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珑失笑:“怎么?很惊讶?”
冷筠竹这才收起眼里惊艳,缓步走向安玲珑,故作一副妖娆模样,委屈道:“是挺惊讶的,没想到你不是男子,害得人家想勾引一下你都不行。”
“咳咳,冷小姐快坐吧,”安玲珑被呛了一口,终于切入正题,“我便是珍味轩的东家,安府玲珑,敢问冷小姐来意为何?”
“人家来意为何,您应知道才是。”冷筠竹一扭一捏地坐下,语气刻意腻人,摆明了就是想恶心恶心安玲珑。
“冷小姐,您再这样扭扭捏捏下去,我们的生意也就谈不下去了。”
“好吧好吧,最后一句啊,”冷筠竹犹自觉得不够过瘾,“想必人家的身份行事,安小姐早已知晓了吧。”
这句话倒是没错,毕竟身为天下巨富冷朔宏的独女,冷筠竹也是这大陆上名气相当惊人的奇女子。虽是女儿身,但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笼中的金丝雀,受不得一点委屈,相反,她自满了周岁起便随父亲走南闯北,打下一片商业帝国。长大后更是独当一面,带着自家商队游走于各国之间,且此女人脉极广,上到各国皇室下至街头乞丐,都与其有过接触。
如今这冷氏的商号,已是遍布六国,而打出这一片江山,冷筠竹绝对是功不可没,相传冷朔宏早已定下自己这女儿是自己未来财富的唯一继承者,而不是如同其他人家般,没有儿子就拼命生孩子,或是凭着天价的嫁妆将女儿给送进达官贵人的府里。
不过这其中,除了冷筠竹自个儿能力出众外,还有一点世人相传却从没有经过其本人确认的原因。
有人言,这冷筠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
这冷筠竹相貌本就是千娇百媚,再加上其处事的风格,外人皆言,其人脉关系雄厚不过因其床上功夫了得,再难缠的人,只要这冷筠竹出马,最后必能化干戈为玉帛。如此算来,其入幕之宾恐怕已是数不胜数了。况且若不是这原因,这女子怎的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却还未嫁出去?
当然,传言归传言,至少在正主面前,可无人敢提起此事。
而冷筠竹一贯长袖善舞,世人私底下唾弃其者无数,可明面上,却甚少有人与其为敌。
当然,所谓三人成虎,谣言有多可怕安玲珑自是知道,不过这冷筠竹的私事她没有兴趣去查探,她更在乎的是这个人的手段确乎不凡,若是与之合作,必能有所斩获!
是以,她微微颔首。
冷筠竹捧起杯子细细抿了一口这玫瑰花茶,惊喜道:“这茶竟是甜的!”
“自然是甜的,而且这花茶若是喝得多,还有养颜滋补的功效呢。”
冷筠竹眼里刹时发光:“安小姐,若我将这花茶秘方买断,多少钱?”
啧,不愧是生意人呢,不过抿一口花茶,听一句介绍,便已看出其商业价值,不过嘛——“不好意思冷小姐,这些秘方,我通通不卖。”
冷筠竹皱皱眉,道:“真的不可以吗,我们的出价,也许能超过你的预计。”
“真是抱歉啊,不过我真的不会卖。”
“那你见我来谈什么?”
安玲珑笑吟吟看着冷筠竹:“冷小姐别急,玲珑请你上来,自是有生意要谈,秘方虽不可以给,但是不代表这珍味轩不可以卖啊。”
“什么意思?”冷筠竹不再见之前那妖媚模样,她将茶盏放下,身体微微前倾,是标准的商人谈生意的姿势。
“简单来说,便是我出秘方你出力,咱们联合将这珍味轩开遍大陆!赚的钱五五分,如何?”
“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啊,”冷筠竹粉唇微微翘起,眉眼间皆是风情,“但我有个要求,我们前期发展的重点必须在中原的代、冒两国里!作为交换,我愿意把分成改作你四我六。”
听起来这是对安玲珑绝对有益的条件,毕竟一个重点之争,安玲珑不过是出了一个技术和名字,便换得足足一成的利润,实在是难得的好事。当然,这并不代表冷家的利益就受到了损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
已修
☆、元宵
冷家商号虽遍布天下,然而作为商业大国的穆国才是冷家的大本营,别国的生意虽有,但却远远不及在穆国的利润。
而冷筠竹对于珍味轩的水平有着绝对的自信,若前期将重点放在代、冒两国,必能以此为基点发展到各行各业,再者前些年代、冒两国因战事不断,国力日渐下滑,如今近三十年过去,他们已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其经济水平必会有爆发性的增长,现在把生意做过去,正好能分上一杯羹,到时候赚的,可不是这一点半点了。
所以这正是双赢的事,安玲珑所求可不只是那银钱,更是为了拓展自己的情报线,冷筠竹的要求她自然是答应的。
是以她也扬唇而笑,道:“那么,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事就有些琐碎了,大堂里那一场闹剧过后众人自是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至于那偷了东西又中毒的大虎,在解毒之后便被辞退了。待众人吃完,冷筠竹立即组织了商队先回到冷家商号的库房里卸货。
至于她本人么,自然是兴冲冲地立了一份契约来找安玲珑,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下来,终于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彼此也对对方多了一份欣赏。
两人在契约上分别签了字按了手印,冷筠竹便立马回去安排人手银钱,另外传信至代、冒两国的分号令他们速速盘下房产以作酒楼之用,待一切准备得差不多后,便可出发前往中原,设立珍味轩的分号。
而安玲珑这边就闲多了,她只需要将想到的创意写在纸上整理一番便可。是以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整日窝在安府里,想起来的时候看看帐,想不起来的时候就算了,如今她对于孟金鑫和莫远文两人基本上都还放心,不必看管太严,反而叫人生了二心。
转眼年关便过了,今年的除夕宫中无宴,官员们都是各自在府上吃宴,安严给府上大多下人也放了假,只几个孤身的和家生子留在府上服侍,安家人倒是好好聚了一番,毕竟,这可是安玲珑自“走失”归来的第一个年啊。
今日乃正月十五,元宵节。
本来宫中应是宴请了百官大臣欢聚一堂的,但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大病了一场,穆阳穆简皆是守在病榻前侍疾,后宫中尚无妃嫔可以操持这等大事,只得作罢。
但是对于大多官家的小姐公子这可说不上一件坏事儿,毕竟自小便是在宫中过元宵,年复一年的早就有些腻歪,正好今年宫中无宴,可以上街去闹闹元宵,好生玩耍一场。再者在街上玩耍嘛,自然不必有这样多的规矩,放开身心去玩儿就是了。
所以安千泠和安隆瀚两个贪耍的,兴冲冲拉了自家长姐便出了门去闹元宵。
“大姐你看你看!那里有买面具的!”安隆瀚年纪最小,又是男孩,自然是最活泼的那一个,一见远处有一铺子挂了各式的面具,自然是见猎心喜,想买得不行。
安玲珑唇边挂一抹柔和笑意,扮演着自己长姐的角色,看起来很是沉稳。她见安隆瀚如此激动,便也牵了他过去,打算看看。
“老板,你这面具怎么卖?”
那摊贩热情答道:“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听闻此言,安隆瀚倒是颇为渴求地望着自家大姐,没办法,出门前爹把钱全给了大姐,此时若是不求人的话,那是不行的。
安玲珑思忖片刻便是一笑,道:“那买三个吧,千泠也拿一个。”说罢,便示意含蕾把钱递给那摊贩,自己率先挑选了一个白狐面具。
安千泠和安隆瀚自然也是很开心地选了自己心仪的面具,迫不及待地戴了起来,安千泠戴好后还转头问了安玲珑一句:“大姐,我戴着这个好看吗?”
安玲珑自然是点点头,道:“当然是好看的,我妹妹可是一个小美人呢。”
安千泠羞红了脸,不再说话。
“珑姐姐!”远处忽然传来少女唤人的声音,安玲珑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远远地便见着王瑶嘉一身翠绿的衣裙,正冲着自己打招呼,后面跟一个戴了面具的小人儿,看起来肉呼呼的,但个头却比安隆瀚高了不少。
安玲珑见王瑶嘉,心里自然是念着这个多日不见的好友,也赶紧迎了上去,打着招呼道:“瑶嘉,可是许久没见着你了。”
“那可不是?”王瑶嘉笑得爽朗,又牵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小胖子,冲着安玲珑努努嘴,“奕儿,快些见过你珑姐姐。”
那小胖子奶声奶气地上前,抱了一拳,也不怎么说话,缩回到王瑶嘉身后去,倒是两个眼睛亮得吓人,直盯着安千泠和安隆瀚两人。
安玲珑微微有些疑惑,还未开口,王瑶嘉便先解释道:“这是我幼弟,冉奕,比隆瀚长上两岁。你才回来不久,是不知道,他和你们家千泠隆瀚玩儿得可好,如今初初见你,倒是害羞了。”话音才落,王冉奕便有些不忿地瞪了自己长姊,谁让她说自己害羞来着。
安玲珑这边也见安千泠和安隆瀚似也是很开心见到了平时的玩伴,便摸摸他们的头嘱咐道:“千泠你也不小了,要管着两个弟弟,别玩得太疯啊,我让含蕾他们跟着你。”便放了他们玩耍去,倒是含蕾颇有一点为难地开口:“小姐…这银子……”
“我身上自是有的,倒是你,含蕾,你素日里最是沉稳,要盯着他们别出什么事才是。”
含蕾闻言福了福身,转头便提起裙子快步离去。
王瑶嘉那边的丫鬟随从也跟着王冉奕离开,这下只有王瑶嘉和安玲珑两人了,在这热闹喧天的街上,气氛却是沉默了一瞬。
但也不过一瞬王瑶嘉便开心地搂住了安玲珑的胳膊,亲昵道:“珑姐姐,咱们去看灯会去吧,听说今年的花灯格外漂亮呢,还有灯谜,说是有好些是当朝大儒赵登赵太子太师亲自拟的题!”
王瑶嘉素有才女之称,自然对这些诗词歌赋格外的有兴趣,见她一张脸兴奋地通红,安玲珑只得由了她往着灯会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绣球
“大庚岭上暮天低——打一字。”
“岁。”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双落马蹄前——仍是字谜。”
“熊。”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狸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打一词语。”
“猜谜。”
“白蛇渡江,头顶一轮红日;乌龙卧壁,身披万点金星——打两物。”
“油灯,杆秤。”
“吴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箫,云间胜景家家皆鼓独弦琴——打两动作。”
“吹火筒,弹棉花。”
王瑶嘉一口气答了好些灯谜,喜滋滋提了奖品花灯一盏,复又转头问安玲珑:“珑姐姐,你不去试试吗?他们送的花灯很是漂亮呢。”
安玲珑淡淡道:“我本就不精于此道,再说,这花灯再漂亮也不过糊成一个模样,咱们拿一盏也便是够了。”
王瑶嘉这才想起安玲珑回到府上不久,自小不若他们般受着贵族教育,文采的确不会太高,只得歉意地笑笑,想转移下话题,破了这略有些尴尬的氛围。她见安玲珑眼神朦朦胧胧望向远处,便径直拉了她过去,却没想到竟是有人在那里抛绣球。
虽说自古有抛绣球招婿的说法,可今日这场月老庙前的抛绣球,似乎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仍是女子来抛男子来接,却不再有那么重的意味,只当是玩耍般。女子可自行排队进入幕后抛出绣球,男子要来接之前需交上二十文钱的香火钱,接住了绣球便可获赠一份小礼品,商业化倒是颇重。
安玲珑看过来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她隐约见这边有两个似有争执的男子身形高大,脸上都蒙了面具,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是以想探个究竟,却没想到王瑶嘉误会了自己,径直拉了人过来,她也只得赶紧戴上拿在手中的面具,遮住了容颜才罢。
两人刚上近前,便见一个绣球落入一长相还算得上俊朗的男子手中,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嘿呀,王兄,这可是你第几次接住姑娘们的绣球了?艳福不浅呐你。”
那俊秀男子拱拱手,笑言:“多谢各位兄台承让,承让啊。小弟这边还有要紧的事,就不在这里叨扰大家了。”
说罢,又有起哄声响起:“紧急的事儿?该不会是要见哪位姑娘啊?”
这王公子却唰地打开手中折扇,颇为风流地扇着,却是不语,故作高深的模样,徐徐走出去,大步离开。
王瑶嘉看着这场面,不禁脸红,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些人未免轻浮过头了!”
她又转了头想去拉安玲珑的手,道:“珑姐姐,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安玲珑却是不急,悠哉看着场内,眼见那两个戴面具男人已拉拉扯扯地进了场地,是已认出两人身份,不禁笑得高深莫测:“不急不急,大家也不过玩乐,毕竟元宵节可是一年才一度啊。”
王瑶嘉又是有些羞涩地跺脚:“珑姐姐!”
“下一位姑娘可是要抛了啊!”
“安静安静,可不要惊扰了人家!”
静默不过片刻,一枚绣球便从幕帘后抛出,这一次这绣球倒是飞得有些远,而就在这间隙里不知哪里有人叫道:“我刚隐隐看到幕后女子,似是个美人呐!”
此言一出,本来就跃跃欲试场中人群已开始骚动起来,各自手段都给使了出来,我偷偷绊你一脚,你强行把我的头给摁了下去,一时间好不热闹,这绣球已在好几人手中转过,却都在没拿稳之时被人给扔走。
此时安玲珑眼见那两男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便都加入了绣球之争,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用武功只是单凭手脚上的功夫。不多久的时间,这争夺已是进入了白热化,眼见着这绣球已要被那两位男子中穿着紫色锦衣的那位抢到,却凭空一片衣袖扫过将绣球击飞,原来是另一位的蓝衣公子拂开。
然而不知是不是力道没有控制好的原因,这绣球一下便飞出场外,好死不死地落在了安玲珑怀里。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咚——
那守在幕前的人一下敲响旁边铜锣,高声道:“恭喜这位姑娘得到绣球!还请交上二十文钱,可以获得我们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