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像什么？”
“媒婆。”路占占语速极慢的吐出这两个字。
路太太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收到路先生的提示，“嘿，你这熊孩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个纯情小姑娘，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对我死心塌地的了！”路先生看着路太太一副逼急了马上就要跳起来的样子，急忙抱住她的腰。
“夫人，冷静，冷静。”
“哼。”路占占把书包一扯，回了房间。
剩下目瞪口呆的路氏夫妇。
“老路呀，你看我是不是把她惯坏了？”
路占占：您惯过我吗？说话真是客气呢。
“应该是我惯坏的，不怪你。”
路占占：……呵呵
－
路占占回到房间，甩下书包。从侧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正中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崭新的模样，里面的纸张也是黑色，路占占翻开第一页，打开台灯，银色的铅笔印记投射在眼前：
【９．９】我此为局，赌这段相思是否应再续。
路占占伸出右手，用指腹轻轻感受这短短的一行字迹。
正打算往下翻页。
门外传来催促声，“占占宝贝儿别生气啦，该吃饭了～”
路占占赶忙把笔记本合上，放回抽屉中，谨慎地锁上。
－
路占占本打算在家里过上两天醉生梦死的生活。
但是班主任这种生物的存在必定不会让你的假期安生。
１０：３０考试结束。
１２：００路占占到家。
１３：００路占占吃午饭。
１３：０３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公示了各科答案。
附言：跑得再快也没用，料不到我还有这一招吧。
“路太太，我吃饱了。”
路太太看着路占占只划拉了小半碗米饭就捧着手机回了房间，眉头微皱，身体倾斜靠近一旁的路先生。
“老路，咱们宝贝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呀？这食量不足往常五分之一。”
“瞎操心，还是想想你后天走红毯穿什么衣服吧。”路先生自然地收过桌面上的碗筷放到流理台。
路占占回到房间打开书包，把一叠厚厚的试卷抽出来，打开电脑核对客观题答案。
２０分钟后，路占占瘫倒在椅子上，精疲力尽却如释重负。
“路先生！桌上的鸡翅还有没有！”
“哐当”一声，路占占推门而出，一路奔向餐桌。
“哎呀，怎么把我的饭碗收了呢？”
“我也不知道刚才谁说吃饱了的。”路太太斜眼刀她。
“爹，占占好饿。”路占占横躺在两张椅子上，四肢无力，面色憔悴，眼眶半红，泫然欲泪。
路先生无奈地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副新的碗筷，盛上小山坡般尖尖凸起的米饭，摆到路占占面前，半开玩笑说道，“路家小宝贝，准备什么时候出道？”
路占占边啃着鸡翅，边腾出嘴巴，“恩，让我再考虑一下吧，先给你们找到女婿。”
路氏夫妇齐齐回头，路占占刚伸手拿了盘里最后一个鸡翅，看着二人火热的目光，有些迟疑，然后一口咬下大半肉，支支吾吾道“我是不会把鸡翅让给你们的。”
“……谁要抢你的肉。”两人异口同声。
“我女婿是哪个呀？”
“哦，就是你们刚才提到的那个。爹，冰箱里的鱼罐头给我拿一下。”
路太太看着已经见底的碗和一干二净的盘子嘴角抽搐，“宝贝儿，你的情绪变化真快，刚刚我还以为你和那位已经分手了呢。”
“呸呸呸，路太太好好说话。”
“我们”
“即将”
“在一起”
“懂？”
路占占又单挑了一个鱼罐头，打了一个饱嗝，才从椅子上慢悠悠地起来洗手，而后无视路太太的一脸凌乱，径自回了房间，补觉。
－
周日中午。
路占占一反平日七点雷打不动的起床时间，房门仍未有动静。
厨房传来红烧猪蹄的香味的时候，路占占才带着“咕噜噜”叫的肚子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先跑去厨房偷了口香气，才不舍地进卫生间洗漱。
五分钟后，路占占已经在餐桌前端坐，碗筷齐全。
“路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我以为今天的午饭还会是方便面的。”
“你俩怎么不吃呀？看着我干嘛？”
“哦，不跟你们说了，我今天要早点出门。”
果然心情好了废话就多。
这时路太太终于开口了。“去哪儿？”
“补课呀，半个月没回来你俩都忘了当初怎么剥夺我的周末了的是不是。”
路占占说得道貌岸然，望着路氏夫妇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咽下口中的食物补充了一句，“到你未来女婿家补课。”
然后“啪”的一声放下碗筷，逃命似的的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出门了。
从放下筷子到出门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分钟。
－
路占占今天出门本来就早，等公交车的时候又特别顺利，刚刚到达车站没多久就有一辆１１路停下来。
因此，路占占今天到达周懿那儿的时候才一点半多一点，周景然给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唔，可能好久不见了，想你了？”
周景然：呵呵，我们昨天还在考场见过。这个满嘴骚话的人是谁，快点滚出去，把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怂鬼路占占还给我！
“哈哈哈开玩笑啦。”路占占顺手关上门，轻车熟路地拿出自己那双拖鞋穿上准备往补习教室走。
周景然忽然把路占占拦在沙发旁，右手贴近耳朵作电话状向她示意周懿正在房间里通话。
路占占心领神会停下了脚步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心情很好的样子？考得不错？”周景然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橘子递给路占占。
路占占轻声道了谢，自然地开始剥橘子。“唔，如果答题卡没涂错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过你也不要紧张，反正也不会超过你的。”
“超过我也没关系。”周景然一直保持温和笑容突然咧开。“那样我会很开心的，比自己拿第一还要开心。”
路占占又看呆了，那双桃花眼瞬间变换了形状，如月弯下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灯光映射下于下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温暖又和煦。
他该是我的光。
照亮路占占一事无成的过往十余年。
考虑到明天各科老师就会做试题分析，数学当然也不例外。周懿这天下午就没有为路占占解答试题，只是简单地询问了路占占的考试情况，而后针对性地制定了下一阶段补习内容。
路占占从补习教室离开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周景然正坐在沙发上，或者说躺更合适，一只耳机挂在耳朵上，另一只垂下在胸前，静静地睡着了。
路占占踮着脚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努力屏住呼吸观察周景然睡觉时的安然模样，睫毛如蝶翼，被路占占的呼吸惊动，轻微颤动。鼻梁高挺，脸轻微地侧向一边，打下渐变的阴影，嘴唇闭合，脸上不见表情，不复平日的温和柔软，乍一看反而有些凌厉之气。手中却又抱着一个非常的违和的小熊抱枕，纤长的手指交叠轻轻搭在抱枕正面。
路占占痴痴地看了许久。
还是周懿久未听到关门的声响出来查看才反应过来。周懿不像路占占般小心翼翼，毫无顾忌地趿拉着拖鞋去周景然的房间抱出一条毯子，随意地搭在他身上。
“景然前两天考试的时候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总是失眠。”
“是不是考试太紧张了？”
周懿忽然一改斯文模样仰面大笑道“他像是会考试紧张的样子？他要是会紧张，也不至于……”声音戛然而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路占占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头一看竟是周景然醒了，神色莫名，眉头微皱，像是对周懿暗示些什么，又像是有些起床气。
周懿无奈摇头，转身回了房间，丢下一句“随你吧。”
路占占的视线在这叔侄二人之间来回漂移，圆圆的小鹿眼微微瞪开无辜又糊涂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周景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揉了揉路占占的发顶。
路占占还未收回刚才对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表示震惊的表情，我艹艸芔茻，男神中蛊术了？？？
不待路占占深想，周景然已经收回了手，“你要去学校了吗？”
“恩。”画风转变如此迅速，路占占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好吗？”
又是“好吗好吗好吗”当然好了！恢复男神小迷妹状态的路占占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撩人的周景然，两颊瞬间如同熟透的樱桃，木木地点了两下头。
周景然得到答复后掀开身上的毯子，只见手指灵活地翻转了几下，原本凌乱褶皱的毯子变得整整齐齐，与军训要求的豆腐块有异曲同工之妙。
路占占正咋舌不已，周景然已经朝房间走去。
不过两分钟，两人就已经拾掇好走到门口了。
☆、第十一章
从周懿家或者说是暂时居所到学校南门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
出了小区后，路占占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颇有些煞风景。
周景然提议去南门的小巷里吃晚饭。
“听说南门有家面馆评价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路占占最听不得男神向她征询意见的话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不曾想什么知名面馆她这混迹江湖的半仙不知道，周景然这钟沉迷学习的大学霸反而知晓。
那家面馆的位置有些偏僻，周景然带着路占占七拐八拐窜进了小巷走了好几分钟才到达。
“南门外为了防止接送时间交通拥堵，对店面的管制十分严格。”周景然如此解释道，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路占占面对周景然的时候智商就很少在线，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二人进了店铺。老板是外省人，长相乍一看有些粗犷，细观五官却棱角分明，到了年纪微微有些发福，啤酒肚凸显，但是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清俊。老板娘在热情地招呼路占占二人，给他们推荐店里的招牌特色面。身材娇小，声音清丽，典型的江南女子。
路占占正夸着老板娘颇具江南女子的婉约风范，逗得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老板在一旁发话了，“别小瞧了她这样，当年追我的时候可是死皮赖脸……唉唉唉干嘛呢。”
原来是老板娘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捶了捶他的肩背。“我也不知道当年谁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屁都憋着不放，最后还是乖乖跟我跑了过来。”
老板擦了擦手中的油渍搂了搂自个儿媳妇儿的腰，以示安抚，顺便在脸颊上偷了个香，丝毫不在意外人在场。
原来当年老板也算是学校一根出淤泥而不染的校草，就是喝酒打架旷课无恶不作，横得要命，老板娘么可能见惯了温润如玉的江南小生，偏偏好他这一口，每天死缠烂打，熬了三年，最后搅得百炼钢化绕指柔，跟她回了故乡。不过后来呀，据老板娘说老板其实早就对她一见钟情，就是大男子主义碍着面子死活不说才搞得两人磋磨了这许多年。
路占占和周景然闻言都若有所思。四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而后路占占和周景然拿了号码牌，穿过一层层棉布印花门帘，上了二楼。
时间还算早，五点左右，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大多都是一中的，穿着校服很好分辨。
路占占扫视了一回周围环境有些困惑，怎么尽是些双人座？
不经意间问出了声。
周景然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唔，座位应该是可以移动的，你有别的朋友要来吗？”
路占占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
路占占：一定是我想多了，这些在座的小情侣全都是巧合！男神怎么会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呢。路占占你是不是考试考好一次就飘飘然了！
路占占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引来周景然侧目。
“怎么了？头疼吗？”
“啊不是，可能有点饿了。”
“现在人不多，应该快了的。”周景然微笑着安抚路占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
很快，楼下叫号了，周景然答应了一声，面呈了上来。
碗筷分阴阳，餐具都是成双成对的，连酱料盘也是太极形状一人一半。
路占占只当是老板喜欢传统符号，没有在意，再加上肚子已经饿了许久，很快就解决了一大碗面。
等到结账的时候，路占占才惊觉自己没有带钱嘤嘤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景然替她付了面钱，满脸歉意，“我回教室就还你。”
路占占垂头对着手指小声说道，生怕周景然误会她。
“没关系的，对了，过几天我生日，你要来吗？”
路占占听到邀请忽然抬起头，“什么时候？”
“唔，大概在国庆期间，因为一直过得阴历生日，时间记得不太清楚，我回去查一下再告诉你？”
路占占这才想起来下周就是国庆，于是欣然答应，心里已经暗搓搓地在思考应该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妥当了。
“恩，好。”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已经六点多了，马上就要开始晚自习了。
周景然在二楼楼梯口和路占占告别，“希望能在红榜上见到你。”
路占占暗自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应，只是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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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浦一中的红榜是在每次的大型正规考试成绩公布之后张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的名单，理科前八十，文科前二十会上榜单。
文科两个重点班总共八十几个人，一中对文科不是特别重视是南浦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不会有人绞尽脑汁费尽手段想入文科重点班，因此，这两班学生的成绩可以说是扎扎实实不含水分的。
对于路占占这种平日上课打盹，下课发呆，作业靠抄的同学，考进来只能说是天资聪颖，但是想要取得一个较好的名次还是很难的。
比如说这一学期的返校考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６８名可以说是重点班吊车尾的名次了。
当然路占占可以说是因为自己暑假压根没有打开课本，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