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悌手足乃是皇家大忌,更别提小七比小玥儿还小了一岁多,欺负幼弟说出去更让人说嘴,这孩子真是该下狠手教导了。
徒辰阳点了个头,倒也颇为赞成母妃将七弟接过来教养一事。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小七年幼,正是最好教育的时候,俗话谁养的就谁亲,加上曾选侍,乃是母妃当年从娘家里带进宫里的侍婢,只因颜色生的好,所以在母妃有孕后,得母妃亲自推荐给父王,后因生育皇嗣而得以进了选侍。
曾选侍伺奉父王后仍对母妃恭敬有加,事事以母妃为主,既使后来生了小七,进了选侍之后,仍不改初心,算得上是太子妃一派。她病逝后,母妃把小七带过来教养也是应该。
看在曾选侍当年对母妃也算恭敬,这小七也不像其他兄弟只知给他上眼药,添麻烦的份上,徒辰阳劝道:「可是七弟惹恼了小玥儿?七弟不过才三岁,母妃再教导一下便是了。」
「你七弟弟连话都说不清呢,怎么可能会惹到小玥儿。」太子妃摇头嗔道。
若只是小七惹的小玥儿不开心,倒还好解决,偏生这事还真是难辨,势必要委屈了女儿,想到此事,太子妃即使再心疼女儿,却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那是何事?」徒辰阳大惑不解,除了小七惹到了小玥儿,还有何事能让小玥儿哭闹呢?
太子妃无奈道:「还不就是你妹妹嫌房间小了,所以闹起来了。」
毓庆宫就这么大,偏生里头住的人是越来越多,要把小七移进她所居住的正殿里来,自然得把一部份人给移出去才有空间,小七再怎么也是皇孙,这配套伺候的人,还有适合皇孙身份的屋舍,一样样都需要空间,这不就动到这小丫头的地方了。
太子妃细细和徒辰阳解释了,徒辰阳听明后也是无奈苦笑。
他那皇爷爷最喜欢赏人,喜欢一个人时赏人,不喜欢一个人时还是赏人。这太子妃之下的二贵嫔与四良娣均己满额不说,再加上不限人数的选侍,淑女,充衣之流,和那些以爬上龙床为毕生志愿的宫女们,这小小的毓庆宫险些住不开,要不是母妃按着他的建议,弄了什么上下铺和挑高,再重新安排了一番,只怕连让他们这些皇孙、皇孙女居住的屋舍都不够了。
饶是如此,要在已经挤的满满的正殿之中,安排出一间适合皇孙的屋舍也并不容易,小七再怎么小透明也是皇孙,也不是母妃的亲骨肉,若是安排的差了,太子妃难免会被人说嘴,这不就得要牺牲一下亲生小女儿了。
这居住空间的问题就算到了后世都是个大问题,何况现在。
徒辰阳干笑一声,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辨法,论起来,因为他自幼教养在皇祖父膝下,居住在乾清宫西侧的弘德殿中,虽然行事都在皇祖父眼皮子底子,但弘德殿大大小小也有七、八间房,倒是比几个异母兄弟要住的舒服许多。
像小七这般,还和生母挤着一间房的皇孙、皇孙女不知有几多,整个毓庆宫中也就柳贵嫔所出的大哥、二哥,还有甄贵嫔所出的大姐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但那房间也小的可怜,不过就隔成一明一暗两间,勉强分出卧室与书房。
而其他的皇孙、皇孙女都得跟着自己生母,或养母挤一间房,或住明间,或居暗间,总归是在一处,就连那怕已经快要九岁的四弟也得跟自己的生母挤在一处。
怪不得好些选侍和淑女生育一胎之后就再也没开怀过了,那怕颜色再好也是如此,既使是像他父王如此好色的,怕也不好意思在孩子们面前『办事』吧。
不过徒辰阳也不会冒然建议父王将二位哥哥移居他处,一则,这毓庆宫内人口多到不够住了,有暗示太子纳宠过多之嫌,这话万万不能出自他这个做儿子之口;再则,这挤挤好啊,挤成这样,二位哥哥想要办些什么都不容易,就算想要在背后做小动作暗算他,也得有个商量讨论事情的地方不。
虽是觉得这毓庆宫内越挤越好,不过徒辰阳还是不忍自己的嫡亲妹妹受委屈,建议道:「要不让小七到我那去吧。我那儿还算宽敞,再住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弘德殿中有得是空房,整理出一处地方给小七居住也不是问题,他那儿配套的奶嬷嬷和太监也不少,随便拨几个人去便足以照顾好小七了。
「小七还小,要是吵到你和皇祖父怎好?还是让小七和玥儿挤一挤便是。」虽舍不得委屈女儿,但徒辰阳才是太子妃的心尖尖,她更加舍不得委屈了儿子,当下连忙阻止。
「无防,小七一向乖巧,况且弘德殿也算宽阔,吵不着儿子。」徒辰阳劝道:「况且小玥儿都四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与其养不了几年,还没养熟,便把小七移出去了,还不如直接让小七住我那儿,咱们兄弟两也好多亲近亲近。」
既是准备等小七大了后做他左右手,不如趁孩子还小时好生教导,也好多了解一些现代的观念,将来用起来也比较顺手。
虽然生为皇太孙,徒辰阳的起点已与其他人高上许多,但对于这限制重重的古代,他还是颇不适应,先不论平日行事间要小心翼翼,避免遭了祖父与父亲的忌惮,甚至当成妖孽给灭了,又不能太过愚昧以致于被父祖放弃,其中拿捏之分寸,岂是一个累字了得。
好些时候明明是极好极好的东西与想法,却偏生不能拿出来,只能眼睁睁见着他们走上歪路,连提点几句都不敢,生怕被人冠上一句『数典忘祖』。
他急需一个能明白并理解他的理念,并可以帮他冲锋陷阵,甚至代为开口之人,这人自是自己亲自养大的皇弟最为适合了。
若小七不行,这也无防,父王年年都会有庶子出生,细细挑着,总是会有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有谁不知道跪的容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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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之错 (捉虫)
虽是不愿让庶子扰了儿子的清静,但徒辰阳再三劝说,加上这毓庆宫内确实是住房紧张,太子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徒辰阳将小七接到他那儿居住。
不只小七,连曾选侍留下来的几名宫女,嬷嬷,还有一些首饰体已都尽数叫人整理好给小七一起带走。
曾选侍是太子妃娘家家养奴婢出身,虽颜色生的好,但因是太子妃所荐,并不得太子欢心,要不是得幸生了一个儿子,只怕早被太子忘在脑后,和一般普通宫人差不了几多。
因不得太子喜爱,曾选侍平日里所得的赏赐并不多,加上生七皇孙时被人暗算,伤了身子,之后几年都卧病在床,月例银子也大多花在药银上了,这私房少的可怜,首饰也只有份例里的几件,还有好些是太子妃当年赏给曾选侍的,太子妃看不过眼,暗暗添了一些。
石氏贵为太子妃,当年的嫁妆可说是倾全族之力,几乎可说是带走了小半个石家的家产了,嫁妆多,份位又尊,自是不曾愁过银钱;而徒辰阳自幼养在圣上膝下,这宫里亏了谁的也不会亏了皇上,徒辰阳一切衣食住行均跟着圣上,也不曾需要过银子,自是不知像小七这般不受宠的皇孙的困苦。
因着太子妃这一点善心,小七初到弘德殿时才不至于被宫人们忽视,小七虽然年幼,亦暗暗感激着太子妃,因着太子妃这一点善心,石氏最终得以善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徒辰阳这边才把小七带了回来养,另一头圣上便就知道了,圣上对于这事不置可否,他的儿子太多了,关心都关心不过来,那还顾得到孙子,皇孙中唯一放在心上的也唯有徒辰阳一人,不过徒辰阳有孝悌之心,圣上还是极欣慰的,在得知小七还没个大名后,看在徒辰阳的面子上给小七赐名为徒昭。
因嫡庶有别,皇室中唯有嫡出子女有双字名,而庶出子女均为单字名,皇子辈均从火部,皇孙辈从日字部,圣上随意点了个昭字,并吩咐下去那七皇孙的份例从他这儿出,就不走徒辰阳那边或太子那边的公帐了。
他做为皇帝,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这内务府中颇多猫腻,他只是懒得管罢了,这庶出皇孙份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怕委屈到徒辰阳,干脆就由他这边出便是。
徒辰阳得知之后,当晚便来跟皇祖父告罪了。
徒辰阳重重的一躬身,「孙儿处事不敏,劳烦皇祖父了。」
原本在他想来,多个人也不过多双筷子,没想到里头烦索事情如此之多,光是要补齐伺候小七的宫人,就花了不少时间挑选,最后全劳烦皇祖父身边的大太监帮忙指人了。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圣上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比起一个庶出的皇孙,反倒是另一件事更让他在意,「贾府的事,你做的很好!」
「皇祖父指的是贾家大姑娘的婚事?」徒辰阳心中一澟,没想到他前脚才出了母妃的门,没多久皇祖父便就知道了。
徒辰阳装作歉疚样,「是孙子一时不慎,没想到误了人家姑娘家的婚事,只好请母亲帮忙做媒了,总不好让人家姑娘错过花期。」
「嘿,这那能怪得了你,也是贾家心太大了。」圣上淡淡说道。
孙子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会传的人人皆知,还不是贾家见王家大姑娘得以入宫,一时眼热了,不惜自污想借此逼迫皇太孙连贾氏女一起收了,哼!也不想想王家大姑娘比阳儿大个两岁还勉强纳得,那贾氏女比阳儿足足大了六、七岁,怎配做阳儿侧妃。
可怜贾代善一世英名,怕都要毁在这等妇人女子身上了。
念及贾代善,圣上心中一软,叹道:「贾代善也是跟着朕的老人了,你这样做很好。你四皇叔子嗣单薄,朕本见她好生养的,想赐给你四皇叔。」
老四就一个病歪歪的嫡子和几个上不了堂面的庶女,堂堂一个皇子,子嗣单薄成这样,那像个样子,就算再敬重嫡妻,大男人还是当以子嗣为重才是。
虽是祖孙间的闲话,但徒辰阳隐约可听见一丝不喜之意,他连忙道:「孙儿本想这毕竟是孙儿的无心之举,怎好让四皇叔给孙儿善后呢。」
徒辰阳顿了顿,神色间又露出几丝孩子气,「四皇叔又不是皇祖父。」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隐约透露出徒辰阳和圣上之亲睨。
这番略带孩子气的话语反倒让圣上开怀,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一时思虑不周也是难免的,更别提孙子这显而易见亲密让圣上心中慰烫。
他子女虽多,但见了他大多恭敬有加,亲睨不足,太子虽是他一手教养,但随着年龄渐长也越发偏着其母家,对权利也越发上心,唯有这个孙儿还能让他感受到几许亲情。
圣上含笑道:「呵呵,你四皇叔只是人严肃了点,以前你年幼时也是疼过你的。」说着,还谈了不少徒辰阳幼时的趣事。
徒辰阳虽是笑着和圣上闲聊,一时面红,一时害羞,好似颇不好意思,但内里暗暗心惊。
母妃本想把贾元春说给四皇叔,皇祖父也想把贾元春说给四皇叔,难道四皇叔就是最后夺嫡之争中的最后胜利者?
红楼隐射康雍干三朝,四皇叔排行四,行事间又颇有几分雍正之风,倒是颇有可能,再则皇祖父虽说是最宠六皇叔,对四皇叔平日作为也颇有几分满意,将来越过他直接传位给四皇叔也是极有可能。
在这宫中多年,他早明白什么能力、眼界、身份、出身都不重要,没有什么事及得上帝王的宠爱,若是没有帝王的宠爱,他这个皇太孙到时混的比七弟弟还惨也不是什么奇事。
徒辰阳小心奉承,谈天说笑好一会儿后,见圣上面有倦色,便有眼力劲的告退离去。
待徒辰阳离去之后,圣上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皇太孙还小,圣上慢慢教着便是。」圣上的贴身太监夏德全低头劝了一句。
「这孩子是怎么了?」圣上揉揉额角,「一会贾家、王家,一会儿又是史家。」
皇家最忌沾染军权,这孩子怎么总是去找这武官世家之人了?
夏德全越发低着头了,贾家便罢了,贾代善死后便后继无人,要不也不会让自家嫡长孙女进宫一博了,但这王家和史家是圣上有大用之人,职掌军权,皇太孙这步棋,错了!
「罢了!听说王子腾和王子胜兄弟两感情不堪好!?」
「是!」夏德全道:「这王子胜是长房长子,但只知吃喝玩乐,是个出名的糊涂人,反倒是其弟王子腾成了王家家主,兄弟两为这事没少起过口角。」
夏德全顿了顿又道:「赐给太孙殿下的王家大姑娘便是王子胜的嫡长女。」
「嗯。」圣上沈吟片刻,「这王子腾可有亲生子女?」
「这王子腾受了伤,子嗣艰难,膝下就只有一女,约莫有六岁左右。」夏德全回道。
「六岁啊,和阳儿也差不了多少,可惜了。」虽口中直道可惜,但语气中却没多少宛惜之意。
夏德全心下明白,圣上不愿皇太孙和王家太近,王家既已有一女入了皇太孙后院,断是不能再进一女,王家大姑娘虽是王子腾的侄女,但终究隔了一房,和其父又与王子腾之间颇有心结,想来亲近有限。
「朕记得老六的长子也有五、六岁了。」
「是!是六皇子的庶长子,约有五岁了。」夏德全恭敬回道。
夏德全心下暗叹,这圣上终究还是有几分偏爱甄贵妃,这六皇子便是甄贵妃所出,除了太子、皇太孙之外,便以六皇子最为受宠,有好的也大多想到六皇子,太子早些年犯了圣上忌讳,之后一直冷落至今,而皇太孙今日又走了步错棋,这不就让六皇子给突现出来了吗。
要不合年龄的皇孙不知有多少,四皇子的嫡长子也有七岁了,年岁和身份上与王子腾之嫡长女更为适合,但圣上偏偏只想到六皇子的庶长子,可见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夏德全决意今后要好生交好六皇子,当然皇太孙这边也不可冷落了,瞧圣上眼下还未完全冷落皇太孙,要不也不会让七皇孙的份例从圣上这儿走了,他续道:「六皇子的庶长子是牛侧妃所生,听说颇为聪颖。」
「嗯。」圣上略点了个头,既是侧妃所出,这身分也算过得去,「给朕记下,等孩子们大了后好赐婚。」
「是!老奴记下了。」
「至于这史家……」圣上沈吟许久,「先冷着吧。」
无论是史鼐还是史鼎,都万没想到皇太孙这一祭,足足断绝了他们好几年的青云路,此后缩着尾巴做人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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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相看 (捉虫)
太子妃办事的速度还是极快的,没几日同为四王八公里的理国公柳家就上门相看了。
虽同为四王八公,但理国公柳家和荣国公贾家却甚少来往,更别提理国公府里自出了一个柳贵嫔,又连接给太子生了二子之后,理国公府里上下人等平日里的气焰极为嚣张,自前荣国公贾代善死后便不怎么与他们贾府往来了,怎么今日会亲自前来?
这理国公夫人突然来访也是颇让贾家人摸不着头绪,但见理国公夫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见见元春,心下顿时明了了。
这理国公夫人年龄比王夫人略大些,容貌端正秀丽,气度芳华,虽比不得身亡的贾张氏,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了,而且她做为国公夫人,行止间自有一股雍容之气,可不是她人所能比拟。
王夫人暗暗比较自身和这理国公夫人,虽同为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但因身份有别,她的装扮略略寒碜了点,像理国公夫人用的七尾金凤钗,她便用不得。但王夫人自认自己可比理国公夫人好些,休说自己育有二子一女,不似她只生了一子,而且她夫君贾政为人处事再怎么的也比理国公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