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一阵响,不用看,他也知道,竹林倒下了好大的一片。
面对如此高手,秦风不敢大意,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他一把拎起肩上的人,朝着扑面飞过来的人使劲的砸了过去。
沈从原本是夜半起来出恭的,却没想到,走到此处会听到细微的声响,他抬眼过来,便瞧着朦胧月色中模糊不清的身影正立在那儿。
那人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茫茫分不清楚。但沈从耳聪目明的,却是看了个清楚,心下微沉的同时,他想也没想的就一掌挥了过来。
不想,那人却是躲过了他的掌风,并朝他反击了过来。
想他堂堂的密探首领,怎么可能会被他击中?下意识的,沈从偏头便快速往一旁躲去。只是躲了半截,身子还没有站稳,眼睛的余光却又瞥见那极速朝他冲射过来的竟然是一个人。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彼时,极速旋转而来的庞怜蓉正好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面朝着了沈从。
“怜蓉?”沈从大惊,连忙又掠起轻功速度到了庞怜蓉的身旁,在她落地前的一瞬间,堪堪双手接着了她。
而秦风在红泥潭中挣扎了一会儿,见根本就挣脱不开,索性直接扔了一双鞋子,光着脚,直接冲上天空,脚踩着枝丫,快速的往伯府内的房檐上蹿去。
看他身手敏捷,动作利落的离开,沈从反手甩出了一枚暗器,看着人影踉跄一下,极速远去。沈从也知晓今儿个夜里别想再抓到他了,抬眼朝着四周望了一圈,他便抱着庞怜蓉朝着福新苑走了过去。
看着晕倒在门口的下人,沈从的眼睛蓦地眯了起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伯府来掳人了!”而且,还掳的是他的夫人!
为什么?
沈从腾出一手,使劲的撩起紫色的罗兰花纱帐,弯腰,把庞怜蓉放在了榻上。
她依旧睡得很沉,一身白色的亵衣穿在身上,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似的。
沈从眼睛中迸出一道厉色来,坐在榻边,他微微倾身,细细的查看了庞怜蓉一下。“还好,只是中了迷药。”
只是,究竟来人是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为何他会扛走怜蓉?是巧合还是故意?
若是故意的话,又是那路人马?宫中之人还是生意场上的人?按理说,他在外做生意从来都是秉承“笑脸迎人,和气生财”的宗旨的,理应不会被人盯上才是。那么,就是宫中之人了?
是有人发现了什么吗?
沈从坐到一旁圆桌边的凳子上,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
他向来都不惯府中事务的,是而,压根的他就没有往府内方向去想。只是在考虑着是不是有人知晓了他的身份,暗中想要掳走庞怜蓉威胁于他,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夜色越发深沉起来,窗外的风也越发大了起来。沈从坐在窗边,抬眼望向了外头的天。风雨欲来,到底是谁半夜来府了呢?
而此刻,娇兰苑内则是一片的剑拔弩张。
沈嘉园愣愣的瞪着从窗户跳跃进来的光脚男子,骇了一跳。连忙坐起身子,拉扯着被子就紧紧缩在了床尾处。
一双眸子仿若受惊的小鹿一般,骨碌碌的转着圈,打量中带了审视。
彼时,外面守夜的月桂听到内室有细微的声音响起,撩起隔帘便走了进来。只是,抬眼间看着姑娘床榻上竟是站立了一个男子,她却是被惊吓着了。
“啊!”的一声,她吓得叫出了声。
“别叫!”沈嘉园见黑衣人久久没有什么动作,正在思虑间要如何快点把人撵出去的时候,月桂却突然叫了起来。
看着黑衣人眸中快速涌现的杀意,沈嘉园裹着被子就朝着月桂踉跄着跑了过去,抬手,也顾不得身上裹着的被子顺着身滑落了下去,她抬手直接捂着了月桂的嘴:“闭嘴,你是不想让你家姑娘要名声了吗?”
半夜三更的,她屋子里却翻窗进来了一人,而且此人还偏偏的直接跳在了她的榻上。
看着那半纱床帐面目全非的破烂模样,沈嘉园嘴角轻抽了一下,但还是压抑着内心深处的些微恐惧与惊慌,努力装出了镇定的模样来:“不知阁下夜半闯入是为了何事?”
秦风怔怔的盯着沈嘉园。
他这运气是太好了,还是太背了?好巧不巧的竟然就闯进了沈嘉园的院子里来?而且……秦风的嘴角也轻轻抽搐了一下,抬眼,目光中的杀意缓缓退却,他定定的望着了沈嘉园。
沈嘉园此刻身上只着一身粉色的亵衣,白天里梳理着的头发这会儿全铺散了开来,柔柔的从肩头滑下,只垂落到腰际,越发显得那柳枝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窗外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不甚明亮的月光下,沈嘉园露在外的肌肤细腻嫩滑,看着像是一株清丽的茉莉花开一般,白嫩娇弱,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怜惜一番。
秦风嘴角缓缓勾起,不觉起了逗弄沈嘉园的心思:“长夜漫漫,我闯入一个女儿家的闺房,你觉得我会是干什么的?”眸中缓缓起了点点璀璨,隐隐含笑间,他跳下了床榻。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与不规矩,月桂的脸色一沉,见他抬步朝着这边过来,连忙闪身挡在了沈嘉园的跟前:“阁下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叫人来,直接把你碎尸万段了?”宵小之辈,竟然敢妄想她们家的姑娘,简直是可恶极了!
月桂瞪大了眼睛,目光几欲喷火的死死盯着了眼前的人。
秦风微微一笑,眉眼也勾了起来,眸光流转间,竟是隐隐带了几分趣味:“不怕你家姑娘这辈子嫁不出去的话,我是不介意的了。”他摊了摊手,原本是想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的,可当看到手心处的血迹竟然是紫黑色之时,他脸色瞬间不好了起来。
可恶的人,刚才他扔的暗器上不会是抹了毒药的吧?
秦风也顾不得逗弄沈嘉园了,偏头,拧眉,他直接把他左肩处的衣衫撕裂了开来。
“你,你……”月桂连忙抬手想要捂着沈嘉园的眼睛,却被沈嘉园抬手拂了开来。
目光望向男子的肩头,她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疗伤的药物,阁下想必是跑错地方了吧?看在你对我也没有什么恶意的份上,本姑娘就慈悲心肠,放你赶紧离开吧。”沈嘉园抬手,指了指大开着的窗户:“从什么地方进来的,麻烦你还从什么地方离开!”
秦风正使劲的找着肩头处的暗器,但那暗器竟是似没入在他皮肉之中了,他只看到一个细小的点,根本就不可能把那暗器拿出来。
肩膀上的血迹并不太多,但他逃跑的时候下意识的把手扶在了肩膀处的疼痛地方,是而,掌心里才沾染了一些血迹。
看着此刻肩膀处的一片凌乱,秦风脸黑的沉沉的。这还是他成为暗卫之后,第一次被人击中暗算了。
秦风咬了咬牙,感觉到左臂有些麻木起来。他眯着眼睛,想也没想的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身子一个旋转,他便闪到了沈嘉园跟前,左手用力一挥,把月桂挥倒一旁的同时,他手紧接着一拉,把沈嘉园紧紧缩在了他的怀中,用匕首抵着在了她脖子处。
月桂踉跄两下,站稳了身子便看到眼前惊心的一幕。她吓得想要张口叫唤,可又想起沈嘉园的警告,连忙双手使劲的捂着了唇,一双眸子惊骇不定的看着了沈嘉园。
“姑,姑娘。”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这人的武功这么高,他拿着匕首的手若是一个哆嗦,姑娘会没命了的。
月桂眼珠子慌张的转动两圈,看着沈嘉园目光朝一边望去,月桂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里,放着她白天做针线活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绣篮箩筐,她记得,里头不仅仅有针,还有一把剪刀的。
姑娘的意思莫不是要让她拿着剪刀去对付这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出其不意,交易达成
月桂抬脚朝着绣篮走了过去。
秦风看着主仆两人之间的眼神暗示,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老实一点,不然我要了你家姑娘的命!”秦风故意装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来。
见月桂果然驻足,他拖着沈嘉园往外走了两步。
沈嘉园怕他手中的匕首会真刺着她了,只能微扬了头颅,小心的跟着他走了两步。待刚刚走到隔帘处的时候,她脑子猛地一亮,突地笑了起来。
刚刚她就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没成想,还真是老熟人啊。
“我说,你不是硕王府的暗卫吗?跑我们伯府来做什么?不会是我那个三妹妹又向固安县主借了你,要你来要我命的吧?”
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笑着,她抬手轻轻推开了他放在她颈间的匕首:“你若真把我杀了,估摸着,你也见不到明儿个的太阳。不若,我们来做一桩交易?”
沈嘉园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长长的睫毛扑闪间,眼珠子也骨碌碌的转动了几圈,狡黠的眼神带着无边的灵动,秦风低咒:“真是个妖精!”
说完,他的脸又腾的红了起来。
他这个猪脑子,这不是承认了他的身份了?
不过,看沈嘉园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歹意的份上,秦风倒是想要听听她会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来。把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他低头放置于腰间。
就是这么一闪神的功夫,沈嘉园却是快速拿过了月桂递过来的剪刀,在秦风抬头间的刹那,她快速逼近他,把剪刀横隔在了他的下身。
颈间大动脉她找不准,可这人三番两次的戏弄于他,若是捡了他那处,便是明儿个大家伙发现她院子里有个人,也不会对她名声不利的。
毕竟,一个太监,还能做出什么损她闺誉的事情来不成?说不定,这传扬出去,还能让那些想要取她性命的鸣哨暗卫的怵了胆子呢。
沈嘉园得意的对着黑脸的秦风扬了扬眉:“小女子看着你这幅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可是怕怕的很。若是一不小心手一抖,剪断了您这儿,您可别怪我呀。”她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秦风却只觉得毛骨悚然,磨牙道:“果真是小女人,说话不算话!”
沈嘉园丝毫不受他影响的笑笑:“多谢夸奖,这叫兵不厌诈,出其不意。”
秦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无语的瞪大了眼睛。身上的麻痹感越来越重,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怕是他中了麻骨散一类的毒物,这种毒素不会要人命,但却能让人在关键时刻全身发麻,使不上一点的力气。
左右他现在也根本跑不出去伯府,索性,他直接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来:“我秦风落在你手中,也算是命运。左右,这条命就是你捡回来的,你想收回,直接收回便是,秦风绝不眨一下眼睛。”他身子蓦地挺得绷直起来。
上一次他便说她救过他一命,好心的放了他一次,这次,他又说这样的话,莫非,此人真是她救得不成?
看这人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歹意的,沈嘉园拿着剪刀的手稍稍远离了他一些。但随即见他睁眼,她又猛地向前递了一下。
因为动作有些猛烈,那剪刀的尖锐部分划过了他腿侧的衣服,直接划拉了一道口子。
秦风脸皮抖动了一下:“四姑娘要是不忍心剪我,直接放下了那剪刀就是。这么吓唬人,可不太好。”他语调中微微带了一抹儿调笑。
月桂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弄的有些傻眼了,直愣愣的杵在那儿,压根不知道她现在该干些什么。
姑娘这也太猛了吧,难不成还真要剪了人家那儿不成?听说,那儿若受了伤,处理不好的话,可是会要人命的!
沈嘉园则被秦风的调笑弄得有些面燥耳红起来,“谁吓唬你了,本姑娘真,真要下手了!”她瞥向男人的那处,又随即别过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