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璇看在眼里,慢慢地收缩瞳孔,他若真敢杀自己,她也不介意在此时解决了他们。
两国关系,与她何干。
袖中,两枚银针悄然滑到她的手心,只要他们敢动,先毙了他们的命。
“那真是遗憾,我最怕痛了,宁死也不受痛。”陆璇漠然道。
金樊手臂一抬,手指动了动,对身边的人道:“给五姑娘尝尝我虞国的好东西!”
两边各走出一人,朝陆璇逼去。
陆璇眸色瞬间暗沉,正要动,身体迅速被拖进一个坚硬的胸膛中,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避开了虞国的人。
“哧哧!”
两枚不名物体朝金樊的方位疾射出去,金樊见那势极猛,也不敢硬接,与手下急退。
他们这一退,眼前的陆璇就消失得无影踪了。
看着眼前的空荡,金樊俊脸上闪过抹戾气,“麟国内竟有这等高手,能被这样的高手保护,陆璇,看来你的利用价值比本将想像中要重。”
“将军可还要再掳二次……”
“且留她到最后,陆府绝无可能有这样的高手,定是太子府的人。越是麟国太子看重的女人,于我们虞国越是有利。用得好,麟国迟早是我虞国的。”
“将军英明。”
“好了,别净说这些奉承的话,好好盯着太子府,且看他麟国能不能拿得出贡品。”阴鸷的眸光落在前方天际中,薄唇勾出抹算计的冷笑。
……
“太子殿下。”
被带出许远的陆璇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凉,眯起了眼睛。
“难得你还听得出来是孤,近来可是想孤了,”李淮戏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陆璇被放开,得了自由,同时手里一沉,多了一样东西。
陆璇垂首一看,是一把精致华美的匕首。
“送给你。”他大方发话。
陆璇:“……”
男人送女人这种东西,就不怕她拿来在他身上使用吗?
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那张藏在斗蓬中的脸蓦然在她眼前放大,对上她的眼睛,“怎么,高兴坏了?”
陆璇:“……”
难道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吓人?如果不是她承受能力强些,怕早就被他不知吓死多少次了。
李淮的手突然抚上她的下巴,在陆璇偏开之际突然一改路线没向她的脖子后面,用力往他的怀里一带,压住她的脑袋,浅笑道:“怎么这么没出息,方才可是吓着了?且放心,有孤在,不会叫那个人伤害你。”
陆璇淡定地收住他给的匕首,淡定道:“多谢太子。”
“你马上就是孤的妃了,谈何谢?”
下刻,陆璇感觉额头一片温凉触感传来,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是李淮在吻她。
脸色微变,倏地推开了他,不善道:“你我未行礼,太子请自重。”
“那行了礼,爱妃可就依了孤?”苍老又暧昧的声音从耳边拂来,热气喷得陆璇有些痒。
避了避开脸,拧眉道:“太子……”
“将来你要面对的还有诸多危机,今日也不过是一个开始。也怨孤当年实力太盛,又不懂得敛锋芒,让欺压麟国惯的虞国感到了不满。此次派金樊来,一是为了纳贡之事,二是为了探一探麟国真正的实力。孤首当其冲,他们自然不想孤的太子妃也太过出色了。最好是个傻的,还能给太子府带来灾祸的,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
所以,你来是要来提醒我装傻?
李淮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璇,猩红唇角微抿,“孤可不想好不容易娶到的太子妃就这么轻易被人拿了,记着,以后自己小心些。”
“有人想要我的命,再小心也无用,到不如直迎而上,我陆璇也不是那般好惹的,”陆璇漠然道。
李淮一愣,随即发出一道低哑的笑音,听上去很是欢乐。
她现在处处危机包围,还没进太子府就有人想要动她的命,成了亲后,麟国内还不知有谁想要取她性命呢。现在,他却露出这样的喜悦,算怎么回事。
☆、064.救人
“既然逃开了,还请太子爷送陆璇回府。”
陆璇有点恼他的笑,故意让他送人。
李淮唇微勾,温热的气息徒然凑近陆璇的耳朵,“如爱妃所愿。”
陆璇正要恼,整个人腾空而起,毫无征兆的将她带了出去,耳边烈风呼啸而过。
她再次近距离的感受李淮轻功的精湛。
不过几刻,就将她从郊外送进了城门,因他不宜在人前露脸,就将她放在繁华地后巷,人就走了。
陆璇手里握着他递给的冰凉匕首,无言一笑。
这太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想到他所言,陆璇的脸色微微发沉,想要这位太子死的人比比皆是,将来嫁进太子府,她也不可能安生。
等待她的危险还有更多,皇室是非多,危机更不会少。
想到将来自己要对付的那些人都有可能是有势力的,陆璇就觉自己嫁入太子府太亏了。
走出这安静的巷口,陆璇很快就扎进了热闹的人群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再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成衣铺。
左右观了一眼,陆璇很快从另一条道翻身进入成衣铺的后院,不过几刻时间,再出来时,陆璇已不是原来的陆璇。
而是一俊美翩翩少年公子。
正想从这里离开,刚走几步,肩头就被一股力道按住,陆璇下意识的转过身,手成爪抓去,势猛如刃。
对方未曾想她会突然发力,“唉哟~!”
后面的人直接被死死扣住了喉咙,陆璇定眼一瞧,竟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陆璇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这位就是前两次遇着的老人家。
陆璇微眯了眯眼,松开人。
“你差点儿将我这老头儿给杀了,好歹毒的手法,你指甲中藏了毒,”老头儿刚刚看到陆璇收手时一点粉末掉出来,不禁庆幸自己没被指甲扎破喉咙。
陆璇冷笑道:“是你自己在找死。”
“小兄弟,方才我见你翻墙出来,怕也不是这院中的人吧。且说说,你进里边做什么。”
“好管闲事可不好。”
“老夫看小兄弟眼熟,可是在哪儿见过?”
这老头是医,陆璇闻到他身上那股药味道,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老眼昏花了。”
“老夫瞧着你小子顺眼,走,随老夫去个地方救个人,”这人不是谁,正是近来频繁在刘府和蒋府走动的骆老。
陆璇要去买吃食回府,就被骆老给拖住了。
正要挣开这老头,蒋文高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的后面了,“骆老,爷爷等不到人,特派我来接您。”
陆璇看到蒋文高先一愣,随后就想到了蒋家内还有一个病秧秧的大小姐。
这个老头就是他们请去看病的吧。
“小子,走。”
“放开,”陆璇冷声示意。
老头见她生气了,到也不敢拉着了,见陆璇跟上老头才满意地点点头。
蒋文高见骆老突然拉着个陌生少年,不由疑惑,但骆老是神医,身边总得有个药童之类的人物,也就没再多看这位漂亮过分的少年。
“骆老,请。”
陆璇跟着身后同骆老随蒋文高进蒋府。
骆老一路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少年人,这双眼,这身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065.利落
蒋玉惜患病多年,自年幼时落的病根,一来二去,加剧,本该调养得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候蒋家出事。蒋玉惜的病也就此耽搁了下来,变成今日药石无救之期。
连骆老也没有办法回天,只能暂时压制蒋玉惜的重症。
随骆老进蒋玉惜的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陆璇略一蹙眉,是药三分毒,这么重的药味,这位蒋姑娘一定是吃了不少药。
“快,”蒋老早已在里头守着,这次蒋玉惜突然发病,差人到刘家请。
刘家那些人看不惯蒋家,愣是将人拦着误了时辰。
蒋玉惜呼呼都时急时弱,看得人揪心。
眼看着一口气就要抽过去了,蒋老和蒋文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哪里理得那么多礼数,蒋老将骆老拉到了蒋玉惜的榻前。
视线触及榻间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骆老的神色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骆老探脉,神色更是凝重。
陆璇站在旁边看得明白,蒋玉惜这具身体濒临枯竭,若骆老的医术好便能救,要是稍差,那就难说了。
“骆老,阿惜可还有救?”蒋文高急急抓住了骆老的手。
“二位怕是要做好心里准备,”骆老踌躇了下,直言。
蒋家二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蒋家就只余他们爷孙三人了,蒋玉惜有个三长两短,叫他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蒋老瞬间老了许多,为太子,为蒋家,蒋老一直操持到现在也没能享受一时安定。
他戎马一生,却不想换来家败的惨境。
“爷爷……”蒋文高眼疾手快的扶住站立不稳的蒋老,眼眶发红。
蒋老撑着摆了摆手,“无碍。”目光转向骆老,“还请骆老尽力救治老夫的孙女。”
骆老听说过蒋老爷子的一生,知道他为了麟国付出了一生,也付出这个蒋家。
儿子死的死,唯一的女儿嫁入宫却遭横祸,只剩下孙女与孙子。
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女遭受这样的病痛,而束手无策。
“我会尽力,”骆老看到这,心中也为之动容。
骆老为蒋玉惜开药又给她顺呼吸,蒋玉惜面上的苍白色才褪了一些,刚要施针的骆老却犹豫了起来。
“骆老?”
“针下去,蒋姑娘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骆老担忧她的身子太弱瘦,他这一针下去也不能拿捏得太准。
毕竟他要行的是逆行针,是要冒大险的。
针走偏锋,最是容易引发突症,当场死亡。
可以说,走偏针,能活下来的机率很渺茫。说白了,就是在赌博。
赌得对了,那就是一条性命,赌错了,只能失去。
“骆老的意思是?”蒋文高双拳紧握,青筋突突的外冒。
骆老和蒋文高同时看向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闭了闭眼,终是点头道:“请骆老放心行针,玉惜今日这般,若再不行针,只怕再难救……”说到这里,老爷子喉头一哽。
骆老颔首,从银针包里抽出三枚银针,滑下蒋玉惜的脖领,露出白皙的脖胫,这是要在这里开始行偏针。
榻间的蒋玉惜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一口气咽不进去,身体开始抽搐,吓得蒋家二人脸色大变。
“骆老!”蒋文高大叫了一句,催促他快行针。
骆老的针刚要落下,一只白皙素手将他的动作夺开,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来。”
骆老正要沉声低喝出声,就见那只手轻轻一错,带着他手里的银针落在蒋玉惜的大椎穴上,吓得骆老手里一抖。
紧接着,如绵掌一般推动着他手里的第二针,第三针。
三针迅速,不拖泥带水的落下,三针落下,不过是半个呼吸之间。
陆璇手掌心迅速翻动,骆老三针落完,陆璇掌力轻轻一推将骆老推至一旁,而她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疾快的从袖口处滑下十针。
医者不忌男女,陆璇就以男装将蒋玉惜后领往下一拉,露出背后一片雪白。
蒋文高还未惊呼阻止,陆璇手中十针完完全全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仍旧是那般的干净利落。
针落下,陆璇从背后抬起蒋玉惜的两手往外一托,手法奇快的在她身上按下数个穴位,隐隐有种真气流走在外。
骆老先是骇然,紧接着面色一沉将二人拦了下来。
一枚极长的金针被她抽出,看到如同软皮一样软,成人半个手那样长度的针,屋里的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陆璇按住蒋玉惜的脑袋,就那样将又细又软的长长金银往那坚硬的头颅扎进去,一扎就没底,几乎瞧不见金针末端。
骆老直接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
这种行针手法那简直是……
“这……”蒋老不知这少年人是谁,当时只以为是骆老新收的药童之类的人物,没料想事情会如此的反转过来。
扎完最后一枚金针,陆璇走下榻,来到桌前飞快的写下一长串的药方,分成了两份。
干脆利落的开药方,那挥笔的速度如流水般,那字刚柔犀利。
蒋文高惊魂未定又是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行事利落干脆。
“备齐这些药份每日给她泡一次,四个时辰。这份是药膳调理,近期内,不必给她吃任何药汁。多年积在她体内的药已成了毒素,我已替她排入尿道。”
又是干脆利落的吩咐,蒋文高愣愣的接过两份药方,上边都明确的标好如何使用的方法。
盯着这些字半晌,蒋文高再抬起头去细看眼前这个长得俊逸如仙童的少年,一时愣怔。
半个时辰后,陆璇收起银针,蒋玉惜的苍白的脸终于是有了一些润色。
陆璇利落的收针,也未再交待,转身就走。
“小子,小子……”骆老猛地回神,疯了般追出去。
可惜,陆璇出了门就使着精绝的轻功离开了,骆老哪里能追得上,出门,人都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空荡,骆老直拍脑门。
而里边的蒋家二人愣住了,那少年,不是骆老的人?
那他到底是谁?
麟国内何时出现这样的少年?还有如此精湛称绝的医术,为何他们未曾听闻过?
☆、066.嫁衣
暮色临来时,陆璇才回到府里,手里拿着一包糖酥,正要给陆疆那里送过去。进了自己的院子就见陆疆和奶娘都在,连随芯也在旁候着。
见三人都在这里等着自己,陆璇正奇怪,眼就瞥到了桌上摆着的一件嫁衣,是按着她尺寸去定做的。
“这是哪里送过来的,”用手挑起嫁衣一角,回身问。
“回姑娘话,是太子府那边送过来的,还派了两个人过来伺候。”随芯垂着眼帘,回话。
太子府送来的?还派了两个人过来伺候?可人呢?
“姑娘,那两人正在后边忙着呢,”奶娘示意陆璇往后面看看去。
陆璇疑惑,示意陆疆一起跟上去,往后边正屋走去,然后就见屋里忙活的下人们,大部分都是陆老夫人那边的人。
看着变了个样的院落,她住的屋子也换然一新,装得跟新房似的,每个摆件都仔细按放好,从里到外,都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