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念然笑着答应一声。季茉然容易生病,她们这群兄弟姐妹也都知道。她和季茉然又一直养在一个院子里,到季茉然屋里探病这种事,她倒也做得惯了。“五妹妹也爱喝奶茶,我等下也给她送一杯去。”
“你做事很妥帖。”老太太满意地夸奖季念然。
季念然又陪老太太聊了几句,才带着流火退出了主屋。
“你回去调杯奶茶来,我先去五妹妹那里瞧瞧。”一出主屋的门,季念然就转头朝流火低声吩咐,“动作也不要太快了。”
“知道。”流火顽皮地笑了笑,“奴婢一定挑着正正好儿的时候过去。”
虽说在大房的几个孩子里,季念然算是对季茉然稍微熟悉一些的,但是姐妹两个平日里也没有太多话题可聊。流火若是能在姐妹两个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进去送奶茶,就能起到一些避免冷场的作用。
流火就特意在“正正好儿”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什么呢。”季念然白了流火一眼,又笑着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这才慢悠悠地顺着抄手游廊往西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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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季茉然屋内倒是比季念然以为的要热闹些。
“五妹妹,你这簪子倒是精致,我看就是余杭最有钱人家的小姐头上,也没有这么好的……之前怎么不见你戴这个?”
季念然刚走到西厢门前,就隐约听到这样一个声音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子从屋里传了出来,她认出这是跟着老姨奶奶住在侧院的表姐胡馨月的声音,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守着屋门的小丫鬟要给她行礼,被季念然用眼神和手势给阻止了。小丫鬟心领神会,朝着屋内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季念然勾了勾嘴角,站在门帘外试图多听几句。
“咱们府里前几天才除服,这也是刚找出来的……这是有一年我过生日老太太赏我的,不然我也没有这么好的。”屋内又传出季茉然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是很足,但是也算得上有精神。
只听胡馨月愁肠百转地叹了口气,“唉……你们可是好了,除了服就能打扮起来了。我还要再等大半年呢。”
这话一出,季念然在门外听得都有些无语。“绣桃和绣橘呢?”季念然悄声问门口的小丫鬟。
“绣橘姐姐去给姑娘煎红糖水了,绣桃姐姐应该在屋里呢。”小丫鬟也机灵地放低了声音答道。
季念然点了点头,又吩咐小丫鬟:“你等下去我屋里找趟流火,就说表姑娘也在这里,旁的不用多说。”见小丫鬟答应下来,才轻咳一声,掀起帘子进了西厢房内。
“五妹妹屋里好热闹……”西厢房内,里间和外间之间只隔了一道珠帘,和另一边的书房之间却没有隔断。季茉然身上穿着家常的袍子,正靠在书房窗根底下的美人榻上,肚子上搭着薄被。胡馨月坐在美人榻旁的椅子上,看样子倒是仔细打扮了一番,虽说尚在孝期,但是一身月白的袄裙,配着白色绢花,更衬得她楚楚可怜。“没想到表姐在这里,你们在聊什么?”
“四姐。”季茉然见季念然进来,就要起身招呼。
季念然忙上前把她虚按回榻上,“快别起来,你今儿又不舒服了?”
季茉然脸上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肚子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事,绣橘已经去煎红糖水了。”
季念然了然的点点头,知道这是季茉然的小日子来了。季茉然身体不好,小日子不准不说,每到日子都很不舒服,家中上下也都习以为常。“我刚从老太太屋里来,老太太惦记着你呢,就让我过来看看。”
这话倒是比红糖水更管用些,季茉然微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自得,又抬头面带感激地看向季念然,“劳烦四姐了,老太太今儿精神可好?”
“看上去不错,我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喝粥,一碗建莲红枣粥已经见底了。”季念然实话实说。
“老人家有胃口,就是好事了。”季茉然笑了笑,又喊绣桃,“绣桃,快给四姐搬个椅子过来,再倒壶茶……”
绣桃这才掀起珠帘从里间走了出来,从书桌旁搬了把椅子放到美人榻旁,请季念然坐了,又转身去倒茶。“我们这儿还有些好茶,四姑娘也尝尝。还有绿豆糕,昨儿我们姑娘说想吃,孙妈妈特意做了送来……”一边说,一边端着茶杯和点心走了过来,“四姑娘好歹吃两口吧。”
季念然从善如流地吃了半块绿豆糕,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有阵子没吃这个了,孙妈妈就是偏心,只想着妹妹,也不记着给我屋里送些。”
季茉然听季念然笑着抱怨,脸上倒是更开心了一些似的,“姐姐屋里好吃的多,孙妈妈怕是觉得拿不出手吧。”
“这是哪里话,孙妈妈亲自做的,我还能嫌弃不成?”季念然笑着嗔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不知不觉被姐妹两个冷落在一旁的胡馨月,“表姐可尝过了?”
“我刚已经吃过两块了。”胡馨月客气地回了一句,又感叹:“五妹妹屋里的人倒是都好心,不会把我这早到的排在你这晚来的后面。”
季念然扫了季茉然一眼,见季茉然垂下了目光,又不动声色地看向胡馨月,“表姐这是说哪里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胡馨月抱着手撇了撇嘴,“四妹回去问问底下的丫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她尖刻地回了一句,又凉凉地道,“我倒是想着,哪天去跟外祖母和大舅母好好说说,主子倒是被下人给欺负了,这若是说出去了多不好听。”
这话,季念然和季茉然都不好接,只能装作没听到。姐妹两个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倒是多了几分无言地默契。
“四姐,你今儿早上在大伯母屋里可看到大嫂了?昨儿我还和好哥儿说今天要送一个新绣的的荷包给他玩儿呢,不想又不得劲儿了,怕是要食言了。”季茉然笑着和季念然闲话家常,转开了话题。
季念然也很配合,“今儿不巧好哥儿也病了,早上大嫂就没进正院。等他好了你再送也来得及。”
“好哥儿又病了?”还未等季茉然接话,胡馨月就抢着问了一句,又故作忧心地摇了摇头,“我听说好哥儿三天两头就生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饶是季念然不想同胡馨月一般见识,听了这话之后都沉下了脸。她刚要抢白两句,却被季茉然抢了先。
“好哥儿出生的时候家里也闹得很,怕是天生秉性就有些弱也未可知,慢慢调养着就好了。我小时候比好哥儿还容易病些,长到现在也没什么大毛病……我听祖母说大哥小时候也总生病,好哥儿随他爹呢。”
就算身体再弱,好哥儿也是季茉然的侄子,平日里季茉然也很疼这个孩子。偶尔好哥儿被抱到老太太屋里请安,季茉然也很喜欢逗这个小侄子玩。
季念然就笑着接了一句,“母亲也这么跟大嫂说过,看看现在的大哥哥,好哥儿以后也是有出息的呢。”
胡馨月脸色僵硬地抿了抿唇,强辩道:“大表哥自然是好的,我只是怕表嫂不会照顾孩子,把好哥儿给耽误了。”
哪有亲娘耽误儿子,却要不想干的人去操心的道理?
季念然若有所悟地看了胡馨月一眼,“好哥儿是大嫂的亲儿子,大嫂自然会好好照顾他。还有一群婆子丫鬟们帮衬着,再不济,还有母亲和祖母看着呢。”
胡馨月见季念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还要再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流火询问小丫鬟的声音:“我家姑娘可在你们这里?”
三个人一齐向外间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的小丫鬟打起帘子,流火提着一个小食盒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外坐着的季念然。
“姑娘,我送了三杯奶茶过来,还有春喜刚送进来的蛋糕,刚出炉的,让五姑娘和表姑娘趁热尝尝。”流火一边说,一边抬了抬胳膊。
绣桃连忙迎了上去,接过流火手里的食盒,放到梅花桌上。
“这奶茶和蛋糕四姐也是很长时间没做了吧?四姐真的是太客气了,过来看我还送吃的。”季茉然客气地道,又有些低落地道,“我却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招待四姐的。”
季茉然生性敏感,遇事最容易多想。季念然总觉得她有几分抑郁症的前兆,只是又没有好的办法帮她纾解。
“谁说的。”季念然见季茉然又要陷入自卑中,这若是任由她无限制的馅进去,又是一件麻烦事,忙安慰她道:“刚刚那绿豆糕就不错。若不是你,我还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绿豆糕呢。”
季茉然笑了笑,心里还是有些低落。自己这四姐,在江宁的时候都不见她多爱吃这绿豆糕,怎么可能一到京城就爱吃了?不过是因为自己从小没了娘,身体又不好,在这府里除了祖母,也没有亲生兄弟姐妹扶持,可怜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她倒是觉得和表姐胡馨月有些同病相怜了起来。
季念然不想让季茉然无限期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忙给流火使了个眼色。流火会意地忙端起一个淡粉色的盖碗走了过来,“五姑娘,快尝尝这奶茶。知道您爱甜口,我特意多加了一勺蜜呢。”
“你这丫头是真乖巧。”流火经常得季念然吩咐过来给季茉然送东西,季茉然对她也并不陌生,反而比起自己的丫鬟更能玩笑几句,“怪不得四姐这么看重你。”
流火见季茉然接过了盖碗,又回身走到梅花桌前端起一个月白色的盖碗,“我们屋里要说姑娘最看重的,自然要数石斛姐姐了。”她端着那盖碗绕过季念然走到胡馨月面前,“表姑娘若是不嫌弃就也尝尝。”
绣桃也端起最后一个浅黄色的盖碗捧到季念然面前,又把流火带来的蛋糕放到圆几上,方便三位小姑娘拿取。
胡馨月接过流火手中的盖碗,不急着喝里面的奶茶,而是先端详起了手里的杯子。“四妹拿来这几个杯子真新奇,看起来倒像是一套的?又是不一样的颜色。”
“是我有一年生日,二哥哥不知道从哪里陶腾来送我的。”季念然又为胡馨月介绍起来,“只是看着好玩罢了,我最喜欢用这套杯子招待兄弟姐妹们,也方便区别大家的口味。”
“我只说过一次喜欢这粉色的杯子,难为四姐姐就一直记着。”季茉然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四表妹人缘倒是不错,大表哥和二表弟都对四表妹这么好,让我很是羡慕呢。”
季念然假装没听到胡馨月半含着酸味的话,接着季茉然的话笑道:“是五妹妹很称这粉色呢。前两日大姑家的表姐送来的帕子,给五妹妹的不也是粉色的嘛,可见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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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季念然在西厢房里又坐了一会子,才告辞出来。流火提着食盒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觑见季念然一出西厢房的门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也不敢多嘴。
直到回到东厢房,季念然一个人径直进了书房,流火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怎么了?谁给姑娘气受了?”授衣见季念然低沉着脸也不叫她们就进了书房,也不敢冒然跟进去,怕惹得主子更不痛快,反而落了不是。只好悄声询问流火。
流火也有些忍不住了,偷偷和授衣咬起耳朵来,“刚表姑娘在五姑娘那里,说了些好没意思的话,姑娘大概是听了之后心里不自在呢。”
“这表姑娘,真没意思……”
授衣还要在为自家主子抱两句不平,却被流火打断了,“石斛姐姐可回来了?”
“你刚走就回来了,现下怕是在耳房里。”她又猛地拍了拍额头,“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一面说一面转身从矮柜上捧起一个白瓷红绿彩盖罐,进了书房。
“姑娘。”
季念然正坐在书桌前,桌上铺了纸,砚台里已经磨好了一点磨,一支湖笔正架在砚台边上。小姑娘正直妙龄,从外间看去也算得上一副甚是美观的春日仕女图。图中唯一不和谐的是,她没有拿笔写字,而是单手托腮对着屋角的盆栽出神。
听到授衣的轻唤,季念然才回过神来,“怎么?”
“刚石斛姐姐回来,带了一小罐子蜜酿的海棠果,说是三姑娘送的,我刚竟忘了……姑娘可要尝尝?”
这时季念然也看到了授衣手上捧着的小罐子,不由得暂时忘记了刚刚的烦心事,笑道:“盛出几个端进来就是了,怎么还抱着罐子进来?也不嫌沉呢。”
“一罐子蜜饯能有多沉?”授衣见季念然脸色缓了过来,这才一边笑一边抱着罐子又出了书房。
季念然笑了两声,对于刚刚的烦心事也有了另一番计较,忙叫两个丫鬟,“先不忙着吃零嘴,流火授衣,你们先进来一下。”
“姑娘您吩咐……”授衣把手里的坛子放到桌上,和流火一起又进了书房。
季念然看了看两个丫鬟,若无其事地选了另一件事做开场白,“石斛姐年纪大了,今儿我听老太太的意思,怕是今年就要放出去配人了。”这话颇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流火和授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