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妹以逑——公子容安
时间:2017-10-11 16:54:37

  无数的阴谋在云瓷宁脑中浮现,以她的脑洞,早已脑补到了狗蛋可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被刺杀之后好容易逃出来,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结果现在又被人抓回去了。
  可是在瞧见那孩子亲笔写的信后,云瓷宁无言了。
  确实是狗蛋的笔迹,云瓷宁第一次看他写字时心里头暗暗赞叹,这么小的年纪写出的字都笔走龙蛇,而自己……笔走蚯蚓还差不多。
  上头大略感谢了一下这段时间云瓷宁对他的照顾,现在他必须回去了,回去哪里,没有说。信封上还说:“泥老虎我拿走了。”
  拿着信的云瓷宁不知是笑还是哭,明明勾起了嘴角,面上却有两道泪痕,眼泪簌簌地掉。
  好像心又被挖去了一块儿。
  养了这么久的狗蛋变成了白眼狼,连告别都没说一声便跟着别人跑了。
  云瓷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过的是这般浑浑噩噩,像是一场梦,大梦一醒,全都散了。
  小黄鸡跑了,狗蛋走了,凤瓴回京了,晏佑近日也学乖了,听说老侯爷打算教他明年去考科举,从前喜欢看话本儿的他,难得手里捧了本《诗经》在读。
  “正巧你们回来了,今晚同师兄我去义庄一趟。”叶晔抬了抬手里的药箱,对还在神游中的云瓷宁道。
  他一说话,云瓷宁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义庄?你要干吗?”云瓷宁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开棺验尸呀。”叶晔说的轻松,还挎着药箱搓了搓手。
  *
  “医生是不是都特别胆大,半夜三更来义庄?”跟在叶晔身后的云瓷宁觉得自己自打进了义庄便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尤其是那屋檐旁边悬挂着的白绫,妖风拂过,就像是身着白衫的鬼魂在共舞。
  云瓷宁吓得牙齿打颤,只能死死挽住淳熙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
  “还好。”叶晔好像挺有经验一般,“停尸房都进过了,怕这个作甚?”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哦,对了,其实医生胆子还是挺小的,他们最怕的就是医闹。”
  义庄的大门前头,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吓得云瓷宁直接跳了起来扒在淳熙的身上,原本没被吓着的淳熙与叶晔也都惊叫一声。
  细看那黑影,原来是只癞皮狗,瞎了一只眼的狗站在门前冲着三人“汪汪”叫着,凹下去的眼窝旁已经流了脓。
  扒在淳熙身上的云瓷宁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还好是只狗,三人惊魂未定,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死狗,要死啦,叫什么叫!”
  义庄里头,一个手里拿着鞋的老头愤愤不平地叫着,抄起鞋便要冲着那狗打去,癞皮狗一转身溜得飞快,却因为瞎了一只眼没瞧清楚眼前的柱子,“嘭”的撞了上去。
  
☆、第120章 义庄诡夜,咋了大爷
  “李大爷。”叶晔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举着鞋的李大爷勉强抬起脚将鞋穿上,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叶晔的身前,盯着他腰间的八卦腰带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呀,你就是官老爷说的那个……那个……什么?”
  看着大爷有些迟钝的反应,方才还十分害怕的云瓷宁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自己师兄的机会,“某人不是说自己在永宁的人气很高吗?”
  叶晔“切”了一声,没有接话,对李大爷拱手作揖道:“在下叶晔,您可以叫我阿晔。”
  “啊呀,阿晔啊。”李大爷拿他那只方握着鞋的手拍了拍叶晔的肩膀,原本整洁的道袍上瞬间多了一个黑糊糊的手印。
  叶晔身后的云瓷宁更是笑的差些在地上打滚儿,同叶晔相处的这几天,她察觉出来前世作为医生的叶晔多少有点儿小洁癖,现下这么大一块儿黑手印擦在他的肩膀上,此刻肯定难受死了吧?
  果不其然,叶晔此刻气的脸都憋红了,而李大爷却像没有察觉一般仍旧用那只手在叶晔的袍子上抹来抹去,“啊呀,这衣裳可真排场啊。”
  叶晔抽了抽嘴角,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想着方才他弄脏了自己的衣裳,自己又让他叫了自己“阿爷”,算是扯平了吧。
  这么想着,心里头果真好受了些。
  “哎。”李大爷见他那般躲闪自己,有些丧气地垂下了手,“老头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呆在这里看尸体,果然是招人嫌。”
  “没有没有,大爷你这是在牺牲自己,为这些无家可归的亡魂超度呢。”叶晔连忙摆起了手,扯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趁着李大爷在前头领路不注意的空当,连忙回过头朝着云瓷宁和淳熙使了个眼色。
  奈何两个师妹如同摆设一般,一个愣在原地,一个抱臂吹口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走在前头的老头笑了笑,爽朗的笑声似乎能将这里的阴气驱散,将门大开,点燃了里头的一盏灯笼,接着蜡烛全部燃起,昏暗的义庄里头登时亮了起来。
  云瓷宁刚跨进去便体会到了一场视觉盛宴——
  是那种看了就会吐的视觉盛宴。
  李大爷如同没事人一般,走到一口棺材前头将棺材盖打开,眯眯眼道:“这个是那个逸江河畔发现的尸体。”说罢,便提着灯笼退到了一边。
  义庄里头的尸体还未下葬,棺材盖也只是盖上并未钉住,可天气渐热,这些尸体总是存放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里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云瓷宁捏着鼻子,站在一旁直皱眉。
  一旁的叶晔坏笑着撞了她一下,被撞得趴在棺材口旁的云瓷宁瞪大了双眼,“李大爷您确定是这具尸体?”
  这踏马明显是个男的啊?!
  在一旁打瞌睡的大爷一惊,凑上去看了许久,“哦,男的啊,可能是老头我记错了。”
  瞥了一眼棺材的叶晔推了推,将那口棺材盖好,又跟着李大爷走向了另一口棺材。
  “大爷,这是个孩子。”
  “大爷,这是个老婆婆……”
  “大爷,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找吧。”快要被逼疯的叶晔拍了拍脑门,无奈道。
  晃晃悠悠的李大爷摇了摇手中的灯笼,“哎呀,老啦,才喝了一盅酒就不记得尸体摆在哪里了……”说罢,又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走了。
  “死狗,死到哪里去啦!”走到门槛前的李大爷差些跌跤,脱下一只鞋骂骂咧咧地坐在门槛上胡乱吼了一通之后,拿着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义庄内的三人同时抽了抽面皮,云瓷宁回过神来,在叶晔的“威逼利诱”下,和他一起翻棺材盖找尸体。每推开一个棺材盖之前,云瓷宁都要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念一句:“阿弥陀佛。”希望这些人不要在夜里去找她。
  正同她一样翻棺材的叶晔白了云瓷宁一眼,“你知道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你知道啊?”云瓷宁好容易推开一个棺材盖,踮着脚凑近去看了一眼,里头已经开始腐蚀的尸体将她吓了一跳,“你看这个是不是?”
  “和尚不会像我们这样骂人,忍不住了就会说一句‘阿弥陀佛’,大概就和你平常说的‘呵呵’差不多意思。”叶晔冷笑一声,走到云瓷宁跟前去看里头的尸体,“这是第一具,不错,接着找。”说着,叶晔拍了拍云瓷宁的肩膀,用一副“年轻人,你很有前途”的眼神瞧她。
  云瓷宁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这么说佛会生气的。”扭了扭身子别开叶晔的手,又跑去另一个棺材去推棺材盖,由于云瓷宁力气小,淳熙一直跟在她身旁帮她一起推。
  不一会儿,在义庄放置的六具尸体都被他们找了出来。
  “好,我们先编个号。”叶晔转了转手中的手术刀,摇头晃脑地看了看六口被打开的棺材。
  立在原地的云瓷宁站的腿都酸了,想找个地方坐,环顾四周却连个椅子都没找着,总不能坐在棺材上吧?
  叶晔走了一圈儿总算是把六具尸体都瞧了一遍,见他停在最后一口棺材前头,仔细地将尸体脑袋后头的那根长钉拔了出来,看的云瓷宁脑子一疼。
  那根长钉,大约有一寸半长,却有一寸没入尸体脑中,他们发现尸体时,双目爆睁,可以想象她生前受到了怎样的待遇。
  这是唯一一具除了有蛇牙印以外还有它伤的尸体,叶晔小心翼翼地将取出的长钉置于干净的布上头,让云瓷宁替他拿来一根蜡烛瞧瞧。
  跳跃的烛焰,映照出长钉上头繁杂的花纹。
  这哪里是一根长钉,更像是一件精致的暗器。
  钉身上雕刻着蝎子、蜈蚣、蛇、蜘蛛、蟾蜍,看似散乱却暗藏联系,仅仅这雕工便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织天阁?”叶晔放下了长钉,忽而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不管是蛇的牙印还是这根长钉,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明明确确地指向了毒仙谷的那位。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可叶晔总觉得还少些什么,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简单的就好像是有人早已布好了一张网,等着自己往里头钻。
  
☆、第121章 活不下去,去养黄鸡
  “织天阁是什么?”腿站的有些麻的云瓷宁只好在离自己不远处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看着叶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问了一句。
  “许多年前江湖上的一个门派,以制毒为主,现居毒仙谷的毒仙曲千靥从前就是那个门派的。”叶晔不知道云瓷宁同曲千靥的关系,直接将证据所指说了出来。跳跃的烛火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叶晔眸光一闪,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紧抿双唇道:“这些女子的脖颈上皆有蛇的牙印,据说曲千靥身旁养着一条大蟒蛇……”
  “不可能!”说这件事是毒姐姐做的,云瓷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如果曲千靥当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又怎么会在自己闯入毒仙谷之后不仅没有怪罪她,还教给自己毒典?“肯定是有人陷害!”
  织天阁不是早就没了,那余下的武器谁又知道是不是落在了他人的手里?连仵作都说了,用银针检测,尸体内并无蛇毒,说不定那蛇的牙印只是凶手的障眼法罢了。
  “是不是陷害,还需要进行下一步检查。”叶晔脸色未变,走到三具还完好的尸体前头,慢慢地想要掀起尸体的下裳。
  “你干吗?!”寂静的义庄里头,云瓷宁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变态!”
  被云瓷宁的尖叫吓了一跳的叶晔转身迅速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一本正经道:“检查一下死者生前有没有受到侵犯。”
  一旁的云瓷宁和淳熙愣在原地,看着叶晔又继续方才的动作,不由得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正在检查的叶晔。
  “医者,看病时需澄神内视,望之俨然。作风严肃,不涉yin邪。这是历代传承的医德医风里头写的清清楚楚的,心中澄澈,便难生邪念。”正经起来的叶晔一边同云瓷宁和淳熙讲着大道理一边进行检查,“愣着干吗?过来搭把手啊!”
  叶晔上一秒还是白衣天使的形象下一秒便荡然无存,检查完后的叶晔两条眉毛拧的更紧了。
  “三具尸体生前均没有受到侵犯,但最后一具尸体体内,确实有蛇毒。”再仔细瞧那尸体,衣衫不整,死前似是经过了激烈的挣扎。
  这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均在逸江河畔不远处,一个是孤女,一个是乞丐,身上穿着都不如其他整洁,如果……
  如果第三具尸体是淹死的,那么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这个凶手,和他一样,有洁癖。
  不知是什么原因,要捉少女去做什么事情,脖颈上的牙印,可能是凶手的,也可能是凶手身旁养的蛇之类的东西所留下的,而他每次在确定目标时,都不是亲自出手,直到出手之人将猎物捕获,他才会出现。
  而孤女和乞丐,因为穿着不整洁,并未被他划分在猎物的范围之内,孤女可能是在挣扎之中掉入逸江淹死,乞丐大概是惹恼了凶手,才引得那一根长钉刺入脑袋。
  “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有人练什么采阴补阳之术么?”叶晔想明白了,脱下手上的手套,将药箱盖上,双眸紧盯着云瓷宁问道。
  死去的六人,均是年龄十六左右的少女。
  云瓷宁抽抽嘴角,“采……这玩意儿是里头才有的吧?”再说了,采阴补阳不是要……那啥么……可是叶晔刚才也检查过了,结果并非如此啊。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里?”叶晔的一句玩笑话,如同五雷轰顶,炸得云瓷宁一下缓不过神来。“关键要看这本是什么类型的。”
  一脸懵逼的淳熙根本听不懂他们俩在讨论什么,瞧着天色渐亮,即便是检查完了,恐怕还要忙活好一阵子,只道:“既然检查完了,我们便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叶晔点了点头,总是这样熬夜将身体熬垮了也不好。
  三人将棺材盖又盖好后才预备出义庄,还未跨出义庄的门槛,一阵强风便朝着三人刮来,若不是几人及时抱紧了义庄里头的柱子,恐怕早便被风给吹跑了。
  “嘭——”沉重的木门轰然合上,与门框合为一体,任三人怎么在里头推都推不开,而义庄里头的蜡烛,也因为方才那阵风纷纷掉落在地,迅速燃了起来。
  “这地上……是油!”叶晔瞧着燃烧速度不正常的火焰,登时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他一进来便奇怪义庄里头怎么这么多水,原本以为这里本就潮湿,现在看来,这一切怕都是个圈套!
  有人要将他们置于死地,顺带着毁尸灭迹,一石二鸟,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有些躲闪不及,加上叶晔方才发现义庄里头被人泼了油,更是提心吊胆。
  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封死,难道他们今日就要被烧死在此处?
  股股浓烟绕梁,如同一团灰色的鬼魂盘旋,灼热的气息喷鼻而来,呛得云瓷宁说不出话来。义庄之中浓烟弥漫,叶晔只能捂住口鼻道:“快跑到墙角!”
  声音还未传出去多远便被轰然塔下的房梁声掩盖,“嘭——”的一声,叶晔和淳熙眼睁睁地看着倒下的房梁将他们同落后的云瓷宁隔开。
  火苗又迅速蹿上了房梁,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似乎在向着云瓷宁狰狞地笑。
  “咳咳咳……”尽管云瓷宁已经及时捂住了口鼻,却仍旧免不了将烟灰吸入鼻腔,呛得她眼泪直流,就像是小时候发高烧,昏昏欲睡,眼前一片红光,她分不清眼前的身影是人是鬼。
  “保持清醒,不要睡!”胳膊忽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云瓷宁想要睁开双眼,却不知为何面前的身影十分模糊,“小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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