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难离——苡米一
时间:2017-12-31 16:00:24

 
赵默成离开这个酒气熏天的屋子,回到大营找仇义等人。
 
人都去哪儿了?由着茗华一个女人喝成这样,独自回去也没人护卫,出了事如何是好?
 
还没进仇义等人的军帐,就见一人冲帘而出,狂吐不止。赵默成绕开往里走,就听见满耳的“羽哥真厉害”、“兄弟服了”、“一个喝趴下八个还能自己回去”……
 
赵默成怒火冲头,茗华胡闹就罢了,毕竟常居深闺见市面少,这几个人可是仇胜谷千挑万选出来的,还这样糊涂。日后真上了战场,要出大事的,明天非好好立规矩不可。
 
次日清晨,马场。
 
马棚里仅有战马数十匹,大部分还是仇义带过来的。其中能称得上良驹的仅有三匹。
 
赵默成望着空荡荡的马棚,想起自己当年在陇西筹建骑兵的时光,真正的千马奔腾啊,那嘶鸣声尤在耳畔。可惜自己一去渭邑即被瓜分解散了,自己的马场也空无一人了。
 
花了心血在渭邑刚练出的一批军马,自己又无权调动,所以仅有吴王府的这些私马可用了。吴王府能私养的马匹数有限,这已是极限了。
 
“赵大哥,早!”茗华看到发呆的赵默成,恶作剧地从他身后猛拍了他一下。
 
“早?龙大哥早就挑好战马去后山练习去了!要不是你喝……”赵默成回过身,看到神清气爽的茗华突然发不出火来。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昨夜喝得胡话连篇站立不稳的,今天居然没事人一样。
 
“你说什么?他挑过了?他是不是把跑得最快的挑走了?”一连串问题砸了过来。
 
赵默成很想说声活该,让她着会儿急得个教训,但想到一会儿的操练,还是先忍下了。
 
“他挑的是追风,这里最快的是超风,还在厩中。”
 
哇,梅超风,一定很厉害!“快带我去!”
 
赵默成让人给超风配上鞍缰,牵到茗华面前。
 
什么叫高头大马,茗华这次见着了,马头比人高多了,感情自己上一世旅游时骑过的都是矮种马啊。
 
赵默成束手站在一旁,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茗华才没工夫和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计较,一咬牙双手扳住马鞍,左脚认蹬上马。
 
想象总是很美好,这时的马鞍光秃秃的,并没有后世的金属环可以抓。茗华自以为很潇洒地翻身上了马,谁知超风突然一声嘶鸣,前蹄高抬,将还没坐稳的茗华掀了下来。
 
赵默成下意识地伸手接她在怀,随后像被烫着了一样,直接把茗华扔到了地上。
 
大屁墩摔得茗华结结实实的,比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好不了多少。
 
这人抽的这是什么疯啊!明明都伸手接住了还……
 
茗华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赵默成了,要不干脆坐地上不起来算了,反正确实也摔得不轻。
 
“笨死了,不会抓缰绳啊!”冷脸将军终于给了点儿建议。
 
茗华一听这话,马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左手挽住缰绳,还多绕了两圈,左脚入蹬,双手扳住马鞍,发力上马。但毕竟人小力单,刚才又挨了摔,右腿还没跨呢,手上一滑,整个身子挂在了马身的左侧。
 
超风被茗华荡起的身子猛地一撞,又无人牵着缰绳,顿时向前发足狂奔起来。
 
赵默成大惊,追跑几步大喊:“抓紧缰绳!别撒手!”
 
立马回身冲进马棚,从墙上摘了样东西,飞身跨上一匹马,纵身追了出去。
 
茗华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了,宿醉的后遗症还是有的。她现在的着力点只有卡在马蹬中的左脚,和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缰绳的双手,因而她死命地拽紧缰绳,好让自己离地面远一些。
 
超风在这混乱的紧勒中,痛苦地嘶鸣,跑得歪歪扭扭,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赵默成终于追了上来,他慢慢靠近超风,将右手的东西轻轻套上了超风的脖子。
 
没错,就是轻轻地,动作温柔,满眼不舍。
 
茗华很想破口大骂,大爷你倒是快点啊!看不见我都快颠下去了,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和马谈情说爱的?套马杆都套上了还不下手!
 
赵默成轻喝一声:“别怕,我来了!”随即借着套马杆,飞身跃上了超风,之后迅速单手提起茗华放在身前的马鞍上。
 
 
 
 
 
第26章 好马红云
 
 
 
 
 
 
茗华很想问问赵默成,刚才那句话是对谁说的,因为在茗华听来更像是对超风说的,而不是对她。
 
还没问出口,茗华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赵默成骑来的那匹马吸引了,那匹马居然没有马鞍,他到底是怎么骑来的?
 
两人回到马棚前,赵默成利落跳下马,然后端下已经动弹不得的茗华。
 
将她放在地上,随即转身去安抚超风。
 
这人对马可比对人好多了,不过对比刚才直接被扔在地上来说,这次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赵默成轻轻抚着超风的脖子,贴在它耳边细语安慰着,然后回身进马棚拿了个火盆出来,三两下将刚用过的套马杆撅断,扔进了火盆。
 
超风慢慢走近赵默成,头在他身上轻轻蹭来蹭去,赵默成拍拍超风将它送回了马棚。
 
“它不喜欢我,我要换你刚才骑的那匹。”看到赵默成出来,瘫在地上的茗华赶紧提要求。
 
她刚才看了,赵默成刚才骑的是匹小白马,个头儿比超风小了不少,而且看上去温顺得多。自回来后就一直在原地静静地吃着草。
 
“那是红云,你确定要换?”
 
“红云?那明明是匹白马,怎么不叫白云?”
 
“那你为什么叫茗华?”赵默成反问道,接着自语,“倒是贴切,酩酊。”
 
茗华没听清他后半句,但还是决定不去惹这个吃枪药的人为好,急忙抛开问题,“换,确定。”就冲它刚才能追上超风。
 
“好,那你三天之内不许骑它。”
 
“十天后就要比赛了,不许我骑?”茗华想这人是不是已经气糊涂了,不满地问:“那我干嘛?干看着它?”
 
“对,喂食喂水,给它刷洗,陪它散步,跟它说话。”虽然赵默成说的认真,但茗华还是怀疑他是不是在整自己。
 
远处校场上操练的号角吹响了,赵默成转身离去。
 
不就是跟马培养感情吗?茗华舒缓了下麻涨的双腿,慢慢起身走近红云,“小妞儿,姐姐来了……”
 
校场上,赵默成今天亲自点名。
 
查到仇义几人时,发现少了两个。
 
仇义抱拳道:“禀将军,他二人突发恶疾。”
 
“军医可瞧过了?”赵默成盯的仇义低了头。
 
“突发恶疾却不请军医查看,若是扩散会引发什么后果,你可知罪!”赵默成声音并不高,但此情此景下自有股不怒自威在,何况他是真的有怒气。
 
仇义跪下了,辩无可辩,况且自己确实有错。
 
“责你军棍二十,御下不严;余者每人十棍,知情不报。可有不服?”赵默成将聚众饮酒的众人一并罚了。
 
又跪下了六个人,无人有异议,除了仇义。
 
仇义膝行几步向前,“将军,将军开恩,羽哥受不得啊,让我代她受罚吧!”
 
“我等愿意均担,求将军成全!”余下六人异口同声。
 
“好,每人加一棍,最后那一棍看在你们齐心的份上免了。”赵默成抛出令牌。“仇义领罚后来见我。”
 
一阵单调的噼啪过后,仇义被人架了进来。
 
仇义看看四下无人,抱拳道:“谢赵大哥全我兄弟名声!”
 
“你既然还认我是大哥,当知我为何罚你们。”赵默成面沉似水。
 
“我等不该与羽哥醉酒……”仇义一脸羞愧。
 
赵默成没反应,难道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为哪桩?难不成是因为没叫他一起?他不是不喝酒的吗?仇义的脑子不够转了。
 
“你们不该出营去饮酒!还让羽哥孤身回府!让她独自一人回府也就罢了,昨夜值守的人呢?”
 
昨夜值守的……大家都不醉不归了啊……可他怎么知道昨夜一直无人值守的?仇义突然明白了,扑通跪地:“多谢赵大哥!仇义险些铸成大错!”
 
赵默成双手扶起仇义,“你能明白就好,过几日我会发布禁酒令,如果日后再有此类事情,你也好有个托辞。否则若再不加约束,他日闯下大祸,你我无法向吴王……妃交待。”
 
“多谢赵大哥,只是羽哥并非如赵大哥所想那般……”仇义拿眼逡他。
 
“是我们硬拉羽哥去庆功的,本意是想给她打打气鼓鼓劲。谁知羽哥喝着喝着竟然哭了,她说她自己也没想到能赢这一场,很知足很满意。想着接下来的比赛觉得取胜无望了,庆功酒竟然被她喝成了散伙酒。兄弟们也喝得动情,说陪她天涯海角,她却说大仇未报,谁想离营先喝赢了她再说,后来就……”仇义竟然有几分羞赧,也是,几个大男人喝不过一个小女人。
 
赵默成不禁想起昨晚那个虚扬着马鞭说赛马容易的小脸儿,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心里怕得不行,还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让人扶了仇义下去休养,赵默成提步走到马场。
 
马场上看不到茗华,只有独自徘徊的红云。
 
当赵默成走近红云,看到它的马鬃被梳成一个个小髻,整齐地排满后颈时,整个马场都听到了他的怒吼:“蔺茗华你给我滚出来——”
 
茗华拿着刷子端着桶从马棚钻出来,“喊什么喊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营里有女的啊!”
 
就看见赵默成颤抖地手指着红云喊:“它是战马!是勇士!谁给你的胆量,竟敢这样折辱它?”
 
茗华想说我这不是听你的,跟它联络感情吗?没见过宠物美容啊,少见多怪!
 
可看到他浓黑的胡子间,那双暴怒的双眼,马上认怂,“将军大人不喜欢,我拆了就是。”
 
“不是我不喜欢,是红云不喜欢!”赵默成手指红云喊,红云羞愧地低下了头。
 
茗华一把护住红云,“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爱不爱漂亮?”
 
赵默成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一字一顿地说:“红云是公马!公的!你说它爱不爱漂亮!”
 
公的怎么就不能爱漂亮了?□□裸地性别歧视。
 
“我给它洗完马上就拆掉。”茗华学会了从善如流。
 
赵默成在一旁看茗华麻利地帮红云刷洗,红云对茗华温顺又亲近,略显惊讶。就听茗华一边刷洗一边叨咕:“红云啊,别怪姐姐把你当小妞儿啊,是你的名字没起好……”
 
“红云的名字是我起的。”赵默成突然背后出声,吓了茗华一跳。
 
“红云是我在马市看上的,当时它通体枣红色,除了个头儿略小些,所有条件都与上古名马一般无二,而且它出的汗居然是红色的……”赵默成像在回忆一件久远的事般,慢慢道来。
 
“汗血宝马啊!”茗华惊诧,手上的力道突然轻了,像在抚摸一件工艺品。
 
赵默成这次眼中明白地流露出欣赏,“所以我重金买下了它,并送给了仇大哥。然后……刷洗了几次之后它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茗华顺着赵默成的眼神看向红云,说不出的怪异,对啊,自己不是也奇怪吗?明明是匹白马啊!总不能还会变色吧?
 
“你是说红云是被……染色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默成点了点头,“我因此被嘲笑了很久,因我自诩身负相马绝技。”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但除了染色一事,红云确属上品。后来变成纯白的红云表现越来越好,一骑绝尘,一跃成为吴王府第三快马。”至此,那眼中的自信又闪亮了。
 
第三啊,那就是比追风慢咯,可是这人明明骑着没有马鞍的红云追上了超风的啊!难道赛马真的是靠骑手的?茗华彻底沮丧了。
 
“所以,红云是很有灵性的,你真心对它,它会表现得比你想象的更好。”听到这话,茗华的斗志重又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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