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觉得好尴尬。果然头一回追人比较没经验。
两人到了家门口,霍正希说了再见准备开门,颜色又叫住他。
“那个,再问你个事儿。”
“你说。”
“那天你来我家修马桶,后来是你给我递的纸吧。”
“是。”
“纸巾盒子也是你扔的吧。扔在我脑门上,痛死了。”
“不好意思,因为闭着眼睛,扔得不怎么准。”
霍正希表情特真诚,颜色有种欺负纯真大男孩的错觉。但她还是要问。
“你真的闭着眼睛了?”
“对。”
“没有趁机偷看?”
这话有逗他的成分在。颜色歪着脑袋凑近了,想看他会不会脸红。
没想到霍正希也突然上前一步,两人的鼻尖差点撞到。他神情略带严肃,声音低了几分:“我不用偷看,如果我想看,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颜色被他好听的低声搞得头晕目眩,满脑袋嗡嗡响。
她感觉自己咽了下口水:“那……你要怎么光明正大地看?”
“你不是喜欢我吗?如果我想看,我就找你做我女朋友。”
“那你要不要看?”
这话问得颜色自己都脸红。
霍正希又退了回去,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要。”
然后他就进屋去了,把颜色一个人丢在家门口。
便利店的工作颜色没有立马辞掉,好歹也能挣几个钱花花。再说要走也得让老板找到人才行。
颜色一般做下午班,两点到晚上十点,一次八个小时。
她胆子大,下了班一个人走安静的小路回家,也不觉得害怕。倒是林琳有点不放心,让她在包里放点剪刀什么的。
“这里人太少了,万一有人藏树丛里把你拖进去,都没人来帮你。”
听她这么一说,晚上再走那条路,颜色心里就有点毛毛的。
那天跟她交班的小秦有点事儿,晚了两个小时过来,颜色一直忙到十二点才回家。
出来一看,街上不止行人,连车都变得非常稀少。
林琳的话又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颜色不由加快了步伐。
家附近有一家酒吧,这个时间点还在营业。颜色听着里面吵闹的声音,略感心安。
可一走过酒吧,整个世界再次安静。寂静里,她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电影里跟踪狂魔的形象出现在眼前,颜色拔腿就跑,拐了个弯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那人慢慢靠近,颜色捏紧了手里的书包。
包挺沉,有她的课本。她上班如果有空,会翻书学习。
来人还在靠近,颜色偷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个轮廓。
个子很高,人不壮。她觉得自己胜算又多了几分。
等那人到了巷子口,颜色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包往那人的头上砸。书包很沉,那人又高,颜色没能如愿砸到他的脑门,只砸到了脸。
那人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颜色趁机上前,准备再来几下。结果书包被人一把抓住,扯了过去。
“是我。”
那人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颜色愣了两下,手一松,书包就到了对方手里。
她看着霍正希皱紧的眉头,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就是我。”
“你怎么样?”
霍正希一直捂在脸上的手移了下来,摊开一看,手心里有血。再看他的脸,也沾了不少血迹。
颜色吓坏了。
她那时候是真的吓坏了。霍正希如果因此被她毁容,她要怎么跟人交代。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她盯着对方的鼻子看了又看:“现在没事儿了吧,一点看不出受过伤的迹象。”
霍正希撇开头,看了眼两扇房门:“你住哪间?”
“右边那间。”
“那扶你过去,早点睡吧。明天要是严重了,就去看医生。”
“你陪我去吗?”
“不,你自己去。”
这语气跟当初说不要看她那感觉一模一样。颜色翻了个白眼,瘸着腿进了房。
第二天起来,脚踝处略有消肿。颜色用手轻轻一摁,还是疼得厉害。
看来这周她是逃不掉坐轮椅上台的命运了。
她给魏雁打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自己去棚里。这周要唱什么歌还没定下来。
到了棚里一看,白霜和沈婷都在,凑在一起聊八卦。
说的还是节目的事情。
“冯璐要回来了,就这周,是补位歌手。”
这周淘汰的是新人歌手,补个新人也正常。但补的是冯璐,这就很不正常了。
据他们所知,冯璐本是十个首发歌手之一,后来因为开赛前违反保密条约被踢出局,郑昕才有了露脸的机会。
“怎么她又回来了?”
“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听说正尚的老板尚靳跟霍导关系不错,可能是走了关系。”
“既然有关系,上次干嘛踢掉人家?”
白霜皱起眉头:“不好说。总觉得这个霍导做事不按套路来,很难猜到他的想法。”
颜色刚想上去加入这个话题,旁边梁行过来,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刚出来的新闻,看看这两个人,像不像霍导跟冯璐?”
颜色凑近一看,偷拍的照片很模糊,看背影确实有点像,但不能肯定是这两人。新闻标题起得很耸动,暗指两人有不正当的关系。
再看这照片的背景,就是颜色他们上次去的曼宁酒店。
想到霍正希跟刘蓉那天的举动,再对比这张照片,颜色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yaya妹子扔的手榴弹,么么。
我们希哥从前真的是又呆又萌,直接得让人又爱又恨。
颜色后来问他:听沈继说你长针眼了?
霍正希:是。
颜色:为什么?
霍正希:以后拒绝回答此类问题。
☆、生气
晚上八点,曼宁酒店包厢内。
酒过三巡,在座的几位都有了几分醉意。
尚靳被灌了不少,话有点多。他指指霍正希:“就你最精,喝得最少。”
霍正希脸色正常,灯光下白得反光,一点儿也不像喝了酒的样子。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尚靳碗里:“你吃点,别总喝酒。”
“还会关心人,你这朋友够义气。”
说着手在底下掐了一把旁边冯璐的大腿,对方心领神会,起身走到霍正希旁边,给他劝酒。
“这杯您一定要喝。上次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能给我机会,我真的特别感激您霍导。”
霍正希没接杯子,冲她笑笑:“好好唱,争取进总决赛。”
“一定会的。”
冯璐作势要靠他身上,霍正希不动声色往旁边移了移,冯璐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她一手支着台面,另一只手里握着酒杯。满满的酒从里面洒出来不少,弄湿了她的手和裙子。
霍正希体贴地问:“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冯璐只能放下杯子去洗手间。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说话。
霍正希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这个冯璐还是没有学乖。
饭局一直持续到近十点才散。除了霍正希外,其他人连走路都困难。他叫了酒店经理过来,让他处理,自己披了外套往外走。
酒店外头早就停了辆车,一见他出来车灯亮起,打了双跳。
霍正希就走过去开门上车。
他靠在后排椅子里揉眉心,就听前头司机道:“二少爷,大少爷让您回家一趟。”
“嗯。”
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闭眼假寐。
车子很快开到霍家大宅,霍正希进屋,进了他哥的书房。
霍正年没抬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坐。
“什么事儿?”
“我在看你手里节目的收视率。第一二期差不多,最近三期收视有下滑的迹象,你怎么看?”
“正常。节目都这个走向,你换个人来也一样。”
观众都贪新鲜感,刚开播收视肯定高,现在是平稳期,如果能保持这个收视到常规赛结束,总决赛收视肯定会爆。
“你答应过我,不破六就回美国去。”
“我没答应过你任何事情。”霍正希双手抱胸,坐姿很随意。
霍正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反悔?”
“是你想诈我。我说过会破六,但破不破在我,以后去哪儿也在我,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任何事情。”
“你小子,挺厉害。”
“彼此彼此。不过你放心,收视率我会给你破的。”
说完他把架起的脚一收,起身要走。
“等等正希。”
“还有什么事儿?”
“今天的报道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节目需要。”
“你让人发的?”
“不行吗?”
霍正希蹙眉:“当然可以,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我还以为你这人挺规矩。”
“什么是规矩。娱乐圈关注度就是规矩,其他都是手段。你还指望我什么都不做,就凭那几个人唱唱跳跳,就把收视率拱上去。做梦呢。”
他连自己的颜值都牺牲了,炒作一下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本如此,永远不出格,未必有好结果。这是颜色教会他的道理。
霍正年对这个弟弟没法子,想了想只能提醒他:“注意点,别惹一身骚。”
“知道。”
说完霍正希拉开门,大步离开。
司机送他回家,到楼下一看表,十一点都多了。刚下车后面也有辆车跟上来,停在了旁边。
沈婷跳下车来,扶着有点醉意的颜色下车。
“慢点儿,别摔了。哎呀,霍导也刚回来。”
“嗯。她怎么了?”
“练完歌一起吃东西,她喝了点酒。”
“多少?”
“也没多少,就两杯啤酒,人就醉得不成样子了。”
沈婷扶着颜色有点吃力,很自然地就向霍正希求助。对方伸出手,跟拎鸡崽似的把颜色架怀里,直接往楼厅走。
后面跟着拿包的沈婷,有点忙乱。
电梯里颜色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靠在霍正希身上,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沈婷简直没眼看。
果然以前谈过恋爱,就是不一样。
霍正希自己也喝了酒,但味道不浓。这会儿颜色一张嘴,酒气喷得他满脸都是,他不由皱眉。
不会喝就别喝。
一喝多就话多,跟从前一样。他忍着呼吸凑近了听,发现居然是在骂自己。
也是好笑。
第二天颜色醒过来头疼得要命,问起沈婷昨晚的情形,对方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
“霍导真男人,你那么沉。”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不知道,好像有说话,但我没听清。你整个人靠他身上,我离得比较远。”
颜色无语。这还是她的执行经纪吗,放任别的男人吃她豆腐也不管,太不讲义气。
出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看了对门一眼,结果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没碰到人。两人都是早出晚归,彼此都忙。
一直到周五彩排才见上面。
颜色的脚一直不好,彩排也是被人扶上去的。她坐在椅子里唱着某港台男歌手的经曲情歌,人有些疲倦。
她这一场身体不好,激烈的歌唱不了,只能求稳。
这歌群众基础高,难度也有,如果抽签靠后,过关的机率很高。毕竟上一场她得票率高,这一场只要发挥正常,就不会被淘汰。
可她唱起来总觉得不得劲儿。
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总是不够完美。
霍正希今天没来听彩排,一直到她唱完去后台,两人才碰上。
对方问她脚怎么样,颜色礼貌地笑笑,说没事儿。
她这态度,霍正希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的。”
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神,怕被看穿。
怎么可能没什么呢。这两天关于霍正希跟冯璐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是个人都看到了。
沈婷每天都在她耳边唠叨这个事儿,她想忘记都不行。这让颜色很难受。
一直以来她都不大愿意往那方面想。
在她心里,霍正希还是当年的模样。高傲正气的少年,纯得跟新鲜无添加的牛奶似的。什么炒作什么绯闻,都跟他绝缘。
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只要踏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这种事情就躲不掉。
她没立场管,只想装不知道,可这个愿意也很难实现。
她看着霍正希:“能让我过去了吗,霍导?”
沈婷还扶着她,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潮,默默低头装没听见。
一直到上了公司的车,她才小声问颜色:“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儿啊。”
“我怎么觉得你在跟霍导生气。”
“怎么会,他可是总导演,我怎么会跟他生气。我哪有这个资格。”
沈婷愈发觉得不对,可颜色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只能当什么也没发生。
周六抽签一切顺利。颜色运气不错,抽到了后半场。每轮比赛的第二场不需要组队,综合前一场的得票率最后两名PK。白霜她们都觉得,颜色这次是稳了。
“傻人有傻福。”
颜色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打游戏,一言不发。
屋里气压有点低,白霜扯着沈婷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前两天就心情不好,昨天碰到霍导还差点吵起来。是不是亲戚来了身体不舒服?”
白霜也无解。
六点多吃晚饭,颜色一个人捧着饭盒坐得远远的,跟谁都不亲近。
她这个样子,白霜不免有点担心。正要上前关心几句,外头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霍正希。
“霍导怎么过来了?”
这会儿是他最忙的时候,怎么会上这儿来?
颜色听到这话抬起头,嘴里还咬着筷子。
她脸色不大好,霍正希心里叹息一声。走过去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语气平静道:“你那首歌不能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