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郁桂舟只得安慰他:“待你随同白兄、施兄去游历一番,经年过后待我把那亡州打理妥当,你们再游历至此,咱们总有相见那一日不是?”
白晖、施越东也扯住了人,一番劝慰,最后一众人只得目送郁桂舟、郁言和陈姨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一个看不见未来的路。
郁五叔此次也跟着去了,且还是作为知府师爷随同上任,只修书了一封信到淮南作罢,且不提淮南三房那边是何等震惊,此时,朝堂的任命文书也以飞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官发财有儿子了!!!!!就问你们快不快,快不快,宝宝的剧情快不快!!哈哈哈哈
第149章 为官之道
落雁坡位于唯一一条亡山出口的咽喉上, 过了那落雁坡后就直通向亡山境内, 因此,占据着落雁坡的一伙贼人在亡山这块又是最为凶残的, 他们牢牢把持着亡山的进出口, 像路过的亡山人收取大量的钱财,俗称“过路费”。
凭着这一点,这土家寨也是富得流油。
土家寨建在落雁坡上山林里,不过山林凶兽多,他们也只敢在外围划了块地,猎杀驱赶了不少野兽占据了下来,再往深处那就不敢了, 亡山这些密林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 代代人都不敢踏入里边,听说里头那大老虎熊瞎子的成窝成窝的,那些大家伙皮粗肉厚, 动作又迅速, 根本不怕他们这些弓箭之流。
近几年休养生息, 土家寨也招揽了不少人手,到如今足足有了三百来人, 这些人里,全是壮年大汉,正是身强有力的时候,除开这些大汉,土家寨还抢了百来名妇孺, 有外头的,也有亡山本地的,以年轻女子居多,这些女子神情皆是麻木、认命,除了有那好颜色的被几位当家的看中带回了房,其他的都是被寨子上的汉子们随意享用,又生下了不少的娃,满打满算的这寨子里稀稀拉拉的也有了四五百人之多。
土家寨的议事堂里,坐了五个身穿虎皮的大汉,露出黑蛮健壮的胳膊,坐在首位椅子上的壮汉粗声粗气的开口:“泰州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朝廷上又派了个知府过来接管亡山,还带了一支队伍过来,你们怎看?”
话落,下首最为的第五名男子便嗤笑了一声。
他笑道:“大哥,你也太看得请朝廷的那帮子酒囊饭袋了,这位我也听说了,今年才考中的科举,好像还是个状元公来着,”他不屑的撇了撇唇:“就算是个状元公又如何,那些当官的哪个脑子不灵光,可到了咱们这地儿,还不是得乖乖听话,不听话的那就……”
他旁边的大汉微微蹙起了眉,不赞同的看着他:“五弟,你收敛点,就因为你砍了两个知府,前些年朝廷才一直找咱们麻烦。”
五当家舔着嘴,嗜血的笑道:“四哥你就是太心善了,那群王八羔子,被咱们带着在亡山里饶几圈就晕头转向了,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滚回去。”
两人意见不同,开始争锋相对起来,听得上头的大当家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
他问着一直没吭声的二当家,问道:“老二,你咋说?”
二当家虽也是虎皮加身,露出胳膊,但长得不若几位当家粗狂,眉宇之间反而还带着几分沉稳,沉吟了会,他方道:“大哥,这小子虽不足为虑,但他能从一小小的小人物爬到状元公的位置上恐怕还是有两分本事的,”说到这儿,他又迟疑起来:“只是,五弟有句话说得也不错,这小子初出茅庐,连官场都没入就被打发到这儿来了,想必虽有些脑子,但谋略手段还是欠了火候,依我说,还是像往年的那般,等大军压境,咱们就先撤离这儿,回去好生歇息几月,等他们耐不住了这没吃没喝的苦寒之地,自然会知难而退。”
三当家听得连连点头:“二哥说得没错,我也同意。”
于是大当家便看着四当家和五当家:“你们觉得呢?”
“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那好!”大当家一锤定音:“那咱们便先说好了,待他们来咱们便弃寨而走,给他们来个空城计,哈哈哈。”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纷纷大笑。
郁桂舟一行人,不眠不休的赶路也在足足两旬后才赶到泰州,途中,近千人的大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被郁桂舟分成了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成了四个小队,每小队五十人,分工合作,上山,下地,后勤,护卫,巡逻各司其职,大军统领是一名小将,入将营不过四五载,是地地道道的上淮世家子弟,姓乌,单一个寻字,如今不过二十四五,在大军入了泰州边境,已经隐约看得见亡山的影子时,是夜,乌寻到了郁桂舟的帐篷。
他到时,郁桂舟正与郁言摆着地形图在商讨着什么,见他来,郁桂舟扬起了手:“乌将军,快来,我正想差人去叫你呢。”
“大人,”乌寻抬手施了礼,在他们旁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着:“末将也正要与大人商议进入亡州之事。”
郁桂舟点点头:“是该如此,不知乌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末将只是发现这进出亡州却只有一条路可走,”乌寻道。
事实上,在军营里混的,谁对这个亡山没有映象?偏偏这亡山的贼子就跟那地沟里的老鼠一般,滑不溜湫的,数回让朝堂大军无功而返,险些成了个笑话,乌寻此次接下这个任务,在乌家那也是掀起了一层浪的。
亡山之地就是个硬骨头,啃不下不说,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乌寻的一位叔父当年也接了这茬,最后无功而返,还累得仕途晋升艰难,总之,亡山境,就是个烫手山芋。
而乌寻也是有勇气,在人人开始打太极推诿之时竟然挺身而出,凭着这一点,魏君便好生奖赏了一番乌家,过后哪怕当真没有起色,于他也应该无多大影响才是。
郁桂舟对乌寻是十分欣赏的,这一路下来,两人丝毫没有摩擦,有理的,乌寻沉默着听了便执行,不对的,也正正经经的说出来,是个正正经经做事的人,他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点道:“不错,此地便是进出亡山唯一的出路,名为落雁坡。”
乌寻便接下了他的话:“这落雁坡上有一伙势力颇深的贼子盘踞。”
“那他们应该已知朝廷的动作,”郁言便看向了郁桂舟:“如今他们定然会想法子对付你才是。”
他们要入亡山境,与这个落雁坡上的贼子定然会交锋。
郁桂舟却摇头:“我却不这样认为,诚然他们会想法子阻止我们,甚至把我们赶出去,但咱们手上有大军,而这些贼子不过乌合之众,正面抗衡实乃下下之策,我猜他们定然会沿袭数年前的招呼,假意弃寨,让我们满亡山的找,最后熬不住了一走了之,他们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这比的就是持久战,比谁最没耐心,比谁最开始熬不过,谁就输了。亡山比不得别地,只要他们能有法子解决掉军士们的吃喝问题,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乌寻定定的看着郁桂舟:“大人可有办法?”
郁桂舟不敢把话说全,只道:“如今亡山的具体情形咱们还不知道,但是人一睁眼,定然就是吃吃喝喝的问题,亡山土地贫瘠,难以种植,养不了大军,而整个亡山的贼子定然会拼尽全力的阻断后路,此时,后退不得,那就只能往前了。”
“往前?”
郁桂舟点点头,在地形图上点了几处:“这几个地方,把持着亡山最关键的位置,既然没有后路,那咱们便也当一回强盗,把这些贼子的东西都抢了,另外,”他顿了顿,终还是道:“那密林里咱们必须得进去。”
贼子的东西养不了那么多人,而靠山吃山,没道理这亡山的山就吃不得了?大军压境,便是在厉害的野兽也得避开,而动物的直觉最是灵敏,士兵们凝结的战气和血气非它们能抗衡的。
乌寻和郁言都明白其中厉害,而后,郁言问道:“那扫荡了这几个地方以后呢?”
这时候,郁桂舟反而庆幸起了亡山的进出路只有一条了,他微微一笑,露出几颗亮白的牙:“当然是关门打狗!”
只要把这要塞给守稳了,里边无论怎么闹腾,最后都只能被瓮中捉鳖。
商议完了具体事情,乌寻和郁言便起身告辞,郁桂舟这身子骨比不得那些士兵,连续赶路了这么多日,早就耐不住眯着眼睡下了。
梦中,他见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屁颠颠的朝他走来,抱着他的小腿扬着脸笑得开怀。
远在清县境内的谢家村里,谢荣看着睡得香甜的小糯米,忍不住微笑起来,倾身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喃喃道:“糯米啊,你是不是梦到你爹了,瞧你笑得这开心的小模样。”
她点了点儿子的小脸,门外,传来郁竹敲门的声音:“弟妹你在吗?”
“在,”谢荣下了床,穿好了鞋子去开了门:“大姐,你怎么来了?”
郁竹进了门,先是看了看小糯米,这才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笑道:“这不是担心你白日里被人言语所伤,过来瞧瞧罢了。”
谢荣爽朗的一笑:“我没事的大姐,随她们怎么说吧。”
打从状元公的大名传出来,又被任命为知府去上任后,郁家便再也得不到安宁,以往只是上门说说好话,顺便打打秋风,如今这些上门的,个个都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过来,一副要塞给郁桂舟做小的模样。
更有人背着她的面说郁桂舟定然是不喜爱她的,否则这连孩子都生了,还生的个男娃,怎不见状元公带着一同上任,去耍耍那官夫人的威风,何必还窝在在芝麻大点的地方伺候公婆?
无非啊,是不得宠罢了。
至于那亡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谁知道是好是坏?
作者有话要说: 头晕头痛还恶心,这个夏天过得好烦人
第150章 为官之道(一)
正所谓一举成名天下知, 想要给状元公做小、做妾的不知凡几, 这些闺女们个个面若桃花、双颊含羞一副钦慕状元公文采的模样,让人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而谢家村里, 但凡没有说亲的闺女那更是巴巴的往郁家跑, 话里话外的喊着谢荣姐姐长、姐姐短的,比当初爱慕谢春晖巴结谢春莹那阵仗可是大多了,好歹那时还懂得收敛几分,打了主意也婉转点,但今时不同往日,谢春晖当日不过是一个童生,只家里有些银钱罢了, 而状元公就不说了, 只状元公这名头就能压下去好大一截子人,就是十个当日的谢春晖都比不上的,且郁家有银钱, 如今又是一州知府。
知府那是什么官, 就相当于他们渝州府的那位一样, 县令见了知府还得弯腰行礼呢,他们何时见过这样大的大官, 就是怀云镇上的镇长在她们眼里都是极为了不起的,还有县令来那两次回回都是呼呼啦啦一大堆人跪地迎接,若是她们攀上了郁知府,便是县令又如何,往后那可就是风水轮流转了。
谢家村的人离得近, 跑得勤,连丁家那边面对这样大的诱惑都是心动不已,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步登天?若是他们跟郁家能再连上姻亲,那此后丁家可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步登天了?
要说还是丁氏这个没用的,自己儿子成了状元公、成了知府,可那又如何,她已经被郁家给休弃了,往后郁家对她没半点责任,而舟哥儿远在那啥亡山,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想孝敬都孝敬不了。
当日一狠心,丁氏气冲冲的跑回了丁家大闹一场,跟丁大嫂和丁二嫂你来我往的干了一架,把昔年为了给丁大哥娶媳妇,把亲妹子卖身为奴,那丁大嫂进门连一个铜板都不揣的事儿通通说了出来,很是让丁家村的人看了场热闹,弄得丁家人灰头土脸的。
你说娶个媳妇就娶吧,卖闺女为儿子的不是没有,可娶回来的不拔一毛,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说那丁氏也是个有运道的,被卖了身还遇到个郁当家,还把她赎了出来娶回了门,最后如何,人家儿子都是举人了。
丁氏回娘家的目的可不止如此,又连哭带唱的把丁大嫂和丁二嫂怂恿她,最后连累她被郁家休弃的事儿倒了出来,让人哗然。
作为亲舅母,这样算计隐瞒,难怪郁家大火,连丁氏都一并逐了出来,实在是不是人干事儿,这心咋这般狠呢?
经过丁氏这一宣扬,丁大嫂和丁二嫂的名声彻底被败坏了,正逢着大房、二房两个适龄姑娘可以嫁人了,媒人们一听是这两房所出,便不接这茬了。
亲娘都这般狠心,谁知道亲闺女有没有学到个几分?
莫以后去了婆家,一个不顺心意,便扯着旗子偷偷把婆家人给打卖了吧?
嫁不出去的丁家女整日在家里啼啼哭哭的,弄得整个丁家整日都阴沉沉的,丁氏便是在这时大摇大摆拿着这个由头在丁家住了下来,在她心里,她能沦落到如今,都是拜这两个昔日的好嫂子所赐,便理所应当的在丁家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
这其中,唯一没受到牵连的便是丁家三房,因着当日诺言的事儿,如今丁小秋还在郁家随同郁桑等一处读书,也算是郁家给丁家留了情面,为此,三房在丁氏来闹时,从头到尾没吭一声。
心里,也有气啊!
就因为他们家丁小秋得了那名额,如今在书院读了书,便处处被大房和二房给排挤挤兑,丁三哥夫妻俩平日里也只顾着多干活,对其他两房的冷言冷语也忍了下来,怎也不会想到,她们竟然还打了这个主意,如今触怒了郁家,小秋就算读了书,若是没有舟哥儿的扶持,往后也是困难重重。
莫非丁小秋不好了,她们还能得到实惠吗?若是他们家小秋好了,丁家又未分家,往后还不是有福同享?
在丁氏回来的数十日后,丁三个夫妻提出了分家。
“什么,分家,我不同意!”
这个要求一提出来,便遭到了丁大嫂和丁二嫂的激烈反对,丁二嫂更是冷眼看着丁三哥夫妻俩:“我说三弟、弟妹,你们这可不厚道了,小秋那孩子如今在书院读了书,往后出来怎的也比家里这些只会卖弄力气的强,咱们一同帮着你养,临到一半了你就想吃独食了,想得美!”
丁大嫂和丁二嫂的表态,其实也代表了丁大哥和丁二哥的意思。
丁三嫂原就是个泼辣的,不过是因为他们一房得了好处这才忍了下来,如今也是放开了来,与两个嫂子争锋相对了起来:“养?说起这个我就想笑,我们家小秋在怀云镇上读书、吃喝花家里一个铜板了吗?”
就是最开始送丁小秋去郁家时给的一两半钱的,他们两口子埋头苦干这么久,早就还清了,到底是谁出的银子来养的?
丁大嫂和丁二嫂一噎,随后丁大嫂便道:“哪怕没用家里的银子,可小秋被送去读书原就是让你们一房白得了个天大的便宜,要换了是我们两房的孩子,以后不就该我们吃香喝辣了?”
“就是就是!”丁二嫂也气呼呼的附和。
“哼,”丁三嫂冷冷一笑:“换成你们两房?人家郁家当年可是说过的,得他们满意才是,咱们丁家唯一得舟哥儿欢心的便是我家小秋,谁让你们两房的孩子没本事呢,这叫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