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秀才(穿越)——予乔
时间:2017-10-17 16:09:23

  郁桂舟闻言沉默了。
  不得不说,白晖最后那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郁家曾被魏君亲自下令三族内三代不得出仕,虽因皇后产子而大赦天下,但金口玉言一出,也等于是绝了郁家出仕后能站立的位置,他们一族的人哪怕考取了状元,但前途可见,除非才华洋溢整个天下,令魏君不得不破格把他们提上去,才能洗刷掉身上流淌的贪官血亲的债。
  如郁言那般,二十几岁的举人,已是万中之一的人选,同样的举人身份或能在府学里任教,而他只能在清县做一个教渝,这便是差距。
  空有满腹诗华,却无人得知。
  谁又能说,这不是身为郁家人的悲哀呢?
  郁桂舟的心里偏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骨子里的不甘促使那团烈火熊熊燃烧。同样的功名,越于众人的优秀,最后却只能默默无名,只因一个连带的罪名便否定了这一切。
  如何让他甘心?
  所以,当初他把稻田养鱼的法子给无私的传了出去,得了清县周边百姓的称赞,就是想让人知道,他虽为郁家人,但却心系天下,心系整个大魏。
  这是第一步。
  而白晖说的这一步,现在,却让他心动了起来。
  空有才华,却无伯乐,这是一种悲哀,但他们却可以借着书斋把胸中的才华宣扬出去,为众人所识,引得伯乐而来。
  与数千年后的登报、网络传输一般都是最能让人记住和传颂的。
  “白兄说得有理,是在下着象了”郁桂舟真心实意的给白晖施了一礼:“若没有白兄这份提点,在下怕是得走不少弯路了”
  白晖见郁桂舟沉稳自信的样子,摆摆手:“郁兄客气了,这原就是你的本事,本公子不过是顺势而为,皆大欢喜而已”
  郁桂舟定定的看着他:“白兄可曾想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下虽有一二不值得一提的本事,可远不及白兄和施兄的才华,咱们既然有这缘分,何不一起大干一场呢?”
  竖起耳朵听的施越东见提到了自己,连另一半精力都放了过来,不解的看着郁桂舟。
  白晖迟疑的说了一句:“郁兄的意思……”
  郁桂舟已经在短时间内把各种道道都梳理了一遍,如今更是脑子转得飞快,他拿了桌上摆着的一本书,在两人面前停下:“白兄、施兄请看,这是我从府学里借阅的棋谱”他翻开里边的内容,让两人看得更清楚:“这里边浅浅的记载了几幅图谱,而就是这几本图谱,我找遍了整个藏书阁,却连几本这样残缺的图谱都找不出来”
  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认真听着,等他说完,白晖顺口回道:“自然的,风雅之道都在世家手里把持着,魏君虽顺势开了三艺,但世家反应过来后也不得不留了后招,这些藏书在普通学里极少能见到,从而也能保证,哪怕寒门学子学了三艺,也比不过世家子弟”
  世家和皇权的争夺,自古就是这样,在别人都认为谁赢谁输的时候,往往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施家也极少有这样的书籍”施越东道。
  郁桂舟反而笑了:“白兄,施兄,都说英雄慧眼独具,在所有读书人和大儒门都专注在书道之上时,我们插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因为一时的新奇也进不了主流,毕竟只是个有趣的解读罢了,文还是别人的”他又何必要去抢一块小小的蛋糕呢,何况,有可能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弄得头破血流了。
  白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又想剑走偏锋了?”
  就如同他让姚未和彭海比试一般,用他人的长处攻击别人的短处。
  “是”郁桂舟谈起这个,整个人都与众不同了起来:“风雅之道既然把持在世家手里,而魏君又要开三艺,可见这中间的空缺有多大,就如同那棋谱,哪怕我们重新画几幅图,在注解一番放入书斋也会有无数学子们去借阅一番的,府学教导风雅之道的先生委实太少,而学子太多,单靠先生,先生又怎能对每个学子细无巨细、完完全全阐述呢?”
  何况,他接着道:“若我们把这些仔细的写下来,学生们自然对风雅之道知之更深,也不必一知半解对着那些发愁了”
  郁桂舟这完全是经验之谈,想想若没有白晖指点一番,他是空有残谱,而不识谱。
  “你说的有理,可我们对此并不精通,写进书里让人借阅了万一误人子弟该怎么办?”白晖虽然觉得郁桂舟画的这个饼非常诱人,但这路也并不好走。
  郁桂舟惊讶的看着他:“为何会误人子弟?白兄,咱们只管收录,写明一切都是通过别人的实战而来,比如棋谱,你和施兄下,我给你们画图,在注解你们的心路历程,此局用了何种方式即可,并非要弄一个世人无可解的棋谱,在下认为这般就可以了,学子们若是看了,有那另有解法的也可以借着这个图谱自行摸索,不是更好?”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个搬运工外加自己的一点见解罢了。
  这样做,只有一个含义:为人民服务。
  “郁兄,郁兄,你可真是”白晖点了点他,颇有些服气:“这样都能被你想到,这棋还好说,莫非你那琴谱是要录乡间小调吗?”
  郁桂舟很认真的点头:“可见白兄对我知之甚深,知我者白兄也,你说得没错,琴谱的确从民间录入,你不是说风雅之道都被世家把持,外头很少流露吗?”
  “对”白晖此刻完全放松了下来,就看郁桂舟能否说出一朵花来。
  郁桂舟也没让他失望,摊着手:“你看,既然民间没有流传出来,那我们根本探寻不到,既如此,何不直接采用民间之曲,选录,注解一番,白兄,你要知道一句话”
  “何话?”
  郁桂舟笑言:“自古民间出高手!”
  那些所谓的风雅一道的精髓如高空明月,高挂众星之上,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世家手里保存的精髓能抵过时间的洪流,一如既往的引领大魏主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姚未:说好的四公子,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在关门偷偷说小话,我的位置呢?
  ……咦,有人不是说不让打扰?
  关于上一个小章节,你们居然说发憷,还怀疑我写了灵异文!
  但是!宝宝我怎么可能呢,难道真的有灵异发憷的感觉吗,哈哈哈哈,我完全没感受到啊。
第78章 荆棘路(十一)
  郁桂舟笑言:“自古民间出高手!”
  那些所谓的风雅一道的精髓如高空明月, 高挂众星之上, 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世家手里保存的精髓能抵过时间的洪流, 一如既往的引领大魏主流吗?
  在郁桂舟看来,难。
  “好一个自古民间出高手!”白晖和施越东几乎都被这话给镇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白晖第一个拍手赞叹:“好一个自古民间出高手,郁兄,你也当得起这民间的高手之一吧”
  施越东虽没说话,但表情也不外乎是这般想的。
  郁桂舟摇头, 只说了几个字:“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在平常人眼里,他们或许就是天骄,但在真正的天骄面前, 他们这些心眼不够就刚够启蒙罢了, 世界之大, 无奇不有,有人眷念凡尘, 有人贪慕权势,有人玩弄鼓掌,有人一心钻研,这些人不为名,不为利, 只为心中追寻的大道。
  如他们这般在凡尘挣扎沉沦绞尽脑汁向上攀岩在真正的大能面前又何尝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就好比他。
  选择从风雅之道入手,虽说是为了扬名,为了让人记住他为老百姓所做的一切,但又何尝不是在站队?
  如果他们把风雅之道宣扬出去,让众人受利,得利的都是寒门学子,这是一股属于魏君的力量,他所做的能让寒门学子在三艺中能够和世家子弟有一拼之力,而世家和皇权,他已经直白的站在了皇权里边。
  只希望借着这股东风,让他们做的事儿被魏君看中,那他就能带着郁家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再也没有所谓的顶着贪官血亲的身份而在仕途上受制。
  时机恰好,一箭三雕。
  此事就此商定,白晖指了指自己和施越东,问他:“既如此,那我和施兄只需要提供脑子让你记录吗?”
  郁桂舟点头:“是这样没错”
  施越东有些迟疑:“咱们不叫姚兄吗?别的还好,只是要收集民间的东西,只怕还得姚兄最适合,你们觉得呢?”
  姚未是公认的不务正业,最喜在外头鬼混,没进府学之前,那日子过得听闻很是腐败,时常跟着一群败家子在外溜猫逗狗,大街小巷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儿,整个渝州城内外只怕早被他里里外外翻了个个。
  这点,白晖和郁桂舟二人不得不佩服。
  “那…”白晖实在不想跟姚未那厚脸皮的打交道,只是对施越东说的也无法反驳。罢,就在容他一次好了,他看着郁桂舟和施越东二人:“不如咱们过去寻他一下?”
  郁桂舟含笑道:“姚兄才说让咱们不要过去打扰他呢?”
  虽这样说着,但他的脚步可没停,白晖和施越东二人也跟着走了出去,穿过了几步远的长廊,在姚未房外还听到里头哼哼唧唧的声儿。
  “姚兄”
  郁桂舟喊了一声,抿唇一笑,直接推开了门,带着二人直接进去了。
  房舍提供的房间不大,他们入内,走了两步就把整个屋里的情况收入眼底,这一下,三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原来,姚未的闭门苦读就是这般苦读的?
  姚未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等三人都站在了面前,爬在地上的姚未一下变了脸色,大惊失色的从地上爬起来,穿着里衣一下蹦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还露出个脑袋,结结巴巴的看着他们:“你…你们怎来了”
  他明明说过,千万别打扰他闭门苦读啊!
  白晖冷笑一声,指了指他方才躺着的地上,旁边两只蛐蛐还在战斗,大有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架势,再一边还有七八个盘子,里头装满了点心。
  左右蛐蛐,又有点心,中间还躺了个穿里衣的据说要“闭门苦读”的学子,想他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回见到苦读成这样的,白晖好歹也是个公子哥,对这些公子哥的路子也是有几分熟悉的,当即嘲讽起来:“姚兄方才在读何书呢,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若是遇上姚兄不懂的,这里三个人都能为你解惑呢?”
  “不…不用了吧”姚未眼咕噜转得飞快。
  他原本确实准备要苦读的,只是才读了一会就有些读不进去,这不想着玩上一玩,再读呗,说不定就能读得进去了,这才躺在地上看蛐蛐斗得正欢,哪想,这几人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了,连他也被看光了。
  姚未还想找找理由把几人诓出去,视线一触到某地,一下叫了一声,躲在被子里的手也伸了出来:“别啊郁兄,我的大大和小小正在奋力厮杀呢,你快放了他们”
  大大和小小分别是两只蛐蛐,郁桂舟蹲在蛐蛐面前,手指头轻轻在两个蛐蛐头上点了点,看得饶有兴趣,闻言头也不回的指着蛐蛐问道:“这只大所以叫大大,这只小叫小小吗?”
  两只蛐蛐明明都一样大,也不知道郁桂舟是从何处看到两只大小有区别的?施越东见他们两个一人顾着嘲讽姚兄,一人顾着看蛐蛐,好似都忘了正事一般,不由得提醒了句:“郁兄、白兄,是不是该跟姚兄谈正事了?”
  “啥?”姚未也听见了施越东的话,在几人身上打了转,问道:“什么正事啊?我等会可是要闭门苦读的”
  “姚兄可是十分喜爱这对蛐蛐?”突然,郁桂舟问了一句。
  姚未下意识点头。
  “那不知道姚大人若是知道姚兄的所谓闭门苦读就是玩蛐蛐,那这对可怜的大大和小小不知道该有何下场?”郁桂舟状似怜惜一般的又摸了摸大大和小小的脑袋。
  这下,两只斗得正欢的蛐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圆滚滚的小眼还有些不知所措,被这一打茬,自然也打不起来了。
  姚未一听,这还得了,也顾不得面儿了,一下扑了过来,把大大和小小收入了怀里,这才有心思朝着郁桂舟等人哼哼唧唧:“我会保护他们的,让我爹找不到就行了”他放了话,又忆起方才施越东说的话,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有啥正事啊,你们不说我这心里就挠心挠肺的”
  以他姚公子看人的经历来看,突然一下三人来找他,必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才对。
  白晖蹙着眉,上下打量他:“见你这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他转头跟郁桂舟和施越东商量:“郁兄、施兄,不如咱们换人便是,姚公子显然不是这块料,咱们何必把一个扬名四海的机会白白给他?”
  扬名四海?姚未一听这几个字,刹那眼睛就亮了起来,当下就屁颠颠的跑到白晖面前拦人了,还谄媚的伸手一手给白公子捶肩:“别啊,白兄,白公子,白爷,你最是知道我为人的,那是对你们从无二心,肝胆相照,忠心耿耿,比三从四德还三从四德,再说,咱们四人配合得多默契啊,有了我,你用别人也不顺手不是?”
  白晖看了他几眼。
  许是连他都没想到,姚未此人竟然说弯腰就弯腰,果然这脸已经厚得连皮都遮不住了。
  在姚未的讨巧卖乖下,白晖实在不忍直视,一把挥开了那作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斜眼看了过去:“你找错人了,此事是郁兄主持大局”
  姚未谄媚的脸一僵,随即板着脸,学着白晖平日的样子,双手环抱,冷哼一声:“白老三,这可是你不对了啊,你不是主事的这架子怎比主事的人还大,看看我郁兄…”他指着郁桂舟,突然变了脸,“看我郁兄这神清气定的模样,沉稳内敛,说话不疾不徐的,一看就是心理有料的,这才叫有学识而藏于心中你知道吗?”
  “不知道”白晖直接转了个身,懒得看他这踩高捧低的脸。
  郁桂舟和施越东被他们弄得实是哭笑不得。
  同是渝州府里的大家公子,白晖和姚未二人一个毒舌,一个耿直,碰在一处必定是争执不下,必得一人败下才能收住。
  真不知哪来的恩怨?
  “还是说正事吧”郁桂舟生怕他们又要吵一顿,赶紧说起了正事:“是这样子,我和白兄、施兄商议了会,决定……所以,姚兄,收集各类谱子就靠你了!”
  姚未正正经经的听了好一会,待听到郁桂舟说出书的时候,激动得险些把怀里的大大和小小给扔出去,这时候别说只是收集收集民间的各种谱子、曲子,就是让他现在出门在府学里转上一圈也是愿意的。
  不过,他正在兴奋时,突然瞥了几人一眼,瘪着嘴不渝的:“这么重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商议商议,这分明是你们都商议好了才想到我”
  “你还有理了?”白晖捏着嗓子,学着姚未的声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我要闭门苦读了,你们无论有何事都不要打搅我!这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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