那杯奶茶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庄桥他们果然被劝去探亲戚全都上车离开的一幕,眼里划过若有所思。
第64章 63
庄青昙此刻脑子飞快运转着,她看了一眼那杯奶茶,眼底的眸光闪烁不定。
躲得过一次,却未必躲得过下一次。这次她能幸运地识别出安眠药的成分,但下一次她能识别出其它药粉和诡计吗?
而且这一次也许是能让裴域彻底站在自己这边,届时不再帮他姨母的最好机会,何不现在就将计就计,赌上一把……
一想到这里,庄青昙就立刻上网查了距离这里最近最大的一个飞机场离裴域家老宅那边有多远,在发现自己这边去机场要30分钟的路程,而他那边直接过去却只要15分钟后,她的眼睛顿时微眯了起来。
迟疑了半晌,她手指动了动,快速编辑了一条定时发送的短信过去后,就端起奶茶直接喝了一大半,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给霍金珠发了信息。
很快,姚欣就带了一个中年女人来到了庄青昙的房间。
看着她趴在桌子上昏睡的样子,姚欣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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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睡在轻微摇晃的车里,安眠药的劲头一阵一阵地如浪花般涌上头来,庄青昙睁开一丝眼缝,看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建筑和景物,果然是去往机场的必经路……
一摸口袋,手机,钱包,身份证什么的也全被拿走了。
这次姚欣给她放的安眠药成分虽多,但却远没有她以前那一次吃得多,所以她即便觉得十分困倦却依旧能稍微动一动,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脑子里自始至终地保持着清醒。
只是过了一会后,庄青昙只觉得沉沉欲睡之余心神也稍微变得恍惚了起来,这种熟悉的萎靡无力和惘忘一切的感觉似久远,又似发生在昨日,一切又渐渐变得再次清晰了起来,让她想起了那从未曾忘记过的一幕……
前年,她来到庄家的前一个星期。
母亲苏萝那一刻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去医院也不会接收她的了,最后那几天她只得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起来,咳痰咯血,呼吸困难,各项器官严重衰竭…
瘦得脱相的她早已不复年轻时的美丽,她视线模糊地看着床边自己唯一的女儿,几次伸手想触碰一下她但最后都畏缩地收回手,眼角溢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清泪。
最后侧脸青涩而苍白的庄青昙主动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哭,也没有悲痛万分,神色平静得不像个正常人,包括她的语气也轻飘飘得没有一点力量,只是嗓音略微暗哑道。
“有什么要说的……我都听着。”
苏萝喉咙哽咽着,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艰难万分,“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说什么爱你宠你……都是编织好的谎言罢了,青昙……你要记住你妈妈的下场,遇人不淑,便一生凄苦……”
她眸中溢满了泪水,费劲地呼吸着,“妈妈求你……不要回那个家了,那里不适合你,我也不希望你这辈子都带着那么深的怨和恨活着……”
“…忘掉一切吧,你还有大好的人生……”
庄青昙静静地听着,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攥紧,好半晌后她才声音颤抖道,“怎么忘?”
她看着她,眼里满是无边无尽的沉痛和悲恨,“那个男人毁了你的青春年华,那个女人害你得了这种重病,如今他们一家幸福安康,享尽富贵荣华,但你却要……”
那一刻庄青昙的喉咙似乎也哽咽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要受尽这样的折磨…你让我怎么忍得下,如何忘得掉?”
苏萝落下的泪几乎要浸湿了枕头,沙哑的声音里无比酸楚,“那样你只会活得更累…”
庄青昙握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眼里一闪而过的湿意,轻声道,“你都要离开我了,这点累又算了什么……”
“孩子……”苏萝神色痛苦地欲言又止,她现在最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会误入歧途,走上极端的路。
庄青昙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几近痴语道,“母亲,你到时候只需在天上看着我如何将他们的幸福生活从此一点点终止,一点点摧毁就行了,别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都不用担心……
因为她已经没有心去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苏萝去了的第二天,她就料理了她的后事,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也睡不着觉。
接连第二天第三天也是那样,只要一闭上眼睛,母亲的音容相貌就浮现在眼前中,充斥着她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胞,那种极度的痛苦蔓延遍全身每一个角落,让她几番濒临崩溃的境地……
第四天她自己主动联系了庄桥,让他过来接她,为了让自己的状态变好一些,她当天就吃了很多片安眠药,直接睡了两天两夜……
那种极度昏沉无力,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梦魇感如今再一次涌上心头,连带着那段时间极致的悲恸和痛楚渗透身体的四肢百骸,庄青昙紧闭的眼角渐渐润湿了一片…
此刻,远在裴家老宅那边过年的裴域在收到庄青昙的信息时,当即在饭桌前凛然肃穆地站了起来!
几乎想都没想,他一手扯起外套阴沉着脸就要出去。
裴母见状连忙叫住他道,“裴域,怎么饭都没吃完就走?”
“有急事!”裴域脚步不停。
“站住!”裴母一急,忽地拔高了些许音量道,“大过年的你能有什么急事?”
裴域顿了顿,回头看向裴母,似乎有些疑惑向来温婉的母亲今天怎么变得这般严词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