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璇黑脸,“你一惯如此吗?”
李淮笑了笑,眸底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只有对爱妃时才会一惯如此!”
“油嘴滑舌!”陆璇最恼他这个样子,两张脸变来变去的,很烦人!
“不是如此,怎能轻易得璇儿回头看一眼!也罢,陆湘留也可,不留也可,璇儿看着办就是,抽筋拔骨也好,剜肉也罢,都随璇儿的高兴!”李淮语调温和,后面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甚至还有点血腥的残忍。
事实上,如果哪个人惹到了他,抽筋拔骨算是轻了,削成人棍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陆璇转身,往前方凝望去,轻声说:“虞国就等着我们对陆湘下手,金樊上次吃了大亏,心中记仇,一定还会寻由头重新伤麟国。”
李淮一愣,笑道:“还是爱妃明事理!”
陆璇瞥他一眼没说话,回头依旧静静凝望着漆黑的天际。
李淮凝着她的背影半晌,慢慢凑上来,试探般的单手环过她的腰身,第一下陆璇没反应,慢慢加紧了力道,陆璇仍旧没反应。
李淮心头一喜,知道陆璇这是原谅了自己,后面也不用再吃素,不用规规矩矩的睡书房去了。
正要得寸进尺的将人拉到怀里,陆璇突然一掌毫不客气的甩过来。
“咣当!”
高大的身形从栏杆直接摔到台下,四周的守卫听到动静忙聚了过来。
远远的就听李淮冷声阻止:“无碍,都回去。”
刚聚过来的守卫刚好看到暗处爬起来的高大身影,吓得纷纷转身奔走!
“夜深了,太子该歇息了。”
放下这句,陆璇拍拍手,返回暖阁。
李淮沉着脸拍掉身上的泥土,家有悍妻,幸也伤也……
……
“啊!”
太子府附属小院处传来惊破魂的女子尖叫,吓得从太子府旁经过的人心肝颤了几颤,急急奔走。
“公主,公主……”
“我的脸,我的脸……快,快把那东西撤走,快!”陆湘屋里乱成了一团,一早就被自己的脸吓傻的陆湘疯狂的尖叫着,大嚷着要把镜子撤走。
侍女们也被陆湘脱皮又长红点的脸给吓得半死,被她一吼就急乱乱的将桌上的镜子撤开。
陆湘忙拿布巾将脸给遮住,嘴里嚷着:“找太医,快找太医……我的脸,我的脸……”
皇宫。
太医们一个跟着一个急走出宫,结果都摇头晃脑,臭着脸回宫。
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说,还被陆湘臭骂了一顿,这些太医们虽说没有什么实权高位,但也不是任你一个陆湘说骂就骂的。
因此,后面的太医去见了人也就不是那么上心,随便一句无药可治就撤回宫,无视陆湘发疯式的胡嚷。
捂着自个脸的陆湘连砸了屋里的贵重东西,嘴里恶毒的骂嗓着:“贱人,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见不得本公主好,故意派人下毒……对,一定是陆璇这个贱人。来人啊,来人……”
自个像个疯子一样在屋里乱发了一通气,被赶走的宫人闻她尖利的叫声,忙冲了进来,“公主……”
“去,给本主把那贱人押来,本公主要挑花她的脸,弄断她的手脚……贱人……”
“公主……”宫人迟疑。
“还不快去!”陆湘完全失去的耐性,连那点理智都被愤怒和害怕淹没了。
……
约了韩冰容,刚出门还未上马车的陆璇就被陆湘身边的宫人给拦截了,嚷着陆湘传达的话。
无非就是让陆璇给个交待,让陆璇自毁容颜等这些无理的话。
陆璇听了淡淡冲那几名宫人道:“当初在嫁太子爷时,不知德馨公主可还记得陆璇也曾受过难,还差点就丢了性命。现在你家公主想要嫁太子,必然也是需要受一番苦难才能修得正果。几日前,请大师给太子重新批了命,说太子命中带煞,虽然煞气还不至于克死人,但也必须像你家公主这般修修骨髓,方能正气,其后才能入太子府为侧妃娘娘。”
陆湘的宫人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克妻!
放下这些话,陆璇就挥挥手,示意呆愣的车夫赶车。
安坐在马车内的陆璇嘴角一勾,露出淡漠的冷意。
太子妃的话很快就传入宫以及各大豪门世家中,甚至是市井也迅速的传开了,又把当初陆璇被强盗如何如何的话翻了出来。
听太子妃一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子还真的‘克妻’,只是克得不够严重,太子妃差点丢性命,而新晋的侧妃娘娘未入门就毁了容,地如果真的进了太子府,岂不是……
“胡扯,全都是胡扯!陆璇这个贱人……”陆湘听到宫人的回报,气得将眼前的东西全砸了,发了疯似的尖叫。
守在旁边的宫人都纷纷退后数步,被这一道道尖叫震得心颤,头皮发麻。
“一定是她派人下了毒,找,给本公主找证据,本公主要这个贱人死……”陆湘气得浑身颤抖,声音拔高的喊,掉落的布巾让她狰狞可怕的脸显露了出来,宫人被她的样子给吓坏了。
脱皮,红点渐变成黑紫……然后是难耐的痒,陆湘忍不住想要去抓,被宫人死按住。
抓下去,整张脸就真的毁了。
“啪!”
其中一名侍女将发了疯的陆湘拍晕,冷着眼示意愣住的宫人将人抬走。
不论这件事有没有和陆璇有关,这名冷静的侍女却能猜测到此事一定和太子府脱不了干系,“给将军送话。”
站在一边的另一名侍女闻言点头,走到案前连忙书写,冷静的侍女则是出门抓了一只飞鸽进来。
书信夹入小筒,放飞出去。
然,就在五里之外,一支羽箭将其射落,一只大手冷冷地捏住飞鸽的身子,拿下爪子上的小竹筒。
☆、223.同榻而眠
到了约定的茶楼,依旧是看见韩冰容和蒋玉惜同坐在等着她,陆璇心里觉得韩冰容和蒋玉惜走近走得太快,转念想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看见陆璇,蒋玉惜首先扬起笑靥,忙道:“太子妃请入座!”
陆璇不客气的坐在两人对面,面前茶香袅袅,刚好韩冰容斟上一杯香茶,彼时刚过一月,二月的帝都城还是有些偏冷,一口带沙的冷风从旁边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正好落几粒沙尘在她手端起的茶中。
吹一口气,陆璇瞥着里边的沙尘,慢慢放下杯,听韩冰容说:“实在麻烦太子妃了,如今就等着父亲和大哥来京了,但爷爷的意思是父亲和大哥不能住在外边……还是想请太子妃能够给家父和兄长安排地方……”
按理说,韩冰容这么能干,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论不到陆璇亲力亲为。
问题就在蒋老看不惯陆璇,想要在这点上使劲的折腾她,先是说韩冰容是新娘子不宜操持这些事,蒋玉惜是妹妹,体弱多病不能操劳。
对蒋老的行为,陆璇也没计较,从去年强行见过一面,再后来她说要去见没见成,一直隔到现在。蒋老爷子发话都是由韩冰容或是蒋玉惜带来,连脸都没露一下,也没再请她到蒋家去。
心知蒋老已经生自己的气,陆璇也知道去了蒋家未必能见得着人,所以,一老一少就这么倔着。
“太子妃这段时间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里,爷爷是相信太子妃的安排的!”蒋玉惜窥了陆璇一眼,忙笑道。
陆璇到没有觉得委屈之类的,淡淡地点头:“也好,替太子谢过蒋老了。”
纵是聪明的韩冰容一时也没明白她这话的用意,“谢?太子妃这话从何说起?”
陆璇笑看蒋玉惜,说道:“尽管这样说就是,你父亲和兄长那边我会安排好,只是不知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若是皇家揽了这任务,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蒋玉惜原本就被陆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此一听她说,就明白了:“还是爷爷想得周到!有太子府在前面挡着,太子妃这任务也必须是得接了,后面还要辛苦太子妃!”
陆璇定定看了蒋玉惜一下,道:“辛苦谈不上,也不过是安排好,后面也是由他们男人来招待,到时候最辛苦的就是蒋将军了。”
提到蒋文高,韩冰容清丽的脸染上几分红晕,“还是要多谢太子妃为我和文高所做的一切!”
陆璇道:“韩姑娘客气,里边也有我一分责任。”
听她说责任二字,对面两人的表情有点古怪。
陆璇继续道:“韩姑娘如果允准的话,他们后面的联系就由我来做,等到了帝都城直接安排到太子府别院。”
实际还是安排在太子府,所谓的别院也不过是几座院子的距离。
蒋玉惜闻言,眸光闪烁了起来,道:“韩家和其他两大家族似乎不太和睦,太子妃还是让太子殿下注意一下帝都城的动静为好。”
陆璇深看了她一眼,道:“这种事自然不用我们来提醒。”
太子精明着呢,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两大家族的消息,想必其他家族派进来的人被太子的人给拦截下来了。
联想到他最近白天离开,三更半夜才回城的习惯,陆璇下意识的伸手去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喝到异味,才想起刚刚自己茶水上浮着的一层沙,重新放回,柳眉微蹙。
陆璇的身影由近远去,坐在茶馆中的蒋玉惜瞥了眼就收了回来,对韩冰容道:“当初章姑娘的事我并不知怎回事,但……也有听过一些不利于太子妃的传闻。那时嫂子你又同太子妃亲近,三人感情甚好,怎的好端端章家就……”
韩冰容突然抬头看了蒋玉惜一眼,眼神有点古怪地道:“你不清楚……我亦是有些不清不楚,只知道若迎她后来疯掉了,现在人也不知被谁带走了……偶然听人说她发疯的从章家人群里逃出来,跑去挖什么坟……之后就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蒋玉惜道:“我并不是想说太子妃什么,只是她和陆家有着密切的血源关系,又是太子表兄的妻子……我只是担心太子表哥会被她连累,章家好端端的,就突然发生那样的事,而且太子表哥似乎对太子妃有些言听计从。”
端了眼蒋玉惜担忧的神色,韩冰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你是担心太子妃她会利用太子?”
蒋玉惜不忌讳地点头,说:“并非只有我这样担心,事实上,爷爷也是如此。”
韩冰容想,不怪蒋家担心,因为陆湘突然回来又要嫁太子为侧妃,当年本该要嫁太子为正妃的人就是陆湘。
最终还是逃不过入太子府为妃的结果,还以虞国公主的身份。
太子府里突然嫁进了两个原陆府的女子,对太子无益反而有害,太子竟然也没拒绝这样的安排,蒋家担心是应该的。
蒋玉惜皱眉道:“刚刚在茶馆下面,嫂子也听说到了吧。太子妃竟然言传太子克妻……”
太子妃分明是想让太子以后不娶妾,给太子抹黑,太子妃这股子的霸道实在太过了,更让蒋家担忧。
太子克妻这股风吹得飞快,韩冰容跟蒋玉惜上茶馆时就听到些风言风语。
陆湘出意外,跟太子克妻有何关系?
莫不是陆璇是想要独占太子?
韩冰容知道蒋家之前一直不喜欢陆璇做太子妃,只是碍于圣赐才不得不勉强接受,因陆湘受伤就传出太子克妻的话,蒋家怕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
以后太子还要娶妾,繁荣后代呢,太子妃嫁了太子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消息。
早些时候就有人传太子病重不能有后代,但蒋家人清楚,是太子妃的肚子不争气罢了。
韩冰容道:“不如这样,让文高在太子面前多仔细看看,如果太子真的是宠着太子妃不管这事,我们也无可奈何。”
韩冰容的话让蒋玉惜更是皱眉了,话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说出来的,要是真那样,爷爷不得操心死了,“嗯,也只有这样了。”
见完韩冰容,陆璇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打扫别院,想着晚上随便问一下李淮的意思,看皇帝那边是什么反应,免得她这里白忙活。
蒋老让太子府来安排韩家的住所,也是想要太子跟韩家的关系亲近亲近几分,日后好行事,也让帝都城内的人看清楚,韩家支持的人是谁,太子以后的筹码也会多一分。
几天忙来忙去的李淮,竟中午回来了,跟寂离这边问话时,寂离就说太子刚回府,在书房里呢。
陆璇径直的进书房,看着一身幽冷黑衣的李淮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好闲情,竟在这个时间回府了。”
李淮收起冰冷的表情,笑道:“怎么听璇儿这语气,似在怀疑我在外边偷腥了!”
陆璇道:“正好我有件事同太子说,”撇过李淮的诨话,说了自己见了韩冰容的事。
李淮略一沉思道:“爱妃尽管去安排便是,外祖的意思孤明白。”
陆璇道:“太子到是悠闲自在,可苦了我。”
李淮当即笑着凑近,道:“爱妃要是不想操劳这些,时时刻刻呆在孤的身边也好!”
陆璇嗔瞪:“谁要时时刻刻呆你身边。”
“真伤人心,爱妃来看看是不是淌血了……”李淮单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唉声叹气。
陆璇:“……”
韩家的事暂且了,却有隐患存在,陆璇进来时就看到李淮桌上堆了不少折子,以及一张地形图。
李淮站在她的身边,指着地图上一处,说:“三大家族的分布极为均称,韩家正处于麟国以及虞国的交界点。现在却突然和麟国蒋家结亲,外人眼中,麟国向来以弱小标明。其他两大家族,或是炎国虞国等都会猜测里边有别的因素……”
陆璇接道:“他们一定会派人进麟国探事实,帝都城迎来这些四面八方的人必在会有很多麻烦事发生……你是担心他们之中有人借机生事。所以你这些天都亲力亲为的去处理这些后患,可……当真有用吗?”
李淮低头对她一笑,两人靠得近,气息都混合在一起,陆璇被这个笑容晃了眼。
被**的会儿,李淮竟笑着凑下来,在她的嘴边偷了一个香。
陆璇猛地退一上,怒瞪:“给我安分些。”
李淮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并不把她的怒当回事:“自然是有用的,大用到是有些牵强……”
陆璇突然觉得李淮真忙,身为主事者,竟然还要亲力亲为这种脏活,虽然他每天晚上都换过衣,却没及进洗浴,身上还是有浓浓的血腥气味,一靠近,她就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