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翰不敢冒这个险!
“看在李公子重情重义的份上,本宫也不让李公子白来一次,这是抑制毒性发作的药,只不过想要解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自然,每月初一还要到本宫这里取药,否则那个女人一样会一命呜呼。”
“多谢殿下。”
李远翰咬牙切齿,他心中清明得很,赫连瑞明所给的药不过只能让花昔夏暂时缓解痛楚,她的头上时时刻刻都悬着一把尖刀,会让她随时丧命。
更何况,赫连瑞明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旦他知道自己那日是在欺骗于他,赫连瑞明肯定会大开杀戒,到时候就如同他所说,可能连李家都会为之陪葬。
此地不宜久留,李远翰深知赫连瑞明随时可能会变卦,因此转身离去,施展轻功来到花昔夏身旁。
“殿下,你给了李公子什么东西?”
兰夫人面沉如水,以她对赫连瑞明的了解,他不将李远翰碎尸万段已是慈悲,又怎么会给他解药?
“知我者兰儿也,只可惜李远翰是个愚笨之人,又心系那个女人的安危,注定会为我所用,不过兰儿尽可以放心,就算是看在那个女人是兰儿救命恩人的份上,本宫给的不是毒药,而真的是暂缓疼痛的解药。”
听了赫连瑞明的话,兰夫人才微微放心,既然赫连瑞明如此保证,想必花昔夏的疼痛会有所缓解,只不过只要一日没有解毒,花昔夏的性命就还握在赫连瑞明的手里面。
“殿下也曾经说过,花昔夏是兰儿的救命恩人,何必要苦苦为难她一个女子呢?朝廷之事,兰儿不懂,可断然没有必要将花昔夏牵涉其中。”
赫连瑞明的眸色陡然变深,没想到他好言和兰夫人说了许多道理,兰夫人并不放在心上,如今为了花昔夏的安危,她竟然和自己说了这样多的话。
看来,她果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兰儿!
“此事你不必再说,想必这么久你也累了,还是快些休息。”
赫连瑞明拂袖而去,他不可能真的因为兰夫人的一句话而放过花昔夏,因为她是牵制李远翰的一颗棋子,日后也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女人,李远翰会为自己所用。
兰夫人张了张嘴,有心想要挽留赫连瑞明,想要为花昔夏再申辩几句,可兰夫人到底还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多一些,她的孩子不过是个女孩,并不值得赫连瑞明多看上一眼。
花昔夏一直陷入昏睡当中,桂折和弯弯急得团团转,可是李远翰不在身边,她们又不懂医术,只能守在一旁干着急,好在李远翰很快回来,“桂折,拿些水来。”
待李远翰将药丸给花昔夏送服下去之后,三人才舒了一口气。
“少爷,您给小姐吃了解药?这样小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毒发了?”
李远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是解药,但是据二皇子所说,此药能够缓解昔夏的痛苦,希望他说话算话,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切都要等昔夏清醒了之后再做决定。”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花昔夏微微睁开眼睛,嘤咛出声,“远翰?”
“我在这里,放心,有我在。”李远翰紧紧地握着花昔夏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花昔夏的手心冰冷,让他极为心疼,“昔夏,我已经从二皇子那里拿了药丸,你不会有事的。”
“他在骗你呢。”花昔夏感受到体内的气息越发紊乱,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依旧感到极为暴躁,“也许的确可以让我不那么痛苦,可是毒性却会越来越深,到头来我只能依附着二皇子的解药而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傀儡?
听了花昔夏的话,李远翰心中的寒意陡生,怪不得赫连瑞明的眼神会那样自信,原来他早就已经算清楚自己早晚还会有求于他。
难道,他真的要成为赫连瑞明的人?
“我们尽快回上京,让端砚大夫来为你看病吧。”
岂料花昔夏却倔强地摇头,“我不想让师傅为我担心,他一把年纪,独自一人在上京也不容易,此事我会自己解决,远翰,你先出去。”
“昔夏……”
“出去!”
见花昔夏隐隐动怒,李远翰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示意桂折和弯弯跟着自己出去,只留下花昔夏一人在房间里面。
“少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桂折从来没有见过花昔夏对李远翰发火,甚至于将他赶出房间,一时之间几人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约是昔夏想要看看自己的病情,我们给她安静的空间,想必昔夏是有办法的。”
李远翰也只能这样安慰着桂折和弯弯,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房间里,花昔夏用右手探着脉搏,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几日她一再探查,却只能大致知道自己中了慢性毒药,毒药终究会渗透到她的五脏六腑,到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她怎么可以成为李远翰的拖累!
花昔夏痛恨自己当初不该多管闲事,也许不插手兰夫人的事情,她和李远翰也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下场。
李远翰是赫连瑞阳的人,这一点花昔夏很清楚,可如今赫连瑞明拿着自己做饵,一次次地让李远翰放低自己的底线,到头来也只能引得李远翰和三皇子反目。
皇家的人,哪里会有真正的信任在?
或许,是到了自己和李远翰分开的时候了!
花昔夏甚至不准备告诉桂折和弯弯,独自一人从后门悄悄离开,这里是松岚乡,比起他们,花昔夏更加熟悉这里的路线。
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李远翰始终放心不下,终究敲了敲门,“昔夏,我很担心你,我可以进来吗?”
久久没有应答之声,李远翰这才咬了咬嘴唇,“昔夏,我进来了。”
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花昔夏不在里面,就连包袱也被带走,后门敞开着,一切一目了然,花昔夏丢下他们,从后门离开了。
“小姐去哪儿了?”
桂折四下寻找,也没有见到花昔夏的踪影,又见李远翰呆若木鸡的模样,方才知晓大事不好,“少爷,小姐是不是离开了?”
“没错,我们从后门追上去,不能让昔夏一个人流落在外!”
正文 第162章 端砚到来
虽然说服了药,花昔夏的身体依旧没有康复,她的身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想着李远翰一定会追上来,她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李远翰找到自己!
不知不觉,花昔夏走到了花怡的坟前,竟然发现坟前有一束黄花,她微微地恍神,除了自己,还有谁来拜祭过自己的娘亲?
“远翰,是你吗?”
花昔夏能够想到的人只有李远翰,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一直和李远翰待在一处,李远翰哪里来的时间拜祭自己的娘亲?
或许,是在她昏迷的时候!
花昔夏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并不清醒,眼前总是觉得一阵阵地发黑,甚至于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也有些看不真切。
即便这个人是二皇子的人,花昔夏也知道自己无从反抗,她眼前的黑色越来越浓重,终究晕倒了过去。
“昔夏,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远翰叹了一声,他抱着花昔夏回到原先居住的木屋,极为怜惜地呢喃着,他早已经飞鸽传书给了端砚,要他看在自己徒弟的面子上速速来松岚乡一趟,既然花昔夏不肯回去,那就只有端砚亲自前来,方才能够解了花昔夏的毒。
此刻,端砚已然接到飞鸽传书,正在飞马过来的路上,如果连花昔夏都解不了的毒,恐怕比起追魂迷神香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究竟是谁,竟然敢对他的徒弟下毒手!
端砚此刻还不知道是二皇子为了牵制李远翰而对花昔夏投毒,他只有一个想法,治好花昔夏的身体,然后杀了那个人。
花昔夏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眼前是那个熟悉的屋顶,侧头一看,还有熟悉的人守在床边。
“好疼……”
花昔夏捂着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只知道她本来在娘亲的坟前拜祭,然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谁知道竟然又被李远翰找到。
“好好休息,别乱动。”见花昔夏想要起身,李远翰连忙将花昔夏按了下来,“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花昔夏突然间就陷入了沉默,她了解李远翰,自己不告而别,他该是多么担心,又是多么愤怒。
“对不起,我……”
花昔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屋子里面安静得可怕,桂折知趣地拉着弯弯离开房间,以免打扰了花昔夏和李远翰。
“我只是担心成为你的负累,如果没有我,你会好好辅佐三皇子殿下,他赢也好,输也好,终究这是你的抱负,可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一日,二皇子就会用我来威胁你,这种毒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更无药可解!”
花昔夏一口气说了许多,反而觉得心里面舒畅起来,也许他们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坦露彼此的心迹,免得辛苦猜测对方的心意。
“昔夏,如果我说不在乎呢?在我的心里,你比三皇子更重要,比我的抱负更重要!”李远翰毫不回避地看着花昔夏的眼睛,“如果没有你,那些所谓的抱负也就没有任何价值,我何必又要独自一人回到上京呢?诚然,那里是我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并不愿意!”
“可是……”
“没有可是!”李远翰握着花昔夏的手,“是我不够好,没有给你足够坚实的臂膀,如果我足够有能力的话,你就不会中毒,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可是昔夏,我愿意和你一起经历风雨,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李远翰的眼睛好似一潭深水一样,让花昔夏忍不住沉溺其中,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李远翰的表情这才略微有所松动,“至于你身体里面的毒素就不必担心,想必这一两日端砚大夫就会到松岚乡,没有端砚大夫解不了的毒!”
“我师傅怎么会来?”
花昔夏有些奇怪,她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回到上京,一方面是不愿意麻烦端砚他老人家,一方面也是因为想要留下调查身世,如果端砚来了松岚乡,难免又要勾起他过去的回忆。
“端砚大夫听闻你中了毒,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昔夏,所有人都在关心你,所以,不许你自怨自艾!”李远翰替花昔夏掖了掖被子,“好好睡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也许端砚大夫就会来了。”
花昔夏听话地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折腾得太累了,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原本刚刚醒过来的花昔夏竟然再一次进入了梦乡,只是她一直蹙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昔夏,除非你的心里面不再有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李远翰握着拳头,心里面祈祷着端砚能够快些到来,看着花昔夏受尽折磨,他只恨不得中毒的那个人是自己。
“五儿怎么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李远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出门迎接,端砚就已经来到了花昔夏的床前,饶是这样大的动静,花昔夏也没有醒过来,好似根本就听不到一样。
“昔夏中了毒,咳出的鲜血中有黑色,而且浑身疼痛难当。”
李远翰简要地说明了花昔夏目前的症状,端砚面沉似水,仔细地摸着花昔夏的脉象,李远翰焦急地看着端砚的表情,可是端砚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让李远翰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端砚解不了的毒?
“李公子,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和昔夏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端砚直直地看着李远翰的眼睛,如果李远翰敢在此事上撒谎,他断然不会将花昔夏交到李远翰的手里面。
“的确,是二皇子给昔夏下的毒。”
李远翰沉吟片刻,想着端砚也不是外人,再者说,如今花昔夏命悬一线,再不将实情和盘托出,恐怕会引得端砚勃然大怒,端砚对自己生气不要紧,不要影响了花昔夏的身体才好。
赫连瑞明?
端砚对皇家之事并不了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花昔夏为何会和赫连瑞明牵扯上关系,还让赫连瑞明对花昔夏痛下毒手。
“此事稍后我会细细对您讲明,端砚大夫,昔夏的身体到底如何?您可有办法治好昔夏?”
端砚冷冷一哼,“五儿是老夫的徒弟,就算拼尽了老夫的一身医术,自然也会将五儿医好,李公子放心,有老夫在,自然不会让五儿死于非命!”
听了端砚的话,李远翰的一颗心总算完整地放在了肚子里面,端砚从来不是夸大其词之人,既然他说能够解了花昔夏的毒,那么花昔夏就一定能够好起来。
“此毒乃是皇家秘传的五毒散,内里含有断肠草、夹竹桃、乌头、奎宁和情花,这五种毒药都是剧毒,但是混合在一起却不会马上要了人的性命。”
李远翰听得心惊胆战,虽然说他并不懂得医理,可这几种毒药他都认识,无论服用了哪一种,那个人就会必死无疑,如今花昔夏还能好端端地活着,算是大难不死。
“二皇子曾经说过,每个月的初一要我去他那里拿解药,唯有如此,昔夏的毒才不会发作,直至七窍流血而死。”
端砚微微颔首,“二皇子所言不假,因了这五种毒物在五儿的体内相生相克,可由于人的体质不同,一个月已经是极限,到时候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五儿的确会七窍流血而死。”
“如果服用了解药呢?”
“那也只能是暂时解毒,之后五儿的身子会越来越弱,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端砚越发觉得赫连瑞明心思歹毒,竟然想到用毒药来控制花昔夏,她不过只是一个女子,为何要让赫连瑞明如此费尽心机去对付?
“那要怎么办?”
听了端砚的话,李远翰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按照端砚这样说,花昔夏岂不是无药可救?
“此毒乃是皇家秘药,虽然说老夫有些把握,可一旦调理不好,就会让五儿体内的毒物失衡,无论是哪种毒,都足以要了五儿的性命,老夫唯有尽力而为,在老夫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你仍然需要稳住二皇子,在每月初一的时候拿到解药。”
“是,小生遵命!”李远翰深深地看了一眼花昔夏,“如今距离初一尚且有二十日的时间,还请端砚大夫尽力配置解药,如若需要任何药材,尽管差遣了小生去取就是!”
“好,你去将这张单子上的药材取来。”
端砚迅速列了一些药材的名字,他来得匆忙,许多药材尚且来不及带全,在李远翰离开的时候,端砚又在花昔夏的指头上放了一些血,那些血液已然成了黑褐色,甚至还带着些许异味,那是毒素已经蔓延到血液里面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