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肖然想要告诉左翊,床榻上的孩子不是豆丁。
左翊靠近床榻,床榻上的小师弟,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比起之前见过的豆丁,瘦了好大一圈,都成皮包骨了,露出的小手臂上,皮开肉绽,狰狞的伤**错纵横,触目惊心,是鞭子毒打过所致,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怒视着肖然,“肖姑娘,豆丁身上的伤是咋回事?”肖然最好不要告诉他,小师弟身上的伤是她所为,不然,左翊绝对会拿肖然开刀。
“左大夫,此事与您无关,您还是先为孩子治伤吧!”
肖然的本意是让左大夫先治伤,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谁料,左大夫误会了肖然的意思,他自以为肖然的躲闪,是因为小师弟身上的伤,正是她所为,故,气愤的吼道:“肖溪,他可是你的孩儿,你怎能狠心的对他下手呢?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你根本没有良知,竟能残忍的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第213章 左翊的忧心
“老朽行医数年,从未见过像尔这般毒辣的娘亲,你若觉得小师弟是个累赘,大可告诉老朽,老朽自会照顾好小师弟,绝不劳烦肖姑娘。”
左大夫看到豆丁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都快被气疯了,他从未想过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肖溪,在私下里,竟是此等的凶残,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肯放过。
肖然无语了,左大夫未免把她想的太过残忍了吧!她就算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对孩子下手,尤其是舟舟和豆丁,“左大夫,你误会了,不是我。”她没有想到左大夫的脾气这么急。
左大夫一边掀开孩子身上的被子,一边怒视着肖然,“不是你,难道还是路明礼吗?”提及路明礼,左大夫才发现,自他进屋以来,还不曾看到路明礼,他皱起眉头,审视着眼前的肖然,难不成他真的误会了,小师弟身上的伤口,并非肖姑娘,而是路明礼,小师弟的爹爹?他两眼一瞪,“小师弟身上的伤是被路明礼殴打所致?”
这下,换做肖然怒了,“左大夫,你可否听我把话讲完?”胡乱猜测什么,之前,路明礼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但他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凶狠之事来。
左翊冷着脸,“好,你说,老朽听着呢!”他倒要看看肖溪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
“影三,你先出去。”
“是!”
影三离开后,肖然走到左翊的身侧,道:“不是我,也不是明礼,而是王风白。”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床榻上这位孩童不是豆丁的事情告诉左翊,并非肖然不信左翊,而是不想牵扯太多人在其中。
左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怔怔的问:“王风白?”他没有听错吧?
肖然和路明礼最后一次出现在回春堂,正是见王风白之后,只不过,那次肖然和路明礼并未见到左翊,故而左翊不知豆丁的情况,之后,叶殇离开时,只是叮嘱左翊,要他照顾好豆丁,其余的事情一概未讲。
肖然点点头。
“因为师父?”
唯有这一点,才能解释清楚,王风白为何会对豆丁下手,只是,师父的脾性,世人皆知,他们这么做,不是自断后路吗?
“这个问题,您只有问王风白了。”肖然指着床榻上的孩童,“左大夫,您还是先帮这孩子看看吧!”可千万不要断气了。
左翊心疼的望着床榻上的‘豆丁’,感慨道:“小小年纪,命运多舛,可悲啊可悲!”为豆丁把脉,忽而,不可思议的望着床榻上的孩儿,又为他把了一次脉。
片刻后,左翊将孩童的手塞到被子里,眼中带着疑惑,问:“肖姑娘,豆丁可曾有过奇遇?”
肖然疑惑不解的摇头,“左大夫,此话何解?”这孩子该不会有问题吧?
“肖姑娘,可曾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是因为何事?”
肖然浅笑,眸中带着感激,“肖溪自不敢忘左大夫对我儿的救命之恩。”若非左大夫,豆丁的命恐被柳氏那个疯婆子给害死了,“当初,是我二哥和小弟将左大夫请到路家村,救了我儿的性命。”这份大恩,肖然会深记一生。
“那你还记得当时老朽所说的话吗?”
“记得。”肖然怎敢忘呢?“当日,左大夫说我儿身子骨弱,活到这么大,算他命大,那次,寒气侵体,引发高热,虽说最后退了热,但此生,都将是个病罐子,需喝药度日。”
左翊点点头,不错,她还记得,“而今的豆丁,虽然身上有伤,不过他的身子骨比之前强壮了不少,足以承受,故他会活下去。”只是,他有一事不明,短短几月余,这个孩子的身子竟与常人无异,若非那张熟悉的脸庞,他定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当初那个需依靠药才能活下去的豆丁。
左翊不是没有怀疑过师父,只是他心中清楚,即便是师父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豆丁如常人一般,他再一次确认道:“肖姑娘,小师弟真的不曾有过奇遇吗?”
肖然不解,“左大夫,您究竟想说什么?”
左翊也不知该叹气,还是该欣喜?他道:“豆丁的身子与常人无异,肖姑娘,并非老朽见不得豆丁痊愈,只是心中疑惑重重,究竟是何许人也治好了是病秧子的豆丁?”
肖然听闻,心中感慨,果然,脉象是骗不了人,“除了叶殇之外,也只有您和村里的郎中路仲叔,为豆丁诊过病,我猜想,许是我们豆丁之前的经历太过凄惨,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故,让豆丁的身子渐渐好起来。”
左翊怀疑的看着肖然,“是这样吗?”怎么这个回答这么不可信呢?倘若老天真的因为看不过去豆丁的凄惨遭遇,故让豆丁的身子慢慢好转,那世间比豆丁还要惨的人,是不是都会得到老天的眷顾?
左翊不信。
不过,左翊再不信,又能如何呢?他总不能强逼肖然吧!
左翊小心翼翼的为床榻上的孩童处理了伤口,又开了张药方子,等天亮了,再去镇上抓药,为孩童服下。
之后,肖然将左翊安置在另一间屋里,让他暂且留在家中安歇。
回屋后的左翊,心事重重。
其实,他隐瞒了肖然一件事,‘豆丁’的身子确实好转了,但他中了蛊毒,若是在三个月内,找不到解蛊的方法,唯有一死,他担心说出来肖然会承受不了。
他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沉重无比,豆丁如今的情况若是让师父知晓,师父会不会冲动的丢下京都的事情,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左翊想,师父为了小师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可一旦师父回来,京都的事情怎么办?陛下已是风烛残年,若是此次殿下和师父失去机会,恐性命难保。
为了能活着,为了亲自替母报仇,师父已等待多年,也承受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痛苦,若是就此死去,将会是师父短暂的一生的遗憾,身为徒儿,他岂能让师父抱憾终身呢?
唯有对不起小师弟了。
那一刻,左翊的眼中迸发着狠戾。
肖然并不知左翊心中的矛盾,更不知所隐瞒的蛊毒。
第214章 肖然的不安
“小姐,左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他会不会......”
肖然点点头,“我看出来了,应该是这个孩子还有什么问题,他却选择隐瞒,我想,那个问题足以让叶殇返回来吧!”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做?”
肖然注视着床榻上的孩童,冷淡道:“既然左翊不想让叶殇回来,我们当做不知情便可。”只是如此一来,对不起这个孩子了。
即便肖然的心中对着这个孩子有着诸多的歉意,但是她不会心软的因为这个初见的不知底细的孩子而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就算上天因为她的见死不救而要降罪于她,她也毫无畏惧!
“小姐,万一这个孩子死了,怎么办?”能让左翊忌惮,想必,这个孩子也活不长了吧!可一旦这个孩子死去,事情又将会发展到何种程度呢?对小姐,对路二郎,甚至对两个不知所踪的孩子,会有何等的影响?
肖然故作冷漠,“死了只能是他的命不好,怪不得我们,就算有朝一日,他的鬼魂回来寻仇,也该去找伤他的王风白,而非我们,再者而言,倘若左翊能救,他会不救吗?你别忘了,在左翊的眼中,这个孩子可是豆丁,叶殇的心头肉,他的小师弟,就算左翊不看僧面,还要看叶殇这个佛面呢!你试想一下,如若左翊能救却袖手旁观,导致了他的早夭,叶殇回来,知晓左翊此时的做法,他会如何做?”
叶殇会直接废了左翊,让左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影三赞同的点点头,殇殿下对小公子的疼爱,旁人不知,难道他也不知吗?好几次,他曾见到殇殿下因为小公子的事情与小姐他们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此次小公子出事,一向孤傲冷清的殇殿下,对他的师叔下跪,苦苦哀求。
蓦然,肖然想起一件事,“影三,麻烦你去肖家村接一下路明礼,我担心他会出事。”按照时辰,路明礼也该回来了。
不知为何,今晚的她,一直心神不定,有种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人的感觉。
影三还是忧心肖然的安危。
“我没事!”
肖然的命令等同于主子的命令,唯有服从,不得违抗,影三只能服从。
影三离开后,肖然在床榻上小坐片刻后,终走出了屋,走到院内,坐在石凳上,仰望着夜空,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上苍保佑她所在乎的人平平安安,一世无忧。
只可惜祈祷上苍保佑的人太多,上苍并未听到浩瀚星空下如沧海一粟的肖然的祈祷。
影三带着昏迷不醒的肖川回来了。
肖然一怔,“影三,这是怎么回事?”
肖川额角留着血,衣裳上沾满泥土,看起来非常狼狈。
“属下在半途中发现肖二公子倒在地上,周围并未找到二郎。”
那只有一个可能,二郎出事了。
肖然烦躁的摆摆手,“先将肖川安顿好,我去请左大夫!”
若是路明礼有什么三长两短,肖然发誓绝对会废了肖川这个二傻子。
肖然站在门口,准备敲门请左大夫,然,她刚伸出手,门从里面打开,左大夫双眼通红,面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哀怨,“别说了,老朽都听到了,肖姑娘,你们是否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了?”
肖然尴尬一笑,“若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那便好了。”
左大夫瞪了一眼肖然,绕开肖然走了出去。
肖然摸了摸鼻子,这些日子,她貌似什么也没有做,还是说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做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的事情的人?肖然摇摇头跟了上去。
经左大夫诊治,肖川并无大碍,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影三,弄醒他!”
虽然肖然知晓此事不能赖肖川,可只要想到路明礼的失踪,是因为肖川,肖然的心中怒火丛生,恨不得亲自动手将肖川打得再也醒不过来。
左大夫掏出一个小瓷瓶,瞥了一眼肖然,“弄醒他,易如反掌。”打开瓷瓶上的塞子,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内充满这种难闻的恶臭味,肖然都想吐了。
左大夫将瓷瓶放到肖川的鼻下,瞬间,肖川咳嗽一声,双眸缓缓睁开,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左大夫,你这是何物?咋的那么臭?”他和影三竟能面不改色。
左大夫白了一眼肖然,将塞子塞进,“你一介农妇,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旁人想要,他还不会给呢!
肖然嫌弃的看着左大夫手中的小瓷瓶,呢喃,“您白给我,我还不想要呢!”
“你说什么?”
肖然觍着脸,摆着双手,“您听错了,我什么也不曾说。”
“算你识相!”左大夫鄙夷的瞪了一眼肖然,“好了,没老朽什么事了,老朽先去休息了,假若再有什么人受伤,只要死不了,别来打扰老朽!”
肖然发誓道:“您老赶紧去休息,我保证绝不再吵您。”即便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去惊扰这位老大夫了。
“哼!”左大夫冷哼一声,边走边伸懒腰边说:“但愿如此!”
此时的他,已经确定这家人踩了霉运,而且是大霉运!
双目迷离,迷迷瞪瞪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肖川一时失了神,他怎么会在此处呢?
肖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一脸茫然的肖川,冰冷的道:“醒了!”
肖川顺着声源看过去,当他看到阴沉着脸,站在他身侧的肖然时,猛地起身,“小妹?”
“看来还没有傻,还能认识我是谁!”
肖川错愕的扫视了一周,不解的问:“小妹,我怎会在这儿?”他不是和妹夫一同回肖家村了吗?妹夫?蓦然,肖川双眸瞪大,紧张兮兮的抓着肖然的手臂,“小妹,二郎呢?”
肖然甩开肖川的手,指着自个儿,喝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明礼送你回家,结果,你安然无恙的回来,明礼却不知所踪。”
她想不明白,谁会掳走路明礼?王风白吗?可若是王风白,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王风白既然大费周章的找来一位同豆丁容貌相似的孩子,‘归还’于他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掳走路明礼呢?
倘若她是王风白,绝不会这么做!
第215章 神秘的黑斗篷
肖川闻言,自责的低垂着头,“小妹,抱歉,二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肖然冷笑,愤怒的嘶吼,“你没有想到?肖川,你还能想到什么?我告诉你,倘若路明礼出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然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屋子。
肖川愧疚的望着肖然的背影,喃喃自语,“小妹,对不起!对不起......”
影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随后,追了出去。
陡然间,院内传来肖然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路明礼!”你在哪儿?是生?还是死?
那么,路明礼呢?
当时,为了肖川的安危,路明礼护送肖川回去,俩人走到半道上,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黑斗篷的人,顿时,路明礼警觉起来,谁料,那人的动作太快,让路明礼来不及反应,肖川便倒地不起了。
路明礼挡在打晕的肖川的前面,警惕的问:“你是王风白的人?”想要劫走肖川!
那人的声音冷冽,宛似千年寒冰,“王风白?哼!他算什么东西!”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好似王风白不够格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既然你不是王风白的人,为何要阻挡我们去路?”他猜测错了,此人意不在肖川?
“愚蠢之人,本座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值得她牵挂?”
此话一出,路明礼瞬间明白了,这人的目的并非是肖川,而是他,只是路明礼有一事不明,除了然儿他们,谁还会牵挂于他,甚至还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个她是何人?与我有何关系?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