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撩宠记.——小醋
时间:2017-10-19 18:37:25

  到了山下,叶宝葭正要上自己的马车,卫简怀叫住了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皱着眉头问:“怎么,刚才的话吓到你了吗?”
  他略有些后悔,姑娘家心肠软、胆子小,只怕这会儿在害怕他那几句杀气腾腾的话了,这一路上一声不吭,再也没了刚才上山时的笑颜。
  叶宝葭摇了摇头,凝视着他,眼神柔和:“至亲之人被害,陛下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卫简怀轻吁了一口气,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什么时候也会在意起别人的想法了?这温柔乡实在是英雄冢,太过消磨人的意志。
  “不怕便好,”他轻咳了一声,“今日天色不早了,得快些回城,改日朕再带你出来玩。”
  还要改日再出来,这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叶宝葭心中暗暗叫苦,委婉地提醒:“陛下说了,要给我时间慢慢想清楚的。”
  卫简怀满心的喜悦顿时被针戳了似的漏了个精光,他略带不快地道:“如果说朕后悔了呢?”
  叶宝葭愕然瞪大了眼睛,一双墨瞳中映满了他的身影,就连那张红唇都微翕着,透着一股不敢置信。
  算了。
  君无戏言。
  卫简怀心软了。
  “别这样看着朕,”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要不然朕可真的后悔了。”
  叶宝葭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迅速地挪开了视线,逃一样地上了马车。
  卫简怀在原地回味了片刻,翻身上了马,正要下令出发,叶宝葭又从车窗上探出头来,轻声问道:“陛下,害死谢大人的幕后凶手找到了?”
  “八九不离十吧。”卫简怀随口道,“和害了皇姐的应当就是同一个,只是还少些罪证。”
  “那……你小心些……”叶宝葭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叮嘱了一句。
  那人连卫婻、霍家都敢算计,又能在谢隽春不知不觉中将谢汝庭买通,必定是阴险毒辣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被佳人如此关切,卫简怀心花怒放,抿了抿嘴角矜持地道:“放心,这次等朕将所有罪证拿齐了,让朝中那些满口都是仁义道德的人都口服心服。”
  话音刚落,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名禁卫军飞驰而至,在霍雎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霍将军!出事了!属下无能,霍达他……”
  “他怎么了?”霍雎又惊又怒。
  “他咬舌自尽了!”
  霍达死了,他这一路的证据便被湮灭了。
  当初是谁指使他破坏了卫婻和霍雎的感情,口说无凭。
  这让立志要拿齐罪证的卫简怀十分恼火。
  叶宝葭其实有些纳闷,以卫简怀以前的性子,若是已经认定了,哪里会管什么罪证不罪证的,说不定下一刻便让禁卫军将那嫌疑人团团围住,先拿下再从里往外翻罪证也不迟。
  这样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是果敢决断,若是说得难听点,便是独断专横,要被世人诟病。
  更何况,这幕后凶手不是普通人,若是贸贸然再次施以雷霆手段,朝中那些原本就对卫简怀处死废帝心怀不满的老臣们,只怕更要群起而责之,到时候朝堂震荡,倒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现在这样,和从前相比,卫简怀的确显得稳妥沉着了。
  回到府中,叶宝葭静待了几日,果然,整个冀城风平浪静。
  眨眼之间,十二月便到了,殷盈的肚子像吹了气似的愈发大了,平常没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晚上睡觉时仰躺、侧卧都不对劲,那肚子好像重锤压在身上似的,艰难无比。
  殷盈强撑着等着叶齐宏,盼啊盼啊,终于在中旬盼回来了阔别两个多月的丈夫。
  这两个月来,叶齐宏一旬左右便会给殷盈单独写封信,信中极尽缠绵之意,殷盈也开始让叶宝葭教着学写回信,夫妻二人鸿雁往来,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只是近两旬来叶齐宏的书信便不知为何断了,倒让家里人惶惶了几日,后来宫里来人和老夫人禀告了几句,说是叶齐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彻查一桩私盐大案,有侍卫护着安全得很,全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久别重逢见面太激动了,殷盈第二天凌晨便开始腹痛,幸好,府里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两个稳婆住在府中一叫就到,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武宁侯府阖府欢庆,叶齐宏欣喜若狂,替一双子女分明取名叶慕安和叶云恬,许以安康、恬静之意。
  这一双子女一出生便为父亲带来了福气,没过几日,圣上颁旨嘉奖,江南巡查一组远赴江南六府十八郡,查处大案小案各十六起,其中宁德郡守伙同当地首富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一案令人震惊,缴获私盐近千石,其中叶齐宏居功首位,官升二级,封五品谏议大夫,入御史台台院任侍御史,和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中书舍人并称为“小三司”。
  叶宝葭活了两辈子,从来没和刚出生的奶娃相处过,新鲜的很,成日里便去逗她的弟弟妹妹,叶慕安和叶云恬也是争气,几乎集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开始皱皮疙瘩的模样褪去了之后,日渐可爱:弟弟调皮,哭声震天;妹妹乖巧,总爱黏人。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全家上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一日叶宝葭抱完了弟弟妹妹,正要叫上叶云秀去祖母那里一起热闹一下,叶慕兴兴冲冲地进来了:“十妹,小十一,我听说今日德庆寺庙会分外热闹,你们要不要去瞧瞧?”
  冀城向来有过年开庙会的习俗,年前最后一次庙会最为热闹,还没等叶宝葭说话,叶云秀便嚷嚷了起来:“要去要去,三哥最好了。”
  叶宝葭也有些心动,自从六丽山归来后,她一直陪伴母亲待产,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只是平日里这出去玩都是叶慕彦起的头,今日素来沉稳的三哥怎么也来了兴致了?
  她探头一看,门外俏生生地站着三堂嫂孙岚,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
  原来如此。
  她促狭地朝着叶慕兴眨了眨眼,悄声道:“三哥,你可真是重色轻妹啊。”
  年尾了,大伙儿放下了一年的重担,都想着轻松快活一下。禀明了柳氏后,叶慕彦自然也来凑了热闹。
  庙会里鱼龙混杂,为了避免太过扎眼,叶宝葭她们都换了男装,叶云秀过年就十三了,个子也高挑了起来,眨眼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孙岚平日里温婉可人,一换上男装也好似换了个人似的,显得俏皮了起来,叶慕兴一时直了眼,好半天才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岚儿下回在屋里也这样穿给我看。”
  孙岚的脸都红了,嗔了他一眼:“你怎么尽胡说。”
  三哥三嫂感情如此之好,叶宝葭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忍不住取笑一旁的叶慕彦:“六哥,羡慕了吧?赶紧娶媳妇吧。”
  叶慕彦叫起苦来:“十妹你怎么也来催我?我就是为了逃开母亲的唠叨出来的。”
  家里只剩下叶慕彦一个还未成亲的成年男子了,自然成了长辈们关心的对象,再加上叶云茗已经出嫁,俞氏的精力全落在了叶慕彦身上,开始替叶慕彦挑选适婚的世家女子,而叶慕彦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无心儿女私情,为此避之不及。
  一行人一路说笑着,女的上了马车,男的骑马,一路朝着德庆寺而去。
  庙会就在德庆寺的东边,以前是冀城人年前去拜佛必经的一条小道,因为来往人流多,各处摊贩都在这里招揽生意,久而久之便在这个时候形成了规模盛大的庙会。
  广场里四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年画、玩偶、花灯……叶云秀和孙岚看着新鲜,这也要那也要,眨眼便买了好多,没一会儿,叶慕兴和叶慕彦两兄弟手上便拿满了东西。
  最西边有好几个卖艺的摊子,围观的人众多,不时有叫好声传来,叶云秀兴奋得很,领头往里挤去。孙岚见人多,便和叶慕兴一起找了个高处,垫着脚往里看。
  叶慕彦和叶宝葭一左一右抓住了叶云秀的手,叶慕彦教训道:“云秀,不许乱跑,小心被人挤散了。”
  “哥,我就看一会儿,一会儿嘛。”叶云秀撒娇着。
  叶慕彦无奈,只好对叶宝葭道:“拉紧点。”
  还好,围观的场子挺大,还有人在维持秩序,里面杂耍过后,走了钢索、碎了大石,最后一个是压轴大戏蛟龙喷火,中间那彪形大汉手持木棒,对着人群一吐气,“嘭”的一声,一团火从他口中窜了出来。
  四周的人连声惊呼,叶云秀激动地拍起手来。
  不一会儿,表演结束了,叶慕彦往里面扔了些铜板,人群渐渐散去了,叶云秀抬手一抓,心满意足:“哥,十……哥,我们走。”
  “小哥你抓谁呢?”
  有人毫不客气地道。
  叶云秀慌忙甩开手去一看,右手边的哪里是她的宝葭姐姐啊,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叶宝葭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小剧场:
  卫简怀:原来亲亲宝贝喜欢这种把戏。
  卫简怀:来人呐,把御花园里最大的那块青石板拿来。
  叶宝葭:不要。
  卫简怀:心疼朕吗?放心,朕比那几个江湖术士厉害多了。
  叶宝葭:心疼那块青石板。
  卫简怀卒。
第53章 白角篦(七)
  散场时人流四散,当叶宝葭发现和叶云秀走散时已经找不到人了,便只好顺着人流往前走,最后找了个角落站定了等在了原地。
  就算她一身男装,也掩不住眉眼间的丽色,身前走过的人都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她也不慌张,摸摸口袋里还有一把铜板,便神情自若地去买了一把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到了最后,回头偷偷看她的从小伙子变成了几个小媳妇。
  叶慕彦他们还没有找过来,叶宝葭不免有些纳闷,就算这庙会很大人很多,可她站的这个地方是通往德庆寺的必经之路,要找人必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仔细往四周瞧了瞧,倒是瞧出了几分门道。
  前面和左右都有一两个身穿便服的男子,精气内敛,眼神锐利,显然并不是普通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路上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玄色裹银边四海云纹直缀,银色狐裘,龙行虎步、气势轩昂,正是当今元朔帝卫简怀。
  怪不得总是能赶巧偶遇,原来是在侯府外设了眼线。
  堂堂天子,居然做出如此幼稚之事,若是被御史台和那几个老臣知晓,必定要翘着胡子弹劾一本。
  叶宝葭心中忍不住暗自腹诽。
  “十姑娘,”卫简怀身旁的李德乐滋滋地过来打招呼,“真是……”
  “赶了巧了,”叶宝葭似笑非笑地道,“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能次次偶遇臣女,此中玄机,实在玄妙。”
  卫简怀脸皮稍稍有些发紧,旋即若无其事地道:“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叶宝葭从来不知道,这位她上辈子自幼辅佐的天子脸皮居然能如此厚如城墙,不由得气得乐了:“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女愚钝,不知道缘分还能这样注定来的。”
  “既然遇到了,那朕便陪你逛一逛吧,你喜欢什么?”卫简怀也不辩解了,时间宝贵,这一个多月未见佳人了,光耍嘴皮子可太浪费了。
  “还是不了,”叶宝葭婉拒道,“我和家人走散了,只怕我哥哥他们要担心……”
  卫简怀转头吩咐:“知会武宁侯府的人了吗?”
  “早就知会了,”身后有人回禀,“就说十姑娘已经找到了,稍稍歇息片刻,届时会亲自送到侯府。”
  叶宝葭咬着唇不出声。
  卫简怀凝视着她,放缓了声调:“宝葭,就当陪我过个早年,我好些日子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不知怎的,叶宝葭便心软了。
  不远处是熙熙攘攘逛庙会的人群,好些都拖家带口,手拉着手笑容满面。
  而近处,却是被一大帮侍卫和内侍簇拥着的卫简怀,寒风凛冽中,拥紧他的,只有那一身狐裘大氅。
  偌大的皇宫中,只有他和卫婻相依为命,而不久的将来,卫婻也很有可能要嫁为人妇,只剩下他一人。
  “就一会儿,”叶宝葭轻声道,“我还要回去帮爹娘贴春联呢。”
  卫简怀心花怒放,慷慨地指了指身后的人:“贴春联还不简单,让他们去,侯府的墙上都糊满了也花不了多少时辰。”
  叶宝葭“噗嗤”一乐,那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陛下瞧见哪一家贴春联劳烦御前侍卫大人的?这是要折煞武宁侯府吗?”
  那眉眼仿佛化成了羽扇,在心底挠着痒痒。
  卫简怀浑身有些燥热,有些狼狈地避开眼去,随手一指:“走,我们去那里逛逛。”
  那里是通往德庆寺的一条主路,也是庙会中除了杂耍戏班子最为热闹的地方,两边是卖一些首饰、香囊、折扇等小玩意儿的摊贩,好些年轻夫妻都在驻足挑拣。
  不过,显然这些小玩意儿都很粗糙,用料也是普通,卫简怀自然是看不上的,只是图个两人并肩而走的乐趣。
  摊贩们见他们衣饰华贵,自然不会放过,热情地招呼着:“这位公子,和你同伴一样买把折扇吧,一定好看。”
  “公子看这玉佩,雕工多精美啊,只要一钱银子就够了。”
  ……
  卫简怀停下了脚步,在那折扇的摊子前站住了,矜持地道:“拿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瞧瞧。”
  摊贩连忙取了一把递给了卫简怀,“啪”的一声,卫简怀打了开来,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如何?”
  他的模样英挺,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子锐气,这读书人装斯文用的折扇也被他摇出了几分宝剑的感觉,很不搭调。
  摊贩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连声称赞:“这位公子简直是风流倜傥,堪比潘安。”
  卫简怀半信半疑,询问着看向叶宝葭。
  叶宝葭抿着唇忍着笑:“四公子若是喜欢,那便买了吧。”
  卫简怀欣然收了折扇,一摸口袋,没带银子,叶宝葭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连声道谢,终于口吐真言:“这位小公子摇起扇子来,是我见过最雅致的,大公子若是能跟着再多学一学,想必能更进一层。”
  离了那折扇摊子,卫简怀的脸还有点黑。
  “四公子何必在意他的话?”叶宝葭只好劝慰道,“我倒觉得我这模样一看就是文弱秀气的,远不及四公子的气势。”
  “那些文人们大冬天的摇把扇子,也不嫌冷吗?”卫简怀很是嫌弃地道。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定要买。
  叶宝葭忍不住想笑。
  瞧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卫简怀好似也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当年谢三郎也喜欢这样装模作样,我总是想着,哪日要是火烧眉毛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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