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村比大湾村还要穷些,村里头的男人到了岁数不好讨老婆,像齐蓁这种长得好点的姑娘也不会嫁给本村的庄稼汉,毕竟一辈子都是在土里刨食儿的,娶了婆娘得跟着干活,村里的姑娘一个个也精得很,有好日子过,谁还愿意受苦啊?
齐蓁早就清楚齐乐的想法,知道她是心甘情愿跟那老员外作妾的,所以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怜悯之情,最多就留她住在廉府几日,等到人安生不闹停了,再把人送回水牛村,到时候齐母也挑不出理来。
齐乐迈着小碎步走到了齐母面前,其实齐乐一开始不是这么走路的,村里头需要干的活多得很,要是走路太慢,总是耽误事儿。
但齐乐今天早上坐着驴车进京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穿着好像天仙似的姑娘,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人家走路极慢,步子极小,普通人走出一步,那姑娘得走上三步才行,弱柳扶风的模样看的齐乐一阵眼热,不自觉的就想要模仿起来,熟不知自己这样就是东施效颦,怎么学也学不像的。
齐母今年也才三十七,只不过因为常年操劳的原因,脸上的褶子多了些,嘴唇薄而下垂,看起来显得有些刻薄,不过仔细看齐母的五官就能发现,齐蓁与齐乐长得都跟她很是相像,只不过齐蓁要更美一些,皮肤与身段儿都十分出挑,胸脯饱满腰肢纤细,这一点是寻常女子远远比不上的。
齐乐靠在齐母耳边,低声不知嘟囔了什么,齐母眼睛先是一亮,随即点点头,连招呼都没跟齐蓁打,就直接离开了。
等到齐母走后,齐乐眼巴巴的看着齐蓁,看起来老实不少,亲亲热热的搂住她的手臂,撒娇道:
“姐姐,我住在哪儿啊?”按着齐乐的想法,她想要住在离廉肃近一点的地方,齐乐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听说廉肃最近还受了伤,只要自己好好照顾他,日久生情,齐乐有把握得到廉肃的心。
“管家会给你安排房间。”
一边说着,齐蓁一边将齐乐的胳膊拨拉开,直接掀开帘子到了后头去。
看着女人的背影,齐乐气的直跺脚,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子给拦住了,正是廉府的管家。
这位老管家是廉肃同袍的父亲,所有的儿子都战死沙场,老伴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伤心过度直接哭瞎了眼,廉肃不忍心老人受苦,就接到府里头,让老管家帮忙操持家事,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齐乐知道自己在齐蓁那里讨不到好处了,恨得咬牙,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老管家领着齐乐往后院儿走去,廉府的宅子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不少空房间的,知道齐蓁不待见这个亲妹妹,老管家就特地挑了一间十分偏僻的房间给了齐乐。
光从正堂走到厢房,都得花一炷香的功夫,其间还经过了一处不大的园子,园子前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头盖着薄薄一层积雪,又湿又滑,齐乐没有防备,摔的鼻青脸肿之后,才到了厢房中。
推开房门,老管家道:
“齐小姐,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儿了,你的东西老奴会派丫鬟送过来。”
齐乐点了点头,等到老管家转身离开后,她迫不及待的将房门关上,手指轻轻抚摸着雕刻着祥云图纹的木柜,咽了咽口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花纹,齐家在水牛村的房子里,甭提家具了,只有两口木头箱子,还被齐母用锁头牢牢锁上,谁都不给碰,现在只要一想到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属于她一个人,齐乐就美得合不拢嘴。
一屁股坐在床上,齐乐把脸埋在柔软的好像云团似的锦被里,更坚定了要嫁给廉肃的念头。
即使齐蓁不待见她,但自己好歹是齐蓁的亲妹妹,一旦与廉肃有了夫妻之实的话,即使廉肃不愿,这桩亲事也如同板上钉钉般,由不得廉肃抵赖。
正文 第45章 渣男上门
因为要就近照顾廉肃,齐蓁住的厢房就在廉肃卧房的隔壁,一旦旁边有什么动静,隔着薄薄一层墙壁,就能清晰可闻的传到厢房,齐蓁也好及时赶过去照顾廉肃。
齐乐住的远,平时只能看见一两个伺候她的小丫鬟,老管家做事十分细致,早就跟齐乐准备好了似模似样的锦缎衣裳,鹅黄色的浅粉色的褙子拢共做了好几身,不过齐乐皮肤又黑又黄,脸颊上还有几颗冒出尖儿的痘痘,又红又肿十分明显,最穿不得这种鲜嫩的颜色,显得更加粗糙了,但齐乐又是个爱俏的,舍不得漂亮衣裳,只能将从家里带出来的脂粉一层一层涂在脸上,跟砌墙似的。
齐家家底薄,但凡有点银子齐母不是跟攒起来就是交给了两个儿子,齐乐是个小女儿,手中虽然有那么两个子儿,却不多,攒了不知多久才买了一盒铅粉,做工十分粗糙,远远比不上玉颜坊中的紫茉莉粉那么细腻,涂在脸上苍白的像个死人似的,不止不美,还十分吓人。
女人手中端着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齐乐还挺满意的,不过一想到齐蓁那身柔软白皙的皮肉,她就恨得牙痒痒,余光扫了一眼已经见了底的粉盒,齐乐眼珠子转了转,暗想齐蓁是她的亲姐姐,既然都把她留在廉府了,讨一盒脂粉应该不会不给。
心中打定主意,齐乐挑了个大早直接去了前院儿,廉府里伺候着的丫鬟都清楚齐乐是夫人的亲妹妹,所以即便觉得这姑娘说话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丝毫不敢怠慢。
拉住了一个小丫鬟,齐乐笑意盈盈,看起来十分和善,问:
“我姐姐的房间在哪里呀?”
小丫鬟伸手指了指前头,道:“经过前面的连廊,左手边第一间住的就是夫人,第二间是大人的厢房,千万别走错了。”
廉肃的性子独的很,平时根本不让下人们贴身伺候着,要是未经允许进了主卧的话,恐怕会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想想廉肃锦衣卫指挥史的身份,廉府里的丫鬟奴才哪一个敢触怒他?小丫鬟特地提点齐乐一句,就是怕齐乐无意间惹怒了大人,让他们这些奴才们遭了池鱼之灾。
齐乐听得眼皮一动,连连点头,郑重保证自己不会走错,这才往齐蓁的厢房走去,一边走齐乐一边暗喜,现在她知道了廉肃住在哪里,等到那男人养好伤之后,肯定素了很久,自己捯饬捯饬也能算个美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就不信廉肃还真是个柳下惠,能忍住不吃一口。
一旦他碰了自己清白的身子,三姐还是廉肃的大嫂,碍于这份儿关系,廉肃即使心中不愿,也得咬着牙认了。
越想越喜,齐乐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脚步飞快走到了齐蓁房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里头没人应声。
“三姐,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话。
齐乐试探着推开门,房中果然没有人,她伸头往里敲了敲,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转身把门仔细关好,这才走到妆匣前,看着木桌上摆放着的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瓷瓶瓷罐,齐乐一阵眼热,忙不迭的坐在了圆凳上,先用棉布帕子蘸了水将脸上铅粉给擦了,之后又拿起瓷瓶瓷盒儿挨个打量。
女人本就爱美,齐乐以前虽然没用过上好的脂粉,但这些东西的用法她还是清楚的,开始仔仔细细一丝不漏的给自己涂脂抹粉,玉颜坊的紫茉莉粉带着淡淡的香气,味道并不浓重,只用指腹蘸了一点,混着玫瑰花露涂在脸上,就能让皮肤看起来十分白嫩,不像铅粉那种苍白。
涂了粉后,齐乐在脸上唇上抹了胭脂,打开了一只雕花木盒,看着里头对的满满当当的簪花首饰,齐乐嫉妒的眼都红了,拿了支珐琅银钗戴在头上,对着铜镜上照下照,抿嘴直笑。
正在此刻,雕花木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齐蓁看着坐在妆匣前的齐乐,心烦的恨不得直接将人给赶出去。
“乐乐找我有事儿?”
齐蓁打量着齐乐的脸跟发簪,心底冒出一股火,几步走到女人面前,浑身绷紧,忽的又放松下来。
被齐蓁的神色骇了一跳,齐乐连退几步,吓得脸都绿了,配上面上涂着那些紫茉莉粉,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就跟台上唱戏的似的,慌慌张张道:“三姐,娘之前说让你教我梳洗打扮,我就来了,看你没在房间里,自己先动手试了试。”
丰满的胸脯不断起伏着,即使再是愤怒,齐蓁也得强行忍着,抿嘴道:“你先回去,最近几天府里的事情多,等我忙过这一阵再给你好好打扮。”
“什么事儿啊比你亲妹妹还重要,真是的。”齐乐不住口的嘟囔着,明显有些不乐意了,两只眼珠子好像黏在了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上,恨不得直接把这些脂粉香膏都搬到自己房中,不过想想齐蓁的脾气,她也没胆子这么做。
不情不愿的摸了摸头上的珐琅银钗,齐乐说:“三姐你珠钗那么多,这支就给了我吧,反正只是一支银钗,根本不值几个钱。”齐乐心里头还惦记着那支红宝石金步摇,毕竟红如鸽血的红宝石她从来都没见过,要是那副头面戴在她身上,肯定比三姐带着好看。
见齐乐满脸贪婪之色,齐蓁根本不想再看见这个妹妹,刚见着齐乐的时候,她心里头还将将人给掰直溜了,省的齐乐下半辈子受苦,但现在齐蓁完全没了这个念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齐蓁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板起脸,齐蓁伸手直接将珐琅银钗给抢了过来,瞪了面前的女子一眼,道:“你先回去,等到过几日上街,我再给你买一支。”齐蓁不想惯着齐乐的毛病,见她什么东西好就想抢,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况且齐蓁自己也是个贪财好美的,看着有人将自己的珠宝首饰给夺了去,她心里头怎能痛快?
两手死死攥紧帕子,齐乐暗暗瞪了齐蓁一眼,恨得咬牙,偏又不敢多嘴,见齐蓁没有留人的意思,她满脸扭曲,直接冲出了房间。
刚刚迈出门槛,齐乐瞟了一眼隔壁的卧房,想到廉肃就住在房间里,她心头就一阵火热,轻轻咬着涂了胭脂的嘴唇,口脂里头掺了一些玫瑰花蜜,尝在嘴里滋味儿香甜的很。
伸手按住胸口,想起三姐那对鼓鼓囊囊的乳儿,齐乐更加嫉妒了,她以前待在水牛村里头,有一个寡妇跟村里头不少男人牵扯不清,多少女人看见那寡妇都吐口水,齐乐倒是没觉得寡妇长得有多好看,但是那一身细皮嫩肉加上胸前汹涌的两团,是个男人看着就挪不开眼。
曾经有一次那寡妇被剥光了浑身衣裳让几个村妇扯着头发撕打着,齐乐没敢凑上前,远远了瞅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那寡妇终日不由干活,就能吃好喝好,还有不少汉子上赶着想伺候她。
齐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前院儿,待在自己房里的齐蓁看着桌上被胡乱拜访的瓷瓶瓷罐儿,皱着眉将东西都归拢好,她不喜别人碰她的脂粉,一想到所有的香膏胭脂都被齐乐用过了,她心里直窝火,走到门外叫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吩咐道:
“你去玉颜坊再帮我取一些用的香露香膏之物,跟孙氏说一声,她就知道了。”
玉颜坊的脂粉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气,不过铺面的确是有些小了,位置也没在东街,否则生意肯定会远远超过现在。
廉府的小丫鬟自然听过玉颜坊的大名儿,知道夫人得大人看重,极有眼色的冲着齐蓁福身行礼,便退出了厢房中。
过了两个时辰,小丫鬟从玉颜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小姑娘,齐蓁定睛一看,不是翠琏还有哪个?
看出了夫人的疑惑,小丫鬟笑着解释:“刚才奴婢出府时,管家说让奴婢将夫人用惯的翠琏给带来,省的夫人觉得别扭。”翠琏站在齐蓁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因走的急了,鼻尖都微微冒出汗珠儿,看着很是讨喜。
齐蓁一见着翠琏,心里头总算舒坦多了,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肉呼呼的脸,冲着她道:
“你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送到齐乐那里。”
翠琏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主子交代她做什么,她也不会多嘴多问,只会勤勤恳恳的做事,没一会儿就将东西都给收拾好了,由刚才那个小丫鬟引着,往齐乐的住处走去。
此刻正好是用晚饭的时候,最近白天都得照顾廉肃,齐蓁累了吃的也更多些,厨房的婆子做好了晚饭,齐蓁亲自端着托盘,送到了男人房里头。
一进屋,齐蓁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跟亵衣,看着纱布仍是雪白一片,知道男人没有乱动使伤口开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廉肃两手交叠撑着脑袋,鹰眸幽深的盯着齐蓁,目光从那张莹白的小脸儿缓缓下移,滑到了丰盈饱满的胸脯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想着那一对兔儿吃在口中的滋味儿,黑眸更深,身上的煞气也十分浓郁。
“你那妹妹在府里可还安分?”
齐蓁抬了抬眼皮子,道:“不安分还能怎么样?反正要不了几天就将人给送回去了,要是她不识趣,你也不必客气。”端起熬得乳白的鸡汤,舀了一勺送到男人嘴边,廉肃一边喝着,眼神仍没有挪地方。
男人的目光十分刺人,齐蓁也不是个瞎子,怎么能感觉不到?
她坐在床边,浑身紧绷,有些坐立难安,好不容易一碗鸡汤都见了底,齐蓁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瓷碗,隔着锦被按了按男人的腿,轻声问:“还是没有感觉吗?”
廉肃脸上露出一丝黯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总能治好的。”
廉肃扭头看着窗外,状似不经意道:“之前你相看的那个赵侍卫,今日亲自来府了。”
说着,廉肃微微抬手拂过齐蓁肩头,骤然接近的大掌让齐蓁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茫然的抬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廉肃扯唇一笑,说:“赵恒找上门了。”刚才赵恒站在廉府外,想要见齐蓁一面,听到老管家说这件事的时候,廉肃恨不得直接将赵恒给扔进诏狱之中,这种无耻之徒竟然还敢肖想他的女人,真是活腻歪了。
“赵恒来就来,你摸我干什么?”齐蓁嘀咕一声,下意识的盯着男人修长的手,看着掌心中的粗茧,根本没心思理会赵恒,虽然齐蓁的年纪不小了,但是现在廉肃受了重伤,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她实在没办法抛下廉肃跟两个继子。
“肩膀上落了灰。”廉肃解释一声,鹰眸微微眯起,不错过女人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想要知道齐蓁到底看没看上赵恒,要是她真的对那个小人动心了,就得好好筹谋着,揭露赵恒的真面目。
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像齐蓁这种眉眼处透着媚劲儿的女人,一般男人都觉得她不安于室,但廉肃却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只想着把这个女人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不给他一丝一毫逃离的机会。
想来赵恒眼巴巴的盯着齐蓁,就是看上了这个女人的脸,要不然的话前途正好的大内侍卫,又何必苦苦求娶一个寡妇?
“你想见他?”
齐蓁摇了摇头,道:“赵恒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没有,他还在正堂坐着,你要去见他一面?”
鼻间嗅到女人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廉肃下身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想要直接将面前的女人给拉到床上,肆意疼爱她,不过想起自己正在装残废,廉肃两手握拳,浑身紧绷,面上却未露出破绽。
听到廉肃的话,齐蓁不免有些意动,看廉肃这幅样子,不知道何日才能站起来,要是这男人四肢健全,想要娶妻生子不难,但现在只能依靠轮椅度日,好人家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