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一个名字:“铎哥哥,铎哥哥……”
铎哥哥此刻还在京城,他们还相约去他的宅子里玩呢。她不能在这里出事,她一定不能在这里出事!
叶素素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向伸手摸索,想要寻找一些能防身的东西,一旦何恩新失去理智冲过来,她也好有自保能力。
她向后摸索时,目光忽然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香炉里,香炉里似乎还有白色的烟袅袅升起。
叶素素的眼睛瞪圆了,她好像找到了屋子里这个味道的罪魁祸首了。
那香炉在西东北角,叶素素在西北角,何恩新离叶素素最远,在屋子里的东南角。
叶素素一边盯着似乎失去理智的何恩新,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东北角摸过去。越靠近东南角,叶素素看的就越清楚。果然,那味道就是香炉里燃烧的东西释放出来的。
现在紧要关头,是要找东西灭了这炉香。
“郡、郡主……”
正在叶素素绞尽脑汁想着屋子里什么地方能有茶水或者水盆之际,一直浑浑噩噩的何恩新忽然就喊了叶素素的名字。
叶素素吓得汗毛顿时就竖立了起来,后背绷得笔直,目光紧张地盯着何恩新,生怕他趁着她一个不注意就扑过来了。
何恩新说:“郡、郡主,你不要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在这角落里,你也尽量离我远点。”
何恩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南面的窗子艰难地爬了过去,双手搭在窗户上,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使劲地推那扇窗子。
可是窗子早就被封上了,何恩新此刻又是身中剧毒,怎么可能徒手推开窗子?他试了几次,最终无力地坐在窗下,仰着头面对着大口大口地吸气,似乎想要把身上中药的程度减轻些。
叶素素顾不上何恩新,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个花瓶上,那只花瓶里还插了一只芍药花,开得正好,应该是刚剪下来不久的。
刚剪下来的花,花瓶里一定有水!
叶素素顿时就升起了希望,朝着那个花瓶奔了过去。果不其然,插着月芍药的花瓶里有小半瓶的水。
真是天助我也!
叶素素把芍药花随手一扔,抱着花瓶跑到了香炉旁,也不顾香炉盖子是否烫人,深深地憋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把香炉盖子打开,一花瓶的水都倒了进去。
那香炉逐渐熄灭了,屋子里怪怪的味道不如之前那么浓烈了。叶素素抱着花瓶蹲在远离何恩新的角落里,心里不由地庆幸,恐怕大公主长乐以为是会是她自己和何恩新在这个屋子里,没想到最后被关进这个屋子的人是叶素素和何恩新,所以她并没有把屋子里不起眼的花瓶收走,更没想到里面还有水!
那些味道渐渐散去,何恩新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也不跟叶素素说话,一心一意地与密封的窗子做斗争。他拎起屋子里的椅子,毫不犹豫地向窗子砸去。
叶素素抱着花瓶躲在角落里,心惊胆战地望着摇摇晃晃的何恩新,生怕他下一个就被自己高举在手里的椅子砸趴下。
何恩新的表现出乎了叶素素的意料之外,他虽然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但是握在手里的椅子却一直稳如泰山,似乎有什么信念一直支撑着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密封的窗子终于松动了,何恩新卯足了劲,又是狠狠一椅子,窗子裂开了一大半,外面的带着水汽的冷风灌了进来。
叶素素和何恩新意思都怔愣了,那扇窗子外面,竟然直接就是湖面,根本没有任何落脚逃跑的地方!
叶素素苦笑,难怪这窗子这么轻易就被砸开了,原来竟然是因为外面就是湖,他们就算是想要逃走也没有逃走的出路。
“咣当”一声,何恩新放下手里的椅子,转头看向藏在角落里的叶素素。
她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个花瓶,瘦小孱弱,楚楚可怜。
何恩新痛苦地望着她,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长仪郡主,你或许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倾心了。我哀求父亲去你们家提亲,在骊山院我天天去莲池苑附近转悠,是为了能和你偶遇……我一直非常非常喜欢你,做梦都想娶你,皇后娘娘把我选成是你仪宾人选之一,我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觉……可是,郡主,我何恩新喜欢你、倾慕你,却绝对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你,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你在心底看不起我。”
他的脚步踉跄,身体更加摇晃了,脸上也更加绯红了。
与此同时,叶素素也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变得奇奇怪怪,好热好烫,好难受。
是那药的药效发作了!
原来那些药除了刚开始就闻到的香气之外,在人的体内一定时长,就会药效加重。
何恩新咬着牙,继续艰难是说:“郡、郡主,今日之事,是我招惹了大公主殿下连累了你,还望郡主殿下大人大量,不要责怪在下。我绝对不会玷污郡主名声,也不会让人发现我们在同一个屋子。”
何恩新说话间,竟然已经爬上了窗台,坐在窗边,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去。这么危险的情况之下,他换了个姿势,摆出了一副要正要跳下去的模样。
叶素素的脑子虽然混浆浆的,但是她是记得何恩新不会凫水的,如果就这么掉进湖里,何恩新会没命的!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开口:“何公子,你不要冲动,我们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你不会凫水,现在又中了药,你跳下湖中会死的!”
何恩新说:“郡主殿下,我已经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了。这窗子是因为临湖,才能这么轻易被砸开的,你看看那边的门,都是钉死木板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砸开一道门了。如果,那道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就会有人发现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不管你我此刻怎样,我都会连累你名声的。”
“可是你不会凫水,你跳下去会死的!”
何恩新笑了笑,脸上竟然带了欣慰的表情,一脸满足地说着:“谢谢郡主替我担忧,不过,自从郡主上次在骊山院落水之后,我因不会凫水不能第一时间去救郡主,从骊山院回来的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练习凫水。我如今已经会凫水了,郡主不必替我担忧。只留郡主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即使被人发现了,也会保住郡主名节的。”
何恩新抬眼,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叶素素,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一章我竟然没出场,还让男配耍了帅,这不科学!
明天见~~
☆、72英雄怎会来迟?
叶素素眼睁睁看着何恩新从窗台跳了下去, 她下意识起身想去拉他, 可是药效令她刚刚站起来, 就双腿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那药效强劲, 叶素素的额头已经浸出了汗珠, 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无助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只花瓶, 牙齿死咬着嘴唇,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何恩新为保她的清白, 已经舍身跳了湖,这个密封的屋子里此刻只有叶素素一人。如果承恩侯府的人发现她, 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但是, 当听到门口那边传来声音时,叶素素不由地开始惊恐害怕。
如果是承恩侯府的仆妇发现她,她的清白和名声都能保留下来。可是,万一门口进来的人不是什么仆妇,而是男人怎么办?她此刻已经被这奇怪的药控制住, 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如果发现她的人是心怀不轨的男人, 那么她可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就算何恩新跳到湖里,她也完了!
叶素素虽然心中害怕,可是整个人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她能听到门口那边有人在喊, 有人试图在打开门,但是她已经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叶素素不停地摇头,默默地祈祷,只求自己身上这奇怪的药效能快点过去,只求自己能快点清醒过来。
她渐渐地瘫软在地,抱着花瓶的双臂也已经快没了力气,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整个人躺倒在地,迷糊的双眼渐渐地睁不开了,隐约之中,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向自己。
叶素素残留的意识拼命的挣扎,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那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身上带着清凉,浑身燥.热的叶素素忍不住想要靠近。
叶素素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口口鲜血咽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想要抱她,叶素素顿时一声惊呼,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花瓶朝着那人身上砸去……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铎哥哥救我,铎哥哥救我……
“哐当”一声,伴随着瓷瓶炸裂的声音,叶素素被揽进了一个清凉的怀抱:“素素,别怕,我在,我在……”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眼前的人……是聂铎!
叶素素拼命地睁开眼睛,模糊的人影是再熟悉不过的,眼前的人就是她的铎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竟然用力地扑进了聂铎的怀里,哭着喊他:“铎哥哥……铎哥哥……”
声嘶力竭,声声委屈。
聂铎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把她扣进了怀里:“素素,别怕,我在这里,铎哥哥在……”
……
叶素素做着光怪陆离的梦,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一切稀奇古怪,可是转眼就又忘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梦。
她的身体似乎在燃烧,好热好热,热得她拼命地想要挣扎,可是浑身上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挣扎不出去,也逃不出去。
“素素,乖,把嘴张开,我们把药喝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分辨得清晰,这是她铎哥哥的声音,似乎是在梦里,似乎又不是在梦里。
“铎哥哥……”她刚想喊他,可是唇微微轻启,入口的却是带着苦腥的药味。
好难喝!
叶素素闭着眼睛极力地抗拒,却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覆在她的唇上,正一口接着一口,把那苦涩难喝的药喂到她的口中。她委屈的眼泪巴巴,却只能被迫张着嘴,一口一口地把那苦涩的药咽下去。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结实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那种苦涩伴随着叶素素又进入了梦里,这一次她仿佛觉得自己置身火海,浑身都在发烫,她在火海之中拼命地挣扎,终于抓到了一抹清凉。
这抹清凉仿佛是救命的稻草,叶素素抓到之后不舍得松开,得寸进尺地想要得更多。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抹清凉缠了上去,即使那抹清凉在拼命的抗拒她的靠近,她也死死地缠着,不肯退回一分。
模模糊糊之间,她听到一道干净醇厚又润泽好听的声音:“林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已经喂过药了,她怎么还烫得跟一个小火炉似的?”
那位被称作林大夫的人语气有些不善:“中了这种药,最快的解决方式你不用,泡冰水的方式你不让用,你还想要多快的解决方法?那碗药刚刚灌进去,要等药效上来,少说还要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她既然缠着你,你就哄着她,反正难受的也不是我!”
“呃……”那道好听声音的主人似乎一时语结,低声争辩:“不是我不让用,她还是未及笄的姑娘,怎么能那样?冰水对姑娘家身子不好,她上次大病刚愈……算了,多谢林大夫,我哄她就是了。”
只好,周围静悄悄的,叶素素再没有听到那道好听声音,她也顾不上去听什么好听的声音,只想要怀里的清凉更多一些。
令叶素素欣喜的是,那股清凉这一次没有再试图推开她,反而是把她拉近了。更加地靠近清凉,叶素素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远远的不够,她想要得更多,她想要靠得更近。
她试图更加地靠近那股清凉,却又被制止了,不能再向前靠近。叶素素委屈极了,憋着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那道好听的声音又在她的耳侧响了起来,这一次似乎离她极近,干净,清澈。
“素素,乖,不能再进一步了……我知道你难受,我们忍忍好不好?我们在忍半个时辰,等那碗药的药效上来了,你就能舒服了。”
那道声音在她耳边,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叶素素的意识模模糊糊,听得并不清晰。
“素素,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今日所受之苦,我一定替你向他们讨回来。你再忍忍好不好?还有一个刻钟了,只要一刻钟了。”
“素素,我也忍得好难受。我们一起忍好不好?等日后我们成亲了,我们两个就都不用忍了。”
“素素,是我去晚了。是我看姜成弦不顺眼,亲手收拾他解气,却没想到耽误了时间。如果、如果早知道你会被人这么算计,我宁愿不亲手收拾姜成弦。是我错了,是我没保护你,素素,求你快点醒过来……”
耳鬓厮磨,声声呓语,处在水深火热的人却并没有听得清楚。
……
叶素素觉得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浑身都被汗打湿了,身上的寝衣全都黏糊糊地贴在自己的身上。
她浑身酸软,浑浑噩噩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头顶陌生的承尘,床上的帷幔遮住了外面柔和昏黄的光,整个空间染上了一片暖暖的温馨。床侧的墙上,镶嵌了两颗夜明珠,光亮刚刚好,把整个帐子里照得朦朦胧胧,似乎很清晰,似乎又很模糊。
叶素素仰躺在床上,满目震惊,惊讶地都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那些湿漉漉汗珠。
这个帐子里她来过,这个床她躺过。
那些朦胧的旖旎的画面瞬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一幕幕,一桩桩,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那我们就生一个倾国倾城吧!”那时的爽朗欢快地笑声不绝于耳。
“嗯,我们生个倾国倾城。”男人干净润泽的声音含着笑意回答。
那个男人罩在她的身上,她仰躺在这张床上,因为初次忍不住战栗颤抖,身上的男人却耐温柔地哄她:“素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她在这张床上,和她那个男人,完成了第一次,完成了每一次,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叶素素有些慌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她怎么会和聂铎在这张床上做了越雷池之事,而且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忽然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在承恩侯府,大公主长乐给她下了药,她被关在了那个密封的屋子里……
那药虽然不能要人命,却也让人不受控制。
她记得最后,她感觉到有男人靠近她时,她把怀里抱着的花瓶砸了出去,砸出去之后,她好像看到了她的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