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路富足阴鸷的眸子紧盯着路明礼,“路二郎,你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我告诉你,没有!看到这么一座华丽的宅邸,任谁都会眼红,我不例外,你的大伯和三叔也不例外,你慢慢等着,总有一日,他们会将属于他们的房契要回去,到时,你依旧会被赶出来。”
“是吗?”
路富有站出来,“富足,之前你怎么对二郎,我都当你不知二郎是你的亲子,但是,此时,你竟然还能说出挑拨离间的话来,路富足,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很庆幸,二郎这孩子,没有毁在你们的手中。”他望向存在感甚微的路富余,道:“三弟,大哥和你商量件事如何?”
“大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这么多年,若没有二郎的帮衬,我家也不会过上如今的日子,我决定将属于我的那份给二郎,反正这座宅邸,是二郎他们夫妇一起盖起来的,和我们无关,就算我们住进去了,心里也会感到不安。”
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不会拿。
路富有看着路富余身后的几个侄儿,问:“要不和侄儿们商量商量?”
第337章 棘手的事情
路富余家的大儿子路明信,道:“大伯,不必商量了,我们家虽然不如这儿华丽,但那也是我们一手盖起来的家,再者而言,爹爹说的对,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拿了,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其余两兄弟纷纷点头,他们可以和二伯家的任何一人抢房契,唯独不会和二哥抢。
“好!不愧我路家男儿!”路富有很是欣慰,他对族长和族老道:“三叔,七叔,族长,请你们受累,做个见证,属于我和三弟的那份,我们交给二郎。明智,帮爹和三叔写个文书,免得到了最后,谁心中不服,又来寻二郎的麻烦。”
路富有的这句话,倒不是针对他的儿子或者三个侄儿,他这是以防万一,毕竟人心这种东西,最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他不会给二郎留下数不尽的麻烦。
“爹,孩儿明白了。”
路富足震惊的看着他的两个兄弟,“你,你们竟然愿意放弃这么一座你们一辈子也盖不起来的宅邸?大哥,三弟,你们疯了吧!”
“不是我们疯了,而是你魔怔了。”路富有痛心的说道,“二郎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恨他,恨不得他死?路富足,二郎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如何能狠下心呢?”
路富足冷笑着,“亲生骨肉?是,他是我的儿子,可是,自从他救了肖家的长子之后,他便脱离了我的控制,开始学会反抗,之后,更是胆大妄为的与我断绝了关系,这种不孝子,我要他做甚?”
路富有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一派理所当然的路富足,“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世间哪有如此的爹爹,竟然想着控制自己的亲生骨肉?
路富足瞪了一眼自己的俩兄弟,凶狠的道:“若非你俩多事,我早已达到目的,路富有,路富余,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们算清楚。”他甩袖,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柳氏喝了一句,“回家!”
柳氏疯疯癫癫,根本不听路富足的话,路富足气急败坏的揪着柳氏的头发,硬生生的将柳氏拖走了。
路富有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做了半生的兄弟,一直以为他事事不管,性子软弱,皆听柳氏的话,而今看来,柳氏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倒是他们,一直没有看清路富足的性子。
恐怕不止路富有一个人没有想到,在场的任何一位乡邻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两个人例外,那便是肖然和路明礼。
从那件事上,他们便知路富足才是路家最为阴险的人,恐连路明考都要甘拜下风,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一直唯唯诺诺,一副软弱无能,事事都听柳氏的话的样子,他可真能装啊!一装就是几十年。
房契这件事,不了了之,但肖然和路明礼却是通过此事,看清了路富足,心中对此也有了戒备,不过,就算他再怎么能伪装,俩人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棘手。
因为证实了路明礼的身份,柳氏心绪大乱,变得疯疯癫癫,说也奇怪,之前她那么讨厌路明礼,没有想到疯癫之后,除了路明礼之外,谁也不认,哪怕那个人是路明考。
每日清晨,准时蹲在大门口,等着路明礼的出现,好几次,路明礼将此赶走,可没过一个时辰,她又出现了,反反复复,路明礼不耐烦了,任由柳氏蹲在大门口。
这一日,肖然走出大门,疯癫的柳氏听到大门的响动,即刻抬起头来,当她看到是肖然时,脑袋又垂了下去,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不知画着什么。
肖然走到她的面前,半蹲的身子,看着神志不清的柳氏,幽幽的道:“柳氏,你欠了明礼二十年,到了如今,你还想连累他,身为娘亲,你能为明礼做件好事吗?”
柳氏不动于衷。
“柳氏,你甭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骗过我们,你根本没疯!”
柳氏手上一顿,然后,继续在地上画着。
这一幕,肖然自然没有错过,她道:“柳氏,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狠毒的娘亲,其实,这段时间,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无所事事,那给我一个答案。”肖然迷惑的看着柳氏,“你难产,艰难产下明礼,在月子里,因你和大伯娘的争执,烫伤明礼,留下狰狞的伤疤,我想不明白,明礼身上这么明显的证据,为何在你心中,会认为明礼是捡来的孩子呢?”
因为难产,差点丢了性命,从而讨厌路明礼,这个解释,肖然自认能接受,可她无法接受的是柳氏竟然会认为路明礼非她的孩子,她的脑子在想什么?
低着头的柳氏并没有说话,因此,肖然并没有发现她眼中的迷离,她也想知道,到底哪儿出了错?为何她一直以为捡来的孩子,会是她的亲生骨肉?谁能告诉她,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然愤恨的质问道:“柳氏,倘若你当初不是那么狠心,明礼也不会执意与你们断绝关系,是你们一手毁了与明礼的关系,我知你清醒,如若你真心悔悟,那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明礼的眼前,你们已经毁了他二十多年,难不成你还想毁了他的余生吗?你扪心自问,你的心中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这个被你当奴隶使唤了十几年,险些离开人世的儿子吗?”
肖然的意思很简单,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来纠缠谁。
可是,事情真的如同肖然想得那么美好吗?自然不会。
柳氏总算抬起头,她怀着深深的怨念看着肖然,“路二郎,路二郎,他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死了,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眼神涣散,脸上流露出悲痛,“他不是,不是,我的儿子死了,死了,他不是,你们都在骗我,骗我。”双手紧紧的抓着肖然,疯癫的笑着,低声的一字一句的说:“我儿子死了,我掐死了,他死了。”
肖然无奈的摇头,不管柳氏装也好,不装也罢,在她的心中,明礼都是路家的奴隶,而非她的儿子,她打心底里,就没有承认过这个儿子。
“柳氏,对明礼,你远比我想象的狠毒!”
第338章 大喜之日
肖然看到柳氏一怔,那双带着算计与厌恶的眸子竟然泛起泪花,倏地,眼泪落了下来。
“看在你是明礼的娘亲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劝告,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伤害你亏欠一生的儿子。”
看到柳氏落泪的样子,肖然终究心软了,不,不是心软,而是对她的那滴眼泪的偿还,不论她出于何种目的,肖然都愿意相信,她的这滴眼泪,是因明礼而落,这一点,足够了。
柳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从一开始她便不喜欢的肖氏,茫然不已,不明她是何种意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些事情,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你心中的以为,也非你的以为,柳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肖然起身,往里走,走到大门口,她停了下来,回过头,“柳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希望你还在逼迫明礼,明礼被你们奴役了十几年,该还的都还了,够了!”
顿时,柳氏泪流满面,事到如今,她已没有退路,这一生,是她对不起她的孩子,倘若有来生,她必不会这么做,她抬起头,从打开的大门望了进去,看到站在二楼上的路明礼,他俯身趴在围栏上,看着院内的肖然,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爽朗的笑容。
那一刻,柳氏的心中很是酸楚。
路明礼看到大门口站着的柳氏,也无动于衷,从他们三番五次来找麻烦,他对他们的感情消耗殆尽,即便而今的柳氏有了悔悟,那又能如何,伤害已然造成,曾经的痛苦回忆,依旧徘徊在脑海中,甚至成为心中的阴影,跟随他们的余生,让他们痛苦,他又怎会去原谅那些人呢?
更何况,那些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人都在他的身边,这一生,没有爹娘,又能如何?
路明礼释怀了,他将路家的人彻底的从他的心中赶了出去,即便再次见到,他们的身份也不过是同村的村民罢了。
柳氏在大门前,站了许久之后,才悻悻而归。
很快,到了路明考成亲的前一日。
肖然和路明礼特意去了一趟镇上,给几个孩子买了几身衣裳,当然,他们主要是给凝霜、凝雪买,目的自然是路明考的成亲。
翌日,肖然将俩小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等着路明考和新娘子来请他们。
路明考兴高采烈的将新娘子迎到路家村,拜了天地,刚进洞房,便被告知要去老宅接路明礼的消息,新娘子一怒之下掀开红盖头,“路明考,你说什么?”
“我们去老宅请二哥。”
新娘子无语的失笑出声,“路明考,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今儿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竟让我同你去请你的二哥,我想不明白,你的二哥可是什么达官贵人?”即便瘫痪在床,她也没有听过哪家的新娘子在刚拜过天地,刚入洞房,新郎便迫不及待去请人参加喜宴。
“不是,他什么都不是。”
“不是?既然不是,为何还要我去请?路明考,我告诉你,今儿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回娘家,我让爹爹来找你谈。”
路名考自然不会让新娘子在成亲当日回娘家,尤其是他的新媳妇的身份不同,是他一个小小秀才郎所得罪不起的人。
“他手中拿着娘卖了俩闺女的卖身契,这是他的条件。”
新娘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他们怎么会知晓你们的举动?难不成他们监视你?”
路明考直接否定了,虽然之前的几次交锋,他都输给了路明礼,但是,那不过是他一时不察导致,并非路明礼比他有本事,“是无意间撞到,他近来手中有银两,花了大价钱,买下俩闺女的卖身契,上面有娘的手印和名儿。”
新娘子白了一眼路明考,“亏你还是秀才呢!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路明考凑到新娘子的面前,腆着脸,“娘子,你的意思是……”
新娘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不过是张卖身契,没有俩闺女,谁又能确定他们手中的卖身契是真是假?”再者言,他们手中的卖身契所按的手印是柳氏,又非路明考,就算他们将卖身契拿出来,只要路明考否认,谁也不能将卖闺女的罪名强行压在路明考的身上。
路明考犹豫的道:“那娘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将罪名压在娘的身上吧!”就算他们强行为他辩解,可乡邻们谁又会相信,此事乃柳氏一人所为,即便他们不当着他的面,将此事将出来,可难保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若是让有心人听到,恐会影响他的前程,路明考什么都可容忍,唯独这一点,不可容忍,谁也不能阻挡他的前程,不然,只有一死。
“要不,我让人将他们手中的卖身契偷出来?”
路明考正等着这句话呢!他忙不迭点着头,微微躬身施礼,“那劳烦娘子了。”他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娘子可要快点,我担心他们没有等到我们,会狗急跳墙,与我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路明礼还倒好说,主要是肖氏,她能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新娘子白了一眼路明考,“瞧你那胆小的样儿,我能让你处于流言蜚语中吗?他们早在我说出那句话后,就离开了。”
路明考得意将新娘子抱在怀中,厚厚的嘴唇,探向新娘子红润的唇,快要接近时,新娘子用手掌挡住路明考的脸颊,“青天白日,你想做什么?”这么猴急!
路明考将新娘子的手握在掌中,充满谷欠望的眸子紧盯着新娘子,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娘子,我好想你,让我亲一口。”
成亲前三日,新人不得相见,路明考和新娘子亦不例外。
顿时,新娘子的脸颊通红,嗔怪的又白了一眼路明考,“色*鬼!”
路明考露出****,松开新娘子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处,用力往他胸前一推,新娘子半推半就的倒在路明考的怀中。
……
肖然和路明礼等着路明考带着县令之女登门,不料,等到的却是毛头小贼。
第339章 各自盘算
影三未用全力,便将几个前来偷盗的小贼擒拿,稍加拷问,便问出来意。
“影三,放他们回去。”
“小姐?”
影三不明所以。
“你将他们抓住,谁给我报信?要么,你走一趟!”肖然斜睨一眼,“有免费的苦力不用,你傻啊!”她指着其中一个,“让他回去报信,其余的,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是!”
肖然道:“回去告诉路明考,甭自作聪明,不然,他将难以承受这后果。”她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幽幽的道:“一个时辰,若他不出现,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影三,让他走!”
影三放开那个人,那个人惶恐不安,弯着腰往后退,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好不容易退到门口,却被喊住了脚步,“等等!”
他惊恐的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他倒不是害怕肖然,而是害怕抓住他的那个人,他的武力值,即便他们再练一百年,也难以达到那个人的水平。
“差点忘记了,你顺便告诉你的主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在我看来,不过尔尔。”她冷若冰霜,“滚吧!”
那个人慌不择路的跑出了院子,深怕再被喊住。
“然儿,你说他们会来吧?”
肖然嫣然一笑,“你放心,他们会来,就算路明考不来,那个新娘子千方百计也会来,你们可别忘了她的身份。”
......
等到那个人回到路家时,路家小院里,正热闹着,路明考一桌一桌的敬着酒,新娘子在房内,那人直接穿过小院,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进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