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成了他真正的妻子,没有亲吻,没有甜言蜜语,只能说和自然界的动物□□差不多,她抓着床单,感觉床单都要被她绞碎了,可她还是没说一句疼。
他的汗滴落在她的唇角,她尝到了咸味也尝到了苦涩。
她并不觉得耻辱,她觉得床笫之事大概就是这样,那些爱抚前戏啥的只是电影小说里面添油加醋出来的,什么几小时几天几夜的,跟天方夜谭似的,说出来都笑死人。
最终,她没出国也没考研,他实现了她的理想,他复原了她的毕设,取名为‘宁园’。
在还没搬去宁园前几个月,她就有了糯糯,这个小生命并不是意外,他一直没做措施,想来也是要顺其自然。不可否认,糯糯的出现让他们的关系一近再近,近到如胶似漆,近到密不可分,宛如热恋的男女。他们搬去宁园住不久,糯糯就出生了,孩子是顺产的,从阵痛到分娩,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帮她擦着汗,他眼底的疼惜,让她有一刹那觉得就是死了也甘愿。
从时间上算,她进纪家门未及一年半,就生下孩子,算是快的。生下糯糯那年她才二十一岁,算年轻,也是没经验,生的辛苦,生完孩子后身体不怎么好,一直喝药调理,孩子也不怎么能顾得周全,满周岁之前,他抱孩子比她抱得多。
糯糯是小天使,大家都说像爸爸,虽然有奉承的意味,但也有些道理,至少眉眼像极了他。糯糯粘爸爸妈妈,尤其喜欢爸爸,最喜欢趴在爸爸胸口流口水,爱干净的他总是笑眯眯的,哪怕糯糯睡着也舍不得拉开她,糯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那天晚上临睡前,他握着她的手,说,宁儿,真好,有你真好。
她满心欢喜,依偎在他怀里,他搂着她,亲了她的眼眸。
她想,幸福也许就是这样了。
……
宁园那个地方,她一直觉得是她幸福的开端,不曾想,她所有的一切也葬送在那。
太过用心经营这段感情的她,面对他的云淡风轻,还是心酸了。
☆、第九章
第二天,正式上班了,何宁换了衣服,领了工作证,她提着清洗用具,拿着‘清洗中’的指示牌,一层层的打扫。
她做了她原以为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是进男厕所,清洗那些污渍,尽管隔着手套,她都觉得脏,洗完后,她挤了一堆的手洗液拼命搓着手。
她是结过婚的,她不是小姑娘,她从没想到,有些男的竟会在公司的洗手间……
单看那些污渍,她都会觉得好像是自己亲手给人家……
话说,她怀糯糯的时候,倒是经常给纪清和做那种事,现在碰上这些,她心里觉得有些受辱。
反过来一想,她又释怀了,她什么没经历过,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未来还有更多事等着她,她必须内心强大。
高大嫂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冲她笑笑。
午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休息室。别看是保洁员,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人只要清洗总裁的办公室,有人就要清洗厕所,就像她和高大嫂。
有人打趣高大嫂,说高大嫂找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搞清洁,是不是想去总裁的办公室扫一扫?
在她们看来,她就是高大嫂用来上位用的,说不定还能勾搭上哪个部门的管理人员。
何宁懒得和她们说话,都是打扫的,谁比谁高尚?
她是不在意,不过有人可在意了,就是那个打扫总裁办公室的,挺年轻的,将一身工作服改了,大家都说她漂亮,穿着有腰身,她瞟了何宁一眼,哼了一声,扭扭身子就出了休息室。
于是大家又说了,瞧瞧那副德行,真以为自己像朵花能攀上高枝儿。
有人附和,可不是,总裁半年都不一定来一回,她就是把办公桌擦得再瓦亮也没人看!那上面的秘书哪一个不比她有看头?
何宁无奈摇头,她还是静静喝水,少得罪人,她原来还不知道就是保洁员竞争也这么激烈,至于吗?
旁边有人不放过她,说,小云,我看你就比她好看,我看好你!
何宁无言以对,将目标放在给总裁擦桌子?
呵呵,这目标定的可真够可笑的。
休息时间过后,大家各忙各的,高大嫂看别人都走了,冲何宁竖起大拇指,“做得好,这种话酸溜溜的,听到就当没听到。不过,小蓉那人你防着点,别让她给你使绊子。”
何宁拉着高大嫂的手,“嫂子,我晓的。”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小蓉自然没机会给何宁使绊子,她总不至于跑厕所跟她一较高下看谁厉害吧?再说何宁忙得很,可没空像小蓉那样有时间打扮,总裁办公室或许半年才用一次,厕所可是分分钟都有人跑,人气旺着呢!
何宁切身体会了什么叫高素质人才,她发现楼层越高清洗的频率越低,要是顶楼,何宁估计不落灰的话,半年洗一次也可以。
何宁能如此快的适应这种工作是高大嫂没想到的,她没想到何宁这么能吃苦,农村的孩子真是早当家,她白天工作,晚上给小宇补英语,她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心想要是有条件,这孩子估计上大学没问题。
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有人是富贵小姐少爷,有人只是蝼蚁。
云平这孩子就输在出身这条起跑线上。
*
何宁的安分守己也让小蓉安心不少,她看何宁提着清洁工具进来,合上化妆镜,“听说今天总裁会过来,上面的人都闹翻了,你不去凑热闹?”
何宁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大口,“看时间吧,还有好几层没清洗,洗的完再说。”
小蓉瞟了何宁一眼,冷冷一笑,扭着身子出去了。
何宁无语,坐下,靠着椅子眯了一小会。
她想就小蓉这样喜形于色的,能比得上楼上那些成了精的秘书?那些人能成为秘书没点手腕能留下?太不自量力了!
她从小和妈妈在那些豪门太太身边晃,小道消息豪门恩怨看到不少听得更是多,秘书手下什么的,只要是女的多数和老总有点不正常的关系。她妈妈防范于未然,把爸爸公司的女秘书女经理啥的全换了,不给任何人机会。
至于纪清和,呵呵,她连他做什么产业在哪都不知道,谈不上防不防。外界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就是她这个同床共枕的老婆都不知道他出了家门会去哪里。不过,她能猜到一些,他做的生意应该不能放到台面上说。以前要是他没有打电话说不回家,她都会习惯性在客厅等他回家,有一次,他凌晨才回来,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去休息,等她进卧室后,他就进了书房,她觉得不对劲,又出来了,走到书房门口,没一会就看到任诀带着医生进书房了,她冲任诀摇摇头,让他当做没看到她,任诀果然什么都没说。半掩的门隐隐约约让她听到了些,大概是什么帮派什么内乱的,他因此手臂挨了一枪。
她捂住嘴,想到公公婆婆的意外身亡,又想想他的受伤,忧心忡忡。
她想劝他别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这次伤的是手臂下次呢?他出了事,她和女儿怎么办?她不在乎他是不是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她只想他好好的陪着她和女儿。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每天亲自去厨房做了滋补的膳食给他。
他丝毫没透露自己受伤的事,只是看着她顿顿做的补汤出神,然后喝得一滴不剩,他心里很清楚她已经知道了,可他还是绝口不提。
婚姻里最怕就是遇上她和纪清和这种模式的,一个卑微不敢多问,一个高傲懒得多说,旁观者看到都会急死。
休息了半小时,何宁呼口气,看着桶里的清洗用具,再过几天就有薪水领了,可真好。
看看,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何宁现在求的是温饱。
她按部就班的乘电梯上楼,安保公司基本是男性的天下,所以除了几个秘书是女的,也就搞清洁的是女的,和她一块乘电梯的有不少高大威武的人,他们带着墨镜,脸上都没表情。何宁觉得他们一靠近就有压迫的气息袭来,很危险,他们不像普通的保镖,就像电视的特工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能掏出一把枪来瞬间置人于死地。
何宁到了18楼后就出了电梯,然后走楼梯上19楼,19楼就是顶楼,员工的电梯无法直达。
高大嫂对何宁说过,她说小蓉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能上19楼而已,她们也一样可以,所以地位是一样的。
这自然是个笑话,何宁听听就过了,没当真,更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自豪的。
或许是今天总裁到来的缘故,顶楼的各个地方都有保镖站岗,何宁被堵在门口,他们公式化般的让她离开。
她自然不会做停留,只是有个脚步声传来,声音不大,像个小孩子,何宁也不知缘由就转身了,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一般,没看到不要紧,一看了那个小身影,她眼泪都下来了。
保镖没注意她,只是看着跑来的小家伙都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了刚刚对何宁的那种冷硬态度。
有个保镖蹲下身子,尽量温柔的和她说话,“糯糯小姐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您和我说,我去买。”
糯糯自然不会理他,她迈着小步子来来回回走着,然后看着几个保镖,一句话都没说。
保镖不知所以然,只能呆呆站着,看着糯糯不安的来回走。
何宁悄悄擦了眼泪,尽量淡然的说了一句,“她只是想上厕所。”
保镖愣住了,视线终于移到何宁身上,看她还没走有些不悦,可看糯糯点点头,又有些为难,想上厕所,难不成他们带着去?那三少还不劈了他们!可要是去和三少说的话,三少现在正和一个重要人物谈话,他进去说糯糯小姐要上厕所,三少您去处理一下,那叫什么事啊,想死也不用这么积极!
“人有三急,小孩子身体难受知道吗?”
何宁忍不住,走进去,拉着糯糯的小手,尽快去了厕所。
身后的保镖面面相觑,不好拦着,也不好跟着去。
糯糯任由何宁掀开裙子,脱下小裤裤,坐在马桶上。
何宁一手扶着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有些哽咽,“糯糯,要上厕所要说知道吗?不要不好意思,你不说,别人不知道,难受的只有你。”
糯糯仰着头,看着她,水亮的眸子转了转,而后低着头,小手抓着何宁工作服的衣角。
何宁看她的头发散着也没绑好,蓬蓬的,有些乱,很心酸。
一会后,她手轻轻抠着何宁的手,何宁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她总是害羞,于是拿纸巾给她擦了屁屁,穿好衣服,拉好裙子,从厕所走出来。
在洗手台,何宁挤了洗手液,拉着糯糯的小手,轻轻搓洗着,“上完洗手间要记得洗小手,这样手上才不会……”
何宁还没说,糯糯先开口了,“长虫子。”
何宁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点点头,接着抬手拿下自己的发绳,给糯糯简单绑了个花苞头,看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邋遢样,漂亮可爱多了。
糯糯没有拒绝,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笑了。
她们身后的保镖淡定不了了,糯糯小姐讲话了?这些日子,三少找了多少心理医生都没能让她开口,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让她主动说话了,真是神了。
何宁就是再怎么舍不得,也知道现在不能强行把女儿带走,这么些保镖在这,她肯定带不走,就算能带走,她能让她过得好吗?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
她压下心里的不舍,拉着糯糯从洗手间走出来,准备将她交给保镖,可糯糯怎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何宁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几个保镖,严肃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憋坏她怎么办?你们能负责吗?负责的了吗?”
“糯糯,回来。”
☆、第十章
就在她说完,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何宁身体抖了一下,她手不禁握紧,糯糯的手就在她手心里,她很明显就感觉到何宁的变化,她没说疼,只是抬头看着何宁。
脚步声慢慢近了,何宁不敢转身,那脚步声就和糯糯的脚步声一样,她熟稔于心,她没勇气去面对他,哪怕她不曾做错过什么。
她松开了糯糯的手,拿了地上的清洁工具,硬下心往前走。
糯糯看着何宁,迈着小步子,要往前,却被保镖拦住了,她抓着裙子,很不安,“不走。”
何宁顿了一下,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加快脚步离开19楼,听到身后糯糯哭泣的声音,她捂着嘴,不敢回头,泪如泉涌。
纪清和抱起要往外面走的女儿,看她哭得厉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那落荒而逃的身影,抬手轻轻揉着女儿的小脑袋,“糯糯喜欢她是不是?”
糯糯伸手擦着眼睛,不说话了。
纪清和看着糯糯的花苞头,有片刻失神,继而叹口气,“那爸爸让她来陪糯糯,好不好?”
糯糯放下擦眼睛的小手,吸吸鼻子,点点头。
纪清和看着身后的任诀,“调查一下,没问题将她带到宁园来。”
“是,三少。”
纪清和拿纸巾擦着女儿的小脸,“好了,不哭了。”
他看着女儿靠在他怀里,晦暗的眼眸不甚心疼和挫败,糯糯自从接回宁园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喊过一声爸爸,医生说这是自闭,他知道何宁的离开给她打击太大了,她抗拒所有人,除了他都不让任何人接近。
可要是他没听错,她刚刚说话了,她要那个女人别走,这让他又看到了希望,何宁回不来了,他希望这个女儿能重新开朗起来。
不然,久了,她自闭的消息就会传到岳父母家,让他们寻了借口,将糯糯带走。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糯糯了,他无法承受。
任诀的速度很快,晚饭时分就将一份材料送到宁园。
纪清和正喂女儿吃饭,没空看那些材料,任诀便翻开资料念给纪清和听,“三少,这个女人叫云平,今年十九岁,上个月去的公司,在公司当保洁员。”
纪清和凤眸一挑,“十九岁?保洁员?”
“您猜的没错,她的确不简单。她是贵州人,是逃出来的。”
纪清和冷笑,就知道有问题,“原因。”
“她出生的村子很贫困,她的父亲酗酒,有暴力倾向,她的母亲是被拐卖到村子的,现在精神不正常,可以说已经疯了,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另外,她已经被卖到同村的一户人家当媳妇,那个男的是个傻子。”
“倒像一部连续剧了。”
“还不仅如此。她前前后后逃了数次,都没成功,每次都被抓回去毒打,后来被绑在屋子里待嫁,出嫁那天到婆家后就逃了。逃跑后,她在市区逗留了一个月,在一家餐馆给人当洗碗工,再后来辗转就来了S市,现在寄住在公司另一个保洁员的家里,她来公司工作就是那人介绍的,没了。”
纪清和放下碗,“没了?”
任诀点头。
纪清和优雅的给女儿剥虾,“任诀,如果你是她,你逃得到S市吗?这世界这么大,怎么偏偏就是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