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赵二哥杀敌勇猛,武力过人,很快便当上了领队。
一日,攻下一贾氏村庄时赵二哥身受重创,留在一户贾姓人家中休养,时日一久与贾家小姐互生情愫。
赵二哥伤好后追随部队远走,许诺功成后回来迎娶贾家小姐。
谁知赵二哥走后贾氏发现小姐珠胎暗结,逼她堕胎不肯服药,多次想要逃走被抓回。
贾家正不知如何掩盖此事,恰遇赵默成因私放囚犯逃至贾地,饥寒交迫病倒门前,又恰恰被贾家所救。
现在想来贾家救赵默成一是因为心善,二也有赵默成肖像二哥的缘故。
赵默成年轻体壮,很快痊愈。病好后贾父便将女儿许配给了赵默成,当时赵默成欢喜坏了,远逃异乡承蒙收留不说,居然还得娶娇妻,做梦一般。
结果新婚之夜这个梦就醒了,贾家小姐直接告诉赵默成,自己答应嫁给他就是为了保住孩子,孩子的父亲随军远去,自己要等他回来。
赵默成痛苦不堪,大醉一场之后决定就算是为报救命之恩也要帮贾家瞒下此事,因此照例过起了假的夫妻生活。
数月后,贾家小姐产下一女,取名赵姜。
孩子未及满月,遇敌军反扑,举家逃亡,结果路遇阻劫,一家老小失散。
赵默成护着赵姜母女和奶娘一行四人藏身破庙中,结果赵姜啼哭被敌军发现,赵默成奋力杀敌时,恰遇二哥相救,二哥为救赵默成替他挡下□□。
赵二哥等人力战退敌,但他身中□□将死,赵默成带着赵姜母女给二哥磕头。
却发现贾家小姐抱着赵二哥痛哭失声,原来赵二哥正是赵姜的亲生父亲。
赵默成急忙让奶娘抱过赵姜与二哥相认,并对二哥许诺善待她们母女,待赵姜胜似亲生,为她寻得如意郎君。
二哥临死前得知妻女安好,含笑九泉,贾家小姐亲亲女儿,再问一遍赵默成的许诺后,一把拽过□□安心殉夫。
赵默成埋葬了二哥夫妻后,带着赵姜和奶娘离开,欲投奔高山王,这是二哥临终前向他推荐的。
结果半路上赵姜得病,难以继续赶路,此时恰遇陇西王招贤,赵默成为医治赵姜,只得留下。
随着战功升迁,当上了陇安将军,后来到得渭邑,迎娶茗华。
奶娘讲完,茗华赵姜等人已是泪水涟涟。
一旁的崔严却追问怎么那么巧赵默成娶了他二嫂。
奶娘说姑爷因为私放囚犯逃跑,被贾家所救。
崔严继续细问何时何地私放的什么囚犯,奶娘不耐烦道一切不知。
崔严正要张嘴,赵默成自己开了口。
赵默成那年因孝名被举荐,刚当上郡内督邮,押送囚犯到司命府。
那囚犯年纪尚幼,却谈吐不俗,诉说自己被亲族所害。
那囚犯说家中世代经商,父亲本是大商贾,于前年不幸病故。
叔父不仅褫夺了族长之位,还诬告他侵吞了族里的黄金。
因瓮金出土的时候,族里的人都来观看证实,确实满满一瓮的金块。这交接之时,突然间全部变成了土块,他一个幼童百口莫辩,便被送官查办,判罚流放之刑。
赵默成仔细询问囚犯那藏金瓮的大小,估算了一下满金的重量,告诉他自证清白的办法,之后就放他走了。
自己因为无法交差,只得往北地逃亡,后来发家致富遭劫后,感染风寒病卧贾家门外。
眼见崔严问东问西乱打岔,赵姜急了:“崔公子您别捣乱!”
听得痴痴的崔严,双眼一闭,仰天长叹,“罢,罢,罢,这就是命啊。”起身告退,元宝急忙跟上。
再无外人了,赵姜一把拉起茗华的手,“婶娘,姜儿叫您一声‘婶娘’,您告诉姜儿幸福要自己争取,现在幸福就在眼前,您可要抓住啊!”
她回望一眼赵默成,接着说:“您看,叔父来了就是紧张您啊,您记挂他,他也担心您,不然您以为那炒麸子皮治箭伤的法子是谁去求来的?还有谁会知道阴天会箭伤疼呢,您不是说及笄礼终身难忘,你们的缘分那时就已经注定了啊!”
茗华和赵默成四目相对,无言。
赵默成憋红了一张脸,不知从哪里找出的休书,一把撕掉。
茗华心底软软地痛了一下,看着碎纸静静飘落。
赵姜叫道:“都是这东西害得,没有官府大印呢,不作数的!”
赵默成深深看进茗华眼里,慢慢地笑了……
崔严失魂落魄的回府,不动不说话,元宝看得心疼,数落道:“公子喜欢郡守夫人,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放在心里就好,何必说出来。”
崔严认真地说:“谁说见不得光了,公子我光明正大的喜欢她,别说他们是假夫妻,他们就是真夫妻……”
元宝:“怎样?”
崔严悲催的说:“能怎样?现在是真的了,真的不能再真了……都怪我。以后我只会把她放在心里。”
“公子您这样就对了。”元宝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起身去端吃喝来。
“因为那个人是我一直在找的恩人,为什么偏偏是他?”没有人听到崔严的低喃。
崔严想起那年,自己被放回后,按照恩人所教授之法……
崔严先去叔父家求见,叔父惊诧于他的回归,毫无戒备之下相见,却被崔严打的头破血流。叔父去官府状告侄子忤逆,竟然动手殴打亲叔父,因而当堂确定了亲叔侄的关系。
打人之事崔严愿受责罚,但反告叔父诬陷自己侵吞族里黄金一事,乞求官府当堂查验。
崔家的藏金瓮被当堂打开,取出其中的二百多个土块,比照大小在市场店铺间搜集同样体积的金子,但才找足一半多,就已经重达三百斤了,讯问挑担子的人,是两个农夫用竹担抬来的。
照此计算,按照所藏金子的全部数量,不是两个人能抬得动的。如此重的黄金根本不是崔严一个少年所能换掉的,表示在运金的路上,金子就已经被换成土块了。
崔严的叔父眼见事实被重演,低头认罪,承认是自己觊觎族长之位,调换黄金栽赃崔严,至此案情大白,崔严获判无罪,洗清冤枉。
此后,崔严一面经营家产,一面遍寻恩人,却一直未能如愿。
后来厌烦了族中庶务的崔严,放弃了自身经商奇才,毅然弃商入仕。
因为他外出经商夜宿酒店,内心孤寂,夜半吹箫,邻人听到萧声画画相赠,引为知音。崔严见画者衣衫破旧,封了一包银两给他,但那画家弃银于地,夺画而撕,拂袖而去。
崔严此刻方知商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恰好乌孙越此时在高山初立山头,与崔严聊起往事。
因地域口音及年纪,乌孙越被崔严误认为当初帮助自己的恩公,便心甘情愿追随左右,一心扶持。
乌孙越在他的保驾护航下居然一步步坐上了高山王的宝座,将内部倾轧不已的高山四姓统于麾下。。
直到高山王府被赵默成攻陷,崔严才知赵默成与乌孙越的同乡关系。
反观二人表现,崔严心中疑虑陡增,原来乌孙越并不是救自己那个人。可另一个是他不愿意相信和承认的恩人,所以一直骗自己直到今天的真相大白。
元宝摆好吃食,崔严道:“拿酒来!”
等元宝再次端进酒壶时,附带传话一句:“郡守大人着人来谢,谢公子激将之法,大人说知道公子只是说说罢了。”
崔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叹:“谁说我只是说说的?要不是看在你当年救过我?哼!”
掷杯在地。
第53章 端午赛舟
这边重新只剩茗华和赵姜二人时,茗华问赵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在渭邑,有人要我留在吴王府,不要来高山时劝我的。”赵姜答。
有人?这有人除了奶娘不做第二人想,不过奶娘所想也是人之常情,背靠吴王妃好找婆家,总好过跟着叔叔和一个不靠谱的婶婶。
“那人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谁对我好,叔父一心为我,我也要为他做些什么的。”赵姜抬起渴求的眼睛定定望着茗华。
茗华脸居然热了。
接下来几日,知道内情的巧衣翠英放下手中所有活计,开心地给茗华绣起新嫁衣。
茗华说府里自己人热闹热闹就好,不必大费周章了。
说实话,自从自己点了头,心里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可惜。”这是几天来小斐嘟哝最多的话,“还是水生哥说得对。”
“说什么了?”巧衣问。
“他说夫人早晚和大人好,而不是崔公子。”小斐小声说。
翠英大笑:“人家一个粗人,都比你看得透。”
“谁是粗人?”护短的小斐在这方面反应一点儿都不慢。
不理会又追打起来的两人,赵姜来到茗华身旁细声问:“婚期定在中秋是不是晚了些?”
“不晚,我还没想好呢。”茗华一推算盘道:“我不急,先说说你的郑昊吧?”
赵姜马上偃旗息鼓,真好,小丫头也有死穴了。
不过,刚出去不久,赵姜手中拿着一把精巧的马刷回来了。
“什么?”晃得茗华眼晕。
“叔父送来的,说是送给红云的。”赵姜嘻嘻哈哈,赵默成三天两头的送东西来,不是打着赵姜的幌子就是以红云的名义。
唉,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送来吗!
茗华收下,翻来覆去地看,果然趁手,这下可省力气了。
“叔父还说了……”赵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茗华的表情。
“说什么了?”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挂着淡淡地笑。
赵姜欢呼雀跃:“他说天气好,让我们出门走走。”
哦?这倒是新鲜,居然主动让女眷外出?茗华诧异着,但脚步却忠实地迈向二门。
果然,一个笔挺身影等在二门口,最近云府无事啊,郡守大人很闲嘛。
赵默成远远看见赵姜跟着一个着蓝绿碎花黄底布裙的窈窕身影走来,右手在袖里渐握成拳。
“大人不忙吗?您去忙吧,我们自己转转就行了,不走远。”不顾赵姜的眼色,茗华别扭地拒绝了等候多时的赵郡守。
“好。”以眼神制止了焦躁的赵姜,赵默成微笑着轻轻吐出一字,看着她们钻进马车,粼粼远去。
得尽快把婚期定下来才好……不过,等她,也不错。被大胡子掩盖多年的英俊渐渐回归,温然一笑,成熟安宁。
马车内的茗华不停地扇着扇子。
“夫人很热吗?”赵姜问。
小斐在一旁小声说:“夫人一定是心里燥。”两人对视而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云府学堂外部富丽堂皇,毕竟有高山王府的底子在,但内设古朴简洁,到处充满了浓浓的书卷气,看来沈申洲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学生们惊讶地看着平日里严肃的沈先生对着一个年轻女子毕恭毕敬,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少女。
一群看呆了的少年跟着她们在学堂里转来转去,突然看到两个人探头探脑地转身就跑。
沈申洲急忙命人追上二人,问他们什么事?
那俩人结结巴巴地说是郑公子正在起草什么,说不能让先生知道。
沈申洲一听,立马揪着两个小子一拐一拐地向院里走去,茗华急忙跟上。
小院里,围拢的学生们一见沈先生进门,个个面如土色,马上把中间持笔而立的郑昊露了出来。
一滴墨在写满字的纸上晕开,沈申洲急跛几步,一把夺过。
茗华看着渐渐眉舒目展的沈申洲,好奇心更盛:“沈先生,到底写了什么啊?”
沈申洲将纸展给茗华看,这字是挺好,可这写的我也认不全啊!
好在赵姜及时解了围,接过去小声念了起来。
文字诘屈聱牙,听在茗华耳里有如天书一般,这到底是写的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