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位太子妃,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呢,如今才越发晓得,这原是个厉害的角色,”
小李佳氏道,“惠妃领着大福晋来给她道歉,她竟然直接说她在歇息,连惠妃的面子都不给,可真是厉害!”
“要不说人家是皇上下旨赐婚的太子妃呢,得皇上看重喜欢,连册封太子妃的典礼都不曾有过,就敢如此给惠妃脸子瞧,这阖宫上下,谁的气势能比得过她呀!”
其实这些话,也不独是小李佳氏这样说的,紫禁城中,上头的主子们,下头的奴才们,这样说话的人并不少。
芳菲闻言,跟着道:“谁说不是呢?外头的人都这样说,只是,也都是私下里议论,并不敢叫万岁爷晓得。”
小李佳氏冷笑道:“这是自然,这样的话,谁敢叫皇上晓得呢?这还是外头的传说,若是叫他们来毓庆宫咱们内里瞧一瞧,只怕他们就越发晓得咱们这位太子妃的厉害了!”
小李佳氏既有心计叫自己得宠,自然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只是看对着什么人,对着自个儿的心腹奴才,用词便是尖酸刻薄冷嘲热讽,她也毫无压力。
何况,这毓庆宫中暗地里早已是怨气冲天了,私底下有抱怨的,或者是心里有抱怨的,可不独她一人。
这些话,也并不就是她一个人的想法罢了。
如今她拿出来同自己的贴身奴才说一说,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便听小李佳氏又道:“咱们这位太子妃,同太子爷成婚大半个月了,愣是勾的太子爷一回也没瞧过我,连我都抛之脑后了,就更别说大李佳氏和林氏她们了。太子爷素日里也疼惜孩子们,可你瞧瞧,太子爷这大半个月瞧过阿哥格格们几回呢?真是不知道太子妃用的什么狐媚办法,将太子爷弄得这般乐不思蜀!”
小李佳氏心中对石心玉是非常嫉妒的。
她自恃貌美,素来就很不将其他两个侧福晋和格格们放在眼里,自认自己是太子爷身边最美的女人。
后来,她摸出太子爷喜欢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便刻意将自己的身子变弱,学着那话本里一些娇弱女子的作态,倒也颇得太子爷的怜惜,让她一跃成为毓庆宫最为得宠,且能掌家的侧福晋!
可是,好景不长,太子爷娶了太子妃,而这位太子妃的模样竟然比她生得好太多了,便是她身为女人,从客观程度来说,在看见太子妃的第一眼时,她也被太子妃的容貌所惊艳,她绝没有想到,太子妃竟是个妩媚清/纯的倾城女子!
想到这里,小李佳氏心中不由冷哼,甚至恶毒的想着,石氏来自江南,听说南边奢靡至极,风气极坏,那边女人多是会勾引男子的狐媚之法,虽说这位太子妃是满人,但在南边久了,焉知她就不是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勾住太子爷的呢?
“如今这局面,太子妃得了地位又得宠爱,甚至将来还是专房之宠,那往后,毓庆宫内,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么?”
小李佳氏越说越气,差点把手里的帕子都绞碎了。
小李佳氏这几年的身子都不大好,她自己又是刻意在保持这种病弱的状态,所以也算是个久病之人了。
她这个久病之人情绪不能激动生气,一激动生气便要咳嗽,如今便是这样,如此情绪激动生气之下,她便又咳嗽起来,还怎么都止不住。
芳菲见状,连忙拿了润喉的药丸来,又端了热茶来,服侍着小李佳氏用了,口中还连忙劝道:“主子勿要动怒,仔细着身子要紧,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去正屋那边赴宴了。主子要攒足了精神才好呢。再说了,主子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了么?待会儿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太子爷跟前,吸引太子爷的注意,如此一来,主子入了太子爷的眼,这恩宠自然也就复归了。”
“如今,主子又何必说这些闲话再惹自个儿生气呢?若气坏了身子不能去赴宴,不但扫了太子爷的兴致,倒越发叫正屋那边得了意!”
小李佳氏缓过来后,将气喘匀了,便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对,我可不能扫了太子爷的兴致,也不能叫正屋那边得了意!来,你这边来替你主子我打扮打扮,一会儿就看着你主子我如何在正屋艳压群芳吧!”
小李佳氏被石心玉两度掐住了七寸,使得她不能在胤礽面前展示娇怯病弱之态以求恩宠,更不能玩弄诡计用小格格生病之事勾的胤礽过来看她,那么现如今,她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那便是利用她的美色来邀宠。
在小李佳氏看来,胤礽同石心玉耳鬓厮磨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对于男人来说,与一个女人厮混这么久也该腻味了,更何况,胤礽是皇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纵然石心玉的花样再多,若有另外漂亮女人的出现,石心玉也未必能留得住胤礽的。
男人嘛,要的不就是新鲜感嘛。
大半个月之前,对于太子爷来说,太子妃能带来他新鲜感,可这大半个月之后,便是她久未侍寝的小李佳氏能给太子爷带来新鲜感了。
奉命去取衣裳首饰的宫女回来了,将取来的衣裳和首饰都放在小李佳氏面前,随她取用。
漂亮貌美的女人总是最会打扮自己的,小李佳氏将面前的首饰和衣裳都扫了一边,当下便从中挑出了最适合自己切最能展现她最美一面的衣裳和首饰。
“这套鎏金点珠的首饰留下,还有那一套银红色的旗装留下,其余的,都拿走吧。”
“芳菲,让人伺候我梳妆。”
小李佳氏选好了衣裳首饰之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太子爷曾亲口对她说过的,她穿银红色最是娇嫩好看,且这套鎏金点珠的首饰,是太子爷赏赐给她的,也是非常适合她的。
这一套穿在身上,她将尽显娇怯之态,若论扬风拂柳的娇态,她自认第二,这毓庆宫中,便无人敢认第一。
对于小李佳氏的选择,芳菲倒是有些不懂。
“主子怎么不选用才新制的新鲜首饰和衣裳呢?奴才记得,主子选的首饰和衣裳类似的样式早就在太子爷跟前穿用过了,主子这次不换点新鲜样式么?”
在芳菲看来,主子久不见太子爷,正该选用新鲜样式,太子爷说不定一瞧了主子穿得新鲜别致,今夜就来了呢?
小李佳氏淡淡笑道:“你不懂。这会儿并非是要太子爷贪新鲜,而是要他念旧。”
“我穿成太子爷喜欢的样子,容易让太子爷想起与我一处的时光,太子爷若是念旧,今夜才会必来。若要图新鲜,又何必是在今夜呢?久别重逢,只有一切似曾相识,才能让太子爷心头记挂。”
小李佳氏承宠这几年,倒也摸索出了一些道理。
芳菲在这方面的见识自然是不如她的,小李佳氏如是说,她也就如是听了。
这个时辰,正值家宴前一个时辰,除却小李佳氏外,其余的侧福晋和格格们都各自在屋中打扮。
石心玉这会儿,也正在自己屋中穿衣点妆打扮。
对着杜嬷嬷拿过来的衣裳,石心玉一瞧便是一阵晃神:“嬷嬷确定,等下让我穿这个赴宴么?”
她道,“只是家宴而已,会不会太隆重了?”
她继续道,“我记得进宫之前,新做了不少旗装,有一套藕荷色的旗装特别漂亮,嬷嬷不如将那一套拿来,我穿着那个赴宴,也许比较好些?”
杜嬷嬷却坚持不肯,定要石心玉穿上她选的这一套旗装。
“主子,太子爷不是同您说过了么?这次家宴,一则是为庆祝即将搬家的喜事,二则,也是为了迎您入毓庆宫。如此说来,您也是这次家宴的当事人了,太子爷特意为您所设的家宴,您怎好去穿那套藕荷色的旗装呢?”
“您肤白貌美,穿藕荷色的自然出挑,可这套却更为应景儿,既然太子爷有心,主子就该多用些心思,至于隆重不隆重的,奴才想,这次家宴见您如此用心打扮,若是太子爷瞧了,必定会十分欢喜的!”
石心玉默默想,这家宴原本就是为了让胤礽高兴的,既然如此,那她便好好用心打扮,让他欢喜欢喜也好,如此想着,也就应了杜嬷嬷的话。
石心玉选用了杜嬷嬷推荐的衣裳,不过选首饰的时候,石心玉却坚持自己来选,这回杜嬷嬷倒是没有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了,只因杏花春雨拿出来的首饰样样华丽精巧,都很配今夜的家宴场合,无论石心玉选哪个,都是极好的。
“就这个吧。”
石心玉点了一套首饰,便叫了杏花来给她梳头。
杜嬷嬷看了石心玉所选的首饰,眼中满是笑意,心中更是频频点头,主子这首饰选得极好,不但华丽大气,更重要的是,便是翻遍了整个大清国,怕也找不到与主子这套首饰一模一样的了。
这一套行头若上了主子的身,杜嬷嬷敢肯定,今夜的家宴,根本无人能压主子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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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石心玉打扮的时间略久些, 等她到正屋宴前的时候,侧福晋和格格们都已经到了。
盛装打扮都想要在家宴上艳压群芳的侧福晋和格格们在看见石心玉出现的那一刹那, 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心玉, 在看清石心玉的打扮后,眼中俱都是惊艳。
她们知道太子妃生得很美, 可是她们从不知道,盛装打扮后的太子妃,竟然如此之美!
她们每个人,包括小李佳氏在内,眼中在闪过惊艳之后,就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她们今夜都是费尽了心思打扮的, 皆自认为自己是拿出了最美的一面来参加家宴,可如今跟太子妃一比, 她们简直就同那失了光泽的明珠一样, 站在光彩照人的太子妃面前,没有任何的亮眼之处。
小李佳氏本来就是抱着艳压必胜的心态来的, 如今看着明亮宫灯下美得惊人的太子妃,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是不愿意承认她比不过太子妃的, 可奈何事实如此, 萤烛之光又岂能与日月争辉呢?
瞧瞧太子妃头上那别致的首饰,瞧瞧太子妃那一身的衣裳,再看看她自己,小李佳氏苦笑, 她不得不承认,今日的风头,太子妃是出尽了,有美得惊人的太子妃在,太子爷又哪里会分神瞧她们呢?
即便侧福晋同格格们掩饰的很好,但她们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却逃不过杜嬷嬷和杏花春雨的眼睛。
其实,侧福晋同格格们的反应,早在杜嬷嬷与杏花春雨的意料之中了,莫说是这些侧福晋和格格们,便是她们方才在内室看见主子换好衣裳后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她们也失神了。
在那一刻,仿佛只有主子熠熠生辉,而其余的一切在主子的映衬下,都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光彩。
众人失神震惊之余,倒都忘了给石心玉行礼,而恰在此时,胤礽到了,众人这才回神,便忙都转身去给刚进门的太子行礼。
石心玉自然是站在最前列的,她盈盈下拜,含笑给胤礽行礼:“臣妾等恭迎太子爷。”
胤礽才从宫外风尘仆仆的回来,在前院匆匆更衣后就过来了,一进门就先看到了石心玉。
而他的目光落在石心玉身上后就移不开了。
石氏今夜好美!
只见她一身大红旗装,在宫灯下隐隐有水波波纹浮动犹如浮光掠影般的衣料上用鎏金金线绣着大片的牡丹与整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她那额间,还点了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梅花,越发衬的她娇容明丽顾盼生辉。
乌黑的头发用凤钿盘了起来,胤礽目力极好,屋内灯火通明,他看得十分清楚,她那凤钿亦十分别致,与宫中制式别有不同,上头竟点缀的是江南风物的图画,将原本的宫内制式都给改掉了。
而且,凤钿之上垂下来的坠子在宫灯照耀下竟隐隐有金色流光闪过,仿佛那中空的坠子中亦别有乾坤。
胤礽早已被石心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此时他眼里根本看不到旁人,只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便亲自弯身将石心玉搀起来,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而后才石心玉耳边勾唇笑赞道:“玉儿,你今夜真美!”
胤礽这话声音不大,只是说给石心玉一人听的,但他也未真就特别压低了声音,因此,离他二人略近些,就在石心玉身后的大李佳氏和小李佳氏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大李佳氏倒还好,小李佳氏却如同受到了暴击似的脸色一白,缓了片刻才站起来。
这才大半个月的时间,太子爷竟已与太子妃如此亲近了吗?
小李佳氏的心都凉了。
要知道,她陪伴太子爷这几年了,还未得太子爷如此亲近过呢。在这毓庆宫里,她也从未见太子爷与谁这般亲近相处过。
石心玉得胤礽赞誉,抿唇轻轻笑了笑,便只这一笑,便又勾住了胤礽的魂,他凝视了石心玉片刻,忍了忍心中想要亲亲她的冲动,到底还是没有在众人将人捞入怀中亲热。
石氏脸皮薄,要是私底下也就算了,现下这么多人,他还是庄重些好。
等到了夜里,没了旁人在,他自是想将人怎么亲便怎么亲了。
胤礽将石心玉牵至上首落座后,便迫不及待的去细瞧她头上凤钿坠子上的内里乾坤。
说实话,胤礽还从未对女子的首饰这般感兴趣,也实在是石氏这凤钿与众不同,十分别致,便勾起了胤礽想要研究清楚的细致。
此次家宴所用是长条膳桌,上首两个位置,便是胤礽和石心玉的。
侧福晋和格格们,只能在二人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坐。
如今胤礽一心都在石心玉头上的凤钿设计上,叫起了众人,却未叫坐。
他不叫坐,众人都不敢坐,只能站着,而胤礽呢,是早忘了这个了,只顾着去细看石心玉头上凤钿的坠子。
石心玉落座后,注意到众人都站着,她便含笑准备开口让众人都坐,结果还没说出一个字呢,胤礽倒是比她先开了口。
只听胤礽问她:“太子妃这凤钿倒是别致,并不像是宫中制式,凤钿设计别有江南意趣,便是那坠子内都藏有金箔所堆砌的江南风物,设计这凤钿之人倒是真有巧思,太子妃,这人可是京城人士?”
石心玉笑了:“爷,设计这凤钿的其实是臣妾自己。”
这答案倒是让胤礽惊讶,他挑眉笑道:“哦?爷倒不知,太子妃竟还有设计凤钿的本事!”
他还以为,她只精通琴棋书画,却不知,她竟然还会这个!
石心玉笑道:“其实,这也是臣妾年少时异想天开,臣妾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也是江南手艺匠人们本事好,才将臣妾想要的这款首饰给做出来了。”
见胤礽感兴趣,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石心玉索性就同他说了这凤钿的来历。
其实,这原是她年少时见江南贴金箔的手艺匠人们的活计好看又精细,她很喜欢,就问那些匠人们能不能在发簪宝石珠子或者大些的首饰之内用金箔做些有趣儿的东西,让首饰更加别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