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穿越)——启夫微安
时间:2017-10-18 16:22:58

  周斯年:“嗯,孙儿省的。”
  “你别糊弄我!”
  老太太一点不上当,这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天杀的,她芝兰玉树的金孙,怎么就非是脑子不清在那萧媛身上栽了跟头?老太太看着他忍不住又恨又悔,当年就不该接萧媛来国公府住!
  “也不是奶奶逼你。”老太太缓了口气,苦口婆心,“若是怕她看见了碍眼,你可以将人安置在前院。不合规矩便不合规矩吧,咱家也不怕传出去。谁叫你这么大岁数了,膝下还没个子嗣……”
  若不是萧媛身份实在贵重动不得,她早就想叫周斯年休妻了!
  “孙儿省的。”周斯年乖巧地点头,也不跟老太太犟嘴,好脾气地哄了哄便说要去福临园,“母亲也在等着,那孙儿就告退了。”
  老太太看着他固执的脸,叹气。
  周斯年不说话,陈氏也只能作罢,摆摆手示意他自去。
  出了榕溪园,周斯年沉沉叹了口气。
  国公夫人闵氏与老太太一个路子,说不到两句,就想给儿子塞人。
  周斯年着实疲惫,拿一样的话搪塞她。
  闵氏性子强势,不像老太太那般好打发。狠下了心直对他说,再宽限他三个月。若三个月后若周斯年还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就去宫里状告萧媛误人子嗣,要害他们周家香火断绝!
  素来站在儿子一边的定国公,此次也赞同妻子的话。
  锋利的视线落在周斯年身上,气势黑沉的吓人:“你母亲说得正是。”
  定国公声如洪钟,说出来掷地有声,“他皇家公主便再是贵重,也不能违了这天道伦常。不能为了她顺心,就拦我周家开枝散叶!周斯年老子告诉你,这次若是她要闹,老子便陪她闹,你且看看圣上要怎么判!”
  周斯年揉了揉眉心,头疼。
  “你若是还想叫她占着你嫡妻的位子,老子不管你。”定国公年少也曾慕艾,明白儿子那份心,也不忍比他太狠,“正如你母亲说,宽限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母亲做主,亲自给你挑良妾。”
  周斯年也不辩解,无奈地应承了三月之约。
  这厢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母亲祖母,出了福临园,朝晖堂的红椽又在二门等着他。
  周斯年眼风都未递过去,面沉如水地只当看不见。红椽却不管,眼巴巴地缠上来说是公主有请。周斯年身心俱疲,再没了精力去理会,脚下停都未停,冷着脸便大步离去。
  红椽跟着小跑了半天,直到被外院的人拦下,才悻悻地离去。
  脚踏入握瑾居之时,已然天色已黑。
  李嬷嬷早已把马车内的东西收拾了,此时正放在他书房的书桌上。
  书房里灯火通明,案桌上还摆着几件东西。
  周斯年一眼瞥过去,就看见了最上头的黑盒子。倒是一愣,没看到东西他都忘了。此次差事匆忙,他收拾行李时,倒是没曾想自己顺手就把兄长送的箫也带上了。
  看到盒子,面上紧绷的男人神情倒是缓和下来。
  周斯年缓步走过去,手指抚着盒子上的花纹,很有些怀念。
  这里头的箫,是他十二岁那年调皮跟兄长偷跑出去逛庙会,兄长顺手买了给他的。原就在路边的摊子上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那次之后兄长去漠北再没回来,这最后送的东西便成了他的念想。
  想着,他打开了盒子。
  这一看,脸顿时沉下来。
  箫的样式差不离,他一眼看出不是兄长送的那把。
  周斯年眉心皱紧了,冷声道:“来人,叫李嬷嬷过来!”
  李嬷嬷才正要休息,突然被敲门还很诧异。等听见是世子爷发怒顿时一惊,忙不迭地收拾了下便匆匆赶过来。
  “盒子有谁动过!”
  李嬷嬷伺候他多年,周斯年知晓她办事稳妥,自是不怀疑她会不知分寸。
  云里雾里的,李嬷嬷还没反应过什么盒子。等抬头一看是大公子送的那箫,脸色倏地一变。
  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老奴也不知,盒子昨儿就收好了放爷屋里。该是没人动过才是……”
  “没人动?”
  周斯年声音冷的似含了冰渣子,“没人动,这盒子里的箫怎么换了?”
  李嬷嬷答不上来,她哪里知道。
  “去叫掌事嬷嬷过来,这两日谁进了本世子的书房!”
  掌事嬷嬷来了也无法,查了一圈,下人跪了一地。得出除了李嬷嬷进来放东西,没人踏入过书房的结论。
  李嬷嬷的脸,当即白了。
  这错她可担不起,李嬷嬷伏在地上,急得汗如雨下。她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恨不得蛛丝马迹都回想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两个月前与夏暁的对话。
  李嬷嬷一个头磕在地上:“爷,夏姑娘动过您的盒子……”
第三十四章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一片死寂,地上下人跪了一片。上首的男人静静垂着眼帘, 面上冷冰冰的, 压迫的气势叫空气都逼仄起来。
  周斯年轻易不发火,但一旦怒起来绝非旁人能承受得了。
  李嬷嬷眼睛盯着指尖, 连吸气都放轻了:“那日, 老奴见夏姑娘将盒子拿在手上过。不过听了老奴劝告,把玩了一息的功夫, 夏姑娘便又放了回去。至于后来她是否动过盒子里头的东西, 老奴不知。”
  周斯年没有说话,黝黑的眸子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越发的迫人。
  书房内的气氛,越发紧绷。
  下人们摸不清他什么态度,也不清楚李嬷嬷说得夏姑娘是谁。只战战兢兢的跪着,后背渐渐被冷汗浸湿了。
  直至许久之后, 上首坐着的人淡淡摆手,众人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只是,李嬷嬷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侍剑瞥了她一眼, 垂眸不知想些什么的李嬷嬷若有所察地抬起了眼对上,下巴倐地紧绷,似乎有些愧疚的样子。
  侍剑什么也没说, 转头走了。
  次日一早, 周斯年便驾马去了西府。
  姜嬷嬷听到门房递来的消息, 匆匆出来迎接。一见主子脸色不对, 连忙拿眼神寻问他身后侍剑侍墨怎么回事。
  侍墨冲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最好莫问。
  姜嬷嬷脸色一变,虽不知缘由,却没再开口问了。
  彼时,夏暁还在睡。
  守在明园院子里的阿大阿二听闻男主子来了,默默对视一眼,默契地知晓了彼此的意思。她们还叫记挂着夏花身份的事儿,总觉得不该瞒着世子。
  如此,双方眼中都有些为难之色。
  事实上,关于夏暁与青楼姑娘来往,只要获得世子理解,那便是出了事儿也能兜住。她们寻思了许久,还是要告知周斯年。与其哪天东窗事发,被不知其中弯弯道道的外人以讹传讹坏了名声,还不如她们直接跟世子爷坦白。
  如此,她们便越过夏暁,自行向周斯年请见。
  周斯年的怒火自昨晚便未曾降下,俊逸的面容面上覆了一层寒冰,愤怒的沉静。
  人刚走进院子,两个护卫便疾步上前,拦在了他面前。
  周斯年脚下一顿,冷冷问何事。
  阿大阿二当下行礼,“是!”
  阿大阿二立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掩饰不住骨子里鲜明的周家暗卫气息。周斯年一眼认出了,自是相信她们不会无事找事。
  于是便压下了怒气,示意她们直说。
  阿大阿二说话都习惯了极简,三两句便交代结束。
  只是如此极简的告知,周斯年拼凑出来的内容便是——夏暁不顾自己良家身份,任性地与一位青楼的姑娘交好,甚至往来甚密。两人请他好好劝告,若夏暁不收敛了行径,将来定会带累周家名声。
  原就压抑着怒火的世子爷,这一刻,彻底燃起来。
  怒火蹭蹭地直往上窜。可越是怒,他面上便越冷静。
  这个夏暁,胆大包天!
  踏入主屋,周斯年阴沉沉地便将屋内所有下人打发出去。盯着床榻上人事不知的夏暁的背影,她头一回没觉得可爱勘怜。
  姜嬷嬷放心不下,适时端了茶点进来,见世子爷还盯着夏暁看,便稍稍放了心退出去。
  屋内恢复寂静,周斯年负手立在窗边。
  夏暁照例睡到日晒三竿,还未睁眼,就发觉有些不大对。
  屋子里太安静了!
  往日这个时候,绿蕊总是要叽叽喳喳凑上来扶她的,今日却不在屋内。夏暁挠了挠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没看到绿蕊,却便见此时应在主宅的人正背对着她立在窗边。
  身高腿长,金冠墨发,背影莫名冰冷。
  夏暁当下便弯起嘴角笑:“爷你怎地会过来?不是说有正事?”
  然而窗边那人却似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半分反应也无。
  夏暁一愣,掀了被子下床。
  她趿着鞋哒哒地走到周斯年身边,伸出脑袋,歪着头疑惑地看他。
  “爷你怎么了?”
  前天不还好好的?这么今日看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夏暁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想了想,她犹豫地伸出手。
  刚准备拍拍周斯年的背时候,就见他缓缓转过身,垂眸静静地俯视着她。
  “马车暗格里的黑盒子你动了么?”
  清凉的声音,今日尤其的淡。
  夏暁一愣,眼瞬间瞪大。
  她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心虚,只把头低了下来。
  见状,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了。
  周斯年的视线落在她头顶上,隐隐的灼烧感刺的夏暁不自在。她舔了舔下唇,脑中极快地权衡着“死不承认”与“坦白从宽”的利弊。
  锐利的视线盯着垂头耷脑的夏暁,周斯年的眸色越发黑沉,面上也渐渐染上了冷意。
  直至撑不住,夏暁才沉默地点了头。
  周斯年的嘴角默默绷紧了,不悦与失望交杂在心中,变成了冷漠。
  “你换了我的箫。”
  陈述的语气,凉凉的,莫名逼得人心慌。
  “我,我……”
  提起这个,夏暁便忍不住想辩解。仓促地看了眼周斯年,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借用盒子一下,箫被坐断了完全是意外。
  可对上周斯年冷漠的眼神,她的心有些慌。
  夏暁额头的青筋跳跳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像说不出辩解的话,但又觉得不能默认。
  “为什么换?原来的箫在哪儿?”
  周斯年的态度急转直下,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前些日子朝夕相处时的包容与平和。他像个被冒犯的上位者,看着夏暁,像在看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陌生人。
  夏暁:“……”
  “我再问你一次,我的箫呢?”压迫感更重。
  “断,断了……”夏暁干巴巴的开口。
  刚想说她可以修,就听周斯年声音冷的像含了冰渣子:“断了?”
  夏暁吓一跳,才要开口,就见周斯年的脸色,瞬间沉得滴水。身上的气势也瞬间变得锋利不留情,“你敢弄断了?!”
  夏暁呼吸一滞,张了张口,话都说不出。
  “夏暁,你胆子很大啊……”
  周斯年冷笑:“莫不是爷平日里太宠你,叫你看不清身份?”
  话一落地,夏暁的脸色燥红。
  “你需要明白。”周斯年却不管,言辞冷静犀利不顾及夏暁难堪。他是在称述一件事实,好叫夏暁认清了,“恃宠而骄有时与愚蠢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明日起,你不必住这儿了,叫姜嬷嬷送你离开。”
  那一刻,夏暁的心脏像是跳至了喉咙,塞住了,叫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楞楞地看着吐出如此冷冰之言的周斯年,恍惚间,她满脸不可置信。
  夏暁料到了这次的事儿不好过,也真心愧疚自己散漫无礼。却不曾料到,周斯年会对她一点情面不讲。
  嗓子哑了许久,她才发出点声音:“……你要送我去哪儿?”
  周斯年眼一动看着夏暁,面上冰冷不减,却是一个字也懒得说。
  夏暁的心里像堆满了潮湿的稻草,似乎是难受,似乎是膈应。她换了个说法,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叫我走的意思,对吧?”
  半晌,冷漠的男人点了头:“是。”
  夏暁那一瞬,侥幸心被捏碎,她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她原本以为,朝夕相处了这四个月,即便作为一个玩意儿,她与周斯年之间也是能养出点情分的。她也以为,两人之间,丝毫不曾用心的那个人是自己。没成想,看似沉迷的周斯年,比她更不用心。
  “我可以自己走,对吧?”
  顿了顿,夏暁又道。
  这话不清不楚的,周斯年不耐地挑了挑眉,没懂她的意思。
  夏暁吸了吸鼻子,道:“既然你要送我走,那便是结束我两关系的意思。那么,我要去哪儿可以自己选择的,对吧?”
  周斯年眉头一皱,觉得这个解释不对。他的本意是要送她去庄子上,并未有断绝关系的意思。
  只是看着夏暁,他又说不出口解释的话。
  “我与你,无媒无聘,无纳妾聘书,无卖身字据,换言之,我其实还是夏家女。我有足够的自由,对吧?”
  周斯年的眉头,皱的更紧。
  在他看来,身子给了他便是他的人。但夏暁的话仔细听也确实没错,夏暁如今就是个良家女。于是,他的情绪瞬时变得烦躁。
  夏暁不知他所想,见他沉默便有点冷了心。
  “那,我可以要点银两傍身么?”
  既然对方不跟她讲情分,那她也没必要揪着那点子伤感不放,“就当分开的安抚,如何?”
  周斯年依旧没说话,脸色越发黑沉。
  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难辨,扰的他下不定决心。可偏又觉得,夏暁这番市侩的嘴脸委实讨厌。
  “可以。”冷冰冰吐出这两个字,周斯年只觉得满腹的烦躁不曾消减,反而愈演愈烈,“我会叫姜嬷嬷准备。”
  夏暁袖子里的手慢慢蜷成拳:“好。”
第三十五章
  日头渐烈, 幽静的明园渐渐响起了刺耳的蝉鸣, 扰人心烦。室内两人沉默地相对站着, 隐隐有种双方对峙的感觉。
  许久之后, 周斯年开口打破死寂:“随便你。”
  说罢,拂袖而去。
  姜嬷嬷见势不对便一直守在门口。
  见世子爷大步流星地离开,还摸不着头脑便忙抬了脚跟上。只是将将才追上背影,周斯年的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处。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还未走的侍剑胳膊,急匆匆地将人拖到了角落盘问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姜嬷嬷着实不解, 前日不还好好的,怎地主子爷回了主宅一趟就变了这个态度?“莫不是朝晖堂那位又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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