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轻嘲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皇上是让战王爷亲自接旨,你是战王爷吗?”
话落躲开凌瀚的剑,林贵走到风绝宣面前,将手中的圣旨往前一递,俯身凑到风绝宣的脸边,“战王爷,您还记得奴才我吗?上次您可是连正眼都没看奴才一眼,可那时您还是手握重权的战王,现在确是丧家之…”
“呸…”
林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风绝宣吐了一脸口水,笑容僵在嘴角,眼中浮出阴霾。
“……”顾许嘴角一抽,阿宣冲人吐口水的本是,还真是炉火纯青。
第143 意外的东阳国使臣
反观风绝宣,他好似做了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咧开嘴角,口水滑落,高兴地抓着顾许的手臂,不停地左右摇晃。
看着林贵那一脸憋屈的样子,顾许亦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好,咱家看你们还能笑到何时。”林贵气急而去,狠狠地踹了下门板,险些栽倒在地。
待林贵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凌瀚才转头看向顾许,眼中没了前几日的不屑,反而多了一丝暖意,说道:“不管怎样,这几天谢谢你照顾王爷。”
这话凌瀚说的极为真诚。
那日他被人打晕之后,再醒来已是晚上,顾十九早已经被人给救走。不过他最为担心的却不是顾十九的事,而是风绝宣。毕竟他离开这么长时间,不敢保证有没有人会对风绝宣下手。
就连王爷身边的丫鬟都想着算计王爷,更别提那些暗处的敌人了。
可当他火速赶到风绝宣卧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乞丐正拿着勺子挖着苹果,一口一口地喂给风绝宣吃。
那一瞬,凌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喂渝儿吃蛋羹的。
而且,当时风绝宣也是极其配合的,就那样乖乖地坐在女乞丐身边,一只大手还扯着她的袖子不撒开。
那夜,凌瀚什么都未说,转身便离开。
因为凌瀚知道,虽然自家王爷疯傻失去了心智,但他的防人之心却一点都没有少,别看他时常会看着你傻乐,他不会让你近他的身。
之后,见风绝宣越来越离不开她,凌瀚也就将照顾风绝宣衣食起居的事情交给了她。
“凌爷不必谢我,既然我马上要嫁给王爷,他便是我的责任。”顾许说的极为认真,目光一刻都未从风绝宣的身上移开。
“这…哎…”
凌瀚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欲离开,却被风绝宣扯住了衣袖。
“咕噜噜…”
顾许一笑,说道:“凌爷,王爷怕是饿了,我去后厨唤人为他做些吃食,你先照看一下他。”
凌瀚点头,便看着她跑远了。
突然他觉着面前一阵掌风刮过,门板瞬间被关上。
这…这…凌瀚猛地转头看向风绝宣,那人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傻气。
“咚”的一声,单膝跪地,凌瀚激动地说道:“王爷…王爷…您果然没事…之前属下还在猜测您是不是在韬光养晦…没想到竟是真的…”
“凌瀚,这次的成亲礼你多费些心,必须盛大。”风绝宣眸光微闪,拿着锦帕缓缓地擦拭着嘴角的口水,然后提笔写下一行字。
“可王爷那是乞丐,还是皇上随意指给…”
风绝宣摆手阻止凌瀚要说出口的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写道:“你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就好,让府中的丫鬟仆人对她敬着点儿,对本王什么样,对她就应是什么样的。”
见凌瀚半天没有应声,风绝宣皱眉提笔,“可有听到?”
“知道了,王爷您好生休息,属下这就去为未来王妃置办凤冠霞帔!”
凌瀚抬脚刚要走,却突然想起什么,抱拳说道:“王爷,您还清醒之事,是否让祁大人知道?”
“不必,只你一人知晓就好,也不要告诉王妃。”刷刷又写下一行字。
“是!”
凌瀚离开后,风绝宣掏出怀中的木质八卦盘,眼中浸着笑。风肆骁既然这么想‘孝敬’本王,如此操心本王的终身大事,那不叫你破费一番,又怎么好意思呢?
小心翼翼地又将八卦盘揣入怀中,风绝宣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唇角,温润一笑,这丫头每日晨起的时候都会偷亲一下他的唇角,这习惯真是顶好的。
突然,眸光瞄到桌上那一页一页的字,起身走了过去,点燃烛台将那些纸一张一张地烧毁。
“吱嘎!”
顾许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鼻子嗅了嗅,忙将食盒放到地上,跑到风绝宣身边狠狠地扇了一下他的手背,眼中尽是担忧,“风绝宣,谁让你玩火的!”
“……”
风绝宣手一抖,剩下的纸张全部掉到铜盆里,化为灰烬。
他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一点一点地向后蹭着走,碰到墙角退无可退的时候,才抬头看向顾许,眸中满是惧意。
这样的他,看得顾许一阵心疼加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吼他,明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顾许缓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要摸他的头,却被他一下子给躲了开,她心中又是一阵抽痛。好不容易和他培养起来的亲昵和信任,就是因为她刚刚那样一吼,消磨殆尽。
“阿宣对不起,刚刚不该吼你,能原谅我吗?”顾许再一次试着伸出手,停在他面前。
“啊…”
冲着她“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手心点了一下又忙缩回来,反复几次,见她没有再打他的手背,才将修长的大手放到她的手心,不再动弹。
顾许眉眼一弯,嘴角咧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哄道:“阿宣,咱们以后不要点火玩好不好,烧到手会很痛的。”
话音落下怕他不懂,顾许从桌上拿过火折,拧开盖子吹了两下,火星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便要拿着火折的头往自己的胳膊上戳。
眼看着就要烫到自己的胳膊,手腕却被风绝宣给捉住,只见他满脸怒色地朝她“啊”个不停。
“你看,你都不让我碰,自己以后也不能玩,听见了没有?”
“……”
风绝宣险些破了功,忙垂首抽了下嘴角,他刚刚在烧信纸,而她是要拿火折烫自己,这两者根本不一样,这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交给她来教真是不放心啊。
“听到了没有?”顾许又执着地问了一遍。
无奈之下,风绝宣只好配合着点了下头,松开她的手腕,心中突然有些犯愁,若是许儿将来知道他其实根本没傻,会如何处理他,打伤?打死?还是打残?
“……”
越想背脊越发寒,心中开始计较将来该怎么解释,自家娘子武力堪比男人,希望自己死的不要太惨。
突然左边脸颊一暖,轻轻的一吻袭来,脑子瞬间放空,风绝宣瞪大双眼。
待她的唇离开自己的脸颊,风绝宣垂眸看向她的眼,那里不知何时溢满雾气,红的似小兔子一般。风绝宣暗道糟糕,刚刚他是不是玩得太过了,竟将许儿给惹哭了。
“阿宣,我就知道你会慢慢好起来的,我就知道…”
风绝宣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竟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从前,还不知道她是顾许的时候,他们俩人相互较劲相互防备。那时的她,性格似男子一般,洒脱、随性,很少能见到她哭。
后来,知道她是顾许,陪着她找到顾家人,看她喜极而泣的泪,他的心都不会那么难受,那时的他是个旁观者。
但现在不同了,她在为他流泪,为那个能够痊愈的可能而流泪。
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将顾许紧紧地箍在怀中,不松开。
顾许笑了。
北风国皇宫
看着战王府递进宫的奏书,风肆骁眉头紧皱,长臂一挥将御案上的所有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在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林贵忙蹲在地上开始整理东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风肆骁一把将奏书丢到林贵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战王府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竟然管朕要这么多东西…”
林贵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书快速地从上到下浏览起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当年皇上立后的时候也没这排场吧…战王府这是要做什么。
“皇上,您不允便好了,何苦置气。”林贵磕头说着。
林贵不问还好,他这一问,风肆骁瞬间暴怒,吼道:“滚出去!”
“是!奴才告退!”话落林贵撒腿就跑。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风肆骁眼中尽是怨毒,皇叔啊皇叔!待朕拿到宝藏,看你们战王府还能张扬多久!
突然,林贵又颠儿颠儿地跑了回来,跪到风肆骁面前,“奴才叩见皇上!”
风肆骁皱眉,冷声道:“朕不是让你滚吗?”
“是,奴才回来是想告诉皇上,东阳国使臣今日黄昏时分就会到皇宫,晚宴的事…”
瞬间,风肆骁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右手死死可抓着龙椅的扶手,眸中疲态尽显,吼道:“滚!都是废物,这点小事还来问朕,礼监院的大臣都是吃闲饭的吗?”
林贵俯身趴在地上没敢抬头,心中则是叫苦不迭,他的皇上啊,要是没有您的命令,礼监院也不敢乱来啊。
“从前使臣来访,不都是礼监院处理一切事宜吗?”风肆骁问道。
“回皇上,以前礼监院接待使臣之前都有来请示过您,您都交给战王处理了…”
在风肆骁冷冽目光的注视下,林贵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没了音,一箩筐的话全部都咽回肚子里。
“滚!给朕滚!”
又是战王,又是!他风肆骁就不信,没有风绝宣在,他还应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东阳国。
宫殿外
礼监院的两名大臣见林贵走了出来,忙走上前拱手问道:“林公公您终于出来了,不知皇上那边有何吩咐,还请您告知下官,下官好赶紧去准备晚宴接待使臣。”
林贵叹气摇头,抬步就要走。
大臣忙伸手拦住他,急着出声,“林公公这是怎么了,下官可是哪里做的不周?”
“杜大人,不是咱家不愿帮你,皇上他刚刚什么都未说,还差点降罪于咱家,真的没有办法。”话落将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给拿下,便疾步离开了。
两名大臣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要是战王没有出事,这点小事早就处理完了…”
“可不是,现如今该怎么办…”
“你可得小点声,否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你我项上人头不保。”
“哎,看来只能按从前战王辅政…”
两人走远后,躲在远处树下之人才离开。
王府
南悠看着回廊中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心中很是疑惑,派柔儿一问才知,三日之后,风绝宣竟要大婚了,瞬间胸中怒火直冲脑门,“柔儿,去把那个下贱的乞丐带到哀家这儿来。”
“是,奴婢这就去。”
话落,柔儿颠儿颠儿地跑了出去。
站在大门口,柔儿徘徊不决,手抬了几次都没敢敲下去,太后娘娘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许久
一咬牙刚要敲下去,门却开了,正好对上一张丑到不行的脸。
柔儿挺直腰板提高音量说道:“就你,跟我走,太后娘娘要见你。”
“哐啷!”门被关上,震了柔儿一脸灰。
“……”
顾许转头看向身后,风绝宣正歪着脑袋看着她,一脸无辜。
“阿宣,你这算是将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人给得罪了个彻底。”顾许笑出声,见他仍是冷冷的没反应,喃着,“这人是你得罪的,不过估计这账都会算到我头上。”
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顾许眉毛一挑,伸出双手捏着风绝宣的脸颊说道:“阿宣,看看你这张脸惹了多少麻烦,我刚刚在上官筠恩身体里醒来那段时间,就听人说你和太后有那么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去,真是有些嫉妒。”
看着她一脸醋溜溜的小模样,风绝宣嘴角一抽,险些笑出来。
他多想现在就开口告诉她,除了她以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能走进他的心,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顾许就是风绝宣唯一的挚爱。
为了你,风绝宣甘愿忍受现在的一切,无怨无悔。
须臾
柔儿战战兢兢地回到南悠的身边,跪到地上磕头说道:“奴婢无能,没能把那个贱女人给带过来。”
“啪!”的一声,柔儿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废物!哀家要你有何用!”
正要发作,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是东阳国使臣来朝,皇上派人来请太后娘娘回宫,这才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王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王府悄无声息地经历了一番恶斗换血。
黄昏,宫中一派喜气,大臣们早已在大殿中静候多时,小声地议论起来。
“杜大人,您说东阳国这次派使臣来朝,所为何事?”
“不安好心…”
这时,两名小太监跑了进来,高喊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跪!”
众大臣齐齐跪地,“吾皇万岁,太后千岁。”
“纵卿平身!”
“谢皇上!”
风肆骁与众人寒暄了一阵,便听传唤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东阳国使臣进殿觐见!”
众人的目光瞬间向大殿门口望去,皆是一惊,这人不是…
比大臣们更为惊讶却是坐在上位的太后娘娘南悠,若是没有身旁宫女的搀扶,怕是要晃个跟头,半天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