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绝宣嘴角一抽,他可以不叫吗?自己的娘亲和娘子成为了师姐妹,真是这世间顶级糟糕的一件事,他这平白矮了一个辈分算怎么回事?
第V【212】
见风绝宣半天没有动作,祁星阮很是纳闷,又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低声唤了一句,“宣儿,你愣着做什么?”
“……”
风绝宣很是不情愿地跪了下去,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徒…徒…”
徒了半天也没把那个字憋出来。
祁星阮直皱眉,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她不停地在他耳边提示着,“是徒孙。”
“……”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却又被她提起。
慈心和尚见这母子二人间的小动作,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罢了罢了,星阮你放过他吧,他娘子是老衲最小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妹,辈分确实不好论。”
“……”
这回换祁星阮懵了,半天才缓过味儿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师父您又收新弟子了?”
慈心和尚笑着点头。
祁星阮暗自在那缕了半天才将关系缕清楚,顿时噗呲一乐,笑得花枝乱颤,难怪宣儿刚刚的表情如此复杂,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须臾
几人走到两个婴儿身边,风绝宣简单介绍一下,慈心便开始观察起他们的面向和手相。
过了很久,慈心双手合十目露了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说道:“星阮,你们都出去一下,顺便把小公主也抱出去,老衲有事情要与小皇子谈。”
风绝宣和祁星阮皆是一愣。
祁星阮很是诧异,师父要跟一个还未满月的孩子谈什么,他连话都不会说。
而风绝宣惊讶的却是,慈心大师留下的竟然是风笑,他一直以为有问题的是顾言诺,不过怎么可能是风笑,许儿那么喜欢这小子,睡觉都舍不得撒手。
待他们都离去,殿内只剩下慈心和风笑。
“小施主还不打算睁眼吗?装睡也是很累的吧。”慈心笑呵呵地出声,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软榻上的小人没有动,仍是四仰八叉地“睡”着,嘴角的口水流得老长。
慈心倒也不急,径直走了过去,盘腿坐到了软榻上,双手合十开始不停地诵起经文来,“阿弥陀佛,般若波罗……”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床上的小人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面色微微泛白,表情十分痛苦,突然猛地睁开双眼,大声地嚎叫起来,“哇哇…哇哇哇……”
风绝宣二人一直守在大门外,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全都急的跟什么似的。
眼见着祁星阮想冲进去,风绝宣伸手将人拦住,“母妃,既然慈心大师是你的师父,他一定不会害笑儿,咱们再等等吧。”
“可是笑儿他哭的…”
见风绝宣仍是坚定地摇头,祁星阮只好将话收了回去。
殿内
慈心依然声音不变地诵着经,缓缓地睁开眼说道:“老衲虽然信佛祖不信鬼神,但并不说明那东西不存在,若是小施主仍然坚持不与老衲好生地谈谈,老衲便将这超度的经文诵到尾,送你去那该去的地方。”
床榻上的孩子依然没有回应他,慈心捻起佛珠刚要开始诵经,却见风笑突然睁开了双眼,狠狠地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软糯又有些吐字不清的声音响起。
慈心笑了,单掌立于胸前,“阿弥陀佛,老衲虽然佛法不精,但是简单的命理还是会看的。刚刚老衲观你面相和手相,生命之线早已断掉多时,根本不可能平安降生。但你掌心生命线上却出现了许多碎线,显然有重续命线的趋势。”
盯着说的头头是道的老和尚,风笑心中不由得暗道,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大师,我还能回去吗?”小嘴扁了扁再次出声。
慈心笑着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万事皆有因果,你能来此自是你的造化,原本这孩子的命格不是很好,又与其生母相克。可是你的到来却改变了很多东西,你很旺你的母亲。”
风笑愣了,他这个喝水都能塞牙的倒霉鬼,穿越而来竟然成为福星了?
突然,他感觉手腕一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过去,却见慈心正在往他的手腕上套东西,歪着头不解地问道:“大师,您这是在做什么?”
“咳咳…”慈心重咳了两声,说道:“这个是聚魂铃,你生魂不稳带着它有好处,切记不要去阴气重的地方,坟地、战场、皇陵都不行。”
风笑将这些默默地记在心里,点头应下,然后摇动起手中的铃铛耍完起来。
看着躺在床榻之上顾自玩耍的婴孩,慈心很是感慨地点了下头,孩子啊孩子,虽然老衲看不到你缔造盛世江山的那一天,但能看到你小时候,也可以瞑目了。
临走前,慈心嘱咐道:“小施主,于你生母来讲,你的小妹是来讨债的,两人注定水火不容,而你在她们中间会起很大的作用,望你自己斟酌好。”
“……”
眼见着慈心离开,风笑绝望地盯着手腕上的铃铛,他好好地二十一世回不去,要在古代调节妇女间的关系?他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要做这些?
殿外
祁星阮母子二人见慈心出来,忙迎了上去,她满眼急色地问道:“师父,笑儿他如何了?徒儿听他刚刚哭的好生凄惨,没事吧?”
“凡事不破不立,哭过就没事了,这孩子是个福星。”
“真的吗?”风绝宣没忍住问出了声,心中很是激动,他就说,许儿留给他的宝贝儿,怎么可能有问题,看来刚刚是自己多想了。
这时
慈心垂首看向祁星阮怀中的孩子,眸色一变,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言诺,顾言诺。”风绝宣恭敬地回着。
“不姓风甚好,只是这名字不太妥帖,她命中火太旺,不如用水来压压吧。”话落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补了一句,“风施主,关于苍生百姓的事,咱们明天再说,今儿个太晚了。”
“是!”
风绝宣望着祁星阮怀中的孩子出神,什么叫命中火旺?思来想去,他对祁星阮说道:“母妃,大师一定不会妄言,这孩子以后就叫顾雨诺吧。”
“好,就叫顾雨诺。”
第V【213】
怀中的顾雨诺不明所以地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竟是难得地咧嘴笑了,她这一咧嘴,风绝宣的心愈发复杂起来。他才发现,这孩子笑的时候还挺像她的,为什么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却命中与她相克相煞。
伸手轻抚几下她的胎发,风绝宣的眸光柔和了许多,诺儿与父皇一起对抗这命运可好,一家人总归要和和气气地在一起才好。
须臾
他强迫自己割下那不舍,抬眸对祁星阮说道:“母妃,将她抱回去吧,今夜我与笑儿在一处睡,这些日子便不要将她抱过来了。”
祁星阮很是不解,她总觉得自家儿子对雨诺有些凉薄,这孩子从降生到现在,他都没抱过几次,更别提留在寝宫了,这孩子要是长大了,心中还不得留下阴影。
“宣儿,诺儿和笑儿都是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因为性别不同就厚此薄彼。”祁星阮一边嘱咐着,一边轻拍着怀中的孩子。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可是都爱得紧。
风绝宣疲惫地一笑,伸手揽住祁星阮的肩膀,沉声道:“儿臣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自会一视同仁地对待,不会厚此薄彼,母妃您放心吧。”
直到看着祁星阮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风绝宣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去,转身回了寝宫。
青环山上
韩天弃一脸担忧地看着床榻上的人,急吼吼地扯着身旁人的袖子问道:“余伯,红娘她到底有没有事,为何睡着觉会全身盗汗,怎么喊都醒不过来,她不会死吧?”
“……”
余伯嫌弃地看了韩天弃一眼,要不是他现在分身乏术,真想一巴掌把这小子拍死,太聒噪了。
韩绪幼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床榻上的人,露出了属于小孩子的情绪,一只小手死死地扯着韩天弃的衣摆,嘴里不停地喃着,“娘亲人这么好,她一定会没事的,她说过不会离开绪儿的…”
许久
余伯将药箱收好,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她身上的伤没有恶化,只是被梦魇住了,至于记忆有没有恢复,还要看她醒来之后的情况。”
待余伯走后,父子二人竟是难得地异口同声,“千万不要恢复!”
韩天弃看了眼自家儿子,伸手狠狠地在他发顶撸了一把,粗声粗气地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也舍不得你娘亲离开?”
韩绪幼拼命地点头,眸中满是认真,他才刚刚明白有娘亲是什么感觉,老天爷千万不要将娘亲夺走。
“绪儿,那咱们父子俩就一起努力,让她留下来,彻彻底底地离不开我们。”韩天弃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双手按在韩绪幼的肩膀上,目光与他平视着。
看着对面认真点头的孩子,韩天弃心中一愣,没想到当年三岁的小不点,竟然也不知不觉地长成了一个小男人,能与他来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了。
父子二人在床榻边守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黎明,顾许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乌青的两双眼,心中一急嘶哑出声,“绪儿,你们二人没睡吗?”
韩绪幼拼命地摇了两下头,一下子扑到她的胸前,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胸口,喃着鼻子说道:“娘亲,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好久,我和爹都吓坏了。”
顾许一只手轻抚着韩绪幼细绒绒的发丝,另一只手轻柔着自己的眉心。
刚刚那个梦真是太真实了,吓得她拼命地想逃离,却怎样都逃不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韩天弃,顾许轻声问道:“天弃,我们还有个女儿吗?”
韩天弃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连小手都未拉到一下,怎么会同她生女儿。
“可是…在梦中我明明…”
顾许张了张嘴又闭上,她这是怎么了,何必拿一个梦境当真。
须臾
她终于缓过些许气力,由着韩绪幼将她扶坐起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板,慈爱地说道:“绪儿,快上来补补眠,午膳过后娘亲带你下山玩儿。”
韩绪幼乐得跟什么似的,像个小猴子一样窜了上去,钻进被窝往顾许怀中靠了靠,然后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韩天弃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眸中满是嫉妒,搓着手说道:“娘子,我好像也需要补觉,你看…”
话落,眼睛瞄了瞄顾许床榻的里侧,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顾许却完全没有领会精神,愣愣地指着远处的窄榻说道:“你去那先将就一会儿,褥子昨晚也为你铺好了,应该不会冷。”
“……”
差别对待太明显,韩天弃瞬间心塞起来,不停地轻咳起来,“咳咳…绪儿你真的困了吗?小虎还说要找你去钓鱼,你要是不起来…”
在顾许满含责备的注视下,韩天弃委屈地闭上了嘴,娘子生气好吓人!
“韩天弃,你没听到绪儿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吗?还有,大冬天的哪里能钓到鱼,我怎么不知道?”顾许轻挑眉梢,声音极其小,生怕吵醒了怀中的孩子。
“我…我…我去补眠了。”
话落韩天弃灰溜溜地向着窄榻的方向走去,心中郁卒,韩绪幼那小子明显是装的她看不出来吗?上一刻嘴角还在偷笑,下一刻就开始打呼噜?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稍顷
听着不远处震天的呼噜声,顾许的嘴角一抽,这父子俩还真像,入睡的真快,她都是要躺好久才能睡着。
“娘亲别离开绪儿…”
她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竟是睁开了眼,满含祈求地望着她。
顾许心疼地将他抱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柔声说道:“绪儿如此乖巧懂事,娘亲怎会舍得离开你。”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韩绪幼才安心地睡了过去,不久便传来了不次于韩天弃的呼噜声。
“……”
顾许嘴角一抽,难道她又幻听了?这孩子打的呼噜怎么同刚才的不一样。
处在父子二人震天的呼噜声中,顾许有些哭笑不得,绪儿真的是他们捡来的吗?他这打呼噜的样子真的同他父亲如出一辙。
想着想着,她竟然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V【214】
待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寨子中的众人坐在膳堂中一起用午膳,很多人的目光都粘在顾许的身上,连碗中的饭都忘记了,气得韩天弃牙根儿痒痒。
他“砰”地将瓷碗往桌子上一磕,鬼吼了一声,“不愿意吃饭的,都给老子去干活,都撑着了吗?”
瞬间所有的头颅都低了下去,开始默默地扒饭,然后时不时地抬头瞄两眼,样子谨慎极了,生怕被韩天弃给抓到。殊不知,那些小动作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
“……”
韩天弃嘴角一抽,这些崽子们,怎么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真是丢他的脸。待一家人吃完离去,膳堂内的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你看看咱们老大那样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不是,那么美的女人,放在老大身边真是碍眼,就该配我这样的。”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余伯的嘴角直抽,不由得暗自摇头,看来整个寨子里还是天弃那个臭小子正常一点,虽然行为举止粗俗了一点,但最起码对自己有个合理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