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乔昭阳静静地吃着面，乔妈妈在餐桌另一头坐着，手撑着头，就这么看着她。
乔昭阳借着吃面，低头，偷偷瞟着乔妈妈。
乔妈妈脸上还带着些许苍白，看起来气色十分差劲，与双眼下方的黑眼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昨天母亲没睡好，乔昭阳如是想着。
想到昨日柳傲杰给自己讲的母亲过去的故事，心就又微微疼了一下。
明明只是简单地阐述出来的一个故事，乔昭阳却能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在柳家生活的不顺心和最后那段时间的绝望。
大抵是母女连心。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母女二人说说笑笑，一个上午竟然也消耗的挺快。
午饭后乔昭阳就又回到了房间，进了空间。
顾鸢泽笑着交给她一小袋种子：“是疗愈果的。”
乔昭阳轻轻握了握手中的种子，心中突然有些怀念的感觉。
四年了，好久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小楼前方变成了一个小院儿，里面是一块田，乔昭阳有些怀疑。
“就这么小一块？”她真没看错？
“良田千亩肯定是不可能了。这空间说到底最大的作用是储存，可是主人好像真没放过什么东西进来。”
乔昭阳这才终于明白了萦绕在自己心中许久的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自己敢情从来没把这空间当空间用！
也不再多想，乔昭阳轻巧地走到那一小块田地边，有些好奇地盯着土壤看。
这土不像是普通的土壤，颜色是很淡的棕色，还带有一点点的紫色，散发着淡淡青草味，乔昭阳蹲下去，伸手去抓了一把，握在手上，有黏土的手感，软软的。
经由顾鸢泽的指导，乔昭阳从袋子里拿出一粒种子，手触到袋子里面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这种子挺大，小袋子里不过两粒就装的满满的。
把两粒种子分开一段距离种下去，乔昭阳刚准备起身就被顾鸢泽拉住了。
“别急，主人不妨先在这里等等。”
见顾鸢泽有些神秘的表情，乔昭阳也升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等了大约三分钟，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好像开始轻轻拱着土表，像是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乔昭阳能看到一点点的凸起在慢慢变大。
还没有仔细思考这是什么，两个尖尖的绿色小芽就已经穿透土壤表层，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着。
回头观察顾鸢泽的表情，发现是一脸的意料之中，乔昭阳也就明白了空间这土壤的作用了。
见那小芽越长越大，乔昭阳有些好奇地开口：“这疗愈果什么时候会成熟？”
“现在果树都没长完，可别看这树长得那么快，真正要长成还是一个挺漫长的过程，再加上结果子，基本上半年就得去了。”
听顾鸢泽这么一说，乔昭阳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里。
“我去看看莎乐。”
走进去，上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上面写着“免打扰”三个字。
顾鸢泽将门牌拿下来，一瞬间门牌金光更盛，瞬间缩小，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轻轻将钥匙插入门上的锁孔，随意扭转了一下，门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静谧，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放在中间，左右分别是桌子和衣柜，桌子上摆放着许多颜色各异的药水，铃铛正坐在桌前，背对着乔昭阳二人，把几个瓶子中的药水倒进一个器皿中。
听到开门声，铃铛这才转过头来，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乔昭阳慢慢走到床边，问道：“莎乐她怎么样？”
顾鸢泽眼中浮现出几丝担忧：“……还没醒。”
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没有被被子覆盖的一双手臂上满是伤痕，虽然早已结痂，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天的衣裳，不过早已清洗过了而已。
乔昭阳双眼闪过不解，回头，拉开了衣柜。
果然是空空如也。
“因为我和铃铛并不是实体，装扮可以发生变化，所以这空间里并没有衣服。”顾鸢泽解释道。
乔昭阳心中了然。
果然这个空间是不会凭空出现什么东西的。
铃铛这时候走到了窗前，将刚才调制的药水端到床边，那药水已经变成了略带透明的黑色，隔着水晶器皿看过去，还能看到底部有一些固体沉淀。
一看就不怎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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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回不去了
见铃铛将药端过来了，顾鸢泽轻柔的扶起昏迷中的莎乐，小心翼翼扶着莎乐的头，让铃铛能够更顺畅的将药灌进去，又要防止莎乐被呛到。
一切结束后，顾鸢泽才又解释道：“她现在身体转况很糟糕，甚至不能直接服下血鸢尾，每天只能喝带有血鸢尾汁的药水来恢复。”
是啊，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状态，就知道捡回一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了。
……
出了空间，乔昭阳的心情因着刚才那样的场景微微有了些沉重，虽然莎乐的死活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但是那样的气氛……
乔昭阳甩甩头，先不想这些了。
正准备出门去买两件衣服丢进空间，乔昭阳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又发现面前站着一群人。
要不是站在最前面准备敲门的人是亨利·欧德，乔昭阳恐怕下一秒就关上了门。
哦不，此刻的乔昭阳也同样非常想把门关上。
亨利·欧德不会是因为自己坑他所以叫上一群人来收拾自己了吧……
“师傅，有什么事吗？”虽然这么想，却还是顶着亨利·欧德看起来非常不善的目光，头皮有些发麻地问道。
“你母亲在吗？”本以为会是一阵狂风暴雨，却听自己面前人的语气柔和，并不像是兴师问罪。
难道……
可是不对啊，自己只说过是“亲人”，并没有提起过就是母亲啊！
“乔乔，家里来人了吗？”这时候乔妈妈也闻声而来，却在看到门口一群人的时候，僵住了。
“秋妤——”
令乔昭阳惊讶的是，亨利·欧德竟然直接朝着乔妈妈喊了起来。
瞧着后面一群人的表情，乔昭阳头有点疼。
不会又是一个千里寻人吧！
乔妈妈此刻却是冷静了下来，苦笑了一声。
“不会是他们告诉你的吧，就为了让我回去？”
亨利·欧德此时看着自己曾经最满意的一个徒弟，心情颇为复杂。
“是他们告诉我的，可是我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回到柳家。”
乔昭阳不明白内幕，只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老在门口堵着也不是一个道理，乔妈妈见外面人少说也有六七个，只得先将人全都请进来，再关了门开始处理。
乔昭阳乖巧地坐在角落，不发一言。
“你真的不准备继续拉小提琴了？”
沉默良久，亨利·欧德才这样问了出口。
“嗯，许多东西已经丢掉了，想拾起来太难，不如就这样直接全部丢掉。”乔妈妈只是笑着，语气平淡如水。
她其实都知道，甚至知道柳舒雪被收作他的徒弟也是因为那柳舒雪是柳家人，她也知道自家这一群最黏她的师弟师妹在这二十年间是有多么辛苦地寻找她。
虽然如此，她也仍然不想回去，自己的技术早已退步太多，那是花非常多时间才能补得了的差距，她不想再次去尝试。
毕竟再次拾起，对曾经的天才来说，打击太大。
“师姐——”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乔昭阳才注意到被亨利·欧德带来的人中，竟然还有苏芸。
也让乔昭阳心下了然，苏芸竟然也认识亨利·欧德！
那也怪不得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头会同意出席了。
几个人听到苏芸开了口，随后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这让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乔妈妈只得哭笑不得地制止几人说话，环视一圈。
“你们也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放弃了就是放弃到底了。老师，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需要去练习小提琴了，再说，这不是还有乔乔吗？”
果然母亲已经知道亨利·欧德收自己为徒的事了。
亨利·欧德却无奈地道：“那秋妤丫头，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吧。”
乔妈妈默，她自然知道亨利·欧德是一个爱才如命的人，可是自己是真的再也不想拾起小提琴了，毕竟那段回忆是个心结。
“老师，对不起。”思量许久，乔妈妈也只能给出这样一句话，话中已经带有微微的哽咽。
看到满座的师弟师妹，还有自己的师父如此寻找自己，她心中自是有千万的感激，同时带有千万的愧疚。
可是那又怎样，真的回不去了。
见自己曾经最宝贝的徒弟这样落泪，亨利·欧德还是慌了，连忙道：“你不想重拾小提琴咱就不逼你了。”
乔昭阳自然是知道，母亲不可能不受感动，就连自己心中都是微微的被触动了。
要是找的是自己，她恐怕已经同意了。
看来曾经的回忆真的伤了妈妈太多太多。
既然如此——
乔昭阳更加坚定了不让母亲回到柳家的决心。
“师傅，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跟随你去帝城了吧。”乔昭阳此刻上前，适时地挡住了乔妈妈。
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可是此刻这样说，也许能够消除一些亨利·欧德对她的偏见。
亨利·欧德注视着眼前与昨天优雅的气质截然不同的乔昭阳，冷静的样子与昨晚狐狸一般的狡黠大相径庭。
随后起身。
“我明白了，走吧。”
乔昭阳本以为还会纠缠一会儿，却没想到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事情，这让她反倒有些出乎意料。
她想，亨利·欧德肯定还会说些什么吧。
果然，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了头来，对着乔昭阳道：“我真希望未来的你能够想你的母亲当年一般耀眼。”
乔昭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小提琴不过是爱好，她将来并不打算朝着职业发展，真是对不起呢。
来访的众人就在那就几十分钟的短短出现后再次走光，除了苏芸还留在这里，一动不动。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你的女儿。”苏芸此刻笑着对乔妈妈道，乔妈妈也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也是你教的那一届，真巧。”
她从苏芸入了师门后就一直与这个师妹最亲，此时再次见到，这亲密的感觉还是没有淡过。
“我当时就说她能把我们这曲子拉的那么顺流，莫不是她知道这谱子，联系过。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了。”
乔昭阳听着两人对话，也不打扰两人亲亲热热地交流感情，就这么蹑手蹑脚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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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心机不成
生活总算是回归平静，至少有一段时日，乔家再没发生过“千里寻人”一事，这才让乔昭阳安心了下来。
天气已入深秋，正是凉爽得过分的时节，自从叶如欢走后，楚信瑶还是伤心了一阵子，直到乔昭阳拍了怕暗自忧伤的她，并答应她“哪天咱们一起去帝城看她”这种要求，这才重新有了活力。
乔昭阳俨然成了校园里最瞩目的那一个，优异的成绩，甜美的面容，还有那令人惊叹的小提琴技术，人气只升不降，再加之其人温柔可爱，更是俘获一众人的心。
不过小学生哪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加之学校校风非常好，除了几个年级高一点的学长会偶尔在乔昭阳教室门口堵人之外，还真的没人去故意骚扰乔昭阳了，而那几个痞里痞气的少年，也在乔昭阳忍无可忍地发飙后，停住了行动。
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不过，隔壁的乔朝霞，可就没那么开心了。
见乔昭阳在学校内光芒四射，大出风头，心就有了不甘。
再见自己，成绩中等，才艺平平，除了这一张有一点相像的脸，其他的地方真的可以说是被乔昭阳碾压数百遍！
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
更何况是乔朝霞。
这么多年来再如何示好都只落得一个冷言冷语相待，自然是心里极不平衡。
乔朝霞坐在教室里，刚好坐在靠门的位置，从这里稍微倾斜身体，就能看到对面四班的情况。
见乔昭阳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拿着一本封面看起来就十分深奥的书在认真地读着，乔朝霞心中就更加的不平衡。
凭什么她坐姿都那么美？就连看书都美得像一幅画！
再看看自己，头发因为刻意参照乔昭阳，反而因为发质的枯黄干燥显得整个人无精打采。
真是想着就委屈。
明明同为乔家人，为什么她乔昭阳就是天之骄女万人敬仰，她乔朝霞就是角落的灰尘无人注意？
事实证明，乔朝霞是真的想多了。
可是正是因为她想多了，心中就更加的气不过，起身就往乔昭阳教室门口走去。
她不是不认自己么？
正好，自己还可以栽赃嫁祸一下她。
于是，乔朝霞做足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却用了十足十的音量对着教室里大喊：
“姐姐！”
听到这突兀的声音，众人都不约而同望向门口，就见乔朝霞一脸小心翼翼，盯着教室里的乔昭阳。
这下教室里的大家都炸开了锅。
“她好像是三班的乔朝霞，她来干什么？”
“她刚才好像在叫姐姐，你说，乔昭阳也姓乔，她们俩会不会……可是之前从没听他俩提起过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乔昭阳身上。
乔昭阳自然是听到了乔朝霞的声音，勾了勾唇。
终于忍不住了么？
她之前这样给乔朝霞说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她的姐姐，只不过是警告她不要拿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罢了，可是这乔朝霞也是个情商低的，竟然还真把这句话当圣旨一样遵守了那么多年。
今天突然这样，怕是想到了什么让自己难堪的方法。
微笑着走向乔朝霞，走到她的面前，就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语。
这与乔朝霞预期的反应有些不同，可是乔朝霞也不过是犹豫了几秒，竟然直接抓住了乔昭阳的手。
“姐姐，我会听话的，我绝对不会再给你丢人了，不要嫌弃我，不要不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