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是个勤劳的好孩子,做了一天的工之后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熟睡的她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境很真实,小萝卜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呢,还是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书还是在刘英男很小的时候看的,所以她并不能把整本书都记得很全,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未来的世界没有谁会比自己更清楚了,刘英男结合着书里大致的情节,又掺杂了些自己的想象,把个‘小萝卜漫游未来’编撰得有滋有味的。
“会有那样的西瓜吗?这么大个儿,还没有籽?”
小萝卜用手比划着刚刚刘英男比划的大小,
“我虽然没吃过西瓜,但是我看过夫人他们吃,只有这么大,还全是籽。”
刘英男拉过小萝卜的手指头揉了揉,疼死了,她竟然忘了自己手指头上的伤,刘英男现在的手,手掌肿得像个小馒头,手指肿得像是小胡萝卜,完全没法儿看,别说曾经的纤纤玉指了,就是正常手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刘英男怕小萝卜担心,忍着疼没叫出来,
“都说了是漫游未来了,它们只是出现在梦境里,全都是想象,不是真的,起码我们现在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是啊,只不过是现在看不到而已,几百年之后,又有谁知道呢,
“虽然只是想象,可谁也不保证它们不会变成现实,也许有一天,我们就能吃上这样的西瓜,坐上飞在空中的飘行车,去看一场环绕立体的电影。”
“什么?”
没听清刘姑娘嘟囔的这一句,小萝卜歪着头问了一声,刘英男赶紧打岔,
“咱接着讲啊,刚才讲到哪儿了?吃西瓜是吧。”
在静寂的夜色里,两个牵着手的小姑娘,一路走向未知的前方,一个给另一个讲着莫名其妙的故事,另一个还听得很认真,不时的问上一两句,疲乏和伤痛还存在着,只是在这样的静谧中,变得若有若无了。
下过雨的夜空,星星格外的璀璨,只是在黎明之前,所有的光亮都不见了,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让人莫名的心悸,小萝卜拽紧刘姑娘的手,有些轻微地发颤,
“姑娘,我还想听,你接着讲呗。”
第三十五章别怕,是个人
此时的刘英男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对比于饿肚子,口渴似乎更加难以忍受,怪不得别人说,水比干粮更重要呢,脑袋发晕的刘英男,突然想起不知道听谁说起过,井下被埋的人,在有水的情况下,有人坚持了十多天还活着,并且很清醒,可如果没有了水,即便有干粮,最多也活不过一个星期。
当然啦,这些事情刘英男也没有经历过,确不确实她并不清楚,只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渴得难受,感觉舌头都要贴在上牙膛上了,别说是讲故事了,说句话都觉得很困难。
“小萝卜,等会儿再给你讲,让我歇会儿。”
小萝卜也看出了刘姑娘现在不太舒服,所以也就不再缠着她了,其实她让刘姑娘给自己讲故事,也是想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肩膀太疼了,快要超出她忍耐的范围。
“你是不是肩膀疼啊小萝卜?”
刘英男无意中看到了小萝卜轻轻的抖了下肩,赶紧问到,要不是她因担心时刻注意着,这么黑的环境下,肯定不会发现小萝卜肩膀的颤抖。
其实也不一定就是看到了,也可能是感觉的,反正刘英男就是觉得小萝卜的胳膊疼了,
“你要是疼了别忍着,哼哼几声也没什么的,又没有人会听见。”
小萝卜笑了,捏了捏刘姑娘的手,
“你会听到啊,怕你笑话我,虽然你自打到了宅子里,就做出一副贪恋富贵,乐意享受的样子来,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你很坚强,也很倔强,从你听到我跟你说,你家人把你卖做通房,你那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是自愿来府里的,可你并没有因此要死要活,也没有因此谄媚巴结,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就那样自在地过着你自己的生活,送到眼前的不拒绝,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不强求,我就想着,这样的人才算是活得明白的,我总要活得像你一样才行,得明白自己要什么,所以,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比你弱。”
“你真可爱。”
刘英男也捏了捏小萝卜的手,
“听到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我还担心你不愿意跟着我受苦呢。”
小萝卜晃了下脑袋,
“这才刚开始,哪儿就知道受不受苦了,宅子里倒是能吃饱穿暖,可侍候人是那么好干的么。”
“府里哪天没有人挨板子、抽鞭子的,哪个月没有几个被送到庄子上,或者被转卖了,甚至是消失了的,夫人再和善,那也是管着一府的下人和规矩呢,容不得她心太软,我也只有跟在姑娘跟前儿的那一个多月,才没有提心吊胆的。”
“所以呀,我很高兴姑娘你出府能带上我,更感激你把我从山石底下扒出来,从今天开始,奴婢这条命就是姑娘的,姑娘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只要姑娘肯一直带着奴婢,什么苦什么累奴婢都受得。”
刘英男用另一只手拍了下小萝卜的脑袋,
“我来我去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奴婢长奴婢短的了,我又不是什么牌位上的人,别说是出了府,就是在府里,我的身份也比你高贵不了多少。”
小萝卜却是犟上了,
“这不一样的,当初在府里,是夫人把我派给你的,现在是我心甘情愿跟着姑娘的,不管姑娘以后怎么样,我都是姑娘的丫头,叫声奴婢也不过分。”
“我知道姑娘不计较这些个,但人总要分个尊卑,既然我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姑娘你,自然就会把姑娘当主子的,在府里的时候姑娘就随我乱叫,但在奴婢心里,你就是主子,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绝不违背你的心意。”
“哎——”
刘英男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太过严苛,小萝卜在府里呆得时间长了,跟自己说话能用‘我’来自称,已经是托了自己通房丫头身份的福了。
“小萝卜,是这样的,我们既然离了府,那就跟府里再也没有关系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什么主子下人,那是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跟着我,那我们不如认个姐妹吧,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要说不离不弃,没有什么比亲人更亲近的了,你说好不好?”
刘英男把话问出口,却半天没有得到小萝卜的回应。
“怎么,不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就先把我当姐姐好了,以后你想要自己投奔哪一处,都随你,我绝不干涉,至少主子下人什么的,就免了吧。”
刘英男伸手捏了捏小萝卜的脸蛋,湿湿的,摸了一手的泪,把刘英男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什么了么,怎么哭上了?”
借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刘英男扭过小萝卜的脸,果然,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跟姐姐说呢。”
刘英男用手指肚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手上的伤口被泪水刺激得有些疼,刘英男又赶紧四处的翻帕子,却被小萝卜拽住了手。
“我没事儿,姐,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小萝卜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刘英男露了大大的笑容,
“我是真没想到,姑娘你竟然想跟我认了姐妹,我自打被卖到府里,就没有亲人了,我这就是一时,一时太开心啦。”
听到小萝卜说开心,刘英男差点儿拍了她一巴掌,
“哪有开心还能哭成这样的,你吓到我了知道么,不过说真的,小萝卜,你叫姐真好听,再叫一声来听听。”
“姐——”
“哎——”
将将泛起的晨曦里,两个小姑娘咯咯地笑得很开心,前边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都不在此时两人的认知里,管它呢,开心一时是一时,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咦,姐姐,前边路上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是条大狗睡在路中间了吧?别再咬了我们。”
小萝卜猛然看到路上趴着一大团,赶紧扯住了刘英男的胳膊,刘英男仔细看了过去,
“别怕,是个人。”
第三十六章小男孩儿醒了
听刘英男说是个人,小萝卜反倒更紧张了,
“是人怎么趴着一动不动啊,不会是……”
不会是死了吧,小萝卜话到了嘴边,却没敢说出口。
“哪儿就那么容易死了,我们被泥石流埋了都没死呢,他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晕倒,我们过去看看。”
这条小路是笔直的一条道,想躲也躲不开,所以只能过去看看了。
走得近了一些,刘英男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呢,身量不像大人。”
走到更近些,终于看清了,还真是个孩子,好在身体还有起伏。
“我就说吧,哪儿就那么容易死了。”
刘英男想要蹲下身看看情况,结果刚刚屈下一点膝盖,已经有些定痂的伤口就要命的疼起来,她只好弯下腰去查看那个人。
“这孩子身上有伤,像是被打的,鞋也没了一只,脚底下也有伤口,应该是被人欺负了吧,看样子应该是被人追着跑了好远的路呢。”
刘英男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儿,当了一回柯南,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至于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姐,他看起来好小啊,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谁会这么狠心欺负这么小的孩子呢?”
小萝卜的话一下子让刘英男想起了刘永福,也许他有个跟自己一样狠心的爹爹。
“谁知道呢,先把他扶起来吧。”
刘英男弯身想要扶人起来,结果手指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现在一碰到东西,就疼得刘英男想要尖叫了,怎么会这么疼,真赶上上刑了。
看到刘英男碰到小男孩儿的手快速的离开,小萝卜就知道姐姐这是疼得厉害了,她很是舍不得,
“我来扶吧,姐,你这手使不上劲儿的。”
刘英男哪敢让她扶,小萝卜的肩膀经过了这一晚,还是半点也碰不得,很明显的,就算不是骨折也是骨裂了,根本不能吃劲儿的,必须得好好养着,万一给抻错了位,以后养不回来可糟糕了。
“我就是刚碰上的时候有点疼,不碍事儿的,你别伸手。”
把小萝卜伸出的胳膊挡了回去,刘英男再次弯下了腰,忍着疼把小男孩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再在这湿地上趴下去,好人也废了。
“现在怎么办?”
小萝卜伸手帮小男孩抹了抹脸上的脏泥,
“咦,发热了呢,都烫手了。”
刘英男当然能察觉出小男孩发烧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度,
“我背着他,咱们想办法找个干净点儿的水坑,用湿帕子帮他先降降温,要是能换掉湿衣服就好了。”
可惜别说她们两人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就连包袱里的衣服也都是湿的,完全不能保暖,不然她们两个早把衣服换上了,也不至于穿着又泥又水的衣服坚持到现在。
“最好是能找个小河、小溪什么的,水井就更好了,把咱们包袱里的衣服洗一下,晾干了好换上,要不然,咱们两个的后果肯定跟他一样。”
一身的伤,然后受凉发热,小萝卜心有戚戚焉。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要是能遇到,咱们俩还会走这么远么。”
刘英男把小男孩儿靠在小萝卜的怀里,让她用右手把人搂住喽,自己则再次把包袱挪到胸前来,然后弯下身子,把小男孩背了起来。
“走吧,咱们得尽快找到水源。”
不说洗衣服洗脸的,刘英男现在最渴望水的滋养啊,她感觉自己都要脱水了,只是,不干净的水她是不敢喝的,如果喝坏了肚子,依着现在的条件,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姐,姐,那边有个泉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在刘英男几乎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小萝卜眼尖地发现小路旁边有一眼泉水,虽然不是多大的泉眼,可也解了燃眉之急了。
刘英男背着小男孩儿赶紧走到泉眼旁边,看着清澈的泉水从地下冒出来,刘英男别提多激动,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把小男孩儿放好,自己立刻就趴在了泉眼上,大大地喝了两口水,然后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
看到姐姐整张脸都埋进了水里的样子,小萝卜心里疼得不行,姐姐渴在这样,还给自己讲了一晚上的故事,
“姐,你慢着点儿喝,别呛着。”
“你也赶紧过来喝两口水,精神精神咱们还得照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