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县主说的话自然算数的。”沈嘉园微微笑着说了一句,看着月桂鼓着双颊,气呼呼望着石伟的模样,却是眼珠子一转,突地出声问道:“对了,石统领,本县主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看看可否方便?”
“啊?”石伟有些石化的望向沈嘉园,上下牙齿都打起了架,结结巴巴的:“县,县主想要问什么私人问题啊?”
看他脸色微变,窘迫尴尬却又后悔不迭的表情,沈嘉园也不逗他了,笑着望身旁的月桂一眼,她抿了抿唇,才出口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我,我马上就要成亲的。”石伟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抬手摸摸额头上的虚汗,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会问他什么样的刁钻问题呢,却原来只是问了他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啊。不过,平安县主问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给他冻疮膏还与这有关的?
“马上就要成亲了?”月桂瞪大了一双眼睛,快步冲到了他的跟前:“怎么会要成亲了呢?你不是前一段时间还说,没姑娘喜欢你的吗?你不是还说,你要保护我们姑娘一辈子的吗?”敢情他说的都是骗人的呀?月桂觉得她受到了伤害,也受到了打击。怔怔的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来,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吗?原来他已经快要成亲吗?可恶!那他为什么还天天和她说那么多的话?让她一颗心多想,也让四姑娘她们误会了。
月桂狠狠的瞪石伟一眼,跺了跺脚:“你的冻疮膏没有了,你休想再用了。”讨厌的男人,讨厌死了!
月桂一扭身子,转身就又跑进了郡王府内。
石伟一脸呆懵的看着月桂一溜儿烟的越排越远,却不解他到底是说错什么惹着她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沈嘉园。
沈嘉园的神情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她道:“我记得那会儿在伯府娇兰苑的时候,你还没有说亲的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许是觉得问的有几分唐突,沈嘉园连忙又道:“你先前不是说你有克妻之命,曾经没了一房妻室的,我这也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沈嘉园见石伟脸色有些不太好,连忙讪然的打住了口。
石伟却是望向沈嘉园道:“这个娘子是我娘亲寻的,说是八字够硬,和我的八字合到一块儿是极好的,所以便定了年后成亲的。”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门内早已经缩小成一个点的月桂,蹙眉问道:“月桂姑娘没事儿吧?我看她似是很激动的模样?”
她那里是激动了?她根本是受刺激大了,承受不住才会那样的好吗?这只呆头鹅,也不知他的娘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怎么受得了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
月桂对他的情意那么明显,他竟然还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
沈嘉园是不可能把这话摆到明面上说的,只是笑回道:“她的性子向来都是咋咋呼呼的暴躁性子,你都监护我们这么长时间了,该是知晓的吧?”
“呵呵。”石伟讪讪然的笑着摸了摸脑袋。
沈嘉园觉得她再和石伟聊下去,话题会越发尴尬的,而且月桂那丫头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有时候也极容易钻了牛角尖,她还得快些去劝慰她两句的好。
刚想要和石伟说句话离开,大路的一旁,却是停下了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看着上头的标识,却是广恩候府内的马车。
沈嘉园微挑了一下眉梢,心中默道:“广恩候府的,莫不是沈梦园过来了?”
念头刚刚在心间划过,马车的帘子便被挑了起来,紧接着便见沈梦园一身盛装打扮的从其中走了出来,见沈嘉园竟然站在郡王府门口,和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间隔不远的站着,她不觉嘴唇微勾,露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四妹妹这是久呆在郡王府,寂寞冷清了吗?这会儿倒是跑出府门来,和一个侍卫谈笑风生来了?”
沈嘉园的脸色猛然变化了一下,好一个沈梦园,刚来便胡言乱语的想要坏人名声吗?虽然她的名声她在乎不过来,可石伟好歹也是快要成亲的,这般让沈梦园诋毁,可怎生是好?
冷了一张脸,沈嘉园微恼道:“三姐姐慎言,可莫要好端端的污蔑了人!”
“本夫人污蔑?”沈梦园粲然一笑,伸手扶扶鬓发间簪着的一整套黄金打造的“比翼双飞”蝶妆头面,她不屑的用右手食指指了她的双眼道:“本夫人这对招子可明亮的很,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当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吗?”
“沈嘉园,你这身子是久没有甘露滋润,所以想了吧?”
听着她越发大胆的话语,沈嘉园眉头蹙紧了起来:“三姐姐今儿个莫不是病了吧?这胡言乱语的毛病可得好好的治一治,别是癔症犯了,回去冲撞了侯爷可是不妙!”
沈嘉园说着,扭头就带着沉香往府内走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陆英怒怼沈梦园
郡王府门口虽然门可罗雀,清冷的很,可这府前到底是个大道,万一被人看到她们青天白日的在府门口说这些事情,岂不是有伤风化?
沈梦园却以为她是猜中了沈嘉园的心事,她有些恼羞成怒了,面上越发得意起来,倒竖了一双柳眉,她上下打量一番黑着脸的石伟,笑望向沈嘉园刚刚转进府的身影,道:“是长得挺不错的,不过,沈嘉园,你如今这残花败柳的,可莫要祸害的人家把自个好不容易奋斗来的前途给毁了呀。”
沈梦园说着,花枝乱颤的轻捂着唇笑了一会儿,见沈嘉园不理她,又佯装了一番好意的对着石伟道:“我这四妹妹看着倒是国色天香的,最会魅惑男人心了,不过,侍卫小哥,她不管怎么的可也是皇上金口玉言赐进郡王府的,单于的阏氏呢!你可小心着点吧!”
“哈哈!”想着沈嘉园此一生都只能委身于匈奴男儿身下,还要被各色男子一一碰触,她便觉得心情倍爽!
沈嘉园这样的生活,和那勾栏院中的风尘女子有何差别?旁人是有姿色,有才学,一条玉臂万人枕的,她这虽不至于那般夸张,可还不得被匈奴的单于一个个的继承下去?啧啧,父死后,嫁其子,子死后,嫁其孙,这生活……光想想便觉得替沈嘉园可怜!
长了一双绝色的脸蛋有什么用?满腹诗书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她这生活有好到那儿去了吗?
“沈嘉园,你知道吗?匈奴人的习俗,可是父死了,你要嫁其子的,你现如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嫁给你名义上的儿子了呢?有没有觉得特别羞耻?”
见沈嘉园铁青着脸转头望向她,眸子大瞪微微泛着猩红的怒气,沈梦园更觉得心中畅快之极,站在郡王府内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她道:“沈嘉园,你如今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也就只配伺候那些蛮子了!”
话落,沈梦园又是一串儿的笑声溢出了口,只笑得她弯了腰,她都觉得不能表达她此刻心中的畅快淋漓情绪。
陆英正从府外走了进来,听到沈梦园如是说,不觉怒道:“这谁呀?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满口污言秽语的,可是早起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肚子里憋着难受排不出来,只能从口中呼出了?”
这话一出,沈梦园立马变了脸色,脸上的笑容急骤退下,变成一片铁青阴霾,狠狠的转身,瞪大眼睛望向朝她们走过来的陆英,沈梦园嗤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定北侯家的女儿,这要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那个破落户家的人儿呢。一身穷酸样儿就不说了吧,还和某些人一样,眼睛长在了头顶上,本夫人现如今可是广恩候的夫人,陆英,你见了本夫人难道不该行礼吗?”想着以往这些高门大户的嫡女见到她都是一种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感觉。现如今,这情况可调转过来了。她陆英的品阶现如今可比不得她沈梦园!
一个侯爷的女儿,怎抵得过一个侯爷夫人来的尊贵呢?
沈梦园轻弹一下袖口,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上头金丝银线盘绕错杂所绣出来的精致图案,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丝丝不屑,却是静待着陆英给她见礼。
陆英微挑了眉梢,倒是没想到沈梦园竟然会这么说。嘴唇微微一勾,她走到沈嘉园身边,轻笑着对她见了一礼,而后,看着脸色气恼,颇有几分气急败坏模样的沈梦园道:“若是侯爷的正经夫人,我陆英见了定然是该拜上一拜的。可沈梦园你是吗?”她眸中含笑的一一扫过院中站着的人儿,道:“你们那个见过,那家侯爷的夫人会说出那等子粗鄙之言的?我原只以为是勾栏院中的娇娘美娥才会如此说呢。”
这是说她是勾栏院的?沈梦园怒不可遏起来,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手指伸出,她指点在陆英的身前:“大胆,我如今可是广恩候的夫人,你竟然敢把我和那等子卑贱之人相提并论,陆英,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竟然这么骂她?沈梦园愤怒着一张脸,冲着一旁的枝儿使了个眼色,见她眸光纠结的站在那儿,还诺诺的往后退了两步,不觉更加怒从中来:“枝儿,你没听到有人侮辱你家主子吗?还不上去给我狠狠教训她一顿?”
陆英瞪着眼睛看那抬步缓缓而行的枝儿一眼,眸中微微闪过一道儿威严,那枝儿慌忙低头,僵硬的立在那儿,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沈梦园气的狠狠磨了磨牙,瞪着眼前的陆英,简直是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好好的发泄一下她心口的怒气!
却不想,陆英看她气成这般,却只是伸手轻拍一下她低调内敛实际上是出自宫廷著名绣娘之手的轻烟罗裳,眼皮轻抬一下,道:“哟,这就恼羞成怒了?不得不说,这内腹草莽之人,便是金钗华服加身,也只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而已。看看你这样子,金尊玉贵的堆砌着,倒像是一个行动的宝库一般,一身子的铜臭气,怕是隔着好远的道儿都能闻得见了吧?”她微微前倾一下身子,装模作样的在她身前嗅了一下,随即赶忙直起身子,轻捏了鼻子:“果真是一身臭味,闻着就忍不住的作呕呢。”她捏着嗓子轻轻干呕一下。
沈梦园气的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的磨了磨牙,她瞪着陆英,脸色却是突地一变,笑眯眯的上前,轻拍她肩膀一下:“陆英这还是待字闺中的吧?看这反应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了喜事儿呢?莫不是跟着沈嘉园近了,该学的不该学的你都学了个遍?”
陆英猛地停下,一双亮丽的眸子瞪着沈梦园,熊熊怒火燃烧着,她冷笑一声,却是望向了沈梦园的肚子:“你以为都和你似的,成亲前便都会存了一颗歹心,想方设法的去勾搭自个的妹夫吗?沈梦园,你是这样的人,可别把所有人都看的和你一样了。”
“果真是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觉得肮脏的,怕是九天玄女下凡在你眼中,也只是草芥一个,惯会卖弄风骚之人吧?”
陆英说完,伸手拉了沈嘉园的胳膊,转身就要离开。
沈梦园却是冲着两人喊道:“亏得你们两个还自诩学富五车之人呢,却原来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吗?我沈梦园现如今再不济,也是和广恩候这个风流才子在一个窝的,你们两个是什么?整日的住在这蛮子住着的地方,怕是骨子里早已经浸润了他们的蛮性吧?”见陆英和沈嘉园齐齐顿足,沈梦园笑得张狂,挥着帕子上前两步,她道:“怎的,可是没话可说了吧?”
沈梦园觉得洋洋得意的,有一天她也会用这种听起来文雅高端的词汇儿来堵这两个人的口了呢。看两人都黑沉着一张脸,这心情可真是好透了,便是觉得这冬日的风都温暖了许多似的。
陆英看她一眼,冷笑不断:“不过就是仗着和袁佩余榻上交流了几日,便觉得自个儿有能耐了是吗?沈梦园,你也不掂量一番自个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奸生子而已,怎的,真觉得挂了一个侯爷夫人的名头,便觉得可以翻身把歌唱,把我们这些正正经经的嫡出姑娘们都压一头了吗?”
陆英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神情间也恰如其分的流露出一抹鄙视来:“那你可真真的是想错了,一个戏子肚皮里爬出来的下贱玩意儿而已,便是一身华服罩身,也遮掩不住你骨子里流着的低贱的血!”
“你!”沈梦园这会儿可真是被气急了,快步急走两下,她霍的冲到陆英的跟前,扬手就想要亲自教训一番:“好你一个牙尖嘴利的陆英,不过就是仗着你父亲定北侯有军功在身的吗?竟然敢这般侮辱本夫人,看我今儿个不代替你家人好好教训你一顿!也省的你日日和那疯狗似的,张口就随便咬人!”
沈梦园还没有走到陆英跟前,手刚刚扬起来,陆英便一把抓着了她。
陆英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抓着沈梦园手腕的力道可一点儿也没有放水,狠狠的攥着,她看着沈梦园龇牙咧嘴的五官都变了形,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做什么事情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那个本事没有,一个下贱胚子而已,真以为侯爷把你带进侯府,给你一个夫人的名头,你便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吗?竟然还想在这郡王府内和本姑娘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