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亏啊?”王晓荷打了个哈欠,她倒有点希望自己吃亏,只不过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从这以后王晓荷三天两头的来骚扰他,有臣殷治明明被她弄的头疼,却还是不忍心责怪她,顶多面无表情不搭理她。
藏在山林里的歹徒这些天摸清了王晓荷来往的路线,就在中途准备袭击抢劫,王晓荷不怕抢钱就怕劫色,好在自己是女扮男装。
她的钱看得宝贝似的,才不会甘心交给他们。“几位大哥我真的没带钱,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知道这里住着一个有钱的主儿,跟我来!”
王晓荷知道有臣殷治功夫了得,而且身份特殊,对付几个歹徒肯定易如反掌,所以只好委屈这位师兄替她挡下灾了。
临近名风屋时,她奋力挣脱歹徒的控制,大喊大叫,“大师兄,救命啊,有歹徒来了。”
有臣殷治才刚出门正巧接住拼命狂奔的王晓荷,便将她交给卫闲春,示意他道:“照顾好她。”
卫闲春点点头,有臣殷治便徒手对付歹徒,先将他们的凶器击落,再将歹徒制服,进行审讯。
有臣殷治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进屋,什么也没说,这让王晓荷摸不着头脑。
“大师兄他是不是生气了?”王晓荷只好问卫闲春究竟什么情况。
卫闲春充满溺爱的眼神斜晲着她,无奈的说道,“你呀,居然把歹徒引到这儿来,大师兄身份本就不同寻常,想杀他的人明里暗里都是,你这不是成心害他吗?”
“我也是没办法,我知道他会武功嘛!”王晓荷顿时像只做错事的小绵羊,耷拉着脑袋轻声细语,为了那么点钱把危险留给别人,的确不道德,可正因为喜欢他了解他才会选择把他当保护伞。
卫闲春怕她情绪低落,顿时温和宽慰她,王晓荷脑袋顿时机灵起来,“卫师兄你刚才说,大师兄他身份特殊是吗?他怎么特殊了,快跟我说说!”
王晓荷的好奇心顿时高涨,卫闲春让她小声又将她拉到一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大师兄是车臣国的二皇子,这个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十二年前车臣国的主君去世,君后和朝臣谋划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大皇子有臣弘治为新君,君后为了大皇子的君位考虑,便与姜国虞国联谊建交,为表心意将二皇子送来龙衔书院传递邦国情谊,实则是要他做人质,将他囚禁于此。”
王晓荷终于明白荀弋为什么叫她不要多想,原来姜虞两国不再敌对车臣国是以有臣殷治为代价的,他努力学习提升自己,又不让自己锋芒毕露,一面躲避君后的暗杀,一面韬光养晦,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他将人生的变故隐藏在心里,母亲和妹妹生死未卜,车臣国大好的江山迟早要被昏庸无能的新君败光,那些惨痛的宫廷政变像一道道刀光剑影,血液在他体内沸腾着,他时常让自己浸在滂沱大雨中,雨打在身上会让他牢记灵魂深处的伤口。
他握紧拳头,定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了母亲和妹妹,为了车臣国千秋万世的宏图霸业,他咬紧牙关存活下去。
王晓荷似乎体会到他的心情,从小到大她只是失去母亲,就让她十分遗憾和伤感,那么这些伤痛在有臣殷治心里烙下的痕迹又该有多深。
有时候他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不知从何说起,才选择沉默不语。
“卫师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正是她疑惑的,因为她感觉到卫闲春对她很不一般,时常向她伸出援手,眼里满满的宠爱,甚至有意撮合她和有臣殷治。
卫闲春嘴角勾起,双手搭在她两肩,“你这么费劲心力的想要吸引大师兄的注意力,做师兄的当然要成全你了。何况大师兄对你还是有点感觉的。”
王晓荷拍手称快,“三师兄真是慧眼如炬。大师兄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不能否认他的确对你有意思。别看他文治卓著,其实骨子里还是尚武的,否则他也不会练武功。”
卫闲春的意思是她那日在修文馆跟有臣殷治抬杠,所说的长篇大论尤其是军事强国方面深受他的认可,她已经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
王晓荷欢快的点头,卫闲春的话不管对不对她都愿意相信。卫闲春走后王晓荷去屋子里看望有臣殷治,他正倚窗独酌,见她来了,拾起酒壶拉着她出门。
他不仅武功好,箭术也十分精湛,猎到一匹鹿后拾来柴火,取鹿血烤鹿肉,手法娴熟利索。
他将鹿血和进酒里又在火边小烤,制成鹿血酒,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旋即将酒壶端起一饮而尽,他蹙眉紧锁,好像心事重重。
“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晓荷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视线落在他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他猝不及防的抱住了。
她听见了他胸膛里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温热,他又将她抱紧好像在拼命抓住什么。
“小荷,等我。”许久才听到他的话,温柔而又深沉。
“大师兄,我一直都在啊。”王晓荷不假思索的回复着他,她被他深沉的呼吸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心动而又澎湃。
他的脸贴着她滚烫的耳根子,好像在寻找她的红唇,王晓荷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女孩子不能这么随便。
“大师兄,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王晓荷声音已经不能再低了,她是说不下去的。
有臣殷治放开了她,没有继续吻她,王晓荷终于送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反而有些遗憾。
他递给她酒壶,说道:“可以养颜,试试吧。”
王晓荷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乖乖的把剩下的鹿血酒喝了。
回龙衔书院的途中,她的脑海里全是和他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当时差一点儿就接吻了,早知道自己就主动出击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害羞,何必呢?
王晓荷正想的出神入化,谁知碰到一伙人在山下有说有笑。该不会是那群歹徒的兄弟们吧?
她立即躲在暗处,静观其变,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出,他们都是行脚商,其中一个身材肥胖的行脚商正在讲述甲午海战,他讲的绘声绘色其他伙伴心满意足。
不对,甲午海战不是近代才有的吗?那这个人是……难道他和自己一样穿越时空?
王晓荷上前拉着他往偏僻处跑,询问他,“你……你是现代人?”
他点点头吃惊的看着她,反问她,“这么说你也是?”
王晓荷激动的点点头,没想到还能遇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行脚商语调哀伤,淡淡的感慨道:“看样子咱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如此淡定,想必穿越的时间长了,她有许多疑惑想要请教这位天涯沦落人。
☆、第八章 噩梦的开始(1)
王晓荷与这位行脚商相谈甚欢,只是仍然对穿越之事感到不可思议,便向他请教,“你能否告诉我穿越是怎么一回事?”
他双手叉腰,沉思片刻,“穿越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对了,你看过《三体》没?”
天南海北的书王晓荷什么没看过,金庸琼瑶,南派三叔闭着眼她都能倒背如流。
“《三体》看呢是看过,不过看不明白。”王晓荷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所领悟的,这种高技术含量的……呃,她只能说恕小生愚笨。
行脚商不管她看没看过,明不明白,眼下时间也不早了需得和商友会合,便对她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咱们所在的地球也好,宇宙也好,你就当是有许多维度构成的。点是零维,线是一维,平面是二维,立体构成三维空间,时间是四维……到了第四维度人无法直观的看到,而我们的思想灵魂却飘荡在宇宙的第六维度里,也许神秘的宇宙发生某种特殊的运动,造成时间的扭曲,过去的可能倒流回未来,未来也有可能回溯到过去。”
好在她已经接受了高等教育,否则要听明白这些还真费力。这跟《三体》有几毛钱关系?王晓荷还是困顿。
“不过你来到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在扭曲的时空中,你的思想和灵魂也会随时发生变化的,这你就要当心了。”他突如其来的叮嘱,听的王晓荷心中颤抖。
充满神秘色彩的宇宙真是无奇不有,不过想想他的话,王晓荷多少是畏惧的,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缺了点什么。
她是现代人,穿越而来,这没错,但,她的家在哪里来着?她有一个单亲父亲,叫王……什么来着?糟糕,她真的记不得了,难道自己的现代意识就要消失了么?
王晓荷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丢失的记忆,相反,南奴的记忆却像波涛一般席卷而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记忆悄无声息的变化了这么多。
“既来之,则安之。”他轻拍她的肩膀,用自己过来人的感受宽慰着她。
王晓荷回过神来时行脚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失去现代记忆,她还会再记起来吗?没有现代记忆,那她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会不会变成真正的南奴,一个被人任意欺凌的奴隶,拥有噩梦一样的人生?简直不敢想象。
不管这样的事说出来,有臣殷治会不会相信,她都一定要告诉他,但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去修文馆上学,只好去溏子湾下的名风屋找他。
名风屋方圆几里都有重兵把守,王晓荷根本进不去,她只好扯开嗓子喊他,“大师兄,我是小荷,我有事跟你说,请你出来好不好?”
她喊了许多遍名风屋不见一个人影出来,陶屋先生徐徐走来,好像是要进去,王晓荷急忙拉住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陶屋先生,是我,我是……我是独孤代泽,大师兄的小师弟,您能跟他们说说让我进去吗?”
她指了指拦住她的官兵,陶屋先生立刻会意,询问道:“老夫记得,独孤代泽。你有什么事情不妨和老夫说说,老夫可以代为传达。”
王晓荷急得打转,跟他说了他也不明白,在经他模棱两可的转述一下,有臣殷治就更云里雾里了,但她心里有种感觉,此时不说,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陶屋先生,我……”王晓荷本来想试着告诉他,可惜话到嘴里又不知如何启齿,层层严守,她又进不去,真是焦急如焚。
陶屋先生笑道:“如果你是来贺喜的,老夫定当代为转达,相信你大师兄也会明白,感激你的。”
贺喜?她怎么可能会是来贺喜的!
“陶屋先生,你说的贺喜,是什么意思?”王晓荷心里一颤,感觉这根救命稻草不仅没抓稳,水反而淹到胸口了。
“你不知道啊?主公他快要成亲了,明日就动身回车臣国。”陶屋先生欢喜的笑声像把刀子刺进她的心口。
王晓荷郁结的心顿时碎裂一地,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什么白马王子,拐个皇帝回现代,都是假的。她怎么忘了古代男人都是可以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的,想让她当小老婆和小情人,门儿都没有!
“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王晓荷眼眶湿润,鼻子一酸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厢房,痛哭一顿,不停的咒骂着有臣殷治,恨死他了,这个花心大萝卜,翻脸无情的家伙。
痛苦一顿后眼睛又红又肿,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午时,卫闲春仍旧玉树临风,看似清闲自在的来看望她。
王晓荷企图遮住脸,却被他拨弄的毫无反击的余地。
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疼的摇头叹息,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真是动了真情,也不枉他那位沉着冷静的大师兄对她的一片苦心。
“大师兄走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卫闲春说着,用深井打来的冷水沾湿毛巾为她敷眼。
果然十分清凉,眼睛好受多了。“卫师兄你人真好,不像大师兄那么翻脸无情。”王晓荷来个鲜明的对比,要是能当着有臣殷治的面这样糗他,那才痛快。
卫闲春笑道:“小师妹,你可真是误会了,大师兄虽然不辞而别,但他是有苦衷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托我好好照顾你。”
王晓荷撅着嘴,喃喃细语,“我才不信,你跟他是一伙的,自然会帮着他说话。”
没想到这个小师妹居然这么鬼灵精,看来大师兄真是要头疼脑热了。卫闲春笑意未决,“你连我也不信?我要真像你说的不值得信赖,大可以再简夫子面前拆穿你女扮男装的身份。”
“千万别,好师兄,我相信你就是了。”她看了眼卫闲春投来的善意目光,郁结的心缓缓放宽,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卫闲春确实没理由骗自己,相反她觉得十分亲切,就像亲哥哥一样。
“这么说的话,我没有失恋?”王晓荷黠问道。
失恋?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语,不过用来形容男女情分的一刀两断倒也很凑合。
王晓荷总是这么古灵精怪,她若真是个男子,一定和他拜把子结交。
“当然不是,大师兄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卫闲春哭笑不得,看她现在生机勃勃没有那么颓废就安心了。
王晓荷开心的不得了,“那我就放心了,他走了就走了,从今天开始,就是本姑娘甩了他!”她才不稀罕有臣殷治回来找她做小老婆,天大地大,自然会有更适合自己的去处,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黄昏渐落,夕阳洒下一层金缕衣,披在葱茏的青山绿水间,映照着少年青涩的容颜,孤舟唱晚,华灯初上,无数个日与夜就在悄无声息间流淌,唯有笑声与泪水清晰的刻在时间的第四维度里。
人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挥之不去,多少个人生变故如噩梦般千浪迭起,也终会百川归海,汇进时间的漩涡里再次苏醒和汹涌。
☆、第九章 噩梦的开始(2)
人迹罕至的荒野,一群凶神恶煞的歹徒正在追杀王晓荷,她拼命地跑,不知跑向何处,也不知向谁求救。
可恶的是,那群歹徒一直对她穷追不舍,怎么跑都甩不掉。
抬头忽见一男一女身穿大红喜服,风姿绰约无比般配,他们相顾而笑,含情脉脉。
身穿喜服的男子身形伟岸,挺拔如劲松,那张侧脸看着却像极了有臣殷治,会是他吗?
王晓荷不管是与不是,只管跑过去向他们求救,男子转过身来,给了她另外半张脸,没错的,就是有臣殷治。
“大师兄,救我,大师兄。”王晓荷惊喜若狂,终于找到一个救命星。
他牵着身边红衣女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丝毫不理会王晓荷的恳求。
太过分了,她一定要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飞奔向他时,他却携着身边的女子越跑越远,她跑累了,追不上,瘫软在地。
手足无措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歹徒的包围,一把大刀在她的头顶横空劈下。
“啊——”王晓荷惊醒后大喊大叫,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还好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