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认真应下,“是,主子放心,奴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定不会对任何人提半个字。”
翌日,省安过后,苏婉凝就有些困了,昨晚折腾到那么晚,不过只睡了两个时辰,本想睡会儿,刘睿就进来禀道,“主子,张公公来了。”
苏婉凝一听,便道,“让他进来吧。”
张德海进来后,朝着苏婉凝施礼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苏婉凝微微一笑,“张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张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张德海直起腰身,回道,“皇后娘娘,陛下传您去养心殿问话。”
苏婉凝不由蹙眉,“问话?可知是关于什么?”
张德海摇了摇头,“这个陛下也没说,不过看着陛下的脸色,是不太好看。”
苏婉凝心头一紧,生怕昨晚的事情被南宫烨所察觉,但既然南宫烨已经叫她过去了,她也是逃不掉的。
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便跟着张德海去了养心殿。
待到了养心殿,却发现南宫烨不在,张德海回身对苏婉凝道,“皇后娘娘先在现在这里候着吧,奴才去通禀陛下。”
苏婉凝微微颔首,张德海便绕过屏风不见的身影。
趁此空挡,苏婉凝开始环视养心殿。
这个地方,她来过无数次,对这里的陈设再熟悉不过。可最近一年,她很少踏足这里,反而觉得这里的一切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犹如是一处旧居,错别太久,再次踏足,心里未免有些感慨。
苏婉凝的目光在大殿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着养心殿的陈设,一切如旧,但这一次,苏婉凝却看得细致,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前面则是上好的珊瑚木而制的方桌,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奏折书籍。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
大殿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龙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富丽堂皇,彰显着南宫烨的奢华与高贵,这本就是皇帝住所该有的荣华。
这时,张德海从屏风走出,客气的说了句,“皇后娘娘,进去吧。”
苏婉凝随即迈步,绕过屏风,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南宫烨的身影。
苏婉凝抬手撩开珠帘,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果真是清爽。
殿内东侧是一张上好的暖阳玉床榻,看来这是南宫烨的寝宫了,而床榻对面,华丽的寝殿被一汪华清池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苏婉凝不禁惊讶,什么时候建的?记得前段时间来还没有呢,看来是最近一段时间新添的,不过寝殿内设有池水,果真是奢侈啊。
而这时,南宫烨的声音清冽响起,“傻站在那里作何?还不过来?”
此道声音瞬间将苏婉凝的思绪拉回,苏婉凝也似乎早已预料到南宫烨的态度会如此冷漠,便走到南宫烨身前,俯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以往,苏婉凝和南宫烨私底下哪里会讲究这些礼数,可如今,伴随着两个人距离的拉远,也就不同于往日的亲昵了。
南宫烨的面上夹杂着冷漠,语气也是生冷,“知道朕今日宣你来是为何事吧?”
苏婉凝淡然摇首,“臣妾不知。”
南宫烨当即冷哼,“哼,昨夜的事你都忘记了?”
正文 第264章 距离,远到遥不可及
苏婉凝不由握紧广袖下的手指,南宫烨叫她来果然是为昨晚的事情,苏婉凝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回道,“昨夜之事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南宫烨缓缓起身,步伐轻缓的走向苏婉凝,环着苏婉凝的身子绕了一圈,仔细的端详着苏婉凝。
那眼神,冷漠且不屑。
苏婉凝此时有些紧张,她感觉南宫烨是在审视她,她甚至能够感到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压抑着内心的惶恐,故作淡然的站于原地。
当南宫烨再次回到苏婉凝面前,顿足,开言,“你果真什么都不知晓吗?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朕。初长河就是在凤翔宫跟丢的恭亲王,之后便在无踪影,等到发现人的时候,恭亲王都已经回寝殿了!除了你还能有谁帮的她?你现在还敢说和恭亲王之间毫无瓜葛吗?”
词语一出,苏婉凝更觉心中纷乱,她在想如何作答。
可南宫烨却没有等苏婉凝开口的意思,继续道,“你骗得过初长河,可骗不过朕!朕难道还不了解你?当时南宫羽就在凤翔宫,对不对?”
苏婉凝一时呼吸加快,她在想,南宫烨是如何知晓的。
南宫烨此时冷然一笑,“你既然沉默,就是默认了,还是在想如何编造谎言搪塞朕?”
面对南宫烨的询问,苏婉凝无法作答。
若是选择前者,那便是包庇南宫羽;若是选择后者,那便是欺君。
不管哪一个,都可以让苏婉凝人头落地。
南宫烨随即抬手轻抚苏婉凝娇美的脸庞,唇角含着邪魅的笑意,语气深邃,“苏婉凝啊苏婉凝,你果真是让朕寒心,之前还咬死不承认和恭亲王之间有苟且,今日怎么这样安静了?说!那封密函上写了什么!”
苏婉凝此时感觉面容上的那只手冰冷极了,好似是一把尖刀,不知哪一刻,便会划伤苏婉凝的脸。
苏婉凝故作淡然的回道,“臣妾昨夜的确将恭亲王藏于凤翔宫,那密函上写了什么臣妾也不知情。”
瞬时,南宫烨邪魅的笑意僵在脸上,似乎夹杂着不满和冷漠。
苏婉凝不由咽了一口吐沫,她感觉要大祸临头了。她没有把密函的事情告诉南宫烨,因为在她也没有搞清楚实情的情况下,她不能轻易脱口,不然只怕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烨放下手臂,语声冷得让人发寒,“苏婉凝,你就是这样爱朕的是吗?”
苏婉凝抬眼瞧着南宫烨的脸,看着南宫烨对她冷漠的样子,她的心比谁都痛,开口道,“恭亲王以前对臣妾有恩,臣妾不能见死不救,不管陛下信不信,臣妾也恭亲王之间是清白的。”
如此一句,竟让南宫烨勃然大怒,怒火瞬间燃起,怒吼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苏婉凝,你当朕是傻瓜吗?”
南宫烨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继续吼道,“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到底是谁的皇后?不是他南宫羽的,是朕的!他南宫羽如今私底下暗度陈仓,你居然还帮着他!你是要背叛朕吗?”
苏婉凝此刻冷静极了,淡定道,“恭亲王是不会谋害你的。”
南宫烨冷冷一笑,“苏婉凝,你告诉朕,你是不是爱上南宫羽了?”
这样的话,令苏婉凝的心里泛起波澜,她如今的确是百口莫辩了,就在她昨晚打算救南宫羽的那一刻,就注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刻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解释不清楚,她选择沉默。
南宫烨见苏婉凝不说话,心里更是难受,向来疑心重的南宫烨,此刻已经确信苏婉凝已经变心,悲愤的看着苏婉凝,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苏婉凝不由咬了一下唇畔,南宫烨还是第一次这样待她。
心凉了,伤透了,也就没力气去解释了。
苏婉凝淡漠转身,便打算离开,可刚走没几步,身后的南宫烨冷冷开口,“苏婉凝,你背叛了朕,朕现在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朕终究下不去手。从今以后,朕是不会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的,你记住!”
苏婉凝一时心如刀割,胸口的烫伤越发的疼了,悲凉的闭了闭眼,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凉气,一句话也没说,迈步离开了。
这一别,终究让两个原本深爱的人,彻底的推开了。
以前的美好只存在于记忆,回不去了。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南宫烨再也没有露面,可凤翔宫却每日不断的会有人送来赏赐,都是南宫烨叫人送的,南宫烨再也没有召见其他妃嫔侍寝。
一时间,宫里便传开了,都说皇后的圣宠又回来了,可偏偏南宫烨却不见皇后,又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终究没人敢把这种话放在台面上说,毕竟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谁会不怕死的说出来呢。
年节就这样来了,大年三十,后宫照旧设宴。
一年又一年,苏婉凝已经入宫有四年了,这四年,苏婉凝在荆棘中成长,从原本的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变成了沉稳镇定的女人,这后宫可以蹉跎一个人,苏婉凝就是一个例子。
苏婉凝早就看惯了宴席上的种种,没一会儿就厌倦了,如今南宫烨对她不闻不问,冷漠的连她都习惯了,坐在大殿上有些累,便起身出去走走。
苏婉凝来到大殿外面,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雪,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深舒了一口气,白气从鼻中呼出。自那件事后,苏婉凝就很少笑了,如今也是。
今日苏婉凝在宴席上看到南宫烨,许久不见,南宫烨连瞧都不瞧她一眼,虽然南宫烨每日都会给她送来上次,但苏婉凝知道,那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南宫烨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也知道这些宠爱都是假的,这反而让她心里难受,她深爱的男人,终究是令她的心千疮百孔。
苏婉凝想起今晚南宫烨对她的态度,那样的面容,不生气、不冷漠、不高兴、不热情,就是那般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越是如此,她才觉得她和南宫烨已经越走越远,遥不可及。
苏婉凝披着披风风,走在雪中,呼吸的清新的空气,苏婉凝不由抿嘴一笑,若是日子总是这般静好就完美了。
漫无目的的走着,到了拐角处,便听到寝殿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哪里还有暖炉啊,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就找不到了。”
“你动作快一点,陛下的暖炉摔坏了,眼下手正是凉的呢。”
“可是哪里还有啊,我不过才过来几天,哪知道暖炉都放在哪里了。”
忽然,寝殿走出一个宫女,瞧见苏婉凝顿时眼前一亮,赶忙施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苏婉凝好奇问道,“在找什么?”
“陛下的暖手炉摔坏了,奴婢想找个新的,皇后娘娘可知道吗?”
另一位宫女这时说道,“皇后娘娘深受陛下恩宠,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最久,您可知道陛下的暖炉都放在哪里了?”
苏婉凝语声很淡,回道,“若是没有变地方,就是放在偏殿的第二层抽屉里。”
苏婉凝她什么都没有忘记,甚至记得在哪层抽屉,这让苏婉凝都不由轻笑,她何时记得这么清楚了?
不大一会儿,便传来宫女惊喜的呼喊,“果真在这儿,还皇后娘娘厉害。”
苏婉凝也不再多语,抬步便打算离开。
怎知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宫女传来一声惊叫,“啊!摔死我了!”
苏婉凝不禁闻声转首,原来是那个宫女不小心,眼下雪大路滑,下台阶摔倒了。
另一位宫女顿时责备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你这样怎么侍奉陛下啊,我小厨房还做着糕点呢,可没时间和你在这墨迹。”
宫女也是着急,本想起身,怎知又再一次摔倒,“哎呦,我的脚!”
“又怎么了!”
“应该是崴到了,站不起来了。”
“你真是笨!那眼下怎么办啊,陛下可等着这暖炉呢,小厨房还做着糕点离不开人啊。”
宫女也是为难,慌乱的目光恰巧落在了苏婉凝的身上,眼前一亮,“皇后娘娘待会儿是不是要回寝殿?可否帮奴婢送给陛下?”
另一位宫女倒是不愿意了,“你口气可真是大,居然皇后娘娘帮你干活儿。”
那宫女反倒不觉得什么,“我的脚摔坏了嘛,正巧皇后娘娘是要宴席的,陛下等着用暖炉呢,待会儿送晚了,陛下该发脾气了。再说皇后娘娘向来慈善,是不会和我计较的”
另一位宫女觉得此话也在理,朝着苏婉凝尴尬一笑,“奴婢斗胆,不知皇后娘娘能否帮这个忙?”
苏婉凝一时有些犹豫,她和南宫烨已经许久没有交集了,有些尴尬。
宫女见苏婉凝有些犹豫,忙是恳求道,“皇后娘娘,求求您了。陛下的脾气您知道,奴婢若是送晚了,定是要挨罚的。”
苏婉凝瞧了瞧那宫女红肿的脚踝,一时也是起了善心,既然只是送个暖炉,反正自己也要回去,举手之劳罢了。
苏婉凝缓缓上前,拾起地上的暖炉,言道,“好,本宫这就加了木炭带回去,你快去疗伤吧。”
那宫女也是喜色连连,“真是多谢皇后娘娘了。”
苏婉凝也不再说话,拿着暖炉便离开了。
正文 第265章 无心,却惹来了祸端
苏婉凝拿着暖炉,来到前殿,刚走进大殿,就瞧见张德海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
大殿坐满了人,倒也无人观察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苏婉凝看着张德海的样子,便问了句,“张公公在这瞧什么呢?”
张德海恭敬的回了句,“陛下的暖炉方才摔坏了,奴才叫人去再拿一个,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回来。”
苏婉凝想着正巧她不想和南宫烨说话呢,便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了张德海,“本宫方才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准备暖炉的宫女摔伤了脚,便顺手带回来了。”
张德海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个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劳烦太后娘娘您,等奴才得空的时候,定要好好责罚她。”
谁知苏婉凝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太后抬起头来,那双细长的凤目正好对上了苏婉凝的视线,她的目光犀利,像是一下子看进了苏婉凝的心里。
“皇后,站在那里做什么?”
太后这一说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婉凝这个本不起眼的角落。
苏婉凝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去。
南宫烨抬起了头,冰冷的目光像剑一样,苏婉凝下意识的偏过头避开,却看到南宫羽睁大眼睛看着她,南宫羽也有些日子没有看到苏婉凝了。
苏婉凝走到宴席中央,施礼道,“臣妾去外面散步才回来。”
“那你独自站在那儿干什么?”
“臣妾——”
苏婉凝刚要开口,只见南宫烨站起来说道,“回母后,刚刚儿臣觉得有点冷,就让人去取暖炉,她给送了来。”
“哦,是这样。”,太后点了点头。
苏婉凝正要往自己的座位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此刻在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正准备回座位,却见太后起身朝苏婉凝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