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亲亲——九月鸢尾
时间:2017-10-19 18:35:05

  连卫生棉也要用最差那一种,病重都只敢吃药,害怕去医院挂水;甚至,还要去菜市场固定蹲点,把菜叶子捡回来,做一顿美味佳肴;连父亲病重,也要丢到自己最宝贵的贞洁去换一个救命的钱。
  只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有一切,无法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捧在手心上;因为只他知道,贫穷这个怪物有多可怕,有段时间几乎要压垮他的身体。
  只因为他知道一个女孩子,被生活折磨的时候是有多可怜,有多脆弱的,才会害怕,当他把她带来自己身边,所经历的,也许并不比徐倩好多少。
  乔奕泽说道这里,抬手捏着眉心,嘲讽一般的说道:
  “徐倩,你没有爱上一个只想要捧在手掌心的人,所以你不懂。”
  我爱的女孩子是个小公主,是朵柔软的棉花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她哭泣受苦的女孩子,我为什么要让她来社会的底层,看到我如此卑微的活着?
  看到我宛若蝼蚁,为了明天去什么地方打零工而发愁;看到我为了一个女孩子的贞洁,在男人的脸上揍上几拳,最终换来对方的一句嘲讽“你缺钱,这是命,你知不知道?”
  我这些年,只知道要拼命的往前爬,拼命的想要离你更近一步,可笑的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站的越高,离你越远。
第69章
  乔轻一直都在, 她一直在那扇小小的屏风后面, 作为过去这些事情的旁听者, 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徐倩, 你没有爱上一个只想捧在手心里的人,所以你不懂。”
  他有些醉了,自嘲的笑着,把那只组装好的钢笔放到手心里:
  “我很清楚,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你是怎么过来的……”那种想起来就不会再想要经历的人生, 被贫穷束缚的可怕感觉, “我不想我喜欢的人,过上这样的生活。”
  关于这些年的一切经历, 他不想让乔轻知道,不希望乔轻难过,哪怕这一年他的事业终于见到光明,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再也不敢踏出去面对她。
  这么美好的乔轻,像是从那时候就定格在他的回忆里。
  和她分享自己的经历,变成了一种再也不敢提起来的过往。
  乔轻靠着屏风后面的墙壁, 红着眼眶, 又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她很内向,单纯又温柔, 我不愿意她看到我蝼蚁一般的苟活。”
  苟活,为什么要用苟活,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的向上爬着。
  “那样美好的女孩子,是不忍心看到她受苦的。”
  他的回忆里全是乔轻单纯微笑的模样,是那些青春里无与伦比的小美好,说道这里,他甚至都要羡慕的叹一口气,喝上一大杯梅子酒:
  乔轻从那扇屏风里走出来,质问他:
  “你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乔奕泽?”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乔轻,让乔奕泽愣了许久,他过了一会儿才从醉酒的状态里缓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乔轻,红着眼睛和他说:
  “我很遗憾没办法在你最困难的遇到你,也从不知道你在世界上另一个我不知道地方努力,更不知道你还活着。”
  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一定选择奋不顾身的到你身边,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你会心疼我,我又何尝不会心疼你?
  爱情明明就是这样互相矛盾的东西,我们所穷极一生追求财富和安身之处,不过是为了无处安放的爱情找一个家,而我们拼命建筑的家,也不过是为了爱情而存在。
  没有乔奕泽的世界,就没有任何色彩。
  没有乔轻存在的家,也并不叫家。
  乔轻没有再说下去,从他的手里拿走那支钢笔,先一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小包间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徐倩站起来,很抱歉的鞠了一躬:
  “我并不知道你们的曾经,但我知道一个女孩子为一个人等候的那十年,一定是她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一段经历。”
  她想:在心里守着一个已逝的人十年,那个人,一定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存在吧。
  ——
  乔轻没有在重庆市多待,公司定的机票是早上十点,她得回去复命,她没有提前和徐倩说,独自一人去了机场。
  双手空空的来,再双手空空的回去,其实她一开始前来,就没有想过乔奕泽会同意采访。
  乔妈妈下了早班,亲自开车来机场接女儿,这次乔妈妈只知道女儿是去那边出差,并不知道她见过乔奕泽,看到她兴致怏怏的下了飞机,接应的乔妈妈忙着给她捏肩膀:
  “很累啊,谈妥没有啊?”
  乔妈妈对乔轻的宠爱,比任何父母都要好,她看到这样的乔妈妈,想起乔奕泽说的那些话,突然明白,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女孩子,或许谁都不愿意她去受苦,毕竟他是亲眼目睹,徐倩这个女孩子生活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下的。
  乔轻摇了摇头:“没谈妥。”
  “那也没关系啊,下次继续嘛。”
  乔妈妈此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女儿能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不用什么大富大贵,找个好人家,一生平淡无忧,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乔轻一回来,家里就热闹了很多,晚上乔爸爸从外面带回了她最爱吃的甜点,知道她工作上碰了壁没谈妥,也没有提工作的事情,只是问乔轻重庆好不好玩,有没有出去玩,乔轻说没有,还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把乔奕泽还在的事情告诉爸妈。
  这个人毕竟在十年以前就是与世长辞的代名词。
  可是告诉了爸妈,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都不知道乔奕泽的想法是什么。
  最终这件事情,被乔轻压在了自己心里。
  乔轻第二天去公司报道,先去了主编的办公室,表示自己办事能力不足,没有说服乔奕泽,把目光放在了其它的优秀企业人采访者身上。
  生活总要慢慢的步入正轨,只是关于乔奕泽还在的这个问题,横隔在了她的心上。
  没想到刚刚开完了早会出来,主编就接到了乔奕泽公司的电话,说是愿意接受采访,但是只愿意接受乔轻一个人的单独采访。
  初出茅庐的乔轻因为这件事情,获得了主编很大的肯定:
  “看来还是有校友情的,乔老板还是愿意采访的嘛。”
  乔轻只是笑了笑,谦虚的接受,心里却希望,乔奕泽这次来见她,不是因为校友情。
  这次乔轻不用过去,是乔奕泽亲自过来,据说是因为刚好要来这边谈业务,这么一提,乔轻就想起了关于自己的《球球大冒险》的游戏版权,果然很快,徐倩那边就给她发了短信:
  【乔小姐,乔总说要亲自前来谈《球球》的版权问题,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乔轻不知道怎么感谢宽容的徐倩,回复了一段话过去:
  【叫我轻轻就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下次见面我做东,很感激你让我了解他的过去。】
  徐倩没有回复过去,此时此刻她正在乔奕泽的家里帮着他收拾行李,这次他带的东西太多,也许是准备要呆一段时间的。
  徐倩问:“你这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以后还见不见我?”
  成熟的徐倩其实很少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乔奕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肯定的点头:
  “当然会见你,也见徐老爹。”
  乔奕泽坐在行李箱上,做着简短的打算:“这次还想去见一见我哥,我的好兄弟。”
  “你还有哥哥?”
  “嗯。”
  自从那晚乔轻走后,乔奕泽似乎看透了一些东西,这次主动和徐倩提了一些复杂的家庭情况,但也只是草草的提了一下,好像对曾经的家庭还抱有一些顾虑,这几年低调的原因,也许是顾忌曾经的家庭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误解。
  徐倩开车送他去机场,看到他一个人独自前往的背影,又想起这些年关于自己和这个男孩子的所经历的一切。
  他说:想要站在高处,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鹰。
  那他一定能成为乔轻世界里,唯一的那一只鹰。
第70章
  乔轻的社交圈子其实一直很小, 并没有什么朋友, 像是周末这样大家都约在一起放松的时刻, 她的赴约对象基本就只有卓越和贝海芋。
  这周日轮到卓越做东, 乔轻赶到的时候贝海芋还没来,听说是被堵在了高架桥上,但卓越大概已经知道贝海芋磨蹭的性子,直接带着乔轻先进去:
  “得了吧,什么堵在高架上,估计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卓越把菜单递给乔轻:
  “上周约好的电影, 这丫去化妆间补个妆, 竟然迟到了十五分钟。”
  卓越喜欢吐槽贝海芋的这些小缺点,但他其实早就习以为常, 并没有什么讨厌的意思,乔轻从菜单里抬眸看了他一眼:
  “都开始约会看电影了,那进步很大啊。”
  卓越对贝海芋怀着的那种小九九, 乔轻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话音刚落,卓越就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窗外:
  “还, 还好吧, 就是刚好堵到她下班,赶首映来着。”
  “那你可要上心咯。”乔轻把菜单勾好, 递给卓越,“我如果和有好感的男生去看电影, 补妆是肯定要花时间的。”
  一个女生肯为了一个男生化妆洗头打扮自己,那已经说明这个男生在她心里的地位渐渐发生了转变。
  卓越知道乔轻孜然一人已经很久了,前几天又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绍天好像送她回过家,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卓越问她:
  “你呢?”
  乔轻想起了乔奕泽,愣了一会儿:“想,再等等。”
  这是她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想和乔奕泽在一起,又想再等等,看看乔奕泽的态度和转变。
  卓越这时候还不知道乔奕泽的事情,对乔轻说的这句话云里雾里,等谁?等一个已逝的人?人鬼恋?
  乔轻这个姑娘,大概是卓越见过最奇葩的人,十年如一日的等候,这基本已经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对乔轻这个人唯一的评价。
  不过这个话题终结于贝海芋到来之后,这个小妮子换上了小裙子,一袭精致大方的打扮,很快就被乔轻看出来她的心思,后来趁着贝海芋去洗手间的空荡,乔轻给卓越谈了个话题:
  “还在担心今晚你们没有话题聊么,她今天用的YSL十二号色,这话题够聊了。”
  大助攻乔轻简直火眼金睛,这之后先找了个理由溜走,这两人到底还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给他们创造一点空间,成不成不过时间的问题。
  从市区回去的路上,乔轻收到了乔奕泽的短信:
  【我已经到城海了,明天采访的时间不发一个给我么?】
  乔轻看到他发在自己手机上的短信,想起是这个人主动来见自己,心里便没有刚刚从重庆市回来那种拥堵和难过,回复他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采访大纲是在前辈的指导下写的,她还没来得及剔除一些对于他来说可能会尴尬的问题,想要晚点过去,但是他回复短信的速度很快:
  【早上就好,不太习惯赖床。】
  她不知道如今的乔奕泽是个什么生活习惯,但是知道她曾经是什么模样的,先在短信上给了他缓和气氛的意思:
  【你以前上学经常迟到,改造的那么好?】
  一段感情的结束,大多数来自于两个人之间渐渐冷漠的关系,曾经的乔轻被坏小子乔奕泽宠爱着,捧在手掌心里,不知道什么叫主动,也总是期待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但倘若不是因为这次她主动了,或许再也无法和乔奕泽遇见,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
  乔奕泽回复:
  【二十四,也许我真的无法变成那个喜欢揪你头发,爱打架的乔大爷了,但我希望变成期望中的那只鹰。】
  没有人一成不变,随着岁月流逝的,不仅仅是永不回头的青春,还有我们不敢像曾经那样鲁莽的勇气,幼稚和青涩的思想,我们会变得成熟懂事,会变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我还是那个爱你的乔奕泽,只是我经历了许多许多,成长了许多,领悟了许多。
  时间不可挡,愿我归来时,一如你爱的模样。
  乔轻看着短信扬起嘴角,进家门之前和他定下了明早采访的时间,那是这十年以来,乔轻第一次从心里,把乔奕泽这块大石头放下,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好觉。
  采访的地点定在市区里某个咖啡店的包间,乔轻起床之后花了半个多小时梳头,学生时代不知道这样的辫子有多费时费力,现在看来那时候母亲真是有心了,因为麻花辫,真的非常难编。
  看到二十六岁的女儿突然之间扎了个麻花辫,乔妈妈有点担心的守在窗台边看了两眼:
  “我们家轻轻,没有心理疾病吧,今天好像特别有精神。”
  乔爸爸安心的喝茶:“没关系,随她去,做父母的永远无法牵住子女的一身。”
  天气有些冷,并没有出什么太阳,乔轻一进去咖啡店的包间就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是一个人来的,坐在窗口,一直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
  乔轻小心的坐到他对面,他反而先叫了她的名字:
  “二十四。”
  这个数字有个特别的含义,这十年间,从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其实后来没考过二十四了。”
  乔轻捧着热可可,先喝了一口,把围巾解下来,他晃眼就看到她的麻花辫,笑了笑,好像很多年前的情景都出现在面前,记忆变得清晰又深刻,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一切,其实从未遗忘过。
  乔轻开了录音笔,翻开前辈整理的采访大纲,开始提问,提问到一半,乔奕泽察觉到她大概是个小新手,便问她:
  “你入行很短?”
  “对,不过半个多月。”
  “之前在哪里工作?”
  反客为主的乔奕泽,渐渐问起了乔轻的生活,乔轻的生活其实很简单,轨迹也是大众路线,没有什么波折,唯一骄傲的是,给那只可爱的小松鼠写了一本小说:
  “我很骄傲,能用这种方式留住我们的小松鼠。”
  乔轻说的是“我们的”,这些年没有忘记乔奕泽,也没有忘记小松鼠,这两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几乎占据了她的十年。
  后来乔轻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看待你的过去和现在的?”
  乔奕泽想了想:
  如今的他,其实已经清楚自己这些年逃避的是什么,被前些年的贫穷蒙蔽了内心,以为有钱就能有一切,但是他始终找不到,自己站得越高,越不愿意去见乔轻的心里。
  直到那天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是这么对他说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乔奕泽?
  那些年,这个女孩把他从一个小混球,改造成一个好学生,交给她所有关于青春里的青涩美好,交给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如今,这句话,同样也让他渐渐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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