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撩宠记.——小醋
时间:2017-10-19 18:37:25

  “长公主也在叫你了,”何丽娘赶紧拽了拽她,“快去,别让那个小丫头给比下去了。”
  苏筱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矜持的抬了抬下巴:“谁和她比?简直自降身份。”
  卫婻正坐在主位上和韩宝葭说话,她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的,虽然出身市井,却没有半点市侩气,落落大方,偶尔有些小女儿的嗔态,分外可爱。
  “你一直盯着我手指看,是我手上哪里长花了吗?”卫婻逗她。
  韩宝葭脸一红,她看的不是手指,而是卫婻手指上的戒指,那戒指外面鎏金,中间一块浑然天成的碧玺,翠色欲滴,做工精美。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上辈子压抑了太多女儿心,这辈子她见了好看的首饰便有些挪不开眼,家里长辈赏的金裸子、卫简怀赏的玉佩都让她压箱底了,唯有几件首饰每日拿出来把玩,也不爱往头上戴,只是每天拿出来观赏一番便觉得心满意足。
  “长公主殿下指若葱根、手似柔荑,我这才多看了两眼。”韩宝葭尴尬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卫婻旁边比了比,“你瞧,我的手和长公主的比,难看多了。”
  这是一双娇嫩的小手,虽然比不上卫婻的纤长,却胜在肤若凝脂,摸上去柔若无骨,让人捏了就不舍得放下。
  卫婻爱不释手:“你这手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不像我,硬邦邦的全是骨头。”
  苏筱一到跟前便看到她们俩说得热络,不服气地伸出手来给卫婻瞧:“我娘说,我的手也是贵人手。”
  她的十指纤纤,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微微翘起,仿如一朵兰花盛放,的确漂亮。
  卫婻笑了,她太了解这个争强好胜的表妹了,安抚道:“是是是,筱筱最有福气了。”
  苏筱这才得意地笑了笑:“当然是长公主最有福气。”
  “不过,既然有福,必定是个大度的,”卫婻话锋一转,“宝葭比你小,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要再欺负她了。”
  苏筱的脸一僵,轻哼了一声。
  “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卫婻盯着她,语声沉肃了起来。她向来温婉,旁人都习惯了她浅笑盈盈的模样,却不知道她沉下脸时,也有几分卫简怀的影子。
  苏筱不吭声了,抱着卫婻的胳膊晃了晃,眼里泛起了一层水意:“长公主殿下……”
  卫婻心软了,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好了,你是定国公家的,身份尊贵,要做小辈们中的表率,对不对?”
  这话苏筱爱听,连连点头,眼里的泪光一下子便没了,还傲然瞥了韩宝葭一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惹不起这位千金小姐,还是避而远之吧。
  韩宝葭主动斟了一杯果子酒,浅笑着举杯道:“苏筱姐姐,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教我。”
  这才知趣。
  苏筱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佯作大度地摆了摆手:“算了不和你计较,以后多学点规矩,不要再把胭脂铺里的小家子气带着走了。”
  卫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瞪了她一眼:“又胡说了。”
  气氛还算友好,卫婻也不再多说了,深怕苏筱心里不舒坦,把气撒到韩宝葭头上,背地里再捉弄一二,她也不可能真为了小姑娘之间的争端而伤了亲戚的和气。
  让两人分坐在一左一右,和和气气地吃了片刻,有宫女匆匆上来禀告,说是卫简怀来了。
  这场便宴,原本就是卫简怀折腾的,刚才他莫名挟怒而去,卫婻以为他不会来了,此时一听也有些意外,连忙吩咐宫人重新替卫简怀备宴。
  韩宝葭心中暗暗叫苦,此时她坐在卫婻的右下侧,左侧是替卫简怀留的位置,要是这样的话,卫简怀一落座,她就要坐在天子左下侧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招来,卫简怀就领着人进了大殿,众人都起身见礼,卫简怀摆了摆手,难得温和地道:“便宴罢了,大家不必拘礼。”
  卫婻刚站起来迎接,却见卫简怀身后跟了一个人,脸立刻便沉了下来。
  “皇姐,霍将军刚刚巡营归来,来叨扰一杯酒喝。”卫简怀打了声招呼,便让宫人在下首加了一个位置。
  霍将军?
  这名号听着很是耳熟,韩宝葭仔细一看不由得怔了,这不是她上辈子的冤家对头霍雎吗?怎么把一脸络腮胡子剃了,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
  提起这位霍雎霍将军,在北周可算是赫赫有名。霍家乃将门世家,霍父便是先帝亲封的威武将军,当年两军对阵,卫简怀秘密联系了霍家人,威武将军临阵倒戈相向,霍雎更是为卫简怀横扫废帝立下了汗马功劳,卫简怀登位后,霍雎受封云麾将军,在一众年轻将领中出类拔萃,率左右禁军镇守京畿和皇城。
  然而霍雎与谢隽春却是八字不合,不仅政见上一个激进、一个谨慎多有冲突,而且私底下霍雎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数次当面嘲讽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暗示她居心叵测,只是个靠安南长公主上位、虚有其表的口舌之徒罢了。
  谢隽春对此指责莫名其妙,为了顾全大局多有忍让,也幸好,她和霍雎公务上接触不多,卫简怀又为了制衡两边都压着,这才没有撕破脸皮。
  今日重见,这络腮胡子一剃,原本身材魁梧的彪悍将军居然也是个浓眉大眼的俊朗男儿,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卫婻的眉头紧蹙,显然很是不快。
  霍雎却盯着她,神色之间难掩激动,好一会儿才哑声道:“长公主殿下,浮白居一别,已有五载,今日重见,臣死也瞑目了。”
  韩宝葭怔了片刻,猛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这霍雎居然喜欢卫婻,怪不得成日里对她吹胡子瞪眼,一百个看不顺眼!
  这一顿悟,韩宝葭抛开了从前对霍雎的成见,饶有兴味地观察起这个曾经的冤家对头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喝起酒来再也没了从前的洒脱豪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时不时地偷偷看卫婻一眼,等卫婻看过来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目光游移。
  卫婻说话时想要搭话,张嘴却又把话吞了下来。
  ……
  想不到这个霍雎居然也有这样腼腆害羞的时候,还记得当初他嘲笑谢隽春没有男儿气概,不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真该拧着他的脑袋朝后瞧瞧,他从前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韩宝葭心里乐不可支,差点笑了出来,赶紧咬着唇抿住,偷偷四下看看,猛然撞进了一双幽深冷冽的眸子里。
  她大吃一惊,迅速地垂下眼眸,正襟危坐,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了。
  “你,过来。”
  身后卫简怀淡淡地叫道。
  一定不是在叫她。
  韩宝葭安慰自己,坐姿笔挺,一动未动。
  没过片刻,李德走到她身旁,悄声道:“韩姑娘,陛下让你过去。”
  韩宝葭抬起眼来,恳求地看向李德:她能不过去吗?
  饶是李德早已斩断了子孙根,也被这一眼看得心头突突一跳,他定了定神,笑着示意:“韩姑娘这边请。”
  韩宝葭无奈,只得垂首敛眸站到了卫简怀的身旁。
  “斟酒。”
  韩宝葭乖乖地拿起酒壶替卫简怀满上。
  “抬起头来。”
  韩宝葭只好抬起头来,只是那双眸子不敢看他,依然落在桌案上,卫简怀只看到她额头的美人尖,还有半边还未完全消去的红肿。
  刚才可能把小丫头吓坏了。
  可能是那双桃花眼的缘故,卫简怀心里莫名涌上了一阵恻然,这小丫头对他一心仰慕,又是个天生胆小羞怯的,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探听他的消息,被他给吓回去了。
  要是……谢隽春也能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这大半年来一无所获,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名字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自然不肯承认谢隽春已经死了,只当是谢隽春给他出了个难题,他牟足了劲破题找人,以至于绞尽脑汁,对其他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
  不过要恩威得宜,万万不能让她有了什么非分之想。
  想到这里,卫简怀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说了不砍你的脑袋便不会砍,别怕了。”
  韩宝葭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不敢看人,这胆子,得让武宁侯府好好地养养她的性子,省得以后嫁出去了还要被欺负。
  卫简怀思忖着,忽然难以想象,有着这么一双桃花眼的人被人欺负。
  “朕赏你的玉佩呢?”
  韩宝葭愣了愣神,轻声道:“陛下赏赐的,自然被放在最稳妥的地方,万万不敢轻待了。”
  “以后戴在身上,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韩宝葭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大的一块玉佩一看就是男人的,她上辈子戴了一辈子,这辈子可不想戴了,只想有个美美的玉镯、玉簪,看着才赏心悦目。
  “这……玉佩太扎眼了,我带着倒是平白让人笑话……”韩宝葭婉拒道。
  卫简怀很是不悦:“朕赏的,谁敢笑话?”
  怎么还有这样强词夺理一定要人戴他的玉佩的?
  韩宝葭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愁眉苦脸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卫婻听得有趣,笑着解围:“陛下的玉佩的确不适合宝葭,这样吧,我这指环也是陛下赏的,不如就赏了宝葭,以后日日戴着,也可感念陛下的恩德。”
  卫简怀瞧了一眼,不置可否。
  卫婻拉过韩宝葭的手,将那碧玺鎏金指环戴上了,左右端详了片刻,十分满意:“陛下瞧瞧,比戴着我手上好看。”
  青葱白嫩的手指上多了一抹碧色,让人想捏上一把。
  卫简怀的脑中忽然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唔,皇姐喜欢就好。”他掩饰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韩宝葭被这两姐弟折腾着,心中忍不住喟叹:上辈子她劳心劳力,在卫简怀这里却什么好都没捞到,如今左一个玉佩、右一个指环,倒是君恩无限了。
  小剧场:
  醋哥:这两天陛下满意吗?满满的存在感。
  卫简怀:尚可。
  醋哥:赏点金银财宝吧。
  卫简怀:开车了来藏宝阁。
  醋哥卒。
第16章 碧玺鎏金指环(七)
  便宴用毕,宾主尽欢,卫简怀看上去余兴未消,叫了叶慕兴等世家子弟去校场考校箭术,卫婻原本对这样的聚会意兴阑珊,此时倒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致,便和女眷们一起前去观赏。
  韩宝葭对舞枪弄剑并没有什么兴致,正琢磨着如何不着痕迹地从卫婻身旁离开,便见那霍雎眼巴巴地跟了过来,想和卫婻搭话。
  卫婻冷着脸,顺手一把拽住了韩宝葭:“宝葭陪本宫一起走吧。”
  韩宝葭朝着霍雎眨了眨眼,幸灾乐祸地阻拦在了两人之间。
  “长公主殿下,”霍雎并没有泄气,紧跟了几步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很好,不牢挂心,”卫婻冷冷地道,“陛下考校武艺,你身为云麾将军,还不赶紧过去展示一二?”
  “臣的箭术,除了陛下,此间无人可出左右,”霍雎一脸傲然,“请公主拭目以待。”
  “箭术好又有何用,一介武夫罢了。”卫婻实在瞧不惯他那神气的表情,刻薄地道。
  一抹受伤之色从霍雎脸上一掠而过,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那难道像谢隽春那样百无一用的书生才有用吗?要是我,必定不会这样被困死在火场,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
  好好的,怎么又拿谢隽春出来数落挡枪?
  韩宝葭忍不住想质问此人一句。
  卫婻也气白了脸:“我夫君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臣逾矩了,”霍雎呈了口舌之快,有些后悔,立刻告罪,“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知道便好,”卫婻板着脸指了指远处,“离本宫远一些,省得碍眼。”
  霍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三丈之外。
  韩宝葭心里纳了闷了。她是知道卫婻的脾性的,平日里温婉,关键时果断,却少有这样严厉刻薄的时候,更枉论霍雎是当朝大将,连卫简怀也要给几分薄面。
  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她也不知道的过往吗?
  到了校场,女眷们随着卫婻一同登上了高台,几个善武的世家子弟们则跃跃欲试,准备在卫简怀面前露上一手。
  叶慕兴是文官,避在一旁,叶慕彦跨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朝着几个妹妹们挥了挥手,意气风发:“猜猜你们六哥能射中几箭?”
  叶云秀得意地叫了起来:“百发百中!”
  白袍红马,手上一把穿云弓,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一旁几个世交之女都看了过来,眼中露出倾慕之色。
  叶慕彦矜傲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韩宝葭的额头上。刚才鼓得吓人的包已经消下去了很多,不过,红红的额角被雪白娇嫩的肌肤映衬着,还是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莫名被砸一下,前几天背的《三字经》只怕又还给韩夫子了。
  算了,给她个台阶下吧,省得以后四叔太为难。
  他轻哼了一声,用弓指了指韩宝葭:“你怎么也不替哥哥说个彩头?”
  被点名的韩宝葭莫名其妙,只好从善如流:“祝六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叶慕彦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夹马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飞窜了出去,身姿矫健,在校场里飞奔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叶慕彦这个人,除了太过傲气这个缺点,在这一辈的世家子弟中堪称佼佼者,不仅俊眉朗目样貌出类拔萃,而且文武兼备当属上乘。
  骏马飞驰中,他连开三箭,箭箭命中靶心,收弓履命时面不改色,不仅引来围观者一阵叫好声,连卫简怀也点头赞许。
  韩宝葭却有些恍惚了起来。
  她想起了上辈子和卫简怀重逢的那一日,弹指一挥间,已经四年过去了。
  那日天高云淡,在出使南陈的途中,她被一货郎用绝版张师字帖所诱,领着几名贴身侍卫一路到了楚州的楚江河畔。
  也是这样的三箭连发,一箭射中了一只飞雀,一箭将坠落的飞雀定在了树干,最后一箭却急转了方向,几个侍卫眼睁睁地看着那箭头须臾而至,挑落了她的头巾。
  那个飞马而至的少年翻身下马,神色澹然,四目相对了片刻,勾了勾嘴角叫了一声:“谢大人,别来无恙否?”
  她至今还能记得那一刻仿佛重锤击鼓一般的心跳、那几乎是令人窒息的狂喜。
  卫泗卫简怀。
  先帝钟爱的四皇子。
  她曾经发誓要效忠辅佐一生的小殿下。
  到如今,那些狂喜和激动都已经随着这四年来的风风雨雨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中泛起一层湿意,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卫简怀,一时之间胸中心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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